59、番外2（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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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剑仙，下海杀猪，没有白遭这份罪。
当天晚上，他如愿以偿地吃上了热乎乎的饺子。
不仅有饺子，还有各色菌菇，嫩生生的冬笋片成片，和芽菜放在一起，冬日里鲜见的清供时蔬，脆生生、水灵灵的，团团围在一口咕嘟嘟冒泡的大锅旁。
大锅里盛着金黄的鸡汤，翻涌着姜片、八角、花椒等调料。
曹蔚宁将方才拆出的带着骨髓的大骨炖了起来，各色下水洗好切好，放进盐、香叶、八角、花椒、酱油、葱、黄酒等调料卤了起来，留待团圆饭备用。
红露探头看了一眼：“鸡汤用完了？”
曹蔚宁点头：“还有一只，一会儿处理了，冻在冰窖里，正好明日里炖。”
“行。湘姐姐，药膳！”阿湘闻声跑来，将那一盅给龙雀的药膳端走。
待她回来，火锅的汤底也开始滚了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
剑仙不愧是剑仙，拆猪的本事和他拆人的本事一样好（？）。
红露也不愧是红露，片肉的本事和她骗人的本事一样高。
周围用大碗小盆装了一圈的肉片、肉皮、肉馅掐出来的肉丸、百叶、牛舌、鱼滑、虾滑，应当是在冰窖里冰过，数九寒冬还能看见冒起来的寒气。
大口地吃着饺子，叶白衣狐疑地看了眼面前咕嘟嘟冒泡的铜锅：“古董羹啊？”
他有些反应过来：“你们这是早就备好了！就等我来杀猪呢是吧？！”
“怎么会呢？”成岭忙安抚，“这本是给明日准备的，我们也不知道前辈您今晚会来啊。”
叶白衣心想也是，将信将疑地接过红露递给他的碗，碗里装了些调料，舀了锅里金黄的鸡汤一冲，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他也不顾碗里的饺子了，拿起筷子就涮起肉来，香喷喷的肉片吃到嘴里，他长舒一口气：“啊！带劲！”
红露狗腿道：“可不是吗，也不看看是谁杀的猪。”
她递过去一小盘刚凝结好的猪血：“尝尝，新鲜的。”
叶白衣皱起眉，筷子犹犹豫豫地伸过去，看了她一眼，又收回来：“你怎么不吃？”
红露指了指自己的碗，碗里有些生菜和竹荪：“我爱吃素。”
叶白衣用小勺盛了猪血下锅，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你又懒又笨，根骨也差，但有一点很好，你不馋。”
红露：“……”就当是在夸我吧。
在场诸人都吃得很香，两个大小伙子吭哧吭哧地吃着肉，曹蔚宁埋头苦吃，偶尔抬头还记得给阿湘从锅里用漏勺捞虾滑和鱼丸。
成岭似乎也想效仿，但红露碗里总有一片大叶子，她细嚼慢咽，根本没给他夹菜的余地。
红露吃了几口菜，又去给他们片肉，食材源源不断地供应，叶白衣吃得舒畅极了，老母鸡吊的高汤，劲道又新鲜的土猪肉，水灵灵的蔬果解腻，还有来自后世的火锅蘸料配方。
被迫杀猪的怨气一扫而空，还颇有些意犹未尽，要是杀个猪就能吃上这么美的一顿，叶白衣觉得自己愿意多杀几头。
红露又切了一盘子后腿肉上来，一起端过来的还有鸡胗、猪肚和竹荪。
叶白衣毫不客气地上来就是一大筷子，一边涮一边道：“小废物，刀工很有长进嘛。就是不大正统，跟谁学的？”
“师叔教的。”她随意地转了下刀，心说片个肉都能看出来刀法正统不正统，叶白衣真不愧是剑仙，果然还是不要跟武侠世界讲科学。
“你习武资质那么差，怎么练都练不成高手的。”他突发奇想，用“再给我片两盘子肉”的语气道，“要不然，你跟我学六合神功吧？正好我也缺一个传人。”
“……”红露被这话一惊险些割到手，把刀扔在一旁，曲起指节揉了揉眉心，干脆道：“不要。”
叶白衣原本只是随口一提，红露本也不满足六合心法修炼的条件。
本想听她若是说“这不好吧”，自己就顺水退舟说一句“那确实不好，你这资质练六合神功恐怕也练不会”，又或者她若是应下，自己就让她找个心意相合的有缘之人，等她找到，估计也不会再想练六合神功。但听到她这么干脆地拒绝，叶白衣不乐意了：“怎么，人人都想练的香饽饽，你还嫌弃怎么的？你想练还练不会呢！”
眼见他起了逆反心理，红露心念电转，假意嗔道：“我听说练六合心法是双修，说！你这个老不修，是不是就想占我便宜！哼！”
这矫揉造作的姿态恶心得她自己一哆嗦，专心干饭的几人俱是好奇地看过来，也成功地让叶白衣面有菜色，嘟嘟嚷嚷解释了几句以后，见她仍是满脸警惕，于是气急败坏地专心吃肉，再不纠缠。
红露敛眸帮他们捞着煮好的菜，心中暗自嘀咕：啧啧……看来这位厚脸皮的无敌剑仙，也不是毫无弱点的吗。
5
收到山上传来的消息，山下的几人没有多做停留，吃完了接风宴，便趁着夜色上了山。
叶白衣吃饱喝足自去休息，也没人敢（配）叫他出来待客，龙雀早早就歇下了，只几位小辈在门前掌灯迎接，将贵客迎进前堂，奉上茶水。成岭在外替七爷安置下属。
四季山庄目前没有仆役，很多事都得这些下属们自己来，但安置他们的弟子房，东西都备好了，规矩也都清清楚楚，依照执行便可。
七爷很有些意外：“你这几个弟子，还挺有章法的吗。”
周絮苦笑摇头，红露的确是行事周全，有时候，就是太周全了。
七爷一双桃花眼落在红露身上，懒洋洋向她招了招手：“你就是子舒那个中了蛊毒的大弟子？”
红露乖巧地站到他跟前，让大巫捉了她腕子把脉，见大巫神色沉凝，眉头越皱越紧，不由有些惴惴，生怕他张口便是：“姑娘，您这是喜脉啊！”
大巫松开她的手，沉重地摇摇头，就连周絮都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余毒未消么？”
大巫纳闷道：“倒不见蛊虫和内伤，却也不见几分内力。这难道就是你们四季山庄的下一代首徒么？”
周絮：“……”
七爷促狭笑道：“完了完了，子舒啊，你后继无人了。还是赶紧趁早再收一个，好好培养，我看，那边那个腰细腿长的紫衣小姑娘就很不错吗。”
周絮无奈：“那是老温的妹妹。”他薅了一把红露的狗头，拍了拍，“这丫头功夫是差了些，人却是很机灵。做我的大弟子，那是绰绰有余了。”
他淡淡道：“四季山庄，也早不是那个花开不败的四季山庄了，故人已去。能不能传承下去，我并无执念，只要他们日子过得快活，就是农耕布衣，我也是欢喜的。”说起伤心事，他只微微一笑，语气平和，也很坦然。
红露却是见不得自家师父受这份“委屈”，她脖子一梗，活似个给捧高踩低的对家做小表格、列实绩的毒唯：“七爷，您不信我，还不相信我师父的眼光么？您去打听打听，那欺世盗名的伪君子赵敬，是怎么被逼到状若疯魔，又是怎么当众吐血的？”
七爷一愣：“你是说，五湖盟，太湖派，三白山庄的那个赵敬？”
他看向周絮。
周絮：“……”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为他细细分说。
红露傲然道：“是极，而且他的两位义兄弟，也深受中伤。”
“身受重伤？”七爷讶异道，神情也随之肃然，“你说的，可是铁判官高崇与大孤山派掌门沈慎？”
周絮扶额，开始了，她又开始了。
红露嘴角浮现一丝轻蔑笑意。
七爷疑惑：“可是，你为何要打伤他们？”
红露顺嘴接到：“因为爱情，不会轻……不是。”她眸色深沉，“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误伤。”
七爷肃然起敬，误伤都能让两位当世数得上名号的高手身受重伤，想必这位四季山庄大弟子的实力，并不似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弱。
红露继续道：“而且，您理当听我师父说过，龙雀龙老前辈被其不孝子龙孝关在龙渊阁中。您可知道，是谁弄塌了龙渊阁，又是谁，将龙老前辈救下的？”
七爷目露悚然：“龙渊阁也能震塌？还能打败身具机关术的龙孝？你竟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是我以貌取人，小瞧了你。你内息不丰，可是已然到达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才让乌溪感受不到？”
红露下巴一抬，一副遗世独立的高手模样。
七爷转向周絮，赞叹道：“子舒啊，你竟是收了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徒弟，还跟我说什么‘功夫差了点’？”太“凡”了，这个人太“凡”了！
周絮欲言又止，愁苦地叹了口气。心想是呢，我竟然收了这么个有能耐的徒弟，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聪明人总爱自己脑补，七爷很快相信了红露的鬼话，也收回了他对四季山庄下一代的diss，让红露有点遗憾，因为她准备好的“毒蝎之主蝎王跪在她膝下”和“清风剑派掌门莫怀阳躺在她身下语无伦次”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却不得不“胎死腹中”了。
周絮抹了把冷汗：万幸，万幸。
6
大年三十。曹蔚宁和红露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顾湘端着药膳去了龙雀那。成岭则作为社交小达人，在弟子房和前堂两边跑。
周絮正好从厨房门口经过，眼见成岭匆匆进门跟红露说了几句，红露便也匆匆擦了手，跟着他跑向弟子房那边，他想了想，见厨房里只剩下曹蔚宁手忙脚乱，好心倚在门边问他：“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曹蔚宁吓了一跳：“周……周公子。”
还真是个容易受惊的大兔子。
周絮好心提醒他：“要焦了。”
他反应过来，赶紧抢救锅里的炸茄盒。
一边捞一边结结巴巴道：“那……那边有个砂锅，配料方才鹿姑娘都整理好了，就在一旁，您把食材都放进砂锅里，倒上水，再把砂锅架在灶上，就可以……可以开始炖鸡汤了。”
听着很简单，周絮顺手帮忙，他把食材都放进砂锅里，舀了水，隐隐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都放进去了。他把锅架好，看曹蔚宁再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便带着自己做好一道菜的愉快地离开了。
嗯，今晚的鸡汤要多喝两碗。
红露离开是因为弟子房炖糊了一大锅食材，还险些失火，她和阿沁莱一起处理了一下火灾现场，又让成岭给他们重新调配了一批食材，赶回厨房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鸡汤炖上了？”
“嗯。”曹蔚宁抽空回她。
红露想揭开盖看一眼，但是手边没有湿布，便也作罢。
他们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低头把火拨弄得小了点，便又开始艰难的厨房征战。
贵客临门，还有龙雀和叶白衣两位前辈，尤其这还是他们一家人过的第一个年，这年夜饭自然是不能糊弄。
阿湘喂完了龙雀，还跟他说了会儿话，便兴冲冲地赶回厨房打下手，包饺子。
有她在，曹蔚宁的效率就更低了，时不时分心去跟她腻乎，做完一道菜便陪她包几个饺子，还跟她科普饺子里包铜钱的小习俗，小情侣在红露身后互相给对方点面粉，相识傻乎乎地笑。
简直让红露没眼看，不得不接过了主厨重任，愈加分|身乏术。
八道硬菜，八道小菜，八道荤素搭配，八道精致点心，做好了统统放在大锅里保温。
待到最后一道“年年有鱼”出锅，窗外已然有了些暮色，红露甩了甩手，舒了一口气：“上菜吧。”
大大的圆桌，桌上卡着一个小了一圈的木质转盘——机关术学着还是有用的。
顾湘和成岭负责上菜，美食如流水上桌，脆皮猪手、橙酿鸭、鱼生、各色酿菜、豆腐瑶、竹筒鸡……除却昆州的各色美食，还有江南的、中原的、西北的地方特色，红烧狮子头、黄焖排骨煲、龙井虾仁、琥珀冬瓜、羊蝎子煲……
担心七爷和大巫吃不习惯，红露还特地备了几道南疆的美食：腊排骨、烤豆腐、烤松茸、鲜菇拼盘。
出于她个人的饮食习惯，此次年夜饭没有虫菜上桌——虽然不管是昆州还是南疆，虫子似乎都是日常饮食的一部分。
在场几位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饶是如此也不禁有些咋舌，宫里的流水席也不过如此了。出于各种限制，还多半刻意贴了上位者的口味，做不到如此贴心又讨巧。
砂煲的锅盖一个个掀开，水汽蒸腾，红露在一旁简单介绍菜品，待到揭开了鸡汤砂煲的锅盖：“这是……”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曹蔚宁。
煲中倒并非空空如也，香料的香气扑鼻而来。
但是鸡呢？
我那么大一只鸡呢？
曹蔚宁目光闪躲地瞥向周絮：“……”
周絮：“……。”
OK，Fine，我就说好像少了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番外2（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