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五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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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敬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他心高气傲，最恨别人看低他，看不起他。
他，赵敬！
毒杀容炫，祸乱师门，掀起青崖山之役，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一滩烂泥！
而他们！赵闻达、容炫、甄如玉、傲崃子……那些风流一时、满口仁义道德的风云人物，统统死在了他的暗箭下！
谁厉害？！
谁牛|逼？！
谁是老大？！
他不怕别人恨他、畏他，甚至享受被别人骂是个小人、伪君子、乃至于烂人！枭雄！
却不想有一天，他会以这种方式，成为武林中的一个笑话！
他气得发抖，提着剑看着周边一圈陌生又熟悉的脸。
看着他们脸上龌龊又卑劣的笑。
看着他们闪烁目光中，熟悉的的嘲讽、轻蔑与嫌恶。
终于忍不住厉喝一声，长剑一扬，便向着黄鹤而去。
都是他！都是这个老匹夫！传出这等不堪流言！
黄鹤可不怵他这半吊子，打狗棍与刀刃短兵相接，几下便将赵敬打飞出去。赵敬拄剑落在喜丧鬼身旁，眼神一闪，提剑假意要冲上去与黄鹤比斗，一转身却是刺向喜丧鬼，喜丧鬼躲闪不及只得现了兵刃，短|匕忽现格挡开致命一击。
赵敬愣住，忽而哈哈大笑，提着剑失魂落魄道：“你不是浮梦，你果然不是浮梦！”
喜丧鬼并不言语，只冷冷飘开，俏生生立在一旁。
黄鹤带着丐帮的人冲将上来，将赵敬团团围住，乱棍劈头盖脸。
高崇痛心疾首，气得顿剑：“阿敬！阿敬啊！”
这是他的义弟啊！
这是他每个月都要来请安、送礼，对他孺慕和崇敬的弟弟，是他相处几十年的弟弟啊！
见他如此悲怆痛苦，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辱，却对他不管不顾呢！
看着赵敬被一剑挑破发冠，披头散发狼狈地趴伏在地，高崇仰天长叹，却还是下定决心。
他运起内力喊道：“住手！”
他飞身落在赵敬身旁，颤抖着手将他微微托起，将他的乱发拨开，看着他满面戾气与仇恨。
“诸位！今日，是我五湖盟对不住大家。赵敬之错，我高崇，也有管教不严之罪！”他言语冷肃而悲壮，“我作为兄长，没有好好引导义弟向善，实在难辞其咎！他的错，也有我的一份！”
众人安静下来，静静听他自责。大家都心知肚明，自责的后面，必然是补偿条款。
高崇自不自责不重要，赵敬死不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五湖盟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安抚天下群雄？
高崇一手托着赵敬的脖颈，一手拄剑，半跪着平视众人：“今日之重，乃清缴鬼谷，而非我兄弟私事。此刻既已揪出赵敬与鬼谷勾结，我们可将其监|禁，再商要事。琉璃甲我这里只有三块，并不足以打开武库大门。但是剿灭鬼谷已是刻不容缓。不如这样，我们集结队伍共讨鬼谷，本次讨伐，贡献最多的门派，分别获得这三块琉璃甲，和钥匙，如何？”
众人互相看看，都有些心动。
只封晓峰阴阳怪气：“琉璃甲和钥匙都在你们手里，还不是你说谁贡献多谁就贡献多？到时候你想给谁就给谁，一转头，就又拿回来了。那我们这些小门小派，还能说什么？”
“就是！”
“高盟主划下道来！”
高崇冷冷道：“请诸位放心。若是诸位愿意饶我这位义弟一命，待鬼谷伏诛，我便将岳阳派交给……交给成岭。带着赵敬，自去寻一处山头出家。青灯古佛常伴，赎清罪孽。”
他长叹一声：“他的罪孽，又何尝不是我的罪孽呢？”
其实高崇说的是容炫、甄如玉之死，他未能尽心反而怯懦。但这话听在赵敬耳中无比刺耳。他猛然推开高崇，嘶声道：“老子做的孽，关你屁|事！”
他摇摇晃晃拄剑站了起来，疯疯|癫癫地看向四周：“是，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是谁在背后做局推波助澜！你出来！你出来啊！”
他得意洋洋地炫耀：“是，我赵敬棋差一招，但我没有输，最失败的是你们！你们被我玩|弄了二十多年，整个江湖被我搅得天翻地覆！我不亏！”
他哈哈大笑：“活得潇潇洒洒，死得轰轰烈烈！”他恶意地冷笑，“一切才刚刚开始，杀了我，杀了我啊！我让你们活在我赵敬的阴影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恶寒，高崇脸微微抽动，显见动怒。
只是在他这狂笑之中，掺杂了一抹细细的声音，带着怜悯与感叹，格外引人注目：“天哪，高伯伯，他真的好爱你。就算死也要与你撇开关系，还要让你忘不了他，永远活在他的影子里！”
赵敬的笑突然哽住。
高崇怔愣片刻，叹道：“阿敬，你我兄弟一场，本就该一心同体……”
赵敬被他恶心到，怒吼道：“谁要跟你是兄弟！”
红露倚在龙孝的轮椅扶手上摇头叹息：“高伯伯，你不要再刺激他了，他不想只做你的弟弟啊！”
高崇颓然：“阿敬，可我只能把你当兄弟啊……”
赵敬崩溃道：“我从未爱过从来只恨过你！恨你高高在上恨你天赋异禀恨你看不起我对我呼来喝去！恨你我生辰只差几日你是威风凛凛的大哥我却只能是无人在意的二哥！”
红露替他总结道：“他恨你眼里从来没有他！”
赵敬气得几乎要吐血：“住口住口住口你这个贱|人！啊——！！！”他提起刀要飞身上台杀红露。
高崇脸色发白，伸手制住他：“阿敬！我……是我误了你，是我误了你啊！”
他几乎要落下泪来，转身单膝向着众人跪下：“诸位，琉璃甲于我五湖盟而言，也是祸根一件。我高崇愿意舍下琉璃甲，舍下这一副身家，只求能保下我这个义弟——”他对群雄长拜，“不为男女……男男私情，只为兄弟之义！还望诸位成全！”
红露吸吸鼻子，假哭道：“呜呜呜好感人啊！高伯伯真的好宠他！赵敬这一辈子能爱上这样一个人，真的值了！”
赵敬两眼充血，额头上布满青筋，却仍然挣不脱高崇的钳制：“闭嘴闭嘴闭嘴！我没有爱高崇！我没有！”
红露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的眼中却仍然只有你，不想污了你名声，便一个劲地否认他的心。你们是双向奔赴啊！高伯伯，若是回到二十年前，他再勇敢一点，或许你们……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高崇闻言两眼含泪：“阿敬，怪我，没有早点发现你的心思，让你一个人，孤独了二十年。”
他轻轻抚上赵敬的脸颊，沉痛道：“我此生已有妻女，再难许君。来生……换我来爱你。”
“噗——”赵敬再受不了这重重打击，终于吐出那一口憋了许久的血，两眼一翻，得偿所愿昏了过去。
在场众人纷纷愣住，只有红露的感叹余音绕梁：“高伯伯，他真的好爱你，你看他，心意得到回应，感动得都吐血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五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