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一夜》Joker289

25、米底公主 后篇 “未来”窃贼

　　那家被皇子殿下青睐的店里只有一个掌柜，他见到库洛洛手中的令牌，恭敬地打开了通向内室的隔门。
　　一股浓艳的甜香飘过来，即使开着窗子，室内也集聚了令人麻木的花香——他知道她已经等了很久。
　　“殿下，恭候多时。”身穿暗金色对襟长衣的高挑女人对他行了个礼。她站在窗边，姿态轻松，眼神在看到库洛洛怀中的少女之后，蓦然闪过一痕笑意。
　　看来殿下的运气很好，这么容易就把公主骗到这里来了……

　　“开始吧，帕古。”他把自己未来的妻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好像如果稍稍莽撞，她将要解开的迷题就会不翼而飞。然后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着光，注视着她们。
　　赛米拉米斯公主静静躺在那里，纯洁无知像个祭祀的羊羔。
　　“您在不安吗？殿下？”她朝他垂下涂着孔雀蓝色铅粉的眼睑，微微笑了。
　　“不是的，只是我在想，当恶魔的本领对上神的本领，哪一个会赢。”
　　“现在我也不能妄下结论。”帕古并不确定的说，“这世上没有完美的读心术，何况，公主身上流着神官一族的血。”
　　库洛洛把刚才拿来的无花果放到嘴里，毫不担心，他相信帕古会赢。

　　帕古把她的手覆盖在公主的额头，只靠这种程度的接触，她就能轻易刺探人心。
　　因为那双手上，附着心魔。

　　“公主殿下，醒来。”她缓声说着，像一条悠闲而专注的靠近猎物的毒蛇那样游刃有余。顺从着那声音，妮翁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看着房顶。她在她身边坐下，至交好友一样靠过去，一手抚摸着她的头，一手拉住她温暖的葱白指尖。
　　“公主殿下，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妮翁。妮翁*赛米拉米斯。”
　　“真是个好名字，那么，妮翁，回答我。你会占卜吗？”
　　“会。”
　　“啊，伟大的占卜师，你怎样占卜呢？”
　　“……我……我不能说。”她茫然的摇了摇头，帕古却深吸一口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没关系的，告诉我……你怎样占卜。”
　　那并不是一道坚强的心理防线，公主殿下从小就被保护着，她从不知道那能力有多危险，对于其他人，或者对于自己。
　　“说出来吧，那样就会轻松了，占卜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说呢？”
　　是啊……总是不能说真的很累……如果别人也能预言未来，他们就不用天天惴惴不安。
　　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丑态，真是让人恶心。
　　“我有戒指。”她小声说，“我的猫眼石戒指触碰到需要占卜的人，我就能看到预言。”
　　帕古与库洛洛对看一眼。她有些举棋不定，再问下去的话……
　　“继续。”皇子殿下命令道，“是那枚戒指吗？”他发现妮翁右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正是镶嵌着蜜黄色猫眼石。
　　“殿下，继续下去她可能会对这些问题有记忆，再问下去就会涉及太多细节。”
　　库洛洛站了起来，他在犹豫，是不动声色的结束，还是宁可被她知道，甚至告诉费婕，也要抓住最后的疑问？
　　他仔细端详着那枚戒指，黄金底托上镶嵌的宝石弧面正中，一道细窄的亮线闪着诡谲的光。
　　“帕古，看好这枚戒指。找到巴比伦最好最隐秘的宝石匠，做出一枚一模一样的来。”
　　她褪下那颗戒指，仔细看着宝石的成色，慢慢摇了摇头。
　　“殿下，最好的宝石匠都在宫廷里，就算能够找到一个顶尖宝石匠，也要给他实物来做出以假乱真的赝品。”
　　谁能只凭描述，就仿制出一枚如此重要的戒指呢？
　　“好了，就到这里吧。”这样已经足够防范她的预言，而一旦她进入后宫，还有无数机会。
　　自己随时能够抹杀她的能力。
　　“帕古，辛苦你了。”他朝她摊开手掌，一个镶着紫水晶的银制兰花扣针出现在她眼前，“送给你。”
　　“您真是懂得收买人心。”她有些放肆的跟他说，“虽然是属下分内之事，但那么美的东西哪个女人能拒绝呢？”
　　她伸过手来，取走华美的礼物的时候，触到了皇子殿下的掌心。
　　“我在想什么？”他问。虽然他知道帕古不可能窥探自己的想法，他还是逗趣一般问道。
　　“您在想赶快回宫去，在没有大婚之前跟埃雷大人好好亲密……”
　　拉维耶，你正式成为所有人打趣我的把柄了……
　　“帕古，我有点后悔把扣针送给你了……你的挖苦真可怕。”
　　她的笑意给轮廓深刻的眉眼染上诱惑，她跟他相识在十年前，然而从十年之前开始，她从没有读出他的真正想法。
　　这次的猜测也只是说笑。
　　可他却问“帕古，有的人喜欢黄金，有的人爱权势，有的人贪图美色，有的人想要报恩，有的人想要报仇……如果一个人这些都不想要，那么他在等待什么？”
　　“殿下。每个人总有非常想要的东西。或者一开始想要什么东西，后来又改了主意。”
　　她看过那么多的“心”，从来没有一个甘愿撇开一切，要么是别人看不穿，要么就是还没有遇到自己的“心魔。

　　“也许吧……”他点着头往外走“你们把公主送回去吧。”他突然对于占卜师的秘密兴味索然，她也只不过真的是一个会预言的普通女孩子而已。

　　人群熙攘而过，他想起来自己的外衣还在那个凉棚。
　　折返的时候凉棚里聚集着许多听书的人，围坐在一个口若悬河的说书艺人周围。
　　“都说皇宫里有个非常受皇子殿下宠爱的男宠，他是个妖怪，眼睛会变红。皇子殿下为了博他一笑，把占星师都扔到狮子笼里去……他有时花言巧语，有时候又冷若冰霜……”
　　他托着下巴，看着说书人一开一合的嘴巴。那评书告一段落，有人给说书人倒上一杯茶。
　　“一个客人说，请你喝。”
　　他被晒得褐红的手指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痛快的出了一口气，打算开始宫廷秘闻的下半场。
　　“那……”他用手紧紧卡住自己的喉咙，嘶喊着却只发出气声。
　　他被魔鬼夺去了声音。

　　“啊，原来玛奇给我的只是哑药啊，我还以为他会死呢。”像说一件东西是黑色还是白色一样轻松，库洛洛觉得应该好好问一问这些各色粉末都是什么作用。
　　酷拉皮卡难以理解的看着他，他在维护自己，也在维护他自己……不，他只是觉得那人难以入眼，聒噪难忍……可是这种毫不在意毁掉一个人的奇怪心态……
　　“殿下……他只是个说书的不是吗？您何必这么……激动……”
　　库洛洛停下手中的叉子。
　　“我没有生气，拉维耶。我不喜欢我的私事被胡乱编造议论。倒是你真奇怪，对不相干的平民或者奴隶倒是维护的很……”
　　根本是你比较奇怪。
　　“殿下，我的意思是……”
　　“拉维耶，在说这些之前，”他微微皱着眉问他“你能把你嘴边的油擦干净吗？”
　　……
　　“是，殿下。”
　　接过他的手帕擦嘴的酷拉皮卡闻到上面有无花果的味道，他出宫去买无花果了？

　　“殿下，有两件事。”玛奇通报的时候酷拉皮卡正在努力跟库洛洛解释“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和没有必要的流血就要避免。”这种跟皇子殿下的秉性南辕北辙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酷拉皮卡，凑到库洛洛耳边。
　　“殿下，米底的驿站乱作一团，公主平安但是侍卫长暴毙。”
　　西索藏尸体的本领倒不小，正午过后他就应该死了，可是尸体到晚上才被发现。
　　“第二件事是，帕古找到了一个秘密宝石匠，他仅仅看了那戒指一眼，就说能够做出以假乱真的赝品。”
　　“非常好。”
　　赛米拉米斯殿下，你的能力已经在我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