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密码[无限/gb]》白棠川

3、红花

　　钟表的指针指向了红色的数字，敲了起来，就像是昭告死亡的丧钟。
　　葛麓注意到了一件事。
　　之前老师分发小红花的时候，那些学生的卷子上，他是可以看到错误的。
　　哨兵拥有格外敏锐的五感，所以即使是一瞥，他也能看清上面写的内容。
　　当第一个没有做出完美答卷的学生交上卷子，而老师发出了小红花的时候。
　　葛麓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算。
　　到自己还有一些学生的距离。
　　所以关键是什么？
　　下一个拿到小红花的学生出现了，它的卷子的确是完美的。
　　这个学生有什么特殊的吗？
　　其他所有的学生都是灰色的，有着大致的身体轮廓。
　　然而这个学生，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
　　这是所有人物身上唯一有的色彩。
　　然而红裙子的背后，裂开了一张嘴。
　　带着森森白牙的嘴，对着葛麓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简直不像是个小孩子的笑容。
　　它转过了头。
　　它苍白无物的脸上，的确也比别人多了东西，是一张红色的嘴。
　　漂亮的唇线，高傲的角度，饱满的唇珠。
　　如果是长在一个小孩子的脸上，葛麓会觉得这是个美人胚子，然而现在只是说不出的诡异。
　　假设说第一个孩子没有明白为什么得到了小红花的话，这个孩子也许是因为比较美丽所以受欢迎吧。
　　或者说。
　　这个小红花，根本不是根据这次考试成绩给的。
　　毕竟他不过是交上了卷子，虽然是在精神世界中，但是老师也不能这么快就批完吧。
　　那么就很容易说明情况了。
　　第一个孩子虽然朦胧不清，但是葛麓注意到了他的鞋子。
　　在他大量汲取外界信息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双鞋子，这个品牌价值不菲。
　　所以第一个拿到小红花的孩子，应该是家境很好。
　　第二个拿到小红花的孩子，应该是所谓的班花，广受欢迎。
　　葛麓决定按兵不发，看看下一朵会花落谁家。
　　前面排着五个学生。
　　有四个都是一模一样的灰色模板，另外一个他发现了不同之处。
　　它的后背上写着班长两个大字。
　　所以下一朵小红花，必然是它的。
　　不出葛麓的推断，当它交上了卷子之后，老师果然拿起了一朵小红花，放在了它的手上，它挺着胸脯走了过去，将它贴在了自己的名字下面。
　　所以这些名字，哪一个是属于这位死者的呢。
　　自己必须拿到小红花，这样就可以找到那个名字了。
　　这是他拿到死者名字的第一个机会，谁知道这个精神世界里是否还有第二个机会了。
　　这也是卢杉所计划的。
　　“你考到满分，估计老师会贴一个小红花，你记住那个名字应该就没有错了。”
　　葛麓交上了自己的卷子。
　　然后他笑了笑，伸出手，准备拿起一张贴纸。
　　“你没有！”老师剧烈的咆哮了起来。

　　这是一个死局，苏昀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葛麓无论如何都拿不到小红花。
　　卢杉说，小孩子的精神世界相对简单，她同意这个说法。
　　但是在小孩子的精神世界里，他们所投射的那个大人，却不简单啊。
　　当葛麓推开教室门的时候，苏昀就察觉了一个细节。
　　前排的灰色人，并不是全班最矮的。
　　这个班级的座位，不是按照身高排的。
　　那么他们的小红花，想必也不是按照什么简单逻辑给的。
　　苏昀知道，在很多小学里，会有一项综合素质评分，在未来的升学中大有作为，很多家长会不惜代价为自己的孩子发表论文，申请专利或者赢得体育赛事的奖杯。
　　考取音乐和美术的证书。
　　在学校里每年通过小红花数量得到的证书。
　　将来都会得到加分。
　　这就是单纯的小孩子的世界里不单纯的那一面。
　　然而小孩子的心里真的无知无觉吗？
　　苏昀注意到了这些无脸的灰色同学中，一些人是拥有特征的。
　　比方说有个女孩有红色的裙子。
　　班级干部的职位会写在他们的后背上。
　　这意味着他们和别人不一样。
　　他们是有身份的人。
　　有标签的人。
　　与众不同的人。
　　这个世界就是围着这种人打转的。
　　其他的灰色的没有脸的人，都是为了烘托他们才出生的。
　　所以，死者作为这些孩子中的一员。
　　甚至，比他们还不如的存在，比方说班级鄙视链的底层，被霸凌者。
　　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轻而易举得到小红花的。
　　但是，苏昀注意到了一件事。
　　在那个板子上，每个孩子都至少有一朵小红花。
　　这位老师还真是老奸巨猾。
　　每个人应该都会有基本的花，但是有的孩子的小红花串长得出奇。
　　苏昀将这块板子放大，然后再放大。
　　死者的姓名，就在这之中。
　　可以记录下这些名字，就应该能定位当年的班级，然后去寻访三年前有哪位同学失踪了。
　　就是工作量大一些，苏昀想，但是如果葛麓没能找到名字，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她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讲台边上的葛麓身上，黑发青年绯红色的眼睛也盯着那块贴着小红花的板子出神。
　　然后他深红如葡萄酒和红色天鹅绒的眼睛突然间有了焦点，似乎发现了什么。

　　“你没有！”老师大喝一声，十指化成匕首向青年的手指劈了过去，然后教室发出了一声巨响，出现了裂痕。
　　“我懂了。”青年不动声色地说。
　　他信手拿起了老师放在一边的保温杯。
　　然后拧开了盖子。
　　一下子把里面的茶水全都浇在了老师的头上。
　　滚烫的水还带着白雾，挟卷着茶叶冲了下来。
　　“他这是玩什么呢？”卢杉忍不住说，“精神世界里也不可以刑讯逼供的啊。”
　　苏昀略微动了一下身子，上半身向前倾斜了过去，她紫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扩大了。
　　“他好像真的懂了。”女人喃喃地说，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尖尖的犬齿露了出来，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顶级掠食者一样。
　　老师的身型开始红的滴血，然后膨胀，然而青年稳稳地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一个方向。
　　是胶痕，卢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刚刚观察那块板子的时候，他忽略了这个细节。
　　在有些学生的小红花板上，残存着胶痕。
　　说明获得褒奖，老师会贴一朵小红花。
　　既然每人都有起始的花。
　　那说明，如果违纪的话，会把一朵花撕下来。
　　这就是那些淡黄色的胶痕的来历。
　　所以既然不知道怎么从老师那里得到一朵花，反正是要从这些名字里找到受害者的名字。
　　那不如狠狠地违纪一把，让它剥夺自己一朵花好了。
　　老师变长如蛇的手指拽住了一朵花，然后狠狠地扯了下来。
　　“李慕。”葛麓看清了那个名字。
　　受害者姓名，李慕。
　　三个关键信息，第一个，获得了。

　　卢杉拿起了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可乐压了压惊。
　　“想不到还有这么个策略。”卢杉说，“如果上来就把它给浇个透心凉心飞扬也算是反向速通了。”
　　苏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将刚刚记录下来的名单保存了起来，打算去调查一下这是哪个班级。
　　并且核实里面是否有一个叫做李慕的失踪学生。
　　精神世界的信息是可能出错的。
　　这概率微乎其微，他们所获得的名字之类的基础情报出错的概率只有千万分之一，这也是为什么当今同意将其中搜集的信息作为呈堂证供的原因。
　　但是没有一个检察官愿意让这微乎其微的概率发生在自己身上。
　　苏昀尤其不愿意。
　　她是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就连她检察官徽章的位置都是要绝对完美的落在领口边缘下的一厘米处。
　　错误的证据，意味着错误的结果，也许会导致指控错误的人。
　　这是苏昀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结局。

　　老师将葛麓赶出了教室，钢铁的门一下子关了起来。
　　看来现在这间教室是进不去了，应该重新搜查这座教学楼。
　　然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葛麓的目光从走廊望了下来，看向了中庭。
　　中庭的那棵树下，多了一个玩具熊。
　　它用前爪捂着眼睛。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有童声回荡在中庭之中。
　　捉迷藏么？
　　这只玩具熊，也许扮演的就是找人的鬼的角色。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逻辑让葛麓突然进入了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剧本，但是他知道自己最好现在照做。
　　然而在那之前。
　　葛麓飞快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他需要观察一下这个玩具熊。
　　在走廊上看的时候，他就觉得它有点问题。
　　“十，九，八。”已经开始从十倒计时了。
　　卢杉本应指令葛麓快点躲起来，但是卢杉也注意到了一件事。
　　这个熊，看上去很奇怪。
　　它看上去是被缝补起来的，但是棉花还是露在了外面很多，身上沾了很多灰尘。
　　它的身体上，被各种颜色的水笔，写了很多污言秽语。
　　“丑八怪。”
　　“龅牙精。”
　　“野孩子。”
　　“追不上我们吧。”
　　“你追啊你追啊。”

　　葛麓伸出手拍了拍玩具熊的肩膀。
　　就像是捉迷藏找到人的规则那样，然后他轻声问道，“李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场游戏中，他应该扮演的不是躲藏者，而是找人者。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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