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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需求确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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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昭在现代曾参加过几天跆拳道培训班,学过一两招,如今这副身体虽然不如现代那副矫健,但总归要点没忘。
她闪身至男人身后,抬起就往他那圆滚滚的屁股上踹。
男人本就半醉,脚步虚浮,不经意间挨了一脚,整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像蹴鞠一样飞了出去。
霎时间,名贵的青玉黛山屏风四分五裂,碎裂声令安悦昭一愣。
“糟糕,打碎陈娘的屏风,她一定会把我也剁成肉块,然后拿去填井。”
安悦昭觉得自己两世年轻的生命都要在今日走到尽头,寿未终,难正寝。
但现下情形容不得她顾影自怜,几个侍卫衣着的人踹门而入,抽刀将锋利尖端抵在安悦昭脖颈之上,冻住她周身血液。
胖男人被人搀扶而起,银冠歪扭,稀疏的头发下头皮微露,鼻血接连滴落在满地狼藉的碎屏风上。
屋外传来殷切的询问声:“王爷,您没事吧。”
安悦昭一愣,循声望去,只见走廊围栏旁竟还站着一个人,那人慢条斯理地啜了口酒,双目分毫不错地盯着楼下腰肢扭动的舞女,仿佛一旁对峙发生在别处,丝毫不影响他的兴致,鸦羽长睫半掩的琥珀色眸子里尽是欢愉。
他一双象牙似的手骨节分明地捏着一个翠玉杯盏,青白交错间彰显出与周围靡靡格格不入的清贵,听见侍卫的话只是懒散摆摆手,没说话。
侍卫这才扶刀转身,怒目圆睁地看着在场众人。
“大胆刁民,见到轩王爷还不下跪?!”
虽然安悦昭不识得此人长相,但轩王名号她还是略有耳闻。
永泰帝不好女色,对外称为政务已是殚精竭虑,不敢耽于玩乐,但其实大部分人都觉得是因为轩王生母沈氏。
沈氏原本为先帝当政时京中簪缨之家的嫡长女,因着才貌双全,被赐给当时尚为太子的永泰帝为侧妃。
虽是侧妃,但当年永泰帝对沈氏本就倾心已久,大婚当日,十里红妆,令人艳羡。
一年后,谢清晏呱呱坠地,自此沈氏荣宠更胜。
原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则佳话,可偏偏永泰帝领兵出征之际,郑氏被人发现与侍卫怀有私情。,
更巧的是,永泰帝思念妻儿心切,便奏请先皇回京一日为子庆祝生辰,谁知却捉奸在床。
因着少年夫妻情谊,永泰帝恳求先帝不要将沈氏处死,仅仅是将她一纸休书遣回家去,听说还处死不少府中下人。
母亲做出那种不体面的事,屈辱与白眼难免波及到年纪尚小的谢清晏,欺辱诟病样样傍身。
先帝也顾忌他的出身,不惜违背立长不立幼的祖训,破天荒留下旨意命永泰帝立次子为太子,入主东宫。
而长大后的谢清晏倒也是不负众望地越发性情乖戾,在女子之事上更是十分轻贱厌恶。
京中传言,他未及冠之时便与永泰帝塞到他房里的通房丫鬟夜夜欢度芙蓉帐,而那些伺候过他的小通房们大多在轩王府待不过一个月,便销声匿迹,有人说是轩王爷在那事上有恶习,经常折磨的姑娘们遍体鳞伤。
再后来,年长之后的谢清晏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喜欢将那些本应该充为官妓的罪臣之女纳进房中,折磨致死,尸骨无存。
刚开始时永泰帝因为这事没少申斥他,但谢清晏不仅毫不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不但与罪臣之女日日孟浪,还在全天下搜寻德才兼备的女先生教导她们三从四德,女子常道。
美其名曰:阴阳相合方能于万事有利。
时间一久,爱子心切的永泰帝便犯了天下父母通病,对谢清晏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于约束。
【人不但穷,还挺八卦。】
系统声音突兀得在安悦昭脑子里响起来,出口就是嘲讽,生生将她从回忆里拉回来。
她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你能别读我的想法吗?”
【没办法,我也不想,想来提醒你件事,正巧撞上。】
“什么事?”
【系统升级需求确认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你再不确认就将错过新手福利。】
安悦昭将刚刚翻过去的白眼又翻了回来:“这叫福利?”
【那我收回去?】
安悦昭是真没想到自己碰到的系统如此不做人,撒娇卖萌一概没有,怼人耍赖倒是样样精通。
她被怼的没了脾气,只好思考起要不要确认需求。
一边是三年时间赚十万两或是一万好评,完成就是海阔天空,完不成就得陷入永无止境的轮/回。
另一边是饿不死的过完下半生,只不过没有什么珍馐美味。
她想了想,果断在生命安全和美味佳肴间选择了后者。
吃货的最高境界就是为了吃可以放弃一切,安悦昭觉得自己不能玷污吃货的高尚情/操,决定以身殉道。
“我确认!”她大义凛然地对系统说,竟显出一丝万死不悔的英雄气概。
【好的,我去清算你如今的资产总值,祝你好运,穷鬼。】
之前鄙视她都是拐弯抹角,怎么刚确认需求,就如此直言不讳了呢?她不要面子的吗?
安悦昭欲哭无泪,转头看向谢清晏,用帅哥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她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瞧着,恍惚间觉得传闻也并非尽可相信。
依照世人所说,这轩王合该是个纵欲过度,肾气衰微的青目颓唐之人。如今看去,那人站在在素色纱幔之下,仿佛玉石化水滴落堆积而成的一汪清泉,而全身温热尽数凝在发丝间的淡绯色玉簪之中。
阁顶天窗正巧在他头上,清冷夜风掠过,纱幔清摆,连带着那人衣袂都荡起层层涟漪,完全就是一个霁月风清的翩翩少年郎,哪有那么凶神恶煞。
正当安悦昭沉迷轩王美貌之际,一声尖锐笑语打碎旖旎。
“哎呀,这是做什么?”
虽未见人,但音已化形,安悦昭脖颈僵硬的看了一眼碎的不成样子的玉屏风:“……”
她突然觉得那温柔语调里隐隐裹挟着山雨欲来的死亡气息。
果不其然,来人甫一迈进屋内,被满地凌乱撞个满眼,悲痛之声当即便钻进安悦昭耳朵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屏风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不似旁的老鸨年龄越大越不注重身材管理,虽已四十有一,但身材却依旧凹凸有致,此时向谢清晏走去步履款款,一双媚眼里写满笑里藏刀的凶悍与精明。
“王爷,可是姑娘们照顾不周,惹恼了殿下?”
楼下一曲舞毕,谢清晏低头意犹未尽地摩挲着酒杯。
“众人都说这如云阁里的女子温婉有理,体贴可人,今日一见,竟有这般同市井泼妇一般的,真是晦气。”
“泼妇”本人一愣,望着谢清晏的眼神里带了些怜悯。
好好地帅哥,可惜长了一张嘴。
酒池肉林的欢乐场里呆惯了的陈娘,每日里迎来送往,惯会瞧人眼色,一颗玲珑心七十窍都不止,听谢清晏这样说,再结合着满地狼藉与鼻青脸肿的胖男人,便知定是安悦昭做了什么惹得这位活阎罗不爽利。
所以安悦昭刚迈出半步准备和谢清晏聊聊什么是泼妇,便瞧见陈娘回头瞥她一眼,眼神凌厉。
她头顶气焰当即便被削去三分,只得讪讪将目光移至别处。
陈娘赔笑,语调愈发婉转,“这是怎么说,咱这如云阁里的姑娘从前都是大家闺秀,三从四德那是打娘胎里便开始学的,怎么会像是泼妇呢。”
她一边说,一边款款走向谢清晏,丰盈之处眼瞅着便要挨到谢清晏手臂。
“王爷消消气,这丫头是姑娘们里最温顺的,整个如云阁里的姑娘礼仪都是由她教导,今日必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站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胖男人突然出声,嘴唇开合牵动伤口,不禁令他痛呼,“嘶,这小蹄子将我打成这样,你说是误会?!”
大约是越说越气,他挣开侍卫搀扶,拖着肥重身躯移步向前。
安悦昭站在一旁瞧着他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觉得自己下手还是轻了些,就应该直接把他踹到爬都爬不起来。
他言语污秽,安悦昭方才平息的烦闷又被挑拨而起,“这位大人好生不讲理,这如云阁本就是卖艺不卖身的地方,大人强人所难,拳脚相加,我为自保又有何错?”
胖男人没想到安悦昭竟敢当堂顶撞,瞬间恼羞成怒,抬手便将侍卫腰侧长刀抽出,朝着安悦昭砍去。
刀锋凌厉,挟着月光兜头而来,虽未及至肌肤,安悦昭仿佛已经感受到肌理脉络丝丝的撕裂感,即便如此,却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住手。”一丝清冽在千钧一发之际横亘在刀尖与安悦昭脖颈的咫尺缝隙间。
“这如云阁也算半个官府机构,你在这杀人,我要如何同父皇交代。”
安悦昭只见谢清晏慢慢起身,琥珀色瞳仁里蒙着不屑。
“这等粗鄙女子,交由京兆尹便能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