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已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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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长安城好热闹，说是有什么骠国乐团去大明宫献舞，俺也跑去看热闹，骠国人的衣服可真难看，大老爷们后脑勺还撅一辫子跟壶把儿似的，长安城番邦人那么多，俺在左仆射裴均家里见的昆仑奴都比他们穿得齐整些，觉得没啥意思俺又回到海府，海大人让俺等到戌时，可刚过了午时就看到尹泰和一名内卫一边一个架着海大人踉踉跄跄地进了院门，俺跑上去一看，老天爷，海大人身上流的那血啊就跟水一样，一路那血印子拖了老远，脸色灰灰的已经没人气儿了。
俺一屁股坐地上放声大哭：“大人嗳，你这是咋了？”
尹泰火了，他们一边往卧室里抬人，一边骂道：“老丁，你嚎什么丧，大人还有气儿呢！”
“啊？”俺一听这话立马止了哭。
“别愣着了，宫里的太医马上就到，你赶紧去准备大人用的药，快快快”
“哎”，俺爬起来赶紧往厨房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希望。
很快太医到了，一老一少，老太医走到海大人的床榻前又查伤势又把脉，一边看一边摇头，大人全身都在往外冒血，脸上手上皮肤都崩开了，一道一道裂纹，俺看他是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老太医叹口气说道：“先止血吧，这次发病，很凶险，我们马上回去禀奏陛下，还要同其他的太医商量，用药必须谨慎，半个时辰后我会再回来”，他写了个方子，尹泰骑上马出去抓药，俺把他的衣服脱掉清理干净伤口，又拿了些大人以前备用的止血膏药抹上，有用没用谁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药煎好了可是喂不进去，海大人牙关紧锁，药汁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了，怎么办？俺到厨房找来一截肠衣，一头扎紧把药灌进去，让尹泰用箸撬开大人的嘴，俺拿着肠衣一滴一滴地往嘴里滴，就那么一小碗药俺足足滴了多半个时辰，手臂酸麻得都抬不起来了。
尹泰问道：“其他人呢？”
“都走了，就剩俺这个光杆儿啦”
“啊？大人这个样子身边不能就你一个人，我叫几个内卫过来。”
老太医还真准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位太医，俩人就在那嘀嘀咕咕好一阵，好像他俩的治疗意见还不统一，这时门外有人报月霜行月将军来了，俺赶紧给大人盖好被子，月将军在跟两个太医商量之后说道：“就照李太医说的办，死马当活马医，出什么事儿陛下那我担着。丁寡，你这缺什么尽管说”，月将军问俺。
“缺人”
“好，我派几个侍女来，服侍病人靠你们这群糙老爷们能行么？”
连着两三天，止血、喂药、擦身体……忙得俺和尹泰团团转，摁下葫芦翘起了瓢，海大人依然人事不省，伤口一点收敛的趋势也没有，衣服都换了好几身了，太医署特意留了一个年轻的署丞指导俺们这个该怎么做那个该怎么做，皇帝的口谕一晚上就传了五次，都是在询问病情，其他轮班照看的内卫也一样，大家伙累得坐地上一合眼就能睡着，俺就跟尹泰打听：“月大人说好的侍女呢？怎么还不来？”
“唉，月将军忙着追查关长岭的余党，估计都忘了咱们这头了”，俺这时候才知道海大人的伤是怎么回事。到了第四天，太医照例来查看病情，这回有一个姑娘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肯定就是月大人派来照顾俺们大人的，那姑娘一袭水绿色的裙子，长发及腰，走路轻得都没声儿，秀秀气气娉娉袅袅，给人感觉就俩字儿：舒服。俺心说话月大人好眼力，可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个伺候人的，管他呢，有人搭把手总比没有强，老太医给那姑娘详细讲了大人所用的药该怎么服什么时辰服，姑娘聪明，一遍就记住了，又开了新的方子后太医就走了。
俺走上去说道：“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兰玛珊蒂”
“哦，兰姑娘不是大唐人？”
“骠国人”
“噢，姑娘不说还真看不出来，您这装扮已经跟俺们大唐的女孩子一个样了，兰姑娘，俺给你说一下大人的伤……”
“不用了，他的伤我清楚，在左下腹部”
“你咋知道的？”
兰姑娘只是微微笑了笑，“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俺姓丁，是这海府的管家，姑娘叫俺老丁就行了。”
兰姑娘点点头便走到海大人的床榻边坐下，给他擦试脸上手上溢出的血迹，再涂上外用的膏药，她甚至知道海大人常用的药方，说实话海大人用什么方子这么多年连我都不知道，老虞露个菜谱都活不成，她居然没事，动作还那么熟练和自然，好像她以前就这么照顾过他似的，还有，俺们喂药喂不进去，她喂大人居然能微微张开嘴，海大人难道喝个药你也看人的么？甭管怎么着吧，她一来俺跟老尹都轻松了好多，不过尹泰还有所怀疑，他说这女子来路不明别是来害大人的，每回兰姑娘喂药他都站在一边盯着，手握着刀鞘随时准备着，后来月大人来了才把事情弄清楚，兰姑娘以前跟月大人海大人都认识，她本来是来探望海大人的，月将军顺势就留了兰姑娘在海府和她派来的侍女一起照顾俺们大人。
几天以后海大人清醒了，可能是太医给他用了一种新药的原因，他醒了，看来是时辰未到阎王爷不收他，这下大家都松口气，兰姑娘看大人状况稳定便告辞离开了海府。
俺们大人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太医天天交待不能劳累多休息，可他离不了炕就让尹泰把积压的文书都搬到他的卧室，还跟俺说想吃鱼干脍想吃葱醋鸡，俺说打住吧，太医有吩咐您得忌口，海大人火了，冲俺喊道：“这是我的海府我说了算，快去做！”
“大人，您现在是病人，您得听大夫的”
“丁寡，你是不是看我现在动不了手，收拾不了你啊？”
“不不不不”，俺赶紧摆摆手，“俺哪儿有那个胆子，太医的话您不听，那兰姑娘的话您听不听？她临走的时候也特意交待俺了，管住您的嘴。”
“哼……把文书给我！”
俺发现兰姑娘的话就跟金科玉律一样特好使，有好几次那位倔得别人谁也劝不了，兰姑娘出马，三言两语就给撅回去了，这大概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俺曾经私下里问尹泰他俩啥关系，老尹说兰姑娘救过海大人的命，所以海大人待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原来如此。
皇帝准许俺们大人在家休息，可以不必去衙门点卯也不用上朝，大人的气色逐渐好了起来，人也能到到处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这一天刚下了雪，俺正在院子里扫雪，看到一个内卫引着兰姑娘往大人书房那边去，俺笑笑继续扫，没过多长时间，一个内卫跑过来说道：“老赵，大人让你赶紧把客房收拾干净”
“为啥？海府的客房闲了都不知多少年了”
“兰姑娘突然晕倒了，大人让我去请郎中。”
俺一听赶紧叫上几个人七手八脚算是拾掇停当，空了好几年的房子，灰尘擦干净，被褥都换了新的，海大人抱着兰姑娘走进来将她放到床榻上，郎中也到了，把了把脉说不碍事，就是染了风寒再加上劳累过度，姑娘家身子骨本来就弱，吃了药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海大人坐在旁边呆呆出神……
兰姑娘在府里昏睡了两天才算是有了些精神，俺给她做了乌鸡汤青精饭，滋补身体最好了，兰姑娘直夸俺手艺好，海大人听说她醒了就过来问候了几句，兰姑娘也回了些客套话，然后……然后海大人转头看看俺，那眼神儿……俺一下子明白了，赶紧说姑娘的药还在火上煎着，俺去盯着别熬干了……
病没好利索兰姑娘就要走，海大人也不强留，命人套车备马，俺特意做了一锅杂糕让她带回去，吃的时候上火一蒸就得，又简单又方便。她刚走，大人就跟俺说道：丁寡，平时客房你们都不打扫么？突然有了急用，你看那屋子脏成什么样？！”
“大人，是小人的不是，犯懒了，东厢房倒是经常收拾，干净得很。”
“……”，海大人听俺这么说似乎有了主意，“那个厢房锁了吧，客房彻底清理干净，一切用具都要最好的”
“哎哎，小人明白”
不得不说，太医就是有办法，给大人用的那一味药简直堪比太上老君的仙丹，海大人不光身体恢复得神速，最奇的是他现在可以晒太阳还不用打伞，就是皮肤有点微微泛红，这已经很不错啦，海大人自己也很高兴，不用再圈在府里头望天，一切又都回到正轨，俺照常给他往衙门送饭，就感觉总院跟以前比气氛变了，听尹泰讲原来属于左司的现在也都归到海大人名下，有些人不适应有些人不想干，海大人干脆全撸了换新人，可新来的有十六卫的有神策军的还有从各藩镇招上来的背景复杂，老尹说他们现在就是摸底，这些人能不能留下来还两说呢。这人呐只要身居高位手中有权就挡不住那些个钻营打点的，这不，送礼的又来了，有贺他升官儿的有祝他身体康复的，送的无外乎还是珍玩异宝名马美人，海大人别的留下唯独美人不要，俺就奇怪呀，有一回看他心情不错还偷偷问：“大人，怎么现在不收美人了？”
“不敢，再来一个给我下毒的？”
俺算算日子，自打上回那个哑巴到现在两年多了海大人再没亲近过女人，俺刚想问问那案子有结果没，再一想还是算了吧何必惹他不痛快，便说道：“大人，你该成个家，再不济纳个妾也行啊，知根知底，放心”
他哼了一声，“放心？未必吧”
“俺觉得兰姑娘就不错，人漂亮心肠也好，做咱们海府的女主人正合适……”
海大人正在把玩一双瓜棱对瓶，这是他此次大难不死皇上特意赏给他的，金光闪闪的老好看了，听到这话转过身看着俺说道：“丁寡，你这是不是就叫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是……”
“再跟我提这个事儿，我罚你半年的钱”，说完又转过去把瓶子放进博古架。
“大人，兰姑娘……”
“丁寡，你还真不想要……”，海大人说着说着不说了，因为他也看到尹泰正领着兰玛珊蒂往这边走。
“嘿嘿”，俺乐了，“大人您瞧，人真的来了。”
兰姑娘进了屋，俺沏上茶和兰姑娘打了声招呼就带上屋门来到外面，看见那鱼缸忽然想起来好几天没喂食了，要是饿瘦了些大人定不饶俺，可鱼食在大人的书房里，这会儿恐怕不方便进去，可巧尹泰出来了，俺拽住他：“咋回事？”
“兰姑娘住的房子被人拆啦。”
“什么人干的？”
“不清楚，正在查，兰姑娘虽然只是个舞姬，可毕竟不是大唐人，考虑到大唐与膘国的关系，大人一直暗中派人保护姑娘，不然我能把人带这儿来？”
“哦，那兰姑娘不就没住处了么？嘿嘿，有好戏看了……”
“什么意思？”
“郎情妾意……”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吧……”
尹泰最后一句话点醒了俺，在这海府还是管住自己的嘴为妙。俺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兰姑娘是膘国第一舞姬，每日都能看见她在后院假山旁的草坪上练舞，刮风下雨都不中断，不过她都是在早上和傍晚，问她为什么，她说怕白天的时候跳舞过于招摇引人注目，所以白天就会呆在海大人的书房里看书，俺就说兰姑娘你千万别见外，这么大个海府你想什么时候跳想在哪里跳都可以，再说了海大人一整天都不在，更没那么多忌讳，兰姑娘很感谢，但她并没有听俺的。后院有棵高大的梧桐树，树枝很粗壮，兰姑娘有时会跳到那上面跳舞，什么叫身轻如燕，俺算见识到了，“兰姑娘，你刚才那动作真好看，比俺们大人上树好看多了。”
兰姑娘笑了，“海大人上树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他就是喜欢站在那高地儿，比如说城门楼子，不过俺们大人不是站树枝，他直接就窜树顶上去了。”
兰姑娘抬起头向上望，“呵呵，这么高，我只能爬上去。”
海大人给俺一个任务，让俺给兰姑娘做骠国菜，做不好又要扣俺的钱，这可把俺难煞了，长安城老外多，西市那里波斯的大食的新罗的日本的酒肆货栈多了去了就是没有骠国的，听说西明寺有从骠国来的喇嘛，俺特意跑了趟延康坊打听了一些，然后照着俺自己的理解作了几道似是而非的骠国菜，鸡肉啊鱼饼啊豆芽什么的和面条配在一起，再浇点辣椒油倒上肉汤，闻着挺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兰姑娘的口，兰姑娘一边吃一边笑，她说道：“丁管家，太难为你了，不过真的很好吃，谢谢”
俺松口气：“姑娘别客气，你喜欢就好”
“其实，我很小就离开了骠国，我是在南诏长大的。”
“啥？俺还要去学做南诏菜？”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兰姑娘看着俺一头汗的样子连忙摆摆手，“我想说我来长安也有快有一年了，已经很习惯这里的饮食，比如庾家粽子萧家馄饨，噢还有你做的水晶龙凤糕我都很喜欢啊。”
“水晶龙凤糕？呵呵，你跟俺们大人吃到一块去了，我做的那么多点心他也是最喜欢这个。”
“我去跟海大人说，一切从简，客随主便，我在这里已是叨扰还如此招待我，我都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兰姑娘，千万别，您要是走了海大人第一个砍了俺，您就自当是在自己家里，噢对了，刚才尹泰跟俺说海大人晚上不回来，联合大理寺有几个案子要审，一般这种不审个三五日不会完，所以啊兰姑娘您就踏实了在这住，海大人都说了您不必拘束。”
“海大人经常这样么？”
“是啊，你也来了几日也看到了，海府对他来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俺都是给他往衙门里送饭，要是去外地查案子走上三五个月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海府下人很少，因为没那么多活干，兰姑娘，不说了，俺得给海大人喂鱼去了，那玩意儿也得按点吃饭，呵呵”，兰姑娘点点头，她正好也吃完了，俺就收拾了碗筷正要离开客房，兰姑娘又叫住了俺，“丁管家你告诉我鱼食怎么喂，以后这活儿我来干。”
“好”
自打兰姑娘在府里住下海大人回来的时候逐渐多起来，有些不是必须要去的场合他都会推掉回府和兰姑娘一起吃晚饭，他俩口味很接近，一块吃俺反倒省事，饭后俩人还在园子里走一走聊聊天，跟兰姑娘说话他总是面带微笑，俺估计他自己都没发觉，在府里值勤的内卫看见他那样子私下里都表示太反常，沾兰姑娘的光，海大人连带着对俺们说话也比以前温和了，不过这只是在海府，尹泰说他在总院还是那样，新来的人看见他腿都打颤。兰姑娘白天也出门去长安城各个教坊，海大人本来给她安排好了马车随从，可都被她婉拒，又说再给她找个丫环来伺候，可兰姑娘说她有手有脚不用人伺候，俺看这姑娘也是个心气儿高的，不愿意轻易受人好处。很多的时候他俩都在书房，一个批文书一个看书写字，谁也不说话，可是好像谁也不会离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陪着谁，反正俺每次进去送茶水或者夜宵时看到那场景都觉得……咋说呢……夫唱妇随？不准确，妇唱夫随？也不对，反正就那意思吧。
兰姑娘是骠国舞姬又是亲自给皇上献过舞的，所以京城各个教坊纷纷请她去跳骠国舞，教坊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兰姑娘长得又漂亮，免不了招惹一些浪荡子弟，俺还问海大人你放心？海大人说有人看着，在外面不好走得太近对她不利，可长安人民都是鬼精鬼精的，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好奇又好事胆大不怕死得快的权贵想看看什么女人能拴住海东来的心，就以办宴席为名帖子都下到了海府，海大人统统退掉，但他会带着她游曲江，尤其是中和节和上巳节，全城的人都出来踏春赏景，皇上还会赐宴百官，那场面俺都看花了眼，到处是彩幄翠帱鲜车健马，莺莺燕燕好不热闹，那些公卿名流忙着参加各种宴会，像俺这种小老百姓可以看杂技社火，说实话俺在长安呆了这么些年，每年的曲江春游还一次也没去过，因为海大人自己都不去，他说没兴趣，无非就是一帮文人唧唧歪歪互相吹捧，即便朝廷有春假他也是窝在府里，今年是兰姑娘提出来海大人才陪着一起来的，他说真没想到这里士庶杂坐不分贵贱，他还对兰姑娘说你来对了，这就是大唐。
海大人看见她总是光着脚在草坪上或者她自己的房间里跳舞，跳久了脚会疼，而且空间有限好多动作舒展不开，于是有一天他问俺，“丁寡，我想把府里一个房间改成舞室，你说哪一间合适？”
“啊？这个……西厢房都是俺们下人住的，不合适，您的卧室旁空着两间，但是离您的卧室太近了，也不方便，就剩下东边……”
“把东厢房拆了，连着三间打通，就这么定了。”
说干就干，海大人花银子真是爽快，让俺请的都是给宫里干活的师傅，用文柏做梁栋，以沉香和红粉刷墙，地上铺着从西市买的上好的波丝绒地毯，一进去香气扑鼻，墙上绘着壁画，香几和月牙凳都选用上好的楠木，螺钿雕花，那工和料比他自己用的还金贵，海大人还把他最爱的屏风也搬进去，那是“草圣”张旭亲笔所书的千字文，是他花了大价钱千辛万苦求来的宝贝，原本放在他的卧室，因为他非常喜欢那笔走龙蛇的豪放，张狂洒脱的风骨，俺还问大人真舍得吗？大人说她现在正在学唐舞，张伯高的字肯定能对她领悟唐舞精髓有帮助，俺听得糊涂，就这么几个字咋就跟舞蹈扯上了？海大人给了俺一白眼，“你一个粗人懂什么”
俺还记得兰姑娘第一次走进舞室的表情，她愣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然后对海大人说道：“太奢侈了”，海大人只是笑笑没说话。她学了好多俺们大唐的舞蹈，平康坊有好些个跳舞跳得出名的，可俺觉得都没兰姑娘跳得好看，而且没有她不敢跳不能跳的地方，在假山上树上那都不算啥，俺有一回见她在海大人的鱼缸上跳舞，就贴着那边儿，快赶上演杂耍的了，当时海大人也在，他笑着直摇头，兰姑娘看见我们一分神就没站稳身子晃了几下，海大人把手中的红伞掷出，伞尖轻轻抵住她的后背就像一只手臂将她扶稳，海大人走过去一搭手兰姑娘就跳了下来。
“都玩出花儿来了，你也不怕吓着我的鱼”
“不会，我天天喂它”
“还说呢，有你这么喂的么，你会撑死它的，我养了这么多年可别最后栽你手里。”
“大不了我赔你一条”
“赔？说得轻巧，这么稀有的锦鲤你揣着银子都没地儿找去”
兰姑娘在海府一住就是一年多，海大人虽说身子已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但药还是要吃，就是比以前吃得少了。这一天海大人没去总院，待在书房看文书，兰姑娘在舞室练舞，俩人吃晚饭的时候俺就觉得气氛不对，谁也不搭理谁，平时都是有说有笑的，吃完饭也不像往常俩人去散散步或者打打双陆，说起这双陆啊，俺曾经见过海大人和杨大人打双陆，俺在旁边为他们点筹，按理说这俩人都是聪明人吧，可玩这玩意他俩是一对儿臭棋篓子，别看兰姑娘是外国人学起来麻溜得很，每回都能把海大人的锤敲下去好几个，有时候看他老是输俺都着急，私下里还给他出主意：“大人一向争强好胜，跟兰姑娘打双陆却是输多赢少，依小人看，您掷筛子稍微动动内力还不是想几就是几……”
“嗯，你还真是个小人，照你那么玩儿还有意思么？”
俺看吃药的时辰到了就端着煎好的汤药来到书房，却发现屋里漆黑一片，不对啊，里面应该有人的，正寻思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俺一慌推门就进，就听到海大人说道：“丁寡，你来干什么？”
“大……大人……您该喝药了”，借着外面的月光俺看到兰姑娘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偎在海大人怀里，一盏银鹤鱼宫灯的灯罩被打翻在地……俺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小人这就走”
“行了，去拿蜡烛把灯点上”，海大人一边说一边扶起兰姑娘：“你怎么样？伤到了吗？”
兰姑娘站起身推开海大人的手臂，跑出了书房……
完了……俺搅黄了大人的好事，大人非宰了俺不可，这可咋办？！一想到老虞那死相俺就浑身哆嗦。海大人走到门口望着兰姑娘远去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又看着俺说道：“让你去拿蜡烛你还杵在这干什么？”
“哎哎”，俺跟得了特赦令一样撒腿就跑，蜡烛拿回来，灯点亮，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书重新归置好，大人冲俺挥挥手，俺临走又啰嗦一句，“大人，别忘了吃药”，海大人一瞪眼，俺赶紧关门闪人。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3章 已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