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北去南来

13、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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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吃过午餐，邢愿打车直接奔去文化街。

　　未到一点，小摊却已经支起来。褚凭钧换了一套衣服，灰蓝色的牛仔套装，单手抄在口袋里，站在隔壁的木雕铺子边，手里捏着一只木制猎豹，小巧而精致。

　　他看不见这边，所以专注地低着头。

　　“褚凭钧。”邢愿站在摊前，提醒他。

　　没见动静。另一侧的人却转过头来，木雕铺的老板，个子很高，同样的年轻陌生面孔，看见她，微微一愣。反应了两秒，旋即一笑，手掌收拢握成拳，闷闷锤了褚凭钧一下。

　　“你等的人来了。”

　　褚凭钧这才缓缓转过来。

　　他戴了耳机，正在听音乐，难怪刚刚没听见邢愿叫他：“抱歉。”低头看一眼手表，又说，“你不准时。”

　　她不准时？邢愿眉心收缩了一下，强调：“我没有迟到。”

　　“你说一点钟来。”褚凭钧从摊下翻出一个小木盒，从里面挑出钥匙，才往一旁的铺子里走。

　　见邢愿没跟上，又回了头，下巴微扬：“不看看么？”

　　出乎邢愿的意料，这店铺竟然很大，门外看不出来进深，纵横开阔的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架子，中间有一堵厚墙隔开。

　　邢愿的马克杯放在进门的大长桌上，褚凭钧在一侧按了开关，室内光线突然充足，仔细看过去，杯侧釉上的颜色出得非常漂亮。

　　“昨天生意不太好，就赚了你这一笔，师傅烧得用心。”褚凭钧倚靠在墙边，视线落在邢愿抚摸杯壁的手指指尖上，很快，像是被屋内灰尘呛到，又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偏过头去。

　　“很漂亮。”邢愿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他一眼，问，“简单包一下可以吗，我怕被磕坏。”

　　“可以，你要盒子么？”褚凭钧微一抬手打开储物柜，抽出里面的包装纸。

　　“不用了，纸包一下就行，我放包里带走。”

　　褚凭钧又抽出一张纸。他的手很巧，哪怕没有礼盒，最后的成品看起来也不显得寒碜，邢愿接过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杯子，放进随身的皮包里。

　　“你平时都在吗？”从铺子里出来准备离开的时候，邢愿才想起要问他这个问题。

　　褚凭钧随手拉上大门虚掩着，答得模棱两可，“不一定。”

　　“嗯？”邢愿不解。

　　褚凭钧将钥匙丢进小木盒盖上，往里一推，才微微侧目，看向邢愿。

　　“你要是想找我，可以在微信上问，我在的话就和你说。”

　　“我没有你的微信。”

　　邢愿的声音非常平静。

　　褚凭钧从兜里掏出手机，再一次点开微信亮出二维码，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找邢愿付钱。

　　“加一个吧。”

　　邢愿想了想，觉得可以，她正好还想来做一些手工，于是翻出手机扫了码。

　　褚凭钧的头像果然是那幅山水画，看起来有种不合年龄的老成古朴。

　　“《秋江凭钧图》，你不是见过么。”他见邢愿点着他的头像看得仔细，突然莫名感到有几分羞耻，指甲缓缓擦着手机壳边缘。

　　她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真的被她猜准了。灵光乍现一样的瞬间，非常小众的几率，他名字的由来。

　　邢愿点了点头，退出来，按黑屏幕。

　　“再见。”

　　“再见。”

　　目送邢愿离开，旁边沉默了许久的木雕铺老板陈参终于憋不住凑了过来。

　　“我说你怎么今天逃课过来，敢情是为了美女。”陈参不怀好意地撞了撞他的肩。

　　“别胡说。”褚凭钧重新在竹条椅子上坐下，“我请假了。”

　　陈参嗳了一声：“我胡说什么了，你刚刚要人微信那招玩得挺溜的嘛，不是就答应帮老虾头看半天摊子，以后真打算一直来？可以啊，那我还开你旁边，你贼招人。”

　　“滚啊。”褚凭钧一掌拍开陈参，笑骂两句，继续躺着睡觉。

　　陈参笑着走开，过一会又转了头，问：“你到底怎么和教授请的假？”

　　“我说，我下午一点灵感比较足。”

　　天气不太好，天空上厚厚一层云叠着，帽子下清透的声音也被压得闷闷的。

　　“真有你的。”

　　下午顾熠回来时，邢愿将周六邬纭要来的事情同他说了一下。

　　“明天几点？”顾熠解领带的空隙偏过头，“要我请假么？”

　　邢愿摇摇头：“还没定下来，可能中午吧。她还不知道我有交往对象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说。

　　顾熠了然。

　　“好。”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

　　邢愿从沙发上轻轻蹦起来，跑去厨房。顾熠不解地跟在她后面，看她打开洗碗机，取出一个亮色的杯子。

　　“上次出去玩，顺手描的。”她把杯底托在手上，举起来放到顾熠眼前，“消过毒了。”

　　长而浓密的睫毛慢慢卷着，她的目光透过杯柄缝隙，静静注视着自己。

　　昨夜过后，她再一次离他这么近。

　　顾熠没说话，他抬手捏住杯柄，紧紧握住，将它带离二人之间，稳稳放至桌面上。略一低头，浅浅的吻落在邢愿唇上。

　　邢愿愣住。

　　“谢谢。”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抵着她的唇，一张一合。

　　“不……”邢愿刚一张口，下唇又被他轻轻咬住，她不由地怀疑：顾熠他，他是不是控制不了自己啊……

　　睡前邢愿看了一会手机，问邬纭大概什么时候到，她怕起不来。

　　邬纭在那头回了个中午。

　　【OK。】

　　邢愿准备关手机，一条消息跳出来。

　　很出乎意料的一个人。

　　褚凭钧：【明天我有空，来么？】

　　邢愿回：【不，有约了。】

　　她盯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老半天，才看见消息发送出来。

　　【你没睡？】

　　邢愿有点想笑。

　　【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褚凭钧只回了个嗯。

　　“干嘛呢？盯着手机老半天。”室友猛地拍了他后背一下，猝不及防，吓了他一跳。

　　“有个客人，问她点事情。”褚凭钧盖上手机，随便编了个理由，抽出睡衣准备去洗澡。

　　“又接到活了？这次几个w？”

　　褚凭钧正欲开门，听了他问这话，手掌在头上揉了一把，柔顺的黑发皱出几个小漩涡。

　　顿了两秒，他轻声答：

　　“99……元。”

　　“怎么回事……你转性了啊，打算改行去做慈善事业。”

　　室友在门外惊掉下巴，褚凭钧转手开了水龙头。

　　等出来的时候，室友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一手玩着电脑游戏，手指还敲了敲褚凭钧放在桌上的水杯。

　　“釉打这么薄，不怕让人看见笑话你。”

　　褚凭钧啧了一声。

　　“别敲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