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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12 ...

  •   *

      邢愿不自觉地轻轻抿住唇。

      太近了……

      近到她甚至能不费气力地听见两人交错博动着的心跳声,在幽暗的环境中,这声音像是被放大了数倍。

      尤其是她自己的。

      “你会很难受吗?如果不吃药的话。”

      邢愿紧捏着手心,决定暂时先不找药盒了。

      她总觉得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可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肩膀就被顾熠的手掌轻轻按住。

      她感受得到他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

      邢愿呼吸一滞,下意识开口解释:“我觉得我现在不一定找得到——唔。”

      他未等她说完,已经俯身过来,薄唇缓缓覆上她的。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带着各种意料之中又悄然而至的复杂意味。

      顾熠在亲她。

      他猝不及防地、在背光的阴影中低下头,侧着脸,手指扶在邢愿的颈上,缓缓向上攀爬着,一点一点、极为缓慢地,亲吻着她。

      认真谨慎得像是在做研究。

      顾熠嘴唇很烫,轻轻咬着她的唇,温热的气息濡湿着她的嘴角。

      邢愿脑子里有一刹那的失神。

      她刚刚想说要不要回屋去找找看,或者等问过苏遇了后两人再做定夺……

      她明明满脑子都是有关药的事情。

      可现在全部都不重要了。

      他的手放在她脑后,指尖陷入她的发丝缝隙中,指腹有节奏性地按摩着她紧绷的头皮,慢慢传导到她的感官神经,他在帮助她放松下来。

      他的手掌宽大,还很热,甚至越来越热。

      邢愿并不觉得难受。

      “需要补充说明一下。”顾熠松开她一瞬,温热气息洒在她颈窝,“我的病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人也是。”

      “那……”邢愿轻轻舔了下嘴唇,细长的眉眼微动,望向他:“药也是吗?”
      她指指自己。
      “和我这样,会让你比较好受吗?”

      她像是憋了很久一样,终于问了出来,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睁大一双黑白分明、还带着湿气的眼睛。

      顾熠沉沉地看了她几秒,没有回答,嘴唇却是又覆了上去。

      邢愿想,这应该就是答案了。

      她尝试着放松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其实她还没有学到这一页,有关亲吻。

      但她此刻并不想拒绝顾熠,如果这对他治病有帮助的话。

      “怎么这么乖?”顾熠的亲吻落到她唇角,又忍不住用指尖挑开她耳畔的发丝,轻轻咬着她脸颊旁的软肉。

      “我在你身边待得不难受。”邢愿手指无处安放,只得捏住他腰间薄薄的衣料,“希望你也是。”

      她的确还没有学会如何与人谈一场简单朴素的恋爱,但是她也明白:维持一段感情的要义就是两个人都须得感到舒服。

      邢愿从来都是个讲究公平的人。

      倒是会为他人考虑……

      顾熠停下亲吻的动作,慢慢将她揽进怀里,他很想再说些什么,末了,却又只剩一句叹息。

      邢愿不解地轻声问:“顾熠,你怎么了?”不知为何,她感觉顾熠今天并不是很开心。

      顾熠没忍住问她:“你在外面也这样?”
      “怎样?”

      顾熠勾唇一笑:“善解人意。”

      “当然不是。”邢愿缓缓摇头,“我在外面的时候,都没什么人敢和我对视的。”

      她忽然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决定分享出来给顾熠听。

      “我的工作室之前刚招到新人那会,她们一见到我,连打招呼都是盯着地面看,根本不敢抬头。后来呆久了才偷偷跑来和我说,说小愿姐,你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真的好凶啊 。”

      她应该是真的觉得很好笑,笑得肩膀轻轻颤抖,额头抵着埋进顾熠的肩头。

      顾熠搂着她,也开始在脑海里回忆。

      从女孩儿细长的眉眼到偶尔微抿着的唇角,再滑过时常低垂着的下巴、修长白皙的脖颈。

      那现在呢?

      顾熠用嘴唇蹭了蹭邢愿的脸侧,说:“和我一块儿的时候,不要勉强自己。”

      “好。”邢愿跟着嗯了一声,才笑着道,“不过……你难道真的想看我很凶的样子吗?”

      “能有多凶?”他换了个姿势,侧躺在沙发上,好让邢愿更舒服地靠着自己。

      “等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再久一点,也许就会知道了。”邢愿的耳朵抵在他胸口处,甚至能够听着他心脏跳动在自己耳边,真是神奇。

      顾熠:“今天还会失眠吗?”
      “应该吧……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习惯了。”
      邢愿垂下眼睫毛,浅浅的一层阴影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

      顾熠靠在沙发上,伸手抓了一缕她的发尾,慢慢绕在手里把玩。
      她今日有些不大一样。

      就像一只温顺的猫。

      其实这些天来,顾熠一直在有意留心她的各种小动作、小癖好,却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

      原来在扮演邢愿的时候,邢愿最不像邢愿。

      公园长椅上脸色苍白的女人,神情淡漠到连头发丝都写着抗拒与人来往,却小心翼翼将手递给了自己,连同一把能打开她公寓大门的钥匙。

      他动作轻柔地垂下头,嘴唇碰了碰邢愿的额角,却忍不住向下探去,寻到她眼尾下方一小寸肌肤上。

      极轻极轻地落下一个吻。

      将浅浅入睡的邢愿轻手轻脚抱回床上,顾熠回到自己房间。

      临睡觉前他接到倪斯阳的电话。

      卧室内极为安静,能够清晰地听得出倪斯阳周围的环境嘈杂,而他的声音很悲愤:“顾大忙人,你终于有空接我电话了?”

      顾熠淡淡嗯了声,抬手打开床头柜的灯。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提呢?”

      倪斯阳似乎是在从室内往外边走,他还是聒噪得很,依旧喋喋不休地在那头抱怨:“你是真不厚道,老找小爷来给你收拾这些个破事的烂摊子,也不怕我留下什么阴影?下次再来我可真要收费了哈……”

      不夸张地说,赶到现场看到那幅凌乱场景的时候,他还真是吓了一跳。

      顾熠被他一顿嚷嚷,吵得耳朵发疼,忍不住打断他:“人送医院了吗?”

      倪斯阳“啊”了一声,“不然呢?留在那等人自愈吗?”

      想起自己驱车赶到现场的时候,这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就留了个助理在那等着他,倪斯阳憋着的一口气又提上来了。

      “你说说你,把残局丢给我处理的时候倒是痛快,着急赶回去干嘛呢?难不成你家还给你设了门禁,饭点一到就得赶回去吃饭啊?”
      他调侃他。

      “今天的事谢了。”
      顾熠捏着后颈,轻皱了下眉头。太久没活动身体了,显然他的筋骨都有点不习惯。

      “别,你别搁这儿埋汰我。”倪斯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咱哥俩儿还说这些。”

      “对了。”话锋一转,他又一次没按耐得住好奇:“单从伤势上看你这回气得不轻啊,我瞧那人看着挺不上道的,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不是说好了不沾那条道上的人和事儿么?”

      “你都处理好了就行,其他的别管了。”
      顾熠显然没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靠在床头上又按了按眼皮。

      忽然想到什么,他冷冷一笑,声音里多了几分狠戾:“也没要他的命,你用得着说得这么严重?显得我多瞧得起他一样。”

      倪斯阳咂舌,听得一身冷汗,心说就你这语气来看显然还意犹未尽啊。

      “你悠着点儿吧,实在不行我之前介绍你那专家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

      “睡了。”

      然而还没等倪斯阳继续说下去,顾熠就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草。”
      倪斯阳低声骂了一句。

      他妈的一个两个都是大少爷脾气,就他好欺负。

      旁边有人立马蹭过来,揽住他肩膀问:“倪爷,怎么回事啊,被人掐电话了?”

      倪斯阳一脸烦躁地拍开他的手:“你以为我那群兄弟都和我一个性子?脾气好得跟什么似的,任人揉扁搓圆不吭声啊。”

      那人哟了一声,说得嘞,看来又是咱周大少啊。

      这习以为常的揣测简直越听越憋屈,倪斯阳眼角抽了抽,“这次还真不是,是你们顾总。”他暗自咬着牙又嘀咕了半句,“稀了奇了,时隔多年难得又犯病了……”

      到底是为什么?

      那人愣了一会,“顾熠?”

      “是啊。”倪斯阳轻哼一声,“还能是哪个顾总?”

      南城各类少爷不少,但是一般只有叫顾熠的时候,会在姓后面加个“总”。

      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是除了个别人,大家和他关系都称不上一句熟识;二则,这人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事业逼,人高冷性子狠,家底厚本事硬,属于一般人还真攀不上关系那类少爷。

      所以大家虽然没事总爱逗倪斯阳,但开玩笑的嘲归嘲,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他除了家世不错之外,自己也的确是有那么点特殊能力的。

      毕竟光北城小太子爷和南城小顾总都是他铁哥们这一点,就足够很多人提着金银宝器跑过来巴结他了。

      倪斯阳又在人堆里闲坐了一会,打心底觉得没劲儿极了,跑到过道透气的间隙又给周桎打了个电话。

      时间显示为北京时间凌晨00:45。

      周桎在那边懒洋洋地喂了一声,过了半秒语调中才带了几分此情此景下他应有的严厉刻薄: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平静的话语下似乎暗藏杀机。

      倪斯阳早有预料,自动过滤掉这句话,开口就直切要点:“周桎,我怎么觉得顾熠好像有点不对劲。”

      周桎扯开嘴角冷笑一声。
      “怎么,你暗恋他的事情还是被他发现了?”

      “跟这事没……等等,你说什么?”
      短短一句话,倪斯阳重点一下就被他带歪了。

      “周桎我草你大爷!我就知道这些谣言是你在外面天天传的,我哪儿得罪你了?你他妈能不能换个人造谣?!”

      *
      挂过电话,顾熠却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白日里的画面在他脑海反复重现。

      指尖邢愿温软肌肤的触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拳头落在人身上重重的反馈,从指节传到手掌心,这些更具有冲击力的触感,能够将他骨子深处的本性毫无保留地挖出来。

      很久没亲自动过手了。

      本来也不打算动手,只是坐在后座上准备离开的时候,总能想起刚刚发生在眼前各种细碎的片段。

      那些脏污的东西、不知道从哪条阴沟里窜出来的垃圾,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身上,沾满肮脏龌龊的手竟不知好歹地伸向她……

      几乎每一帧清晰的画面都是在刺激他的神经。

      即便是再怎么没忍住,等到动手的时候也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理智。他不想弄出什么别的牵扯,处理这些事情虽然不麻烦,但是也怕脏了手之后反反复复的纠葛。

      不过是个市井小混混,也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简单挨过几下后就开始求饶,一股脑把什么话都给交代清楚了。

      顾熠听完后一身狠戾藏都藏不住,在黑暗中也瞧得见他眼底的不耐烦。

      动手之前倒是也想过这些人手段下作的来处。

      不过却还是没想到,邢愿在南城的交际圈子这么小,小到连听过他的名字后都不闪躲,居然也还能被人盯上。

      是他藏得还不够深么?

      他从来都懒得自寻烦恼,可现在却不能再视而不见。

      本来一切都进展地很顺利,或者说,很平静。起码他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得上是很镇定。

      只是在洗手的一瞬间顾熠忽然想到,要是哪天邢愿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因此害怕他?还没等他想出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心里便已经开始止不住地感到烦躁。

      因为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邢愿的世界太简单,她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想到这里,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离他平时回家的时间已经迟了很久,可邢愿没发消息过来。

      他们在通讯软件上的聊天信息并不频繁。

      也许她也并不在意他什么时候回家。

      于是,更加烦躁。

      等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后给倪斯阳打电话,让他帮忙处理一下后续事情。急忙忙赶回家,一开门看见邢愿躺在沙发上,眼角眉梢都是丧气。

      却还是弯着眼睛对他笑了笑。

      不难看,也不好看。

      所有烦心事都堆在一起,到了晚上一切纷乱的情绪被放大,连他都没能再控制得住。

      亲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本能反应占上风了。

      本以为邢愿会挣扎反抗,至少不会那么顺从自己。可她甚至还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够了,已经足够了,不敢再继续。

      希腊神话里描写潘多拉魔盒,说里面装着世间所有的邪恶,劝人不要轻易打开。

      他在尽力克制,尽力让自己不要被诱惑到,不要尝试去触碰魔盒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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