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抱玉闲人

12、chapter 12

　　还记得那时候他和姜绵绵两个人夏天热的睡不着，就瞒着老院长翻墙，傻乎乎地上了墙，却不敢往下跳，两个人并着肩坐在高墙上吹了一晚上风，凉是凉快了，可惜姜绵绵第二天就发了高烧，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病，厉云舟那会儿还愧疚了好久。
　　现在想想，那都是些芝麻谷子大点的事，但又是珍贵难寻的青春啊。
　　厉云舟一时感伤，掏出手机给姜绵绵发了个视频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了起来，画面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头顶，还有个笑声，隐约听到姜绵绵惊叫了一声，又赶紧挂断了，切换成了语音过来，姜绵绵的语气有些急：“不好意思啊云哥，这会儿我有点事，没法开视频。”
　　“刚才那是谁？”
　　“是我同校的朋友...我们是一个导师手下的，这会儿在开会。云哥，突然视频过来怎么了？”
　　厉云舟有些惋惜：“没什么，就是想给你看看我现在在哪儿，蓝天孤儿院还记得吗？绵绵，咱们好久没回来了，这附近变了很多，都快认不出来了，可只有这园子还是那样，一点没变，就连那块匾都没换，这上面的几个字还是咱们当年那么多孩子一起写上去的，没想到老院长还留着。”
　　“是吗？”姜绵绵语气平淡，“是很久没回去了，我以为这地方早就被拆了呢。云哥怎么突然想回去看看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厉云舟随意瞥了瞥四周，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隔壁公园里一道隐约有点眼熟的身影上。
　　“云哥？怎么了？”
　　厉云舟往前走了几步，借着公园里微弱的路灯，总算确定了，那个靠做在公园长椅上，抱着双臂，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人，真的是薄岚。
　　“没事儿，突然看见了认识的人。”厉云舟又转过身去继续和姜绵绵打着电话，一边在园子外头闲逛，两人没，姜绵绵说着要回寝室就挂了，厉云舟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便也往回走，上了车，经过公园的时候他瞥了瞥，发现薄岚竟然还在那儿，就连姿势都没换过。
　　挺高的一个人，那么窝在一个长椅上，居然让人看出了一点可怜。
　　厉云舟忍住心里想下车去问问的念头，一踩油门，轰地离开了。
　　只是薄岚一个人在长椅上坐着的样子始终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厉云舟忍不住想，难道薄岚现在整的已经落魄到睡大街了？虽然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厉云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沈峯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沈峯压低了声音：“这么晚打过来，厉总，有什么事？”
　　“沈总现在不方面说话？那我挂了吧。”
　　“没事” 沈峯起身披上外套出门，声音恢复正常：“刚才在哄小灿睡觉，怎么了？”
　　厉云舟更愧疚了，犹豫了下，才问道：“没什么，就是那天你在饭桌上说的是，我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说这mlo的总裁他被绿了，他生气吗？”
　　“......”沈峯沉默
　　厉云舟也有点尴尬：“我的意思是，他这么生气，那会怎么对付之前的情人？”
　　沈峯总算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唇角微扬，乐得看好戏，憋着笑含糊地说了句：“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厉总知道的，scott的脾气，可算不上多好。”
　　厉云舟挂了电话，想起那天在大街上吃着三明治的薄岚，和今晚大半夜一个人在公园待着的薄岚，脑子里突然奏上了乐，大夏天的，只感觉耳边突然有人拿着二胡配合着薄岚的可怜样儿凄凄惨惨的拉了八个大字出来：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他想到这儿笑出声，等笑完了，又突然觉得这样的薄岚有点可怜。
　　难道他还真打算今晚睡大街？那片区地处城郊，虽然勉强算在城里，但治安一向不算多好，小时候一到天黑老院长还严厉禁止他们出院子。
　　薄岚细皮嫩肉的，又生的那副样子....
　　厉云舟想到这儿一下就不淡定了，内心的正义之火熊熊燃起，当即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刚走到地下停车场，那股热乎劲就下来了，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正打算打道回府，可再一想薄岚，站在原地很是纠结了一会儿，这才咬紧牙踩了油门，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开了近一小时，总算到了蓝天孤儿院附近，厉云舟匆匆瞥了眼，又往前面的公园那儿开，还没走近，就隐约看见长椅上坐着个人，背对着他，看不清脸，身形倒是和薄岚挺相似的，厉云舟又往前开了开，看清脸了，把车停下来，按了按喇叭。
　　椅子上端坐着的人没应，还是那副面无表情清冷骄矜的样子，厉云舟一脸按了好几声，没法子，只好把车子停了大步，长腿挎着大步走到了长椅边边上。
　　惊奇地问：“薄先生，您这耳朵是长着凑数的？”
　　薄岚这才抬眼看他，眼睛微微一亮，叫了声：“厉先生，你终于来了。”
　　黑夜里那双眼睛可真算得上是闪闪发光，厉云舟一怔，不合时宜地想，这也太好看了些。
　　果然人的本质是视觉动物，被薄岚这么轻轻看了一眼，厉云舟的气竟然消了一半，想起他的话，疑惑道：“什么叫我终于来了？”
　　“没什么”薄岚站起身，拍了怕身上的灰尘：“走吧，厉先生，我饿了。”
　　“.....” 厉云舟突然自己有点草率了，薄岚好像也没有他想的这么落魄。
　　这附近不算繁华，尤其现在夜深，能吃的不多，厉云舟就近找了家面馆停了车，偏头看薄岚：“能吃吗？”
　　薄岚说，脸色有些惊奇：“为什么不能？”
　　厉云舟没说话，两人下了车往店子里走，没想到店子虽小，生意却还不错，屋子里坐满了客，两人就被安排到店外就餐，老板娘细细打量了一下厉云舟，突然一拍手，笑道：“我认识你！之前也是蓝天孤儿院的吧？名字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你这脸我可没忘。”
　　“当真？”厉云舟哈哈一笑：“阿姨，这么多年了您记性还是这么好，记得小时候那会儿我们十多个人一起点面，有的人吃辣有些不吃，您都记得清清楚楚。”
　　点了两份招牌牛肉面，厉云舟看了眼薄岚，特地嘱咐了一句：“阿姨，来晚清汤的吧，我这个朋友吃不了辣，少要点辣子。”
　　热情的老板娘擦了桌子，笑嘻嘻地走远了：“好嘞，店里忙我就不招呼你了，两位先坐着，面马上就来。”
　　厉云舟笑着点了点头：“谢啦。”
　　薄岚显然不满意刚才老板娘那随意的一抹，双手搭在膝盖上，虽然没说话，但明显是有些不习惯的。厉云舟扯了桌上的纸巾把桌子又细致地擦了一遍，道：“怎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
　　薄岚摇摇头。
　　厉云舟显然是不信的：“薄先生，恕我提醒，你可是连毛肚都没吃过的人，还能在这种街边小点吃过面？”
　　薄岚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来过，没吃过。”
　　“来了为什么不吃？”
　　“看别人吃。”薄岚突然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看谁吃？厉云舟还没问出口，这边老板娘已经端着两万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来了，焦香的红油裹着大坨炖的软烂的牛肉，上面铺着层清爽的香菜，看着闻着色香味俱全，让人胃口大开。
　　老板娘冲厉云舟眨眨眼：“多加了一份牛肉，你这回来一趟不容易，就当阿姨请你们吃的。”
　　厉云舟感激地望过去：“多谢阿姨。”
　　看薄岚迟迟不动筷，他催促道：“吃吧，不是饿了吗？”
　　薄岚这才尝试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坨面，往嘴里送，细嚼慢咽的，和一旁大口吃面的厉云舟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这家面以前我们都很爱吃。你试试那牛肉，非常入味。”
　　薄岚点点头，沉默地吃着面，吃的虽慢，但也许是真的饿了，竟然这么慢悠悠地把一碗面吃了个大概，厉云舟好歹和他吃过几次饭，对薄岚的饮食习惯略有了解，这会儿忍不住赞叹一句：“薄先生，看来这家面的味道是真挺不错的。”
　　两人吃饱喝足，厉云舟进店子里去结账，随意地打量着这记忆中的小店，才发现这儿是真的老了，旧了，记忆中雪白的墙面如今也变得斑驳破旧，几张旧桌子，小板凳，一对累弯了腰勤勤恳恳的老夫妻，就这么撑起了一家几十年的老店。
　　“阿姨，我记得我离开孤儿院那会儿您女儿刚上大学，这会儿恐怕已经毕业了吧。”厉云舟笑着问了句
　　老两口脸色一僵，老板娘笑着回了句：“读大四的自个儿不当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这不，我和老伴儿白天晚上轮流照顾着，勉强过着日子嘛。”
　　厉云舟笑不出来了，老板娘拍拍他肩，笑道：“嘿！不是来结账的嘛！说这些干什么，难道是想吃霸王餐？”
　　“我扫码吧。”厉云舟笑道：“两碗牛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