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抱玉闲人

11、chapter 11

　　厉云舟工作起来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地开着会，听完几个部门的发言正要做陈述性发言，这时候只听砰地一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厉云舟的发言，吓得屏幕里的罗欣一跳，惊叫道：“厉总，您家里这是地震了？”
　　厉云舟脸一黑，说了声：“会议暂停”就开了门出去，直奔厨房。
　　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焦味，呛得厉云舟打了几个喷嚏，他深吸口气，捂着鼻子走进厨房，被眼前‘盛况’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本好好放在灶台上的平底锅这会儿崩到了地上，满地都是煮的半软的泡面，撕开一半的调料包散落在灶台上，到处都洒的是，还有那晚可怜的鸡蛋液，这会儿正在另一个锅里被煎着，颜色已经变得半黑。
　　好好一个厨房，离开不到半小时，就弄成了个战场。
　　怎么会有人连简简单单煮个面都做不好？
　　而始作俑者这会儿正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双筷子，表情没有半点歉疚。
　　厉云舟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默默瞥了他一眼，薄岚似乎有些心虚，故作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倒打一耙：“厉先生不是在开会吗？怎么出来了？”
　　厉云舟深吸口气，上前把还燃着气的灶台关了，朝薄岚友好一笑，：“我再不出来，恐怕整个厨房都要被你烧了。”
　　他拿起扫把开始清扫起混乱的地面，薄岚在一旁杵着，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厉云舟又啧了声，咬牙开始赶人了：“劳烦薄先生移一移圣驾，让我把这儿扫干净。”
　　一小时后，厨房总算恢复整洁，厉云舟端着一碗香喷喷地蛋炒饭往桌上一放，不客气地说道：“吃吧。”
　　薄岚小口下口优雅地吃着饭的间隙，厉云舟坐在他对面，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等薄岚放下碗筷，厉云舟道：“吃饱了？”
　　薄岚点点头，不吝金口赏了四个大字：“味道不错。”
　　“吃完了就走吧，薄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薄岚按兵不动，“厉先生叫我去哪儿？”
　　“你没有家？”
　　“我不是S市人，平常都是住的scott的房子。”
　　“哦，这是被赶出来了就没地方去了。”厉云舟点点头，又摆弄了下手机：“没事，这附近酒店多，我刚已经给你订了一间，这会儿去刚好。”
　　“我认床，睡不惯酒店的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考虑这些？
　　“怎么，那你今晚打算睡大街？”
　　“总比酒店好些”薄岚应道，见厉云舟拿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慢吞吞地又说：“厉先生这儿就挺不错的。”
　　好嘛，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厉云舟把门拉开，态度坚决：“我这儿可没有地方给薄先生睡，酒店名称和订单号微信上发给你了，我今晚还有事要处理，薄先生自便吧。”
　　他以为薄岚至少还要纠缠一会儿，没想到薄岚闻言“哦”了一声，竟然真的站了起来，乖乖出了门，厉云舟还有些惊奇，看了看站在门外的人，说了声：“晚安，薄先生。”
　　他关了门，继续回房开会，被薄岚这一打搅，这会开到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关了电脑，厉云舟已经困得不行，洗完澡出来正要上床睡觉，想起什么，他又犹豫着摸出手机，给刚才定好的酒店打了电话询问。
　　对方说他定好的房间并没有人来登记入住，厉云舟心里暗骂一声，没法儿，披了件外套走到大门口，看了看室内监视器，果然看见门口站了尊大佛，一动不动地倚在哪儿。
　　厉云舟暗骂了一声，开了门，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
　　薄岚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眼圈都比平常黑了些，倒是那双眼睛依旧清明凌冽，见他出来了，很轻地笑了笑：“厉先生开完会了？”
　　厉云舟真是怕了他了，把门让出一条道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就一晚，今晚过后自己找地方住去。”
　　薄岚唇角的笑又深了些。
　　除了秦章，这么多年还很少有人能在家里过夜，厉云舟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在衣柜深处翻出了一套睡衣：“家里还有一套睡衣，你将就着穿一穿。”
　　薄岚接过去，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厉先生，这是别人穿过的衣服吗？”
　　厉先生想了想：“朋友之前送的，尺寸小了，一直没穿。再说了，”他看一看薄岚：“薄岚少爷，恕我提醒，您现在可是寄人篱下。”
　　听见这睡衣没人穿过，薄岚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不多时浴室传来水声，厉云舟抱着棉被枕头开始收拾起了许久没人用过的客房。
　　薄岚擦着半湿的头发出来时，就看见他正弯腰铺着床，薄岚面上有一瞬间的恍惚，厉云舟回头看他：“洗完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薄岚点点头，厉云舟收拾好了一切，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干净明亮的房间，点了点头。“差不多就这样了。”他走到门边，听见薄岚说了句：“厉先生，晚安。”
　　“晚安”厉云舟把门关上，又叮嘱了一句：“就这一晚，薄先生，明早起来就自己找地方吧。”
　　薄岚这人答话向来随意，不想回答的一向以沉默代之，厉云舟也不恼，随手把门带上了。
　　等人走后，薄岚将擦拭头发的毛巾放在一边，双手在丝滑的床单上游移，慢慢地躺了下去。
　　唔
　　床不够软，枕头也偏硬，被套许久没有用过，有廉价洗衣粉的味道。

　　第一卷第6章红字
　　但将整个身子平躺在这不甚完美的床上，看着眼前泛着光晕的灯，和四周简单家常的装饰，那些大大小小的不如意好像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薄岚在此刻，有种夙愿达成的畅快感，那微妙的心情如花瓣上的露珠，一点点敲打着他薄薄胸膛下的跳动着的物件，若要按人类的喜怒哀乐来算，他觉得自己现在应当是狂喜，但骨子里的骄矜又为这份狂喜束上了一点枷锁，他稍微翻身，将整张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
　　翌日，厉云舟磨蹭了一会儿才起了床，好一会儿才想起屋子里多了个人，收拾了一会儿正想着去敲门叫人起床，没想到他刚打开门，就看见客厅里，薄岚已经端坐在那里，眼神清明，穿戴整齐，见他出来了问候道：“厉先生起来了？起来了就吃早餐吧。”
　　早餐？厉云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立即变了脸：“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薄岚呵呵一笑：“厉先生说笑了。”
　　走近一看，是一些包子和白粥，卖相极佳，一旁摆放着包装袋，应该是点的外卖叫人送来的。
　　谢天谢地，这位祖宗总算没有亲自下厨祸害厨房，厉云舟不客气地坐下来大快朵颐，吃到一半，想起什么，看了眼薄岚正要说话，那边薄岚倒是未卜先知了，反问道：“厉先生是想提醒我今天自己找地方住下吗？”
　　厉云舟倒有些尴尬了，继续埋头喝粥不作声。
　　换鞋上班的时候，薄岚走路轻巧无声，不知什么时候又飘到他身后，问了句：“厉先生真的不打算收留我吗？”
　　厉云舟抚了下胸口：“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薄岚又问：“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吗？”
　　厉云舟顿了顿，点点头：“抱歉啊，我这儿的确不方便。”
　　“好的”薄岚倒是比他想的要爽快些，换好鞋后他走出门外，朝厉云舟挥了挥手，非常洒脱的模样：“那我先走了，厉先生。”
　　说罢转身走了，厉云舟半弯着腰换着鞋，一时间心情还颇有些微妙。
　　对于薄岚，他一向是看不太明白的，当然，现在也不是什么非要彼此了解的关系，何必庸人自扰？
　　那之后几天，薄岚都没有再出现，厉云舟越发笃定，那晚薄岚说的无家可归纯粹是玩笑话了，便也不再理会这件事。
　　这天下班后，时间还不算晚，厉云舟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拥挤路段，估摸着今天怕是要在路上堵一段时间，当即想到这儿他果断调转车头，换了个方向，索性开着车在路上闲逛，S市这些年变化可不少，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高楼一座座起，繁华的市中心不断往周围扩散，一环二环三环四环一直往外延升着，夜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也不知道当年的孤儿院怎么样了。
　　厉云舟想到这儿，突然心绪一动，没一会儿，车子停在园子外头，厉云舟摇下车窗，看着不远处木牌上歪歪扭扭写着的蓝天孤儿院几个字，心情复杂地笑了笑。
　　这是他曾经呆了十多年的地方，十多年前，s市远没有今天这么繁华，这片地方还处在老城郊地区，破破烂烂地，周围连个正经的电影院都找不到，蓝天孤儿院就开在这片地上，靠着政府的补助勉强开着，附近没爹没妈的孩子都往这儿送，一个不大的园子也断断续续的养大了好些小孩儿。厉云舟这些年没事儿也爱回来看看，看看附近的风景，看看年迈的老院长，不过最近两年越发忙了，也很久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