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别离》陈家葡萄枝

17、混身解数求关注 谨慎不到遭算计

　　赏花宴酒席已过半，万众瞩目的才艺表演环节终于开始。想来如今席上，怕是只有主人公段时轩对这些丝丝竹竹不感兴趣。

　　于太皇太后而言，今日的赏花宴至关重要，倘若皇帝看上那个妃子，太皇太后心心念念的皇子就不远了。

　　于赏花宴的众位妃嫔而言，今日的赏花宴是少有的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倘若能得到皇上青眼，自然能凤凰与飞，飞黄腾达。

　　于筹备赏花宴的各个宫人而言，这是一次格外的表现机会。倘若令太皇太后满意，皇上安心，也算是不负。

　　乌兰宝林首先进行表演，演了一出百夷传统的舞蹈。舞姿妙满，秀丽多姿，太皇太后很喜欢这种传统的舞蹈，于太皇太后而言，比起汉族柔软无骨的绵绵歌声，大开大合的百夷舞才是这天下最好的舞蹈。

　　但于皇帝段时轩而言，到没有特别喜爱的舞蹈风格，他虽是百夷皇族，母家却是世家，两种文化在段时轩身上交织。再加上先帝在北朝时大力推崇汉学，汉族舞乐反而在宫中流行起来。只是于出身草原的太皇太后而言，儿时姐妹一起的欢歌笑语和载歌载舞却更为珍贵。

　　“乌兰果然是我百夷族的好女儿，这一支弓天舞美轮美奂，不愧是我乌兰家的人。”太皇太后很开心，“轩儿你觉得怎么样？”

　　“弓天舞是祭祀之舞，以后还是别跳了吧。”段时轩道。

　　“……”

　　接着是王充容，她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太皇太后念旧，也就让她排在了前头。

　　王充容舞了一出剑，她幼时便跟随皇上，对曾经争战沙场的皇上而言，文文弱弱的东西不会让他欢喜，可这精心准备的剑舞定会让圣上眼前一亮。

　　段时轩的确眼前一亮。他幼时便争战沙场，固然喜欢母亲教给他的琴棋书画，自诩风流。可他身上，终究流着百夷争戈铁马，奋勇激进的血。

　　只是，王充容的出现，只会让她想起自己当年还很弱小的时候，兵权未立，权势不够，只能受命于他人。当初王充容的父亲立下赫赫战功，庆功宴上，父皇问询其有什么愿望，哪曾想这位王将军，竟然提出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军中的新秀，就是段时轩。那时他隐姓埋名在军中打拼，骑虎难下，百夷军中其他将士皆以为美，英雄美人，可是百夷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段时轩至今还记得，被迫答应娶这位王充容的羞辱。多年后，他大权在握，自然有了别的心思。可这时，王充容的父亲在一次战斗中救了段时轩一命，临终遗言便是要好好照顾他的女儿。王充容于是成了段时轩恩人的孩子。

　　段时轩看着殿中伶俐的剑招，但就论武艺，王宣确实将门虎女，可惜，感情的事情，最忌执迷不悟。

　　王宣剑剑凶勇，招招必杀，于她而言，这不仅是一场表演，更是让圣上看到她的决心。只要圣上一日没有所爱之人，她就还有机会。

　　对当年的那场逼婚，太皇太后也有所而闻，王充容其实也算是轩儿喜欢的类型，性格也爽利，这些年在宫中拘着，当年的灵气，怕是一滴都不剩了。

　　“王充容果然将门虎女。剑舞自是一绝。”太皇太后道，“轩儿你以为呢！”

　　“跳的不错。”段时轩道。

　　“……”还好，没有搞砸。王充容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白宝林是第三个。她见皇上似乎对舞蹈不感兴趣的样子，心中一喜。乌兰宝林也好，王充容也罢，看来是不明白皇上真正的兴趣点在哪里。都是些舞蹈，有着一位世家出身母后的皇上对这些怎么会感兴趣。

　　白宝林选的是一曲古琴。白衣翩翩，文雅风流，自有一股文人雅士之范，正是世家最为推崇的风格。

　　哼，你们都好好看看，这才是皇上真正欣赏之物。

　　“白宝林不愧为世家小姐，这般翩若惊鸿，我等怕是忘尘莫及。”王充容笑道，她已经换了常服，明艳动人，大概是认为已经打动了皇上的心吧，“只是……有句话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话别吞吞吐吐。讲！”太皇太后道。

　　“这月白色服侍，并红玉带可是不是常人能穿得起呀。”王充容娓娓道来。

　　听到这话，白宝林心中一惊。难道有什么忌讳是她不知道的。

　　“的确，自多年前母后为父皇献舞以来，这身装扮可是不见了。”段时轩开口。

　　“确有不妥。”太皇太后也道，她本来就不喜世家女，当年对段时轩的母后也并不怎么待见，自然不会为白宝林说话。

　　白宝林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凉了半截，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启禀皇上，启禀太皇太后，臣妾并不知晓当年旧事，这条红玉带，是王充容赏给臣妾的，臣妾真的不知道呀，求皇上开恩。”

　　白宝林早在看到王充容开口那一瞬就知大事不好，没想到竟然会踏进这个圈套，这红玉带分明就是王充容之前送于她的。前几日出门时，她偏偏听见几个小宫女说皇上最喜红色，于是临时便在原来的服装基础上加了这条红玉带，想来，那宫女也是王充容安排的了。这个女人……

　　“启禀皇上，启禀太皇太后，这条红玉带色泽透亮，是难得一见的佳品。臣妾与白妹妹一见如故，臣妾只是觉得，这好物还得配上美人才是。臣妾年老色衰，再带着色泽鲜艳的红玉带，怕是不妥。臣妾绝对是出于好意才将这红玉带赠给白妹妹的。”王充容被白宝林攀咬，并不惊慌，不紧不慢道。

　　“你……”白宝林心中一口恶气无法疏解，涨得双脸通红，原先营造的仙子气质倒是被毁得一干二净。

　　段时轩见了这一出好戏，只觉得心烦。让他在朝堂上忍受那些大臣们的勾心斗角，左右逢源也就罢了，至少这些人还是在做事。可这后宫里的各个女人为了权势和地位，互相陷害，表里不一，他可真没那个闲功夫处理，若不是出为了百夷，为了天下安宁，这群女人，他可真是一点都不待见。

　　王充容和白宝林还在对质，段时轩就已经面露心烦，太皇太后暗叫不好，这群女人真是个个都是戏精。前几日，信誓旦旦地向她表示赏花宴定会全力以赴，不出半点差池，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全力以赴。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道：“你两人就不要争了。我百夷以白为尊，白宝林你已嫁入皇家，自然是我段家人，穿白色并无不妥。”

　　“臣妾多谢太皇太后体恤。”白宝林急忙跪下谢恩。

　　“你先别谢恩。只是国有国法，宫有宫规，白衣红带，只皇后之尊才能穿戴。”

　　白宝林心中一颤，这个王充容倒是狠。倘若皇上治她一个不敬之罪，怕是这辈子就难捱了。

　　“只是念你初犯，今日哀家就法外开恩，便将你禁足半年。皇上觉得哀家这处置如何？”太皇太后本来打算直接确定，但段时轩在这里，这又是他后宫之事，哪里容得他坐视不理。

　　段时轩看着跪在下面的靓丽身影，想着还未有结果的江北之案，这个白家的女人，还得留着才是，有大用处，“半年确有些长了，三月足以。”

　　众人原以为皇上不会说什么，没想到他竟然给白宝林减了刑，一时间都愣住了，反观白宝林，听得段时轩这话，竟然泪水涟涟，怕不是以为皇上已经爱上她了。

　　太皇太后也是惊讶，没想到轩儿对这个世家女还有些情意，她虽不喜世家女，可如今已经是只希望段时轩搭理女子就好的状态了，“既然如此，那就皇上所言。”

　　“嗯。”

　　王充容见白宝林只被不痛不痒地小惩大诫，心中不满，可也别无他法，又见段时轩对白宝林另眼相看，心里更是嫉妒。

　　看来，王充容与白宝林，怕是水火不容了。

　　最后一个表演的是卢御女，她前几日在御花园遭到皇上厌弃后，大家本以为这女人会一病不起，从此销声匿迹。哪成想，不过短短几日，就又借着赏花宴的东分给放了出来。

　　段时轩因前头白宝林和卢御女闹的一出，本想先行离席，赶巧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卢御女……以及她手中的南竹箫。想到，因南竹箫而心中翻江倒海的自家右相，心中一叹，罢了，为了江流，也为了不知下落的冰月，这宫中大戏就开锣开始又如何，总归，万事都在他掌握之下。

　　卢御女的箫声刚落，段时轩便起身，道：“箫声声声入耳，可谓绝唱。”

　　这次众人更是惊讶，若是说皇上对白宝林的怜惜还事出有因，白宝林国色天香，虽然嫉妒，其他人倒也不会置喙。只是，这卢御女……不是曾在御花园被训斥吗？怎么吹了一支萧，这么快就复起了

　　“如此，良辰美景，诸位好好欣赏，朕先行一步。”

　　“诶，轩儿等等。”

　　太皇太后也被自家孙儿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数给弄得满头雾水，轩儿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