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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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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宣帝笑道:“你这孩子,一会说姐姐一会说书生,到底没个定性。”
方云归不服道:“因着要护着姐姐,才有机会结识了那么个有趣的书生,怎么就没定性了。”
景宣帝哑然失笑,道:“你这丫头,当真是半分亏都不肯吃。”
“那是自然,本郡主这辈子什么都能吃,就是不乐意吃亏。”竟是一副以之为荣的模样。
被人这么话赶话,皇帝也不生气,只玩笑得点了点她的额头,叹道:“你呀。”
坐在皇帝左手边的太子笑道:“旭阳妹妹赤子心性,天真无邪,委实难得。”
这话说的,简直就像是在讽刺郡主不知天高地厚了。可太子一脸欣慰,显然是真的这般以为的,倒显得旁人多想了。
方云归过往碍着男女有别与这几位表哥不曾太过亲近,今日方知太子竟是这么一个…心思纯澈之人。
景宣帝嘴角的笑容一滞,怕也是对这个儿子的脾性颇为头疼。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坐在下首的白衣公子笑道:“太子说的是,这般无拘无束亦无所畏惧的心性,倒也让我等羡慕得紧。”
这话说的方云归一愣,定眼望过去,白衣公子温文尔雅,面冠如玉,偏偏眉眼间多了几分捉摸不定,平添了几分动人之色。
原也是个熟面孔,谢家长子谢流风,按那剧情所说,这也是差点成为了她便宜姐夫的人。不禁上下打量起他来,这个似乎比那书生更有可能。
谢流风却是误会了,以为她是不认得他,故拱手道:“在下谢流风,见过旭阳郡主。”
方云归眨了眨眼,道:“原来你就是谢流风呀。”顿了下,又道:“果然很像风。”
闻言,一旁看着二人互动的景宣帝道:“哦,怎么说。”
方云归道:“像风一样温和却又像风一样难以捉摸。”
见谢流风有些愕然的样子。方云归装模做样的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道:“君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裾引山洪。”
“哎呀!”方说完便又被一旁的景宣帝敲了脑袋,见小姑娘有些有些委屈的看向他。理了理袖口,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句,小姑娘家家的也不怕人笑话。”
方云归道:“有什么可怕的,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哎呀!”又被敲了一下。
“这般口无遮拦,也不怕旁人恼了你。”景宣帝无奈。
“我所言皆出自真心的夸赞,被人夸赞应当高兴才是,怎么会恼了呢。”说着还看向谢流风,像是要寻个赞同。
谢流风无奈一笑,道:“郡主赞扬,流风惭愧。”说着还状似无意的看了眼一旁的荀修竹,见人面色愈发冷凝,面上的笑容顿时深了几分。
荀修竹喝了口茶,道:“知晓乾坤之大依旧无所惧方是真正的无畏,若是一无所知的无畏只叫人平添磨难。”
这话一落方才和缓下来的氛围便又有些微妙了。荀修竹似是感觉不到般,犹嫌不足道:“平日里偶尔吃些小亏长长记性,总比日后骤逢变故手足无措的要好。”
这话几乎是指着人的鼻子说旭阳郡主不知天高地厚了。众所周知这两人还有婚约在,莫不是荀修竹不满与旭阳郡主的婚事了。还有人恶意的想着,这般说法一下子落了太子与郡主两人的面子,最好闹将起来这婚事不成才好呢。
方云归却不似旁人心中想的那般生气,这话虽不好听,却实打实的是为着她好。重来一世,她自然明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话,有多么难得。
可面上还是带着几分不服气,道:“你这人怎么还咒人,我就不能一世平安顺遂吗。”
荀修竹不答,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见状,方云归顿时鼓起了腮帮子。景宣帝作壁上观看不清态度,太子亦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其余众人也不想触这眉头。
谢流风见势不妙,连忙打圆场道:“荀兄这也是关心则乱,所谓父母之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荀兄此言也只是担心郡主罢了。”边说着边看向一旁八风不动的荀兄本人。
荀修竹也没在出什么惊人之语,拱手道:“修竹一时失言,还请郡主原谅。”
方云归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景宣帝见这两人气氛微妙,微微一笑,道:“方才见你给了那书生个帖子,可是高阳的赏花宴。”
方云点头,“是啊,阿娘给了我些帖子,说是让我邀请几个相熟的朋友,我最近可愁这个了。”
闻言,太子顺着道:“哦?愁什么。”
方云归叹口气道:“阿娘硬要我把帖子派完,可我这人素来不爱应酬,又哪有这么多相熟之人,阿娘这摆明了为难我,再过几日我就得想法子在街上硬派帖子了。”
太子哑然失笑,这盛京城中青年子弟追捧得公主府赏花宴的帖子,在这人口中竟成了烫手的山芋。
景宣帝道:“怕就是你这般惫懒,高阳才要你多出来走动交交朋友。你若敢随意找些人应付,你阿娘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方云归顿时垮了脸,道:“舅舅,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外甥女的,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见她这搞怪的样子,景宣帝开怀一笑,他虽有几个孩子,但这几个在他面前总是谨小慎微的模样,太子不怕他,但毕竟是一国储君,言谈间总要把握着分寸。
这个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外甥女,今日看着倒是有趣了些,这种与子侄闲话家常被当成寻常长辈的感觉倒也不赖。
最大的那个开怀了了,底下的也或真心或假意的跟着多了几分笑意。一时席间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笑过之后,景宣帝道:“那你不如将贴子派给在这席间之人,这些人总比你随意找个人派出去要好。“
闻言,席间众人顿时精神一震。
方云归却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了。”
太子奇道:“旭阳妹妹方才不是还愁着不知给谁么,如今不是正好,在座的都是青年才俊,给了想必姑姑也不会生气。”
方云归道:“这可不行,我的帖子要合眼缘才能送的。“
景宣帝道:“你这丫头,一会一个说辞,方才不是还说要在大街上派么,怎么这会子挑起来了。“
方云归道:“便是在大街上,那也是要看哪个合眼缘才给的,又不是见到个人便给了。“
景宣帝道:“那你便看看,在场的可有合你眼缘的。“
方云归顿时无语,这说的,怎么和选佳丽似的。又看在座的还真有暗戳戳期待的看着她的,头皮更是一麻。微微正了正身形道:“所谓合眼缘,自要观其一言一行方能下定论,眼下旭阳与诸位才俊不过一面之缘,如何能知道合不合眼缘呢。“
景宣帝失笑:“原来合眼缘是这么个意思,看来你这大街上派也不是那般容易。“
太子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道:“那旭阳妹妹看谢公子如何,可合你的眼缘?。”
谢流风无奈一笑。
方云归道:“自然是合的,只是相必谢公子早就是阿娘的座上宾了,我再邀请便显得多余了些。” 谢流风点头,他确实早早收到了帖子。
荀修竹却突然道:“那你给那书生帖子,是觉得那书生必定没法凭自己参加赏花宴吗。”
方云归顿时一噎,自觉失语道:“自然不是。”这人还真是护短,生怕她这话带累了建安书院的门生。
景宣帝调笑道:“所以说了这么多,到底是合眼缘重要还是身份重要。”
方云归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那是自然,我的帖子,自然要合眼缘最重要。” 说着转头看向谢流风道:“回头我便着人将贴子送到府上,两个帖子你爱用哪个用哪个。”
谢流风忙说不敢。
一直沉默的荀修竹道:“郡主不妨说说如何才是合眼缘,或是文采武艺,或是为人处事,咱们这一群人,总归不至于只有谢家公子一人够格吧。”
方云归暗自咂舌,素闻荀修竹和谢家公子关系甚好,今日看来果然是。这是怕谢流风风头太过,招人嫉恨。只是这却没法说,只好沉思片刻道:“荀公子这却问到我了,缘分一事哪里有什么标准,硬要说的话,便是见一人或是一时欢喜或是一时触动,不盖一论。”
景宣帝摇了摇头,道:“你这标准委实刁钻了些。”
方云归理所应当道:“所谓宁缺毋滥,云归宁愿被阿娘责骂,也不想勉强了自己。”这话说的倒像是在隐喻别的什么。
景宣帝道:“越发说的没谱了。”遂揭过此事不提。
与这些人说话,方云归觉得心累得很,见他们终于转移了重点,便自得其乐得吃起来,在场得都是学富五车之人,皇帝面前又一心想着竭尽所才得展现自己,从诗词歌赋到散文游记,不乏奇言妙语,委实让方云归大开眼界,不知不觉便到了该散场的时候。
与众人作别,方云归扶着彩衣的手正要上马车,荀修竹那厮却莫名跳出来道:“郡主心中,修竹是否值得郡主的一张请帖。”
方云归差点一脚踏空,瞪大眼转头看向那人,却见他依旧是一副疏离冷淡如高空悬月般的模样,好似刚刚那话不是他说的。
但见着扶着自己的彩衣一副故作无事的模样,方云归不得不承认,刚刚那话就是这人说的,有些好笑道:“荀公子原本自然够的,只是旭阳毕竟没到宠辱不惊到那份上,你我…。”话未说明却已然足够了。
荀修竹垂了垂眼,道:“如此,修竹明白了。”
即便关系不太行与这人也做了数年夫妻,旁人看不出什么来,方云归却明了这人的反应是难过了,顿时有些气结,这人什么意思,明明是他先说要退婚,这番做派却是何道理。随即不管他,憋着气上车了。
谢流风原本是想与好友一同走,不想却意外看到了这一出。有些好笑的走到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马车的好友身边,道:“浮筠这是后悔了。”
荀家郎君别号浮筠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