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边上花开花落》沐一说世界

3、第二章 海峡对岸的来信

　　“嘿，你们前几天晚上听见厂里的警报声没？”

　　“朗闷没听到蛮，啷个大声！”

　　“我听保安队的光头王说，是老于头偷520机器零部件被逮了个人赃俱获！”

　　“哎呀，那这下惨咯？”

　　“是噻！眼看就要退休了，这几十年怕是要白干，说不定还要蹲监狱！”

　　“呸！厂里要是敢这样处理老于头，那老子就要跟他们摆哈龙门阵！不说别的，就说李眼镜那几个坐办公室的，为啥不处理？”

　　“那不是李书记的侄子多蛮。算了，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莫去操心别个！”

　　听见正在吃油条的机修工们议论，老爸看了看手里的两张车票，叹了一口气：“哎～”就骑着八一杠，带着装好的油条豆浆回家了。

　　老于头的事，后来在厂里也只被反复嚼了几遍，就没热度了。据某天喝醉的老爸讲，后来，老于头被关押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下岗被辞退、取消退休资格。老爸后来去找了二爷爷几次，但二爷爷都表示对此也无能为力。

　　因此，老爸也不好意思去看望老于头，只是听他的小儿子说过，老于头在三小校门口以卖天蚕土豆为生。

　　冬去春来，梓州城里盈满着柳树花开的清香。老爸后来又偷偷去干了几次，加上义乌那边的货款也顺利收回，被拖欠几个月的工资也发了，我们家终算度过了第一次缺粮缺钱的危机。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国家却发生了一次大危机。

　　彼岸的领导人突然叫嚣两国论，海峡之间的空气陡然紧张，三军渡海军演、美航母穿越台海海峡、军演顺利结束，这之间暗藏着多少杀招没人知道，但是，我们家的平静却被一封海峡对岸的来信打破……

　　1940年5月，因为陪都重庆再次被日军的无差别空袭而损毁惨重，政府再次发布征兵令，我们家收到了征兵通知，我的祖爷爷被迫要在几个儿子之间选择一个应征入伍。正在犹豫之间，却收到镇上保长通知，我们家已经有人应征入伍。

　　听到这个消息，祖爷爷心里一紧，往小儿子的学堂发了封电报询问，得知果然是小儿子主动参加了川军！从此之后直到抗战胜利，便再没收到小儿子的消息。直到抗战胜利之后，祖爷爷彩从成都学堂的老师哪里得知，小儿子已经跟随部队去了台湾。

　　但是，后来由于两岸陷入紧张的对峙，祖爷爷再也没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家书和照片也从没收到。其实，后来我从爷爷口中得知，如果幺爷爷不主动参军，祖爷爷原本是想选他去入伍的。因此，对于让自己免去被抓壮丁之苦的幺兄弟，爷爷也是身怀感激的。

　　当然，最想念幺爷爷的还是祖爷爷本人，每年过年都会多摆一双碗筷。而像这种思念之情从未中断，即使在弥留之际，祖爷爷嘴里也一直念着小儿子的名字……

　　1996年某个午后，梓州东山织布厂的保安室。

　　“喂，是何峰吗？”

　　“是我，你是那个？”

　　“我是梓州县组织部的，跟你质询个事情。”

　　“你说蛮，啥子事。”

　　“何志军，是你家的亲人吗？”

　　“不是哦，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勒。”

　　“哦……”

　　“喂，你等哈，好像是！是我幺爸，但据说去了台湾，就没回来过。”

　　“那就对了，你们二爸还活到在，我们这里又一封他从台湾寄过来的家信，你好久抽个空拿起走哈！”

　　老爸当着老妈和我的面，扯开了素未谋面的二爸寄过来的信。展开信签纸，是陌生的繁体字和竖版排列的毛笔字。

　　亲爱的侄子：

　　展信祝好！离家四十余载，不知家中是否一切安好？

　　自从得知两岸可以往来之后，一直都在拜托朋友寻找你们的信息。苍天保佑，终于从刚回大陆探亲回来的老长官哪里得知你们的地址，便冒昧来信，还望你见谅。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们，每年过年都会往老家的方向磕头祭拜。

　　此次原计划是亲自当面见见你们，给父亲的坟头上一炷香，但无奈两岸又陷入□□，加之身体有恙，无法承受奔波之苦，随派小女儿何念梓代我祭拜，还望你们能帮忙接待。

　　再次致歉，还望家人们见谅。

　　何志军

　　民国85年

　　“不对，保保怎么没见到你姐姐勒？”

　　“是哈，幺爸不是说姐姐要一起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