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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整服乘三素,旋纲蹑九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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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与时空的交界处,被称为‘结界’。
结界,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时空,因为它虽然有着独立的空间,但在时间上却有双义性。举个例子,就譬如A时空与B时空之间的结界,如果你是从A时空进入的话,时间是采用B时空的,反之亦然。‘命格’不是结界,但遵循的法则是一样的。按照现代通讯的定义,你可以认为它们之间,仅仅是‘长连接’和‘短连接’的区别而已。当然还有一点不同,在结界,你可以进去之后再原路退出,而‘命格’不行,有点类似单行道的概念。
在高维度的世界里,时空无处不在,其性质多样,且用途不一。有平行的,有嵌套的,有叠加的,有映射的,有广义的,有狭隘的,有虚、幻、实等三义,也有喜、怒、忧、思、悲、恐、惊等七情。这些,就算是处在低维度的现代人类,其实也并不难理解,只不过是因为没办法停留也无从证实。再举例,有个成语叫做‘黄粱一梦’,故事中的卢生又何尝不是真的经历了那一世的繁华?所以,梦境有时也可以是时空,想象有时也可以成为一种接入方式,只不过在人类社会中,大众的认同成为了客观的标准,求证比发生更重要罢了。
闲话少说,书归正文。
齐帅在命格里的时空通道中,开启了神宫创世第二阶段的修炼。
这个阶段的目标很明确,一是要把时空通道内填充的物质全部吸收,只有这样才能穿过通道抵达‘蓬莱天’;二是,这个类似于小宇宙的神宫里需要定出阴阳,并捎带着把自己和陆敏的灵体做到大成。这种修炼方式,别说是朱雀域的螭情,就算是三十三层天里的大神,也没几个能有资格给出指引。所以,这一次的修炼从一开始就已经失控,齐帅无非是凭借着自身的意志强行忍受而已,至于能不能达成目标,或者退一步说,能不能按照既定的想法进行下去,这都只能交给运气了。
好在开局还算顺利,黑洞马力全开,吸收的物质都慢慢汇集到神宫内的各色星球上,他虽然没办法按照设想中的那样,把能量汇聚到指定的星球上,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好几颗星球都已经变成了超大型的白矮星。一时间,小宇宙内变得繁星点点,异彩流光起来。
这种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随缘了。齐帅曾在闲暇时研究过宇宙的演变史,现在看来,这波反向操作倒也不是不可行,但星系能量的累积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从白矮星成长到蓝矮星,再衰变至红巨星,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等着吧,着急也没用了。
……
开阳星,又名武曲星,属北斗九星之一,距离地球约七十八光年。
本世纪初,德国著名的天文学家摩斯达尔通过哈勃望远镜所观测的数据,推算出在其东北方向约4.3亿光年处,存在着一个神秘的黑洞。这个的推论,在当时的学术界引起了激烈争论,因为黑洞的位置已经接近宇宙边缘,所以这个理论上的天体最后被命名“摩斯达尔黑瞳”,在学术界还有另一种叫法,叫做“偷窥之眼”。
在三十三层天里,大家对这个所谓的“偷窥之眼”却是太熟悉了,它就是青龙域和玄武域之间的结界,盘古大帝给它取名为“大荒古界”。
与其他结界有所不同,大荒古界是一个虚数空间,它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存在。每当与青龙域、玄武域相邻的某个时空被创建或消失,它就会出现,一旦相邻时空的数量再次变化,它又会转瞬不见。这是它的规律,也是两大域中守护者的心结,因为,时空的本能就是扩张和侵蚀,所以,只要大荒古界现世,青龙域和玄武域之间的战争就会一触即发。
自从宇宙大爆炸并产生了无数个时空后,数百亿年来,时空之间的吞噬就没有停过。直至今日,只剩下青龙域、白虎域、朱雀域和玄武域这四大时空,其他的,早都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由于这四大域之间实力相对均衡,所以还能保持着各自的独立完整,但相互之间也是打打停停,战争,就是由这些时空内的生命体来进行。
……
轩辕帝站在大荒古界的入口前,身后不远处,众神及各路神兵都在静静地等着。
从辅弼双星(北斗九星中的辅星和弼星)上的行营出来已将近三天,在这入口前,他们也已经整整站了六个多时辰。上千万的军队像是一片片黑压压的乌云,把这里团团围住,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如此大的阵仗是轩辕帝带兵以来不多见的,这么多人鸦雀无声,寂静等待也是头一次,因为,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半个多月前,大荒古界意外关闭,这让正在交战的双方损失惨重。青龙域派出的水火雷电四府神兵以及随军参战的三百多位正神,玄武域派出的两大军团,龟灵军、邑象军,都被困在了里面。从空间关闭的那刻起,这些人就失去了联系,虽然行营中留存的神牌还没倒,但谁又敢说定会安然无事?就算空间关闭不会对里面的人造成其他危害,那不还有玄武域的敌人么,真要弄成不死不休的话,那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这些天来,无论是为帅的轩辕帝,还是身处各部的大神和神兵,所有人都心事重重。三路军成军至今,大小战斗不下数百次,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困境,近三成的部队生死未卜,剩下的人束手无策,甚至连个准信都没有。
好在还有雷震子,他是唯一的一个在大荒古界关闭后逃出来的人。
作为雷部二十四路正神之一,雷震子有一项特殊的天赋,叫做‘幻身引’。说简单些,就是将自身的某一部分指定为一个幻数空间(有别于虚数空间),在里面引爆雷力从而制造出更多的幻数空间,累计到一定存量后再易幻为实,那一下要是打在人身上,非大神通者不可抵挡。这次能从大荒古界中逃出来,也亏得有这个‘幻身引’,因为在虚数空间封闭的情况下,实体不可通行,但幻体却可以。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每次使用‘幻身引’时都需要舍却自己一部分真身,逃命的时候舍却得更多。所以,当雷震子从大荒古界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很虚弱了,为了能让他再次进去打探消息,轩辕帝还特地去了一趟盘古遗泽,请出先天袋,才让他能快速的补元真身。
现在,雷震子重新进入大荒古界已有两天,也该是时候回来了。
作为全军主帅,轩辕帝深知军心的重要,内心的跌宕起伏可以压抑,但头顶上两支硕大的牛角却是隐隐显出了紫金色的光晕。轩辕帝的真身是牛首人身,他那双牛角名为‘顶天’,在三十三层天,甚至在四大域中,都算得上是凶名远播,死在这牛角上面的大能,不可计数。身后的众神当然也看出大帝动了杀机,不由得同时心中一懔。
就在此时,西南方向忽然出现了两道急速而来的绿光,光色不亮,速度却是极快,在行经某些空间时,甚至是直接跳跃而过。轩辕帝没回头,便知是王禅带着纯阳真人赶到了。四天前,他曾密令这二人去上刑天(佛地),借燃灯古佛座下的幻世神兽过来应急,倒是没想到他俩能回来得这么快。
十多分钟后,绿光如箭般飞至,在大帝的身后嘎然而止,绿光中现出两条身影。当先一人,是个矮脚老汉,身子有些佝偻,一席深色麻衣,头束发带,散发披肩,左手拄着一根九转南山杖,右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在盘着什么。老汉的须发皆灰白,脸色却是红润,虽谈不上什么鹤发童颜,但嘴角眉梢处的微微扬起,却显得和善可亲。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道人,道人负手而立,面如冠玉,英气逼人。他的身材十分高大,两肩略宽,手臂修长,外罩一件淡青色道袍,腰间系着紫菱带,背背入世剑,脚踏出世履。
这老汉看轩辕帝还在那里端着架子摆造型,不由得扑哧一乐,随即摇了摇头,慢步走到轩辕帝身边,压低了声音调侃道:“老牛,你这样累不累啊?这都几天了?又不是摆台子唱戏,差不多就得了。”
被他这么一将,轩辕帝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绷着个脸,转过头来回怼道:“你懂个毛!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说着,顺手划出一个密所空间,把三人都罩了进去。
老汉看了一眼身后的道人,笑着对轩辕帝说道:“你这一副凶相,像是谁都欠了你的钱似的,纯阳怕了你,我来说吧。”
年轻的道人正是纯阳真人,也就是传说中的八仙之首吕洞宾。在人间,他的名气可不算小,但在神界,以他的资历,就只能乖乖地当个弟弟。这次被轩辕帝特赦神职进入三路军,一来是为培养新人,二来也是为了调动他手里蓬莱天的资源,毕竟,经过了跟玄武域之间的两次大战,神界损耗巨大,再不补充的话,光凭当下的这些老兵,可守不住大荒古界。
纯阳真人听老汉Q到他,脸微微一红,忙拱手作揖道:“老祖玩笑了。小道随老祖奔走一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佛地庄严,四教有别,吾乃全真弟子,进不得佛祖宝刹,所达巨细皆为老祖归途中告知,原就无法尽述,还望大帝原谅。”
轩辕帝划出密所后,强撑着的气早就泻了,听纯阳真人讲到三教有别,一拍额头后悔不迭,说道:“哎呀!是我疏忽了,不怪你,不怪你。”转脸又看向老汉,催促道:“老伙计,你快说,他们借是不借?”
老汉正是王禅,也就是纯阳真人口中的老祖。身为五祖之一,他的位分可不低,常在人间入世,曾用过三个响当当的名字,分别是神农氏、鬼谷子和黄石公。
五祖,又称五龙,生于天地初分之时,受青龙域的时空意志感召而聚灵,以五行为本,集灵、魂、魄三气化身龙形。王禅真身为龙,属木,居于天外天中的乾元天,其余四个,则是土祖轩辕、火祖祝融、金祖蚩尤和水祖共工。在上古及远古时期,五祖相继出世,在人间创建了延续至今的文明,其主要影响在华夏,而回、汉、胡、印的种族之别,以及释、道、儒、基督的四教相异,则是文明的分支和地域化演变罢了。
王禅见轩辕瞪大了牛眼催促,看样子是真急了,不得不收起玩笑,说道:“燃灯说了,幻世神兽另有佛令在身,不能借,他自己带佛兵过来,估计明天就到。”
轩辕帝听得一愣,忙问道:“他们上刑天居然肯大动干戈来帮我们?据我所知,佛令上万年都没动用过了,这次是什么情况?”
王禅抿了抿嘴,说道:“你在这里,消息闭塞,人间出了大麻烦。朱雀域的螭情,你总该听说过吧,不知怎地,已经来到了人间。”
“啊?”轩辕帝张大了嘴,觉得不可思议。
王禅点头,继续说:“从他们朱雀域想要进入人间,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穿过结界打进来,跟这里一样;而另一种则是虫洞跳跃,别说是她,就算是你我进去,也是九死一生。我在回程途中顺路问过守军,朱雀域这边的结界数千年来从没有过异动,那她就只能是冒险走虫洞进来的。照理说,螭情是朱雀域的六王之首,只身犯险必有所图。问题是她现在尚未觉醒,是敌是友难辨分明,所以现世佛在灵山动用了佛令,密使六大神兽先行护佑住人间。”
“现在呢?人间是啥情况?”轩辕帝皱起了眉头,如果朱雀域在这时候显露出敌意,那真的会让他兼顾不暇。
“你自己看吧。”
王禅说着,抬起南山杖指了指前方,虚空扭曲处,地球的影像由远而近慢慢放大,最终定格在红云深处的巨蛋上。在那颗巨蛋中,隐约可见到陆语轩的身体。
“它是要夺体觉醒?”轩辕帝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不一定!”王禅沉吟了片刻,说道:“对于螭情,我的了解比你多一些,她还有一种方法,叫做重生!”
“重生?”吕纯阳在轩辕帝面前一直都保持着拘谨,听到这个词时,忍不住脱口问出。
“嗯!螭情是凤体,她就算再虚弱,也不至于抢不过一个小姑娘。到现在还没觉醒,唯一的解释就是借体重生。这个过程很漫长,但每次在重生之后,她的道法就会成倍的加强,还能创造出新的天赋,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资历最浅,却在朱雀六王中实力最强的缘故。”
轩辕帝没说话,这消息对三路军而言,实在不算是什么好消息,有点像是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头顶。
王禅当然知道轩辕的心思,只得宽慰道:“这次燃灯带领佛兵前来助战,也是现世佛的意思,我们这边早点打赢,才能回过头来对付朱雀域,在这个期间,上刑天只能尽量帮我们拖着。螭情这里,既不能得罪,也不能放任。”
轩辕帝点头,问道:“要不要我们派人去?他们准备怎么拖?六大神兽顶多做到切换空间,保证人间不会毁灭而已,跟这个‘拖’字没有关系啊。”
“我想好了,就我和纯阳去。”王禅苦笑了一下。
“你们?”轩辕帝不解。
“嗯!要把螭情的觉醒时间拖到你们能够回军,这中间有个关键人物,他跟纯阳倒是多少有点关系。”
“谁?”
“这小子名叫‘齐帅’,现在还只是个凡人。”
……
“齐帅?”
轩辕帝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心中有些不解,一个凡人能有什么办法来对付朱雀域的王者。看王禅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再看纯阳真人的表情,又似乎透着些许尴尬,于是问道:“纯阳真人,这齐帅是怎么回事?”
见轩辕帝发问,吕洞宾忙拱手作答:“大帝容禀,我跟这个齐帅并不相识,他现在正在小道设置的命格内,想要进入蓬莱天。老祖所说的关系,应该是指他与蓝采和有关,而蓝采和又与我有关。”说着,又把蓝采和、蓝陵岛以及齐帅和陆语轩之前的过往详细地说一遍。
轩辕帝静静地听完,吕洞宾讲得很明白,但还是有两个问题存疑,接着问道:“你是听谁说的这事?既然有人从头至尾都知晓此事,怎的不先行阻止?”
王禅见轩辕面有愠色,知道他肯定是想岔了,在一旁笑着解释:“老牛你别急,谁也没办法事先知道,就算是未来佛,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观众生。我们现在知道的这些,都是从燃灯古佛那里听来的,而燃灯的消息,则是从谛听处了解。谛听你总知道吧,地藏王菩萨座下的,六大神兽之一,善听因果。此次受佛令,谛听为首,五兽从之,这些情报它第一时间就拿回来了。”
轩辕帝恍然大悟,转念一想,又问到:“这谛听如果请来放在军中,会不会有大用?”
王禅沉吟了片刻,说道:“六耳闻言,谛听听因,皆非正途。兵以势取,诡以谋略,相长济短,不败之道也。现军中张良用兵,足可以正战,他虽是我徒,却已青出于蓝,还望大帅放心。”
见王禅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轩辕帝不禁一愣,稍加思索后便知这老头也多心了,忙笑着说道:“你这老头,真不愧是七窍玲珑心,我没有别的意思。留侯乃是小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布阵行兵交于他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当前战事胶着,困在大荒古界里的四府神兵如有不测,我们不还是要再调援军?这次你能搬来佛兵,确实可解燃眉之急,但要说能把玄武军一棍子打死,也不容易。再说你这一去,我方高战等于少了四分之一,胜负难料啊。”说到这里,轩辕帝又想起第二个问题,问王禅:“对了,这个齐帅有什么特别?他能有办法拖住螭情的觉醒?”
王禅稍稍犹豫了片刻,抬起手杖向上一指,对二人说道:“你们自己看吧,这是齐帅自修的神宫。”
轩辕帝和吕洞宾顺着南山杖所指的方向举目观瞧,只见半空中,齐帅的那个小宇宙已经是初具规模。
“上古天宫!!!”
二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吕洞宾在回来的路上就听王禅说过要亲自去跑一趟,他当时没敢多嘴,心中倒有些不以为然。此时见王禅老祖亮出了这个,方知此事并不简单。齐帅虽然是他的命格里修炼,但要感应到神宫的模样,现在的他倒还真没这个本事。
轩辕帝背着手,沉吟了多时,穷极思索,然后说道:“上古天宫乃史前上圣所修,需受青龙意志的感召方可创世,练成者,就我所知,唯天帝盘古及女帝女娲二人而已。你我虽为龙体,也无此福缘。齐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说他是自修?”
王禅没有立即回答,先转身问吕纯阳:“你的那个命格,现在情况如何?”
吕纯阳心中默念了片刻,答道:“旬月内,填充的物质将被掏空。”
看轩辕帝越来越惊讶的表情,王禅苦笑着说道:“老牛,并非是我不想帮你打架,这事情实在太大。上古神宫意味着什么?你是知道的。女帝遗命之时,我俩也都在场。齐帅这小子的品行、修为和目的,现在都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上古天宫现世,意味着神仙界里一场浩劫在所难免。要不是现在人手不够,我都想拉着祝融一起去呢。”
听王禅特意聊到了炎帝祝融,轩辕帝立刻便听出了这老头的言外之意,心头微微一动。
神宫,是一个修炼者的魂之住所,也是所有化身、真身、法身、身外身的能量来源。这东西,本属修炼者自有,但也并非不能抢夺。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做这种事情,因为改换神宫的法则中没有继承。如果要抢夺别人的神宫用于自身,那么自己原有的神宫将会即刻崩殒,新换上的神宫内积聚的能量和物质也会释放殆尽。在这时,修炼者脆弱得就像是一个极普通的凡人,如遇外敌,那么他翻手之间便可将你灰飞烟灭。不过么,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代价和回报总是相互匹配的。如果要在三十三层天里做个问卷调查,统计一下有多少人甘冒这巨大风险,想要把自己的神宫换成上古神宫的,那肯定就不在少数了。
轩辕帝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也知道王禅是在拿这话来避嫌,此时他自请去找齐帅,确实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如果能带炎帝同行,倒可省却诸多麻烦。再说,这次事件牵扯到朱雀域,一旦处理不好就很可能又是一场大战,那规模可未必比这里要小啊,如有祝融帮手,也可确保万一。
念及此处,轩辕帝倒是有些左右为难了。
王禅的人品他了解,要说他会因为贪慕上古天宫并趁此机会窃为己用,那是不可能的事。但这里与蓬莱天远隔数十重空间,倘若相互之间心存嫌隙,那这事儿怎么弄?这老头儿,你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一旦心里别扭起来,说不定也会耽误了大事。
思量再三,轩辕帝咬了咬牙,从胸口处剜下一片龙鳞递给王禅,说道:“老哥哥,你我性情相异但心意相通。蓬莱天的事,你拿主意就好,做事务求果断!”
见轩辕居然拿出了自己的逆鳞,王禅眼眶微微一红,忙摆手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五龙虽有相生相克,但究其根源,也是受青龙意志感召而生。此行我必尽力,也信你我同心,这逆鳞事关重大,万万不可离身。”
轩辕看王禅推辞,不禁一乐,说道:“老哥哥,你想哪里去了?你我之间哪里还用得着换麟而信?这东西可以助你在三十三层天里便宜行事。至于如何使用,我已在这逆鳞之上留下魂印,你抽空去一趟我的华夏天,将其投入轩辕陵前九龙鼎中即可。当然,我这里如有其他事情,也会通过这个逆鳞知会到你。”
“哦,原来如此。”王禅听到这里,倒也不便推辞。此次的螭情事件以及上古天宫现世,指不定要多久才能处理完,在这期间,跟前线的通讯是必须要保持的,就算轩辕帝有心把大后方交由他全权负责,遇到棘手的事情难道还真的自作主张了不成?想到这里,也就释怀。接过逆鳞,王禅从怀中掏出一幅卷轴交于轩辕,说道:“此物名为乾坤古阵图,是当年五龙降世时天帝盘古所赠。这阵图须有我等五行龙体作为阵眼方能开启,一旦成阵,则可鼎定乾坤。奈何这些年来,我五龙之间嫌隙颇深,否则以此阵破玄武军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这次燃灯帅佛兵来援,你可与他参详,如有变通之法可以启阵的话,那我们的胜算就大了。”
轩辕帝看着王禅笑道:“你这老头儿后手留的挺多啊,还有没有?爽爽气气都拿出来吧。”王禅两手一摊,说道:“这东西也算不上什么后手,我要是有本事能搞得定玄武军,哪还会陪你在这个苦寒之地死扛这么多年?没了没了。”
“真没了?”轩辕收起乾坤古阵图,打趣道:“我那一片龙鳞才换了你一副阵图,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好像是亏大了。”看轩辕开始故作轻松地开起了玩笑,王禅也知道他压力不小,玄武军的战力本就比三路军要高出一截,他这一走,局势必定更为凶险,但现在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尽快解决后方了。想到此处,便收起了笑脸,拱手说道:“事不宜迟,我和纯阳就此拜别!此间恶战,望大帅多多保重。”
“你们也多保重!”轩辕连忙回礼道:“此去务必谨慎从事,据我所知,这朱雀螭情与盘古大帝颇有渊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以和为贵。另外,这里的时间与人间同轨,按照时空的换算,我们离开神界也已有上千万年了。在此期间,虽然陆续补充了一些生力军,但就实力而言,依然不及玄武军。你此番回去,同时要负责筹建四路军,我相信在这上千万年的时间里,总有一批新人能冒出来了吧。”王禅见轩辕说的郑重,点头承诺。
轩辕帝嘱托完了,也就不再耽搁,收了密所空间,说道:“去吧,我在这里静候佳音!”王禅和吕洞宾也不多话了,各运神通又化为两道流光,转瞬间便消失在天际。
目送着他们离开,轩辕若有所思的静立了许久,然后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大军。
“姜尚、张良,上前听令!”
……
此时的齐帅,有些手忙脚乱。
他并不知道,自己所修炼的神宫就是赫赫有名的上古神宫,当然也不知道这上古神宫到底该如何才能练成。黑洞早已停止了吸食,因为,填充在命格通道内的所有物质都已经被吞噬殆尽,就连他那具顶天立地的真身,也已经被吸食进来,孤零零的悬浮在小宇宙的真空之中。小宇宙内并不太平,接二连三的,有巨星在积聚到一定能量后爆炸,像是此起彼伏的烟花在夜空中无声地绽放。这让齐帅有些始料未及,虽然他始终保护着陆敏躲在一些小型的星球上,但那种爆炸的波及,却也能给这些小型的星球以剧烈的冲击。关键是,这种无序的爆炸好像永远不会停歇似的。齐帅分明感知到他的那个黑洞早已停止了物质的吸食,也没有其他能量涌入,但那些星星还是会自行演变。甚至有一次,他所在的一颗小小的星球,居然在数分钟内就突然产生了巨变,好在当时陆敏警觉,拉着他先行离开,否则真就死得莫名其妙了。
看着自己二人像两只受惊的兔子,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空间中狼狈地逃窜,齐帅觉得有些奔溃,这不是他想象中的修炼啊,倒像是在作死。
“怎么办?”陆敏脸色惨白,紧紧地拉着齐帅的手,她能感觉到丈夫的焦虑在慢慢提升,手心里已有汗渍了。
齐帅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道:“阴阳鉴里写的很清楚,先定阴阳,再分天地。我这神宫跟你们的区别,无非是在于阴阳需要自己创造而已。就从逻辑推论,这个神宫必须先固定一颗类似太阳的恒星,以此为基础,来找到适合的月亮和地球。但是现在看来,这第一步可能就是错的,巨星的能量积聚并不会自动停止,弄到极致就会爆炸。这有点像是我们编程中的BUG,在循环中没有设置终止参数。”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只能等它爆炸到能量耗尽?”面对这个局面,陆敏也没什么思路,但看这架势,真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坐等肯定不是办法。再说,就算它把能量耗尽之后停止了爆炸,那也就同时意味着我们又回到了起点,神宫还是做不起来,这不是正解。”齐帅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猜测,这神宫中对于阴阳的定义应该是有我参与才对,但具体怎么弄,就不知道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开始试错,不过…… 一旦弄不好,我们就会更加危险。”
“你想怎么试?”陆敏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爆炸的冲击对她残缺的魂体来说,确实难以承受。
看着妻子愈发虚弱的魂体,齐帅知道,该是决断的时候了。
从创世伊始,他便不断地根据神宫内发生的变化来推演其中潜在的逻辑关系,虽迟迟无法定论,但毕竟万事万物总有理可循。运气这种东西不能强求,若要拼死一搏的话,还是需要有一个合理性作为基础的。现在的状况是,小宇宙中的巨星无法变成恒星,也就是说,所谓的阴阳,并不是一个常量。它无法自行决定自己的属性,也无法自行完成平衡,这中间缺失的,不是简单的两方相对,而是一种基于三方的认知。这认知的核心,可能并不在于阴阳到底是啥,而是在于第三方,也就是他自己怎么去理解。他忽然想到了小学时候就学到过的稳定架构,关于空间,点、线、面是基础,就算是再高维度的空间,也都只能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所以……
“嗯,我猜这个神宫的法则,应该是要把自己的意识作为支点,以我为中心来构建阴阳的定义。”齐帅想通了这层,有些兴奋。陆敏不是理科生,这种逻辑分析对她而言实在是过于复杂,但她可以无条件的相信齐帅,因为,他从没让她失望过。看着齐帅眼中出现的闪闪微光,她顿时也激动起来,一抹红润添上了脸颊。
“要怎么做?”
看妻子一下子振奋起来,齐帅信心满满,稍加思索然后说道:“巨星的每一次爆炸,都会消耗掉巨大的能量,所以我们必须要立即开始。按我的理解,阴阳无处不在,因此,我们必须先定义自己,然后再延伸到整个宇宙。在这个过程中,你我不可分离,否则,你就会因为定义的缺失而被排挤出这个神宫。”
“嗯!”陆敏点头。
齐帅接着说道:“下面的逻辑你千万要记住,不管对或不对,心之所念,必须要一致。首先,我们要定义自身,这两句口诀是我自创的,你默诵即可。‘心为阳,体为阴,你心即我心。男为阳,女为阴,以情相系,连理相依。’”说道此处,齐帅偷眼看陆敏,妻子早已羞红了半边脸。齐帅本没有别的意思,但想到等会儿真的可能会发生什么,只能讪讪的解释到:“这个…… 我不太确定,但印象中道家有个概念叫做‘抱元守一’,我们现在要做这个‘一’,就只能……”
“然后呢?”陆敏听他啰啰嗦嗦的牵强附会,心中好笑,直接就打断了。
“然后?”齐帅一愣,马上说道:“然后你我一体,所见为阳,背阳为阴,先定日月,后定星辰。”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星球它自身就有阴阳?”
“嗯!”齐帅点头说道:“我想了很久,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自身恒定,因为稳定的结构一定是从点开始的,线、面、体的概念都属于第三方视角,并不是基础。”
陆敏有点听懂了,补充道:“所以,你作为这个小宇宙的奇点,首先就要赋予这个宇宙中所有星球的规则,然后才是相互之间的位置和关系。”
“对!”
齐帅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甚至有些激动。人生一世,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爱人即为知音,这种共情,不是简单的欢愉所能比拟的。他紧抱着陆敏,眼中流露出无限柔情,轻声问道:“你准备好了么?”
“嗯……”耳边传来弱弱的鼻音。
“阴阳鉴,加强版,启动!”随着齐帅的心中默念,一层淡淡的光膜将二人笼罩起来。这光亮在小宇宙中只是荧荧一闪,好像是微红的,又好像是淡淡的黄色,哦不,那是一种奶绿色。
……
此时的小宇宙,忽然安静下来,原本此起彼伏的大爆炸,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居然一时间停止了。空中那点点繁星,静静地闪烁着各色的光亮,因爆炸而产生的能量激荡也渐渐平息,小宇宙中寂静无声,像是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此时的齐帅和陆敏却是静不下来,因为光膜的内部正在急剧升温,不到片刻,两人的魂体都已经快要蒸发成虚无了。陆敏被齐帅紧紧抱在怀里,她的魂体本就虚弱,在这种环境里想要坚持下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齐帅脑子在飞速地运转,他能感知到小宇宙的变化,也确信已找对了方法,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自保下来,只要能扛住,就有希望。
“温度还在急速升高,这应该是能量的汇聚所产生的,这些能量需要有一个方法来吸收掉。”齐帅飞快地倒推着逻辑,既然魂体不能吸收,而元身还没修炼出来,那么真身呢?想到这里,他立刻把那具超级伟岸的真身召了进来。
发现齐帅召来了真身,陆敏建议到:“我觉得你应该魂魄合一,并同时修炼‘元诀’,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炼出元身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但问题是,你咋办?”齐帅思量再三,把小青的那团肉球也召了进来,不确定地说道:“现在只能拼一下了,你试试能不能用小青留下来的这点血肉修炼出元身。”
“好!”陆敏的魂体此刻已经淡得近乎透明,这颗小小的肉球好像对她有着莫大吸引,话音未落便直接被吸了进去。齐帅不禁一愣,转念却是放心不少,因为这毕竟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他不太放心,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只见这肉球渐渐褪去了血色,在其表面上出现了一层谈谈的荧光,荧光微泛,好似在给肉球进行着修复。又过了一会儿,肉球的表面变得珠圆玉润起来,凑近细看的话,甚至可以在上面看见一道道渐渐的纹路。齐帅好奇的等着,直到这纹路愈发清晰可辨,原来是几行字迹:
‘君当作乔木,妾当作藤萝,乔木参天起,藤萝及第归。’
“这……”
齐帅脸一红,暗自羞愧起来。陆敏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轩轩的事,她一直没提,但她却知道,齐帅心里的这块疙瘩是不可能轻易解开的,与其令他纠结,不如直白告诉他现状,免得在这个步步危机的情势下做事情还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这四句,仿自《孔雀东南飞》,原文写的是‘君当作磐石’,现在你既然做不成磐石,那就好好做好这个乔木吧。齐帅并不傻,这短短二十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将他各种莫名的顾忌一剪而光。
“好吧!”齐帅无奈之下,只能收拾起纷乱的心绪,控制着魂体慢慢钻进真身的眉心。
小宇宙内没有时间的概念,但不知从何时起,宇宙中的能量开始有序的汇集,各种天体悄然地形成。以齐帅他们的那个光膜为奇点,在周围逐渐形成了九个超大型的星系,星系之间,开始有了微弱的联系,
……
蓝采和并不知道界碑中的变化,上次把何仙姑请来,二人分析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虽然何仙姑入门比他早,道法和见识也远胜于他,但想要找出其中的端倪,就非得亲自进去一趟才行。但是,这几日蓬莱阁正在举行百年一度的学考,作为评委之一的何仙姑,却也抽不出空来。最终,二人只能决定在学考过后再议了。
今天,蓝采和循例在后山的万花园中视察,却发现了异象。
苗圃中的各种花草正在飞速的疯长,随之而来的,便是绽放之后的迅速凋零。作为万花园的管事者,蓝采和有些傻眼,因为,不管是在仙界还是在人间,草木的生长从来都是‘一岁一枯荣’,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就能做到花开花谢、几度春秋?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枯草繁花,蓝采和迅速地感应了一下天地间的灵气,不禁大吃一惊,这后山中的灵气几乎已经被消耗殆尽。
“紫竹,快去蓬莱阁中将诸位阁老请来!”蓝采和马上召来紫竹童子。
“蓝真人,今天是登楼赛啊,学考的最后一场,他们怎么可能会理我?”紫竹苦着脸,小嘴一撇,心里说道:“你也就是个种花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上仙啊。”
蓝采和被顶的有些恼火,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这蓬莱阁中人微言轻,但现在这事儿却是片刻不能耽搁,板起脸来训斥道:“你只管去通报,这里有大麻烦了,谁要是敢置蓬莱阁的安危于不顾,等纯阳真人回来就让他来担这个干系。快去!”
见蓝采和有些急眼,紫竹童子不敢推辞,只能嘟囔着问道:“我要去找谁啊?登楼赛已开启多时,阁老们肯定早就进了十二重楼镇守,我要是能有本事冲得进去,也不至于在这里种花了。”蓝采和听着他的絮絮叨叨,说的倒是实情,咬着嘴唇想了片刻,最后一咬牙,说道:“你谁也别找,直接去天台敲响警钟!警钟一响,所有人都会集中到纯阳宫外的广场上,我先去那里等着,出了事我担着!你现在……”话音未落,只听得空中忽有隐约的钟声响起,一下接着一下,片刻间便传到了这里。
蓝采和吃了一惊,莫非其他地方也出了事?此时已无暇多顾,急忙拉起紫竹童子踩上云头,说道:“警钟已响,我们快去!”说完,驾起祥云直奔纯阳宫而去。
……
纯阳宫,位于玉鼎山脉东麓的玉阳山中,乃是纯阳真人吕洞宾入主蓬莱阁前所用的道观,也是他当年悟道的所在。道观建于山腰处,约有半扇嵌入山腹,门前有地数十顷,吕洞宾将其改建为一个前圆后方的广场,常用作集会、传道之所。自他搬去蓬莱阁之后,这纯阳宫便冷清了许多,仅只留下几个小道士负责日常打理。
今天,警钟这一响,纯阳宫门前的这片广场上顿时喧嚣起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警钟乃是纯阳真人所设,定下规矩便是:非大灾难不能开启。要众人集聚,也只是为了方便逃命而非抗敌。随着钟声不断响起,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空中灵云翻滚,山间鸟兽嘶鸣,一束束七彩的灵光不断地从云层里射出,一道道身影从灵光中浮现出来。
“道兄,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方才还在十二重楼观战,警钟就响了起来。张阁老立刻开启秘道,把我们都转移到这里。”
“张阁老?他没说什么事吗?”
“我猜他也未必知道,很慌乱的样子,还在偷偷地询问旁人。”
“哦……,十二重楼的战况如何?我今天当值,没能去看。”
“秦观和白乘风已经冲上了第五层楼,其他人都还在四楼苦战。”
“没人被淘汰么?”
“怎么没有?这次不比以往,每层楼的镇楼神兽都是从北冥天的碧幽宫里借调过来,战斗力委实惊人。驻守第二层的吞海兽和第三层的地母龙鲲,直接干掉了将近半数的冲楼弟子,连未央宫的苏媚儿和战神阁的王戟都负伤离场了,他们二人可是外卡弟子中的大热门啊。”
“前五层就这么厉害?”
“可不是?我听说原先定下的是张阁老镇守三楼,但那地母龙鲲实在凶恶,怕他搞不定,才临时把何仙姑换上去的。张阁老弄了个老大没意思,只能在外维持秩序,也没给我们什么好脸色看。”
“哦,怪不得他能第一时间把你们转移过来呢……”
“别说了,他来了。”旁边有人提醒到。
众人七嘴八舌间,只见一道刺眼的蓝光停在了广场之上,蓝光慢慢散去,现出一个老者。老者面色红润,须发斑白,头带五岳冠,身披一袭蓝色道袍,个子不高,却自有一种威仪,眼眶深陷,略微有些倒三角,但双目如电,让人不由得敬畏三分。
这老者刚一现身,周围的弟子都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拱手施礼道:“张阁老。”老者略一摆手,刚想说话,就听见半空中鼓乐声响,一幕巨大的泓光从天而降,广场上的人们纷纷四散避让开。泓光呈湛蓝色,似水如波,犹如实型,像是一道巨大的瀑布悬挂在广场中央,不多时,波光四散开,露出一座雄伟高大的建筑。建筑共十二层,每一层上都矗立着一座巨型的宫殿,层与层之间,悬梯相连,最顶处的那座宫殿已是接入云端。
“疯了吧,直接把十二重楼弄到这里来了?”
“估计形势危急,阁老们来不及安排里面的人撤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难道有人敢来攻打我们蓬莱阁?”
广场上,人们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
张阁老眉头紧锁,分开众人迎上前去。刚到近前,就见最底层的那扇宫门一开,人头攒动,一大群弟子涌了出来,这些弟子大多都略显狼狈,数量不下千余人,有好些人还带着伤,应该是在与镇楼神兽搏斗时留下的。待人群过后,宫门处又陆续走出十几个人来。这十几人,便是蓬莱仙阁的首脑人物了。本次登楼赛,由于镇楼神兽的实力升级,为了确保安全,这些往届都作壁上观的阁老们只得纷纷下场,也亏得他们都在场,否则十二重楼也无法第一时间撤回到这里。
蓬莱阁的管理层并不复杂,最高权利机构是阁老会,阁老会由阁主和十二名阁老组成,现任阁主纯阳真人吕洞宾不在,阁中的事务由阁老们分派管理,而像今天这样的大事,则是需要所有的阁老来参与决议了。阁老会下属二十四位巡使,上文提到的何仙姑和铁拐李等,就是二十四巡使之一,这些巡使平日里负责游历各处,为蓬莱阁招揽合适的人才。
闲言少叙,这些阁老们出了十二重楼,脸色却是凝重。张阁老冲着当先一人问道:“玄成真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玄成真人是十二阁老中的首席,其位份仅次于阁主,就算当年吕洞宾在时,蓬莱阁的大小事务也基本都是由他来做主。玄成真人在蓬莱天内,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上仙,他得道于龙虎山上清观,师从赤松子(张良),在人间还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大唐名相魏征。
见张阁老一脸的焦急,魏征无奈,摇头解释道:“你先别急,此次警钟乃是自鸣,实非我等授意。我猜,可能是纯阳真人有紧急的情况需要通报给所有人。”
“哦?”张阁老听他这样说,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谁都知道,纯阳真人吕洞宾正跟随三路军出征,难道是前方战事有所不利?再看魏征身后的那几位阁老,杏林真人董奉、吴道真君吴道子、茅山道人陶弘景等,个个都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就连平素温文尔雅的何仙姑,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魏征看众人情绪低落,只得勉强说道:“你们先去统管好各自的弟子和下属,还没有转移到这里的,分别派人接应。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自己不能乱,大不了从密道转移。”然后又对何仙姑说道:“你快去找齐二十四巡使,我们要先把这纯阳宫里的‘纥光阵’启动起来,万一真有外敌入侵,也至少能抵挡一阵。”
“是!”众人受命,分头行动。
‘纥光阵’乃是纯阳真人吕洞宾布置在这纯阳宫里的一道防御力极强的大阵。该阵法以四象为形、三才为意、两仪为实,共二十四道阵门,每一道阵门都有一件对应的法器作为钥引。据吕洞宾自己说,当年由于风头太甚,得罪了四王天中的广目天尊,最后引得三万天兵围困玉阳山,全靠这‘纥光阵’足足坚守了大半年,才等到援兵赶来。这些年,蓬莱阁实力剧增,‘纥光阵’也被雪藏,而这二十四件法器则被吕洞宾分赐给了二十四巡使,作为他们的随身法器。今天情况特殊,要何仙姑一时间聚齐这二十四巡使,却也不容易。
何仙姑找了个僻静处,取出自己的随身法器‘七彩荷花’,摆出手印传送心书,然后便静静地等待回复。不多时,广场上光影四射,巡使们接连现身,纷纷靠拢过来。看众人集聚,何仙姑又静静等了一会儿,直到最后一片花瓣也泛出了荧光,这才起身,众人看她蛾眉紧蹙,便知事不顺遂。
“四哥在人间,要两个时辰才能回到这里,九哥去了北冥天,十七弟在瑶池天,他俩最快也要在三天后方能赶回。”何仙姑口中的四哥便是李玄(铁拐李),而九哥和十七弟则分别是韩湘子和杜如晦。二十四巡使在蓬莱阁相处甚久,情感日增,曾在吕洞宾的主持下义结金兰,所以私下都以兄弟姊妹相称。
“先回复玄成真人吧,看他怎么安排。”二十四巡使中的老大是通玄真人张果(也叫张果老),听何仙姑这么一说,也顿感棘手起来。
就在此时,蓝采和恰好赶到,看见巡使们都聚集在广场一隅,他一眼扫到了人群中的何仙姑,立刻飞奔过来喊道:“何仙姑,何仙姑,请借一步说话。”何琼转头,看蓝采和大呼小叫的不成体统,心里厌烦,微微一皱眉,倒是张果老过来把蓝采和拦住问道:“师弟,现在公务紧急,你莫要多事。”(张果师从吕洞宾,故以师兄弟相称)
“师兄,我不敢妄言,后山出事了!我本想去蓬莱阁通报,但警钟忽然响起,我只能……”
蓝采和话音未落,一阵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从远处响起,天地间忽然变得漆黑一片,再也没有了丝毫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