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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执念为酒名十三(上)》 ...

  •   「沙绝黎明冷,海断簇云清。

      吾爱源沙海,沙海葬吾生。」

      他是他一生的执念,连死也不能解脱。

      背景概览:

      八方客栈提供忘尘酒来送那些孟婆送不了的人去轮回。店里有一个鬼吏当掌柜,还有一只叫阿卉的精怪。

      ——

      黄泉风起,万里黄沙。

      黄沙一路随风直逼忘川河畔,八方客栈门前的灯笼在风沙中颤动,几欲撕裂。

      客栈的门扉紧闭,像是在乱世中观而不语的老者。

      我坐在柜台前,翻查着历年的旧账,阿卉则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彼岸灯的灯芯。

      地府异动,黄泉封路,百鬼难行。

      只怕是又闹上要好一阵子了。

      我摸索着账本的一角,叹了一口气。

      “大人,您就不能想些法子?本来咱的客人就不多,这下黄泉一封路,真真是要被闷死在这客栈里了!”

      阿卉一只手托着腮,换了个姿势半依在桌子旁埋怨不停。

      “上面的事,我们不能掺和,规矩。”

      我眼睛不抬,把这个已经回答无数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阿卉有心再说些什么,却被意外的敲门声打断。

      她回头和我对视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啪”的一声将账本合上,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了门前。

      “估计是起沙时被困在黄泉里的魂魄,好容易才摸到客栈来。”

      我说着一手打开了门扎,一手搂住扑倒进来的门外人。

      黄泉的风沙是真的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阿卉赶过来将来客扶住,我放才能够将门重新关上。

      回身向客栈内看去。

      阿卉正在帮进来的客人抖落着身上的黄沙。只是有些黄沙抖得掉,有些却抖不掉。

      抖得掉的是黄泉沙,抖不掉的是人间沙。

      来者开了口,我才发现他也不过是一个少年。

      “孟婆氏说,只有到你这里来才能送我去轮回。”

      我微皱的眉头这次又重新挑了起来。

      好家伙,这次还真是客人。

      伸手拿过他的卷宗,缓缓展开。

      这少年叫黎簇,二十二岁,一个在道上混迹多年的土夫子。

      我将卷宗放到了一旁,唤阿卉点灯上酒。

      黎簇盯着眼前的摆好的酒杯,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就那样怔怔地看着。

      阿卉站在一旁,手捏这下巴,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客栈开张这么多年,各色各样的人物多多少少都见过。有百般无奈的,有啼哭不止的,有索要答案,也有自忘前尘的,只是这不言不语不吭一声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子,我适时地开了口,

      “黎公子,这里虽是地府,但酒是真没有什么不同的,你一直盯着它,它既成不了精,又不会吃了你,翻不出什么花样。”

      黎簇听了我的话,像是突然回了神,望向我。

      “抱歉,我不饮酒。”

      我刚刚抬起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阿卉在一旁捂着嘴笑,为了不发出声音,身子抖得像是个筛子。

      真的是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无意识地捅刀,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的感觉了。

      不饮酒你怎么说出执念?不说出执念你怎么忘掉今生?不忘掉今生你怎么去轮回?

      不轮回你来我这干啥啊!

      你特么是孟婆氏看我太闲了派来逗我的,还是冥王觉得我玩大劲儿了派来惩罚我的?

      当然,这种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我鬼吏的面子怎么都还是要的。

      长叹一口气,我再次开了口,

      “黎公子,这不算是酒,这是你一生的精血。”

      “饮了它,便是对自己一生的认可。”

      黎簇的嘴唇蠕动了几下。

      我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接着循循善诱,

      “你难道就不想再看一看自己这一生究竟是如何度过的么?”

      “你难道就不想再见一见自己用命换来的执念么?”

      黎簇开始犹豫,我继续步步紧逼,

      “每一个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故事,一样的是,都令人失魂落魄,痛彻心扉。”

      “有些时候,说出来是为了忘记,有些时候,说出来是为了铭记。”

      “你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大抵便是有讲故事的打算。

      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但我希望,我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故事的听众。”

      黎簇终于又抬起眼睛望向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双藏匿着万千星辰的眸子下掩盖的痛楚隐隐令人心惊。

      我突然想起,眼前这个男孩只有二十二岁,真的只是一个少年郎。

      “黎簇,这不是重扒伤口,也不是向人哭诉。”

      “这是你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和自己和解的机会。”

      我握住他青筋爆出的手臂,感受着,随着我的话语而逐渐减少抖动的肌肉。

      黎簇抬起左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叹,苦笑,然后又突然几声大笑。

      他抬起了头,只留下微红的眼角。

      “我叫黎簇,我在十七岁那年遇见了一个男人,从此踏上了不归途。”

      是的,不归途,一场负尽生命的不归途。

      十七岁那年发生的事,注定黎簇永远无法成为一个普通人。

      就在那个夏天,一个高考失利的问题少年遇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劫持,稀里糊涂地被人在背上刻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图案。

      然后那个男人出了场,劝诱,威胁,二话不说将黎簇连人带马地绑架到了沙漠。

      这是黎簇从未见过的世界。盗墓,寻归。

      人性难测,人心险恶。死亡,绝望,恐慌。

      所有人都笑语盈盈,所有人都心怀不轨。

      八百里大漠黄沙,男人是他唯一的依靠。

      男人对他用心教导,言传身教。

      对他恶语相向,却又在危险来临时把他护在身后。

      在湖畔对他说“我最信任的人是你。”

      在他黑暗恐惧症犯了时,牵住他的手对他说“我在。”

      在他恐惧的时候,温柔地对他说“害怕的时候可以想想我。”

      在徒步前行时给他最后一口酒对他调笑地说“你可别患上斯德哥尔摩。”

      在中了蛇毒却没有血清时对他凶狠地吼道“你滚啊”

      男孩最终没有回头,他走了,却走不掉了。

      黎簇中了另一种毒。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吴邪,他是黎簇此生无解的毒。

      于是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二进沙漠,自愿入局,心甘情愿地按着吴邪的计划走着一步又一步。

      黄沙,胡杨,古城,

      海子,白沙,旧墓。

      尸块,死人,九头蛇柏,黑毛蛇。

      黎簇走着吴邪带他走过的路,说着吴邪·教他说过的话,在这不知不觉中,活成了吴邪当年的模样。

      不知生死的父亲,反目成仇的友人,失去踪迹的同伴。

      黎簇知道这是吴邪设的千年的局,可他还是踏了进去。

      这局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死有余辜,可黎簇,何其无辜。

      新老九门,张汪族恨。千年棋局的棋眼落在这个叫黎簇的少年身上。

      在汪家度过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黎簇说得轻描淡写。

      可那究竟是怎样的日子啊,

      让少年褪去所有的青涩稚嫩,换来一身的伤痕累累,病痛折磨,一身的心狠手辣,孤傲决绝。

      痛苦与绝望,虚幻与现实,无尽的蛇毒,无限的磨难。

      黎簇不信命,黎簇信的是吴邪。

      那个他在害怕时于心底喊过千百回的名字。

      吴邪说过,会带他回家。

      他记得,记了一辈子。

      于是闭着眼睛孤注一掷。

      可他终究违背了誓言。

      活泼可爱的少女因他而失去生命,英姿飒爽的女人为他丧失生机。

      他完成了他的使命,他为他结束了千年的迷局。

      他拖着支离破碎的身心,只为等他一句诺言。

      可等黎簇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通向北京的列车上。

      身边一无所有,窗外的景色呼啸而过,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

      黎簇恍惚迷茫,桌上的银行卡却告诉了他所有的荒唐。

      一切都结束了,他不需要他了。

      他不重要了,于是被抛弃了。

      吴邪带走了所有的爱恨,如同风卷残云。

      欢天喜地的赶赴十年之约去接自己的心上人。

      这是黎簇第一次如此渴望死亡。

      他曾有多么希望自己活着就有多希望自己死掉。

      至少死了还能成为吴邪手臂上的第十八道伤疤。

      吴邪想让黎簇回去,可早就回不去了。

      黎簇的身体里有吴邪种下的魔。

      他欠他一句回家。

      微红的眼角是少年最后的倔强,万千星光早已陨落于无尽汪·洋。

      “我恨他,恨他引我入局,恨他对我绑·架威胁,恨他令我伤痛满身,恨他令我面目全非,恨他令我痛失挚友,恨他令我痛失至亲,恨他最终心想事成,却留我一人孤苦伶仃。”

      “他的前半生里没有我,我的一生却全是他。”

      那个男人在沙漠里给他的那一瓶盖的酒,醉了他的一生。

      黎簇在八方客栈住下了。

      八方客栈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鬼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吃食。

      再加上黄沙不断,客栈不开张便更加无趣了。

      得了默许,黎簇开始随着阿卉整理酒柜上一坛坛前尘酒。

      黎簇收拾的很慢,很细致,像是擦拭着什么经年古物。

      一下又一下,将酒的名字放在嘴里反复嚼味。

      “生死醉,闲潭梦,春风寒……”

      阿卉见黎簇擦的开心,便也不去帮忙,只坐在柜台上荡着腿。

      直到黎簇又忽然发声,

      “这酒为何叫悲离人。”

      黎簇问这句话时声音很低,仿佛在努力压下一些不该喷薄而出的东西。

      阿卉察觉到了他的一丝异样,却也没有多想,抬头看了看酒坛,开口讲了一段残缺的往事。

      大梁时候有个世家公子叫顾悲,长得俊逸清秀而且文思斐然,是同龄中的佼佼者。有一次出去游学,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叫陆离,陆家这一代的长子,也是万剑宗的少主。

      当时大梁正值动乱,秦家野心膨胀,意图独吞大梁,私下残害忠良,政权四分五裂,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陆家与秦家一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陆离便是在一次围剿秦家人的过程中受的伤。

      秦家的手已经伸向了在大梁盘踞多年的氏族世家,顾家首当其冲。

      家国重担也好,少年意气也罢。

      顾悲与陆离一拍即合,走上了无尽的复仇之路。

      再下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在无数次同舟共济,同生共死之后。

      二人渐渐明白了对彼此的心意。

      那不是爱,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信任与守护。

      只可惜天意难违,在秦家一次史无前例的阴谋中,陆离受了重伤,性命攸关。被人送回了万剑宗,生死未卜。

      没有了陆离的保护,顾悲被迫暴露在无际的明谋暗算,刀枪剑戟中。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公子就要就此陨落时,顾悲开始了反击。

      决绝的,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反击。

      如同一匹孤狼,寻觅一切时机去撕咬对方。

      用利益将世族结盟,用计谋让秦家内斗。

      培养一批又一批的死士在不知不觉间将对方一点点渗透,最后在统一一点让所有的伏笔爆发,一切都烟消云散。

      于是没有人再敢将他轻视,顾悲成为了现世的神话。

      顾悲为他复了仇,然后隐匿于世,等待陆离的归来。

      后来顾悲和陆离一起消失了,但关于他们的传闻并未就此停止。

      有人说在大漠见到了他们,又有人说看见他们两个一起下了江南。

      有人觉得他们两个便是天下闻名的无双盗贼,在藏宝阁中来去自如。也有人觉得,他们两个就是那在边塞击杀敌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士。

      关于二人的归宿,众说纷纭。

      总之顾悲和陆离一定是一起游历山水平定天下去了。

      江湖路远,他与他,一世平安。

      阿卉觉得这个故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也不过就是个相爱之人历经磨难最终厮守的故事。她实在想不明白,黎簇为什么听她讲这个故事就跟丢了魂似的。

      我看了一眼黎簇的样子,心下了然。

      走到黎簇的身侧,叹了一口气。

      的确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故事里还少了一个人。

      “悲,离,全了,还少个人。阿卉的故事没什么错的地方,我这不过是有了个不同的版本。”

      在顾悲复仇的数年里,培养过无数的死士。魏余人便是其中之一。

      魏家是前朝旧臣,曾因一心复国而被大梁降罪,后来又因为一副祖传的绝尘剑法而被秦家追杀。

      顾悲将魏余人捡回顾家时,魏余人已经奄奄一息。

      顾悲救了他,代价是魏余人要成为顾家的死士,成为他手中的杀器,刺入敌人心脏的利刃。

      魏余人同意了,或许是因为他早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魏余人的成长近乎飞速。

      他很优秀,优秀到令人侧目。

      那个唇红齿白的红衣少年于一片桃林中舞剑,矫若游龙的身姿和举世无双的剑法,伴着片片飘落的桃花,曾一度成为多少人梦中的向往。

      顾悲的白衣,陆离的玄衣,都曾惊艳世人。

      可黑白相配,只生于高山之巅,受万人敬仰。

      唯有那如火如阳,热烈明媚,而又义无反顾的怒马鲜衣才可令人怦然心动。

      只是这抹红到底是否添在了那片白色之上无人知晓。

      潜入秦家是一场必死之行。

      顾悲之前培养的死士都葬身其中,无一成功,亦无一生还。

      没有时间了,魏余人是他的孤注一掷。

      魏余人足够优秀,或许他可以挺到动乱之时。

      可是,即使他真的挺到动乱之时,让他的计划全部翻盘,又是否能活着挺到动乱结束呢?

      大抵还有那么一丝的愧疚,不舍与心疼,临行前,顾悲看着他亲手培养出来,又要亲手葬送的少年精致的眉眼说

      “别怕,我会带你回家。”

      少年闻言笑了起来,仿佛万千花火于一瞬绽放。

      “我不怕,我等你带我回家。”

      最终出发时,少年最后回了一次头

      “顾悲,”

      这是少年第一次未唤先生而直呼他的名字。

      “若我能活着回来,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喜欢的人的名字。”

      顾悲被少年那双清亮的眸子晃了眼。再回神时,只望见了一路蹄痕。

      结果不必再多说。

      顾悲成功了,或者说魏余人成功了。

      秦家被连根拔起,被扰乱的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

      顾悲复了仇,一切都变好了。

      只是在顾悲攻进秦家本家时,并没有见到魏余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他留下的一封信。

      信上说,秦家被灭,他与顾悲便算是两清了。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要带自己喜欢的人回家看看,然后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也愿顾悲能早日等回自己的心上人,一世平安。

      没有讽刺与怨恨,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祝福与释然。

      顾悲松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那份不安,他想,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世间虽大,自有相逢之处。

      只是后来的数十年里,顾悲再未遇见过魏余人。不是没有打探过,可最终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顾悲想,或许他们是真的无缘,又或许魏余人不想见他,不想见陆离,不想见他们。

      无所谓了,知道他与喜欢的人在这世上安然无恙,也算是了了心结。

      顾悲最终与陆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做到了一世平安。

      只是他不知道,他以为活得肆意张扬的少年,永远葬在了年少的时光。

      秦家被攻破的时候,秦家首领看着用剑指着他的魏余人嘲笑道,

      “你为了一个顾悲不惜修炼自毁经脉的绝尘剑法,可真是用情至深,只叹顾悲引你入局时,半点心疼也没有。”

      “你如此帮他,却不知他眼中根本没有你。等到一切结束,他与陆离成双入对,就留你一个孤家寡人。”

      “可惜你不顾性命,拼死相助,只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魏余人挑了挑眉,反手一剑刺了过去。

      “啧,废话真多。”

      秦家首领闷哼一声,眼底露出癫狂与恶毒,

      “哈…哈……哈,你们都没有机会了,顾悲已经中了我秦家的断魂丹,不出七日便要命丧黄泉,不妨告诉你,此毒,世上无解。”

      说完,秦家首领狠狠地盯着魏余人,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崩溃与绝望,可他失败了。

      魏余人只是抬手给他补了一剑,看着他濒死的模样,声音如古井一般,不起一丝波澜地说到,

      “不知你可听说过凤凰蛊。”

      秦家首领先是先是面色僵硬,然后又带着一丝不甘与挣扎地说道,

      “就算你魏家还有留下的凤凰蛊又能怎么样,以命换命需要功力极为深厚之人,你找不到的!”

      魏余人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绝尘剑法十三层你觉得够不够?”

      秦家首领的脸上露出了惊恐,

      “你疯了,为了一个顾悲真是连命都不要了!你就这么想让他记住你一辈子?你就没想过如果陆离或者其·他人不让他知道呢?”

      魏余人最后拔出剑,在秦家首领的心脏处插了进去,看着他摇头,

      “他是不会知道的,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秦家首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最终在一脸叹惜中淡去了目光。

      魏余人收回了剑,最后望了一眼窗外。

      梅雨连绵,风烟满城。

      顾悲,我只想你一世平安。

      魏余人,魏家余下的人,魏家最后的血脉,早就没有家了。

      他的双亲死在秦家人的刀下。

      他入秦家,是为顾悲复仇,也是为自己复仇。

      他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他的喜欢。

      双亲还在世时,魏余人也曾是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保养精致,最是怕疼。

      魏余人最是怕疼,却为了顾悲将那损人精血的绝尘剑法练得出神入化,

      魏余人最是怕疼,却为了顾悲潜入秦家当卧·底历经磨难,

      魏余人最是怕疼,却为了顾悲不惜切心断骨以命换命。

      顾悲在八方客栈时说,他欠魏余人的那句回家,只能来世再还了。

      只是顾悲不知道,魏余人为了给他换命,不惜自断轮回,在筋络尽毁,肝肠寸断中魂飞魄散,哪还有什么来生?

      悲离人,离人悲。

      魏余人,未余人为愚人。

      要怪造化弄人么?怪不得的,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抚摸着酒坛壁,轻笑。

      黎簇蜷缩在一旁,突然开始痛哭,说是痛哭,倒不如说是嘶吼,像是许久的压抑,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阿卉轻轻的揉着他的头。

      我俯下身子揽过他的肩膀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

      没关系,你已经回家了,不是吗?

      黎簇过了许久方才平复。

      我和阿卉一人一边靠在他的身侧。

      黎簇讲了自己故事的后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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