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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你……”我被他的话压得无言以对。该死,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怎么现在看见他就倒不出来了?
      但是就刚才在谈及云若遥时,楚漓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庇护让我有些窝火。抬头换上了极为轻蔑不爽的神情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软禁在这里,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优伶还是情妇?”
      “这里是我在城郊买的一处行院,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有人任意进出的,你大可安心的住下。”楚漓说。
      “还记得我在出云山庄里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过,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会恨你。”
      “云若遥说的话你大可不必相信,我和她只是有言在先而已。”在楚漓的眼中看来,即便是云若遥这样文武双全的罗刹国公主,在他的眼里估计也就是一粒棋子。他天生就应该是王者,谁也无法阻挡。
      “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交易的一部分?”说实在的,在某种程度上我还是有点同情云若遥的,换了是我被自己所爱的人强行灌药堕胎,不疯了才怪。
      “是,但那孩子并不是我的。我和她大婚的当晚,她在我的杯中下药,不过被我给识破了。于是我移花接木地将下了药的杯子换给了她,我敢肯定的是我没有碰过她,至于她的肚子是从哪里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她会用此来刺激你,早知道这样能试探你的话我就说了。”他回答。
      可怜的云若遥,自以为可以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打击我并且牵制住楚漓,谁知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照这么说来,云若遥之前对我所说的也应该是真的。她在楚甄的安排下进入靖南王府做了侧王妃,监视楚漓并意图拿到玲珑锁。楚漓说和她是有着某种约定,而云若遥又是皇帝楚甄派来的。
      这前后一想,再加上云若遥肚子里突然出现的孩子,忽然我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看着楚漓问道:
      “楚漓,你老实告诉我。如果让你在兰陵的皇位和我之间做个选择,你会怎么做?”
      那天之后,楚漓离开了好久都没有回来。而我虽然有成群的奴仆佣人供我使唤,珍馐百味,绫罗绸缎数之不尽,但半个月来不曾踏出这湖心小筑一步,说难听一点简直和犯人无异。
      蓝月儿告诉我,最近江湖上由于步贺青的死,一时间群龙无首。再加上南疆国近日来屡屡骚扰边界,皇上担心会影响到天下安定,派了楚漓和几位武将前去平息,今天差不多就可以回来了。
      我还记得那天的问题,他的回答让我愣了好久。
      他一手把玩着我的青丝对我说:“江山我要,美人我也要。”
      旧时心事,说著两眉羞。长记得、凭肩游。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湖心小筑的美在平日里是看不见的,只有阳光灿烂的下午你才能见到它的恢宏壮丽。每一个房屋,每一个隐秘的角落里,都像一同被编织进了神话般的色彩里一样,如流向西域华美的丝绸之路一样。
      越往深处走,便越能闻到这空气中淡淡的香料味,让人心神气定。后来蓝月儿告诉我,这香味的名字叫做凝神露。
      “蓝月儿,这是什么香料?怎么这么香?”我问。
      “回姑娘,这是凝神露。原产自罗刹,正是上次王爷带兵出征镇压罗刹国的之后,那个国王进贡给兰陵的贡品。姑娘,你真是好福气,看得出王爷真的很看重你呢!”蓝月儿手持摇扇轻轻朝装有此香的香炉扇动着,整个湖心小筑仿佛沉浸在一片朦胧之色中。
      “是吗?也许吧。”楚漓对我并没有怎么样,只是一直将我软禁在此处。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外面大概到处都是想抓我的人,留在这儿未尝不是件好事。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自那以后我再没见到过云若遥。她的去向,无人知晓。我也不知道楚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但是敢肯定的一点是不论是朝廷上还是江湖上很快将会起一场大的风波。
      大王朝隆裕三年的时候,在兰陵的丰都城内发生了一场特大的瘟疫,许多百姓在染上了这种瘟疫之后便相继死亡,并且瘟疫扩散的速度十分快,对于正处在多事之秋的时候的兰陵来说无疑是个重磅的打击。
      为此,兰陵皇召开了朝中秘密会议。
      “启奏陛下,现丰都城内近百户居民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疫症,微臣恐怕在这么下去瘟疫会传入兰陵宫中累及皇上。这事关重大,所以臣提议将患有瘟疫的百姓集合起来然后进行坑杀,以防止瘟疫的扩散。”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历经两朝的元老顾建峰顾丞相。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便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却由于碍着丞相的地位而不敢贸然站出来说话。
      “顾爱卿说的极是,如今南疆屡屡进犯我朝边境。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朕的江山恐有危险。只不过丰都乃天子脚下,一时间要坑杀近千人,朕恐怕天下人会有意见吧。”
      楚甄一脸慵懒疲倦的表情斜靠在龙椅上,单手托起下巴对下面的群臣问道,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人群中那紫色的身影。
      “靖南王,朕说的对吗?”楚甄问。
      楚漓随即笑了出来,带着虚伪试探的口气回答:“皇兄所言的确有理,臣弟佩服。”
      楚甄在听到这番虚情假意地赞美后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转而又对着丞相问道:“顾老,你说说朕应该派谁去担当此重任呢?”
      “老臣这里倒是有一人选,不知是否合皇上心意。”
      “哦,卿家但说无妨。”
      “我兰陵国自从任命靖南王为兵马元帅之后,一直国力强盛。其它四国对兰陵也是忌讳三分,因此臣以为王爷乃国之祥者,并且由他来坑杀这几千人才能保证不会错漏一人。”
      “丞相这个建议也正是朕所想的,那么就依丞相的意思来办吧。朝中的大臣们可有异议?”
      楚甄的这一声令下几乎是带着强迫性的,这话一出谁还敢多说话出来找抽?只好山呼一声皇上圣明了事了。
      “靖南王,这次又要辛苦你了。”楚甄说。
      “圣上客气了,为圣上分忧是臣弟应该的。”说着楚漓忽然抬头,与楚甄对视然后说道,“倒是皇兄,可得多加保护好自己的龙体啊!”
      整个朝会就在这一片云波诡谲的气氛中结束了,随着太监们的一声散朝,黑夜进入了它最深沉的时刻……
      我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奴婢参见王爷。”当紫色的修长身影跨入湖心小筑的时候,成群的丫鬟奴才便整齐排列迎接着他的到来。
      “免了,她人呢?”楚漓问着面前的蓝月儿。
      “王爷问的是顾姑娘吧?她正在房间里呢!”
      “好了,你们下去吧。”楚漓对着面前一大群奴才们说着。
      楚漓湖上的石拱桥走到对面的小屋前,一种似浓还淡的冷香从内飘出,浅淡的仿佛只是随性一笔,却在末梢的时候带着幽咽的气息,但有让人觉得这一切似乎只是徒劳。
      美人乌黑般的长发飘散于空气中,以一种隐秘的姿态存在着。
      美人白雪般的手指穿梭于他眼前,以一种脱俗的姿态存在着。
      “想不到你竟可以静得下心来学习女红?我还以为……”楚漓望着正聚精会神做着针线活的我惊讶的说道。
      “与其出去被江湖上那群人追杀,不如留在湖心小筑里先避避风头。就算被你关成了疯子,我也是个安全的疯子,不是吗?”我答道。
      我一针一线的绣着蓝月儿教给我的图样,楚漓就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白皙的容颜上却并有显露出贵族的优雅之气,只听他又悠悠开口说道:
      “以你过去的个性,被禁足这么久大概早就暴跳如雷了,如今却变得这么随遇而安,倒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么久没出门,或许是我变懒了吧。楚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沉声问着他,眼睛却仍然盯着手中的刺绣。
      “只有呆在这里,你才不至于有危险。何况以丰都现在的情况,让你出去只会出大麻烦。”说到大麻烦的时候,我感到楚漓的表情有些凝重。
      “丰都?丰都出了什么事吗?”看他的神情,似乎这并不是件小事。
      “丰都的许多人都染上了一种怪疫,全身毒血症状发热时伴全身症状,如头痛、腰痛,尤其骨、关节疼痛剧烈,似骨折样或碎骨样,严重者影响活动,但外观无红肿。脉搏早期加快,后期变缓。朝中大臣为此都伤透了脑筋。”
      头痛,腰痛还有骨折?怎么这一个瘟疫听起来这么像上大学时老师讲的登革热!这也难怪,兰陵为温暖湿热型的国家,凡有蚊蚋滋生的自然条件及人口密度高的地区,均可发生地方性流行瘟疫。
      “瘟疫?那岂不是城中要死很多无辜的百姓?”在这个医学和科技都不发达的年代里,疾病就和魔鬼一样让人闻风丧胆。但,那些老百姓是无辜的。
      “还不止,皇上让我处理这次瘟疫的事件,而任务正是要坑杀这几千感染病菌的人。”听到这里,手中的针线才停了下来。
      我不禁冷笑着:“看来你和你皇兄感情不怎么好啊!表面上看是器重你让你保护丰都的安危,实际上是把坑杀百姓的罪名安插在你的头上,这样他既可以平息这次瘟疫的难情,又可以借此使你在丰都的声望大降无法与他相争皇位,真是一石二鸟啊!”
      “什么时候,你竟也变得如此聪明了。”说着,楚漓精致而充满妖冶的脸不自觉地又靠近了些。
      我站起身来,伸出三根指头将他即将靠近我的面孔给拦截在半途中。他似是有些错愕地看了看我,房中缓缓升起的青烟,渐渐加深了这种飘渺的错觉。
      “或者,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难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有什么办法能解?本王倒真想开开眼界。”轻佻眉间地动作丝毫无遗的映入我的眼底,一双淡紫色的眸子折射出不太真实的光彩。
      “你等着看好了,治不好你就连我一起坑杀了吧!”当时我还在想,为什么在现代我会有一个有着精湛医术的教授老妈?现在看来,仿佛这世间真是一切自有定数,这场厄运始终要我来终结。
      我并没有对楚漓说我具体要怎么做,只是要他给我三天的时间来处理丰都的登革热。为了出行方便和不被人发现,我只带了几个随从和伺候我的蓝月儿偷偷地溜出了湖心小筑。
      楚漓受到皇上的征召,入宫面圣,相信这时还发现不了我溜了出来。
      当我正认为这是可以离开王都的一个绝好的机会之时,眼前萧条而惨烈的景象让我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开步子。
      一部分身穿红衣的官兵正四处捉拿逃跑的病患,将他们赶在一起。里面不只有妇孺和孩童,还有年迈的老人,看他们时有呕吐,发汗的现象一定就是登革热的初期症状。
      我让随行的几人都带上了我自制的口罩和手套,提着药箱装作是大夫的样子走了过去。
      “站住,这是重疫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一个像是他们头目的人把我们给拦了下来。
      幸好我深谋远虑,事前找楚漓要了块牌子。不然这侍卫铁定不会让我们过去。“差大哥,我是奉我家王爷之命前来诊治这些病患的,麻烦行个方便。”我说着便亮出了那块刻着漓字的金牌,那侍卫果然迅速的给我们让出了一条道。
      那些被瘟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病人看见我们几个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不免在难受之余还显露出惊讶之色。大概是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是这么不怕死的吧!

      第五十二章软禁

      我当然不怕了,在来之前便照着我前世老妈写的书开好了方子,给我们每一个人都和了一大碗。
      至于我嘛,由于有这么个妙手回春的老妈,从小就接种疫苗无数,这种疫症自然不在话下。
      “姑娘,你真的……是大夫?”一个长者好像是有点不大相信的看着我说道,毕竟敢治瘟疫的大夫已少,女人更是少矣。
      我但笑不语,直接抡起老人的长袖,发现了诸多大小不一的紫斑和血点。看来是到了登革热的后期了,我随即对身后的蓝月儿喊道:
      “月儿,将我药箱里的大青叶、金银花、石膏、大黄、知母、野菊花、青蒿、淡竹叶、白茅根等拿出来,按照我药方上的比例配好拿去用文火煎,然后赶快分发给每一个人。切记不要触碰到他们出皮疹的地方。”
      “是!”
      我将其中一份药递给这个老者喝的时候,他好似还有点将信将疑的看着这碗药。而最终在我的劝说下服下了这碗药。我将他平放在地上,很快的,他原先身上那种奇痒无比的感觉便舒缓了不少,连呼吸声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在看见这神奇的一幕以后,其它的病人便向这边蜂拥而至,都相信了这是可以治他们病症的奇药。我和几个随从将一碗碗的药递给他们,大锅里的药很快被他们一扫而空。
      “姑娘,你救了老头子我一家人的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老者那由于病情而深陷下去的双眼此时正热泪盈眶的看着我,说完便要下跪拜我。
      更要命的是,他这么一拜,其它的人也都跟着效仿了起来,大家把药碗放下,瞬时间全城被黑压压的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只有我站在人海中俯视着这一切。
      “你们快别这样,我只是个普通的姑娘,都起来。”我这下慌了,这可是天子的门前,我在他门前受万人膜拜,这像话吗?回头还不得一刀结果了我。
      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着:“这位姑娘是九天仙女下凡,是天帝派来解救我们的苦难的。她一个人治好了千年难遇的疑难杂症,大家快拜啊!”
      “我佛慈悲,仙女下凡,拯救苍生……”人们高呼万岁,声音犹如洪钟势不可挡。
      “别拜了,我只是……”我正想说我只是一个行医的大夫时,突如其来的声音使他们一下子安定下来。
      “她想说,她只是我的女人。”回头看去,他略略微开的嘴唇显露着危险的表情,流动着异色的眼睛里,将暮色映出了最后的灿烂。
      在那曜石般的立瞳之中,是那样深不可测,又让人莫名悲伤和眷恋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会是什么呢……
      橘色的阳光将楚漓的黑发染成了琼林玉脂般的光彩,他正站在我的不远处望着我。人们的目光转而向他流连,那感觉仿佛只要他不在,那么一切就是微不足道的。
      只感觉身子陡然轻飘飘的在空中游荡,整个人被扛在肩上,头朝底,脚朝地。
      等我意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才发现是楚漓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下扛着我走了大半条街。
      最离谱的是,一直就跟块普通的玉石的玲珑锁这时忽然间绽放出了银白色的光辉,那洁净纯白的颜色与水色天光相互交融在一起,变幻的色彩从身边疾驰而过,在丰都的土地上折射出像奔流的天池一般奇异的倒影。
      不止是我被这景色惊呆了,跟在我们身后的那群百姓看到后是一个劲的拜我,认为是我所带来了神兆。
      或许是楚漓过于亲昵的举动使百姓们看出了我的身份,在就要踏入皇城范围的门口前,我听见那群人在喊:“看啊!刚才那是我们兰陵国国士无双的靖南王,那位姑娘一定就是传说中倾国倾城的靖南王妃了。”
      ,我一大好花季青年,啥时候变成一传说中的历史人物了?
      “草民恭送王妃,王妃慢走……”人群发出潮水般的声音。
      大门被缓缓的合上,直到看不见一丝缝隙。只有门外的声声呼喊一遍遍的响彻天际,而自那次以后,我知道,我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甚至有些十分传统的农家将我的画像当菩萨一样的跪拜,他们相信我能带来希望。
      因此在后来的兰陵野史中曾记载了一位兰陵史上声望险些盖过皇帝的王妃,那个人正是我,他们叫我桂女神。
      “干嘛!我帮你解决了疑难问题,你就是这么个态度?”我气结,他几乎是将我砸在床上的,鎏金的床沿被撞得咯吱咯吱的响。
      楚漓探下身子在不知不觉中将我逼近了床的死角,由于是俯这身在看我,他乌黑的长发如流泻般垂在我的脸颊旁,他看着我冷冷的说:“我没想到你会亲自去替那些人治疗,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会死人的瘟疫吗?”
      我不服气的回答者:“不是治好了吗?我的事不用你管。”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却没想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全被这家伙给吃进了肚子里。
      一阵猛烈的狂风暴雨袭上了我的嘴唇,像是不带任何的温柔可言的撕咬在我的唇上烙下了炽热而深刻的印记,直到我快要觉得呼吸困难的时候,直到我和他的嘴上都沾满了血丝。
      “我倒要看看我管不管得着。”楚漓像是失去了素日里的冷静,应该说凡是遇到眼前这女人的事他都会难以控制。
      为了能保护她,他不得已将她藏在这湖心小筑中。他不介意顾毓琳是否心里是只有他一个,但是他决不允许听到她说“她的事不用他管。”
      我的一双手在他左手的禁锢之下不得动弹,任凭我如何叫喊也无济于事,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我禁不住大叫一声。就在我的意识一点点淡薄的时候,
      我做了件很煞风景的事情,那就是我咬了他。
      他顿时停了下来,我呆呆的望着他用右手抹去了嘴角上的痕迹。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就这么望着,可忽然他的神情变得阴冷和严肃,我不知是什么理由让他用如此不屑和鄙夷的眼光看着我。
      他的右手紧紧地扣住我的下巴,那种蔑视的口吻清晰而让人觉得疏远。我听见他对我说:“怎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难道你和苏言风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吗?”
      “你说什么?”我激动地问道。
      “难道不是?那你怎么给我解释当日在破屋里你对他的主动投怀送抱?”那双手游走在我的脸颊旁边,最后越来越用力,很疼,真的很疼。原来不被信任是件让人这么难过的事情。
      “你跟踪我?”我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
      “用不着跟踪,你的行踪我也能知道。”话说当王府的探子将这一消息告诉楚漓的时候,探子一个劲儿的低头瞄着楚漓,生怕这祖宗一个冲动杀他灭口了。不过让他庆幸的一点是,最终苏言风得到了解药。
      “我和他那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是什么?怎么说不出话了?”他微微站起身来,以一种质问的口气对我说着。
      银白色的月光斜斜的射进窗户里,将桌上仅剩的半根残烛笼罩起来,在青色的石板砖上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夜,依旧是那么冗长。
      而在这时,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搅乱了这尴尬的情形。
      “咚咚咚。”
      “什么事?”刚刚还怒气未消的楚漓这时已换上一副威严肃穆的样子,他的脸正朝门的方向望去,但是抓着我的手却一刻也没有放开。
      楚漓迅速的拿被子将我整个人盖住,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然后稍微将衣服整理了下便对着门外的那人说:“进来。”
      门外的侍卫走进来,看见这有些诡异的场面倒也没怎么觉得奇怪,明眼人只要一看便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禀王爷,南疆的使节一个时辰前刚抵达王宫,皇上请您过去一起商讨两国和议之事。”
      “哦?这一次的使节带了几个人过来?”楚漓问。
      “回王爷,来使只有一个人。”
      楚漓听后像是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拿了一件类似披风的东西系在身上便和那侍卫走了出去。临走时,我听见他对门外的守卫冷冷说道:“好好看着她,在我回来之前若有任何闪失,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是,王爷。”
      “站住,你说过只要我治得好这次的瘟疫就会答应我一个条件吧!”我从被子里将头探出来,又怕动作太大会把它给弄掉,因而只能半躺着朝他叫道,殊不知这姿势挺令人想入非非的。
      “等你真正做到了再说吧!”就这样,楚漓和一行人消失在回廊的尽头处。接着,我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天已经快亮了。
      到了清晨的时候,透过窗子的不是明媚夺目的阳光而是有些黯淡的光线,不是素日里那种清澈而华丽的晨曦。清风中还不时夹杂着三两细碎的小雨,带着属于这个季节的冰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湖面上倒映着一个容貌清丽脱俗的面孔,莲青与白玉般相间的拼色锦裙被雨水溅上了暗色,画着姣好妆容的脸颊却明显勾勒着迷惑不解和无聊的神情。不用怀疑,那个人正是我。
      “顾姑娘,你可真好看。怪不得王爷这般喜欢你呢!”蓝月儿替我撑着一把雨伞,其实与其说是挡雨不如说是挡风好了,不知为何,今年兰陵的秋天有点冷。
      “怎么说?”我心想,小丫头是被楚漓的外表给骗了,谁会想到外表姣好到连女子都要自愧不如的王爷会是个内心腹黑,嘴巴极度毒舌,阴沉不良的人?
      “姑娘到这边来看。”蓝月儿说着将我带到了湖心小筑的后面,虽说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个把月了,但这行馆的后面我还真没去过。
      我想,幸亏我是穿来的,不然我妈找我也该找得疯得差不多了。
      头顶上的一片天空压得更低了,庭院里染上了淡淡的水墨般的烟气。池塘里升起了些轻雾,只是这雾看起来不是白色而是浅淡的绛紫色,我起先还有些奇怪,待走近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雾的颜色不对,而是莲花池中的“花”将雾衬成了紫色。
      “月儿,这湖心小筑怎么这么奇怪,好好的莲花不养为何要养殖这奇怪的紫色水草?”我心思一动,随手拔下了一株。
      “这莲花池本来也是长满了莲花的,只是前些日子王爷忽然让园丁们将这里的莲花给除了,全部栽上了这种芷兰。因为王爷说姑娘这些天的睡眠好像不大好,这种兰陵盛产的芷兰对睡眠相当有益。”蓝月儿指着那池芷兰眉飞色舞地说着。
      养这一池的紫色水草是因为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第五十三章假山

      “咦,那里是什么地方?”在莲池的不远处有一屹立着一座假山,上面布满了青色的苔藓和杂草,像是长时间没有被人清理过一样,与此处的风景格格不入。假山的形状不似别的那样奇丽,而是中规中矩的那种,表面光滑的岩层真让我觉得像是认为雕塑出来的一般,好似一块滑腻而厚重的古玉,深藏着不祥的幽暗之气。
      “姑娘说哪儿啊!那后面是一片废弃的空地,王爷说那里以后有其他用处,但是这一隔几年了也没见那里动过土。姑娘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蓝月儿仔细的给我解释着,而我的注意力却是被这她说的空地给吸引了。
      女人嘛,越是不告诉她,她就越会想要知道。
      “月儿啊,我想起来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忘了拿我的帕子了,你去帮我拿过来。”我让月儿收起了伞,然后说道。
      “奴婢这就去拿,姑娘可别四处乱跑,不然月儿等会儿找不着你了。”蓝月儿听了我的吩咐便小跑着去我的房间,直到等她走远了我才四处开始张望,确定没有任何人看到我的时候,我转身朝那假山的方向走去。
      这假山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啊!走近了去看的时候,我心里不禁泛出这样的疑问。不过,意外的发现将我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曾听楚漓说起过,兰陵由于常年湿润温和,所以雨水的补给量充足。
      它的土质比较的肥沃。可是在靠近北边的这一小片地上,土质却呈现出里面的白色,明显和旁边红色的土壤不一致。感觉……感觉像是可以被人刮过了一样。
      我探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刚才发现的白色土壤。果不其然,在它的后面看见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裂缝,恰好可以将四根手指伸进去。我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进去,使出自己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将它推开了一小部分。
      原来是一扇石门,看这石门的被建造的如此隐蔽,初看之时真的只会以为是块普通的石头,看来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它的存在,亦或者不想让里面的东西被人看到。
      我点亮了随身携带着的火折子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墙面似乎隐隐的透着一股寒气,浓重的药味迎面扑来,越往里走,这药味便越是强烈。
      楼梯非常的窄而且长,我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才隐约看到前面有光射过来。我迅速的将手中的火折子灭掉,可不想里面的人还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
      “看来,我已经没有价值了,这么快就要来杀我了吗?”让我惊讶的并不是说话人口中带有的那份决绝和不屑,而是说这话的人是我所没有想到的。
      在灯火明亮的室内,一个穿着浅粉色蚕丝罗裙的女人,带着有些呆滞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地板,她安静的看着,仿佛刚才那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她的手脚被墙上的铁拷牢牢固定住,手腕处还有些挣扎过后留下的血痕。桌子上端放着的药碗应该是她的,但当她抬起她的脸时,我的心脏像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久久无法平静。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云若遥。
      本来准备再说些什么的云若遥在看见了我的时候也是一阵愕然,眼中闪现的讶异被我的视线所捕捉到。这也许就是世人常说的,越是不想遇见,就越是避无可避。
      我这人虽不是好记仇的人,但是人家要是想杀我,我也总不能老是傻不拉几地把脑袋送过去给别人砍吧!鉴于云若遥对我来说是有前科的,还是多提防下的好。
      看到我不说话,她反而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你,他未免也太过残忍了。就算是杀我,也不愿再来见我一面。”她的嘴边似是扯出一个苦笑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当初要将我除之后快的狠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漓要杀她?我记得他们之间尚有契约,她现在说她没有价值了,难道说……兰陵王朝将要易主?
      云若遥的眼睛里像是噙满了巨大的悲伤一般,她抿了抿嘴对我说:“这半年来,他私下招揽能人志士,又与罗刹国暗中定下盟约,挑起兰陵和罗刹的战争,一来削弱了兰陵现在的国力,二来让楚甄有理由将五十万的精兵交给他管理。他现在将我关在这里,目的无非是让楚甄认为我的身份已被楚漓识破,这样一来楚甄必然会害怕楚漓有二心而有所行动,到时他便可以兰陵王昏庸无道,诛杀国家功臣的名义声讨他。现在看来这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你说将你关起来的人是楚漓?”如果真是楚漓,直接杀了她不是更为安全,为何多此一举呢?
      “除了他,你认为还能有谁?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他嘛,楚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他想得到,他会用尽各种手段,哪怕是伤害他自己。顾毓琳,原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云若遥的嘲讽让我觉得十分刺耳,但这女人是以打击我为目的的,所以她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假如真是这样,杀了你不是更能让楚甄相信?”我沉声问道。
      “因为这是惩罚,惩罚那天我对你做的一切,因为我曾想杀了你。他遵守约定在即位后会替我杀掉罗刹的国君,但同样的他要让我看着罗刹国慢慢沦为兰陵的附庸国,慢慢的消亡。”她说得有些激动,以至于脚铐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忽然自嘲道:“可笑,即便是这样,我仍然不后悔爱他。唯一让我放不下的是……”说着她用手指轻轻按了下自己已有些凸起的肚子。
      “你太傻了,你以为会在乎你肚子里这个根本就不是他的骨肉的孩子?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问道。
      对于我的突然质问,她并没有吃惊。云若遥依旧看着自己的肚子缓缓地说:“是啊,我是以为有一个孩子可以让他慢慢地接受我,可是在洞房花烛的那夜,他识破了我的身份并没有喝下我准备的酒。”
      我接着问她:“那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楚甄出的主意,让楚漓误以为这孩子是他的。可是我们都低估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操控,其实一切只不过是按着他摆好的棋局在走。”
      “所以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楚甄的?”我的天,这是什么跟什么啊,那么刚才那碗药就是安胎药了!
      云若遥冷哼一声,抬起头对着我说:“反正楚甄早晚是命不久矣,这孩子即便出生也会早来杀身之祸,如果就此随我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今日犯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知从哪里升起了无名之火,朝着她大声喝道:“云若遥,你听着,我虽然恨你曾经要杀我,对你的卑鄙手段不齿。但我不会乘人之危,我更不会对身怀六甲的人做那些卑鄙龌龊的事情。要想死,你还是等着别人来杀你吧。”
      谁知我此话一出,她却忽然大笑了起来。眼神从刚才的悲愤换成了让人厌烦的阴毒邪魅,她说:“不杀我,你迟早是会后悔的。啊,你饶了我的性命,那我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告诉你两件事情作为回礼?”
      “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我是不会相信的。”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而且是飞快的。
      不知为何,我害怕她接下来说的事情,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理不清头绪,一夜之间,曲辰的死,楚漓的野心,云若遥的身份,以及我身上这把锁的秘密。
      “你不想知道曲辰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是我将你拥有玲珑锁的秘密告诉了步贺青,我本来只是想借他的手将你除去,可没想到曲辰提早一步将你带走,不过最后还是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呵呵,这全都怪他多事。”她肆无忌惮地笑着,那声音犹如地狱里生气的骷髅之音,恐惧,愤怒,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仿佛命运给我开了场巨大的玩笑。
      见到我此刻的反应,她像是更为得意的笑着说:“你以为楚漓是真的爱你吗?当他一年前查出,你小时候曾有个癞头和尚预言你将带来异世之变,他便开始计划要将玲珑锁放在你的身上,因为此锁只有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能开启,而碰巧的是你让它重现了光芒。所以说,你和我其实都是他的棋子而已,不同的是我是心甘情愿,而你却是毫不知情,哈哈哈。”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不该相信她说的?

      第五十四章难以抉择

      云若遥那鬼魅一般的声音此时不断在我的耳边回响,她的话如呼啸而来的寒风一道道的刮在我的脸上,虽然不会流血,但会痛死。
      我面上装作满不在乎的说:“你认为你的话我还会相信吗?”
      云若遥笑了笑,将头往左边偏了下,正好目光穿过我右肩的位置说:“是不是这样,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在光线灰暗的楼梯口,淡紫色的眼眸里浮起了异样的涟漪,他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看起来似是慵懒倦怠,可怎么也掩饰不了眼中盈盈欲下的波澜。
      “楚漓,我有话问你。”我抢先一步说道。
      楚漓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后大声喊道:“蓝月儿,顾小姐喝醉了,先将她扶回房去。”
      “是,王爷。”蓝月儿在听到楚漓的吩咐之后,如机械一般地走了进来,我这时才发现原来蓝月儿的手劲如此之大,我被她架着,慢慢地朝出口走去。
      我本欲说些什么的时候,蓝月儿忽然对我使了个眼色。似乎是示意我不要多说,赶紧离开。
      也罢,就听她的吧。以楚漓的性子,大概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云若遥,你好自为之吧。
      待到我们俩的脚步声减弱的时候,云若遥才一改沉默的样子对楚漓说道:“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平静?”两个为什么已经可以看出她的焦躁与不耐。
      楚漓说:“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云若遥歇斯底里的叫道:“是,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个个把她捧在手心里,尤其是你,楚漓。她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哈哈……哈。”说到后面竟然有些泣不成声。
      “这是罗刹国派使者送来的密函,等我坐上皇位的时候,我便会将那国君交给你处置。你可以回到罗刹继续做你的公主。只是永远不许回到兰陵。”楚漓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她。
      云若遥似乎是不相信楚漓所说的一样,只是呆呆的望着楚漓。正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云若遥在他的身后问道:
      “你就不担心我刚才的话,顾毓琳会怎么想?”
      “你故意在我面前这么说,目的是想让我杀你对吧。”楚漓一句话便道出了云若遥的想法,“我虽然从没爱过你,但我也没有真想过杀了你。所以,别再做让我想杀你的事情。”
      大门随着楚漓的离开而渐渐合拢,云若遥将眼神移到了桌子旁边。虽然是被楚漓软禁着,但是一日三餐,茶水药水从没断过。
      由于怀胎的原因,她的身子变得一天比一天重。她看着桌子上的两碗药,脑中回想着楚漓走之前说的话。
      “一碗是安胎药,一碗是堕胎药。怎么选择,看你自己了。”
      云若遥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在踢她,但是眼睛很累,快要睁不开了。这时,她笑了,端起了桌子上左边的一碗安胎药一仰而尽。她闭上双眼,安详地靠在墙边,睡着了。
      梦里,她仿佛回到了罗刹,草长鹰飞,晴空万里。

      “月儿,你准备拽我走多久?”我被这妮子拽了老半天,她倒好,一句话也不说。
      “姑娘,刚才你差点闯了大祸了。我不拉着你跑这成吗?”蓝月儿停下来对着我说道。
      看来到现在这湖心小筑里的人还不知道我和楚漓是什么关系,也难怪她这么紧张。
      蓝月儿接着说:“怪我没跟您说,王爷半个月前就下令不准任何人进那里面。除了我进去端茶送水以外,进去过的人都被王爷处死了。还好刚刚王爷没有怪罪于你。”
      “哦?那如果进去的人是你们主子的王妃呢?”我故意试探性的问她。
      蓝月儿摸了摸头发,很认真的对我说:“奴婢从没见过准王妃,不过说真的,姑娘你长得可真像王妃呢!”
      “你不是说你没见过?”我问。
      “是没见过,可是奴婢时常看见王爷拿着王妃的画像看呢,可惜王妃很早就失踪了。不过现在有了姑娘你,王爷一定能重开笑颜的。”
      我长得像王妃?他拿着我的画像看?不,他看的人不是我,是真正的顾毓琳。我,只是寄宿在这个身体里的一缕灵魂。
      “谁说没有,是哪个丫头一天到晚跟在我后面叫着哥哥长,哥哥短的。有一年你从桃树上摔下来,还是我把你背回去的。”
      “是啊,我都给忘记了。啊,是你背我回去的啊!”
      “……”
      “二皇子哥哥,你的胸口被划伤了啊,你不要动,毓琳来背你。”
      “傻丫头,自己瘦得跟竹竿似的,让你背我我怕再摔一次。”
      “可是……”
      “放心啦,我不会让母后发现的。”
      “……”.
      或许真正的顾毓琳在我体内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在看见楚漓胸口上的划痕时,童年的记忆一下子涌现了出来。但我要感谢它,终于能让我做出选择。
      “听下人说,你不肯吃饭?”一个平板的语调悠悠地问道,话语里带着薄薄的寒意。
      “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我说话时带着些怒意。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坐下来继续往我的碗里夹着菜。
      “够了,你别再演戏了。”我一掌拍翻了满满一桌子菜,盘子碟子碎了一地。
      “是因为纪芙?”他问道。
      “不,但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些事。当日在马车上你已经知道我不是顾毓琳了对不对?那个从树上摔下来的人不是我,是你,楚漓。你故意那么说是想引我上当对不对?”
      楚漓没有说话,神情冰冷的可怕,我想我是说对了。
      “你说啊,不说话就表示你默认了。”不知怎么的,喉咙里开始有嘶哑的感觉,视线变得模糊,像是有东西在眼睛里打转。
      “所以说,云若遥说的是真的。你一开始让我戴上玲珑锁就是为了从我身上找出它的秘密,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完全就是为了满足你想登上帝位的野心。你爱的是顾毓琳,而我不是。”
      楚漓面对这样的问题不予置否,因为他曾经的确是对面前的女人有过这种想法。他想过,一个人再怎么变,发生过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忘记的。
      除非这不是本来的那个人。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当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顾毓琳的时候,他确实有想利用“顾毓琳”来找出大王朝几千年的秘密。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明知这个是假的,却依然因为女孩的一颦一笑而心悸。当在出云山庄看见面无血色的顾毓琳躺在床上的时候,自己宁可划破手臂也要以血救她。
      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这个来历不明的顾毓琳。只是,如今他说什么我也听不进去了。
      “我会是兰陵的君王,你也将会是皇后。这样不好吗?”楚漓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但很快被他轻佻的语气所遮掩。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我发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开你身边。”我大叫着,却被楚漓按在凳子上。
      楚漓说:“你是我的,只要这把锁在,我们就永远分不开。是我利用你也好,我骗你也罢。你不要想能从我身边离开,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即便要杀了你,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你威胁我?”我问。
      “是,但你没得选择。所以,安静的做我的皇后。”他的声音包含着怒气,我与他对视着。甚至连他手臂上那条长长的划痕也没有看见。
      “再给我一点时间,毓琳。”他说。
      “你会后悔的,因为终有一天我会消失。”望着脖子上白色的玉珏,我淡淡地说着。
      “我的母亲漓妃不是自己失足跌下楼的,是我,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我才是杀她的凶手。”一句完全不着边际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像是别有深意。
      他一直认为漓妃是因自己而死,母后死前一直希望他能泽被苍生,一统整个大陆。所以,他一直坚信自己这么做是没有错。是的,没有错。
      那句生生世世的诺言从来就不是假的……
      同一天,兰陵王楚甄收到丰都太守的奏章,上面写着丰都百姓的瘟疫之灾得到了化解,城中的疫情已稳定下来。楚甄听后,龙颜大悦。在文武百官的附和之下,丰都大摆了三日流水席以示庆祝。
      楚漓应诏去参加丰都庆贺的宴席,说是会举办三天。本来楚漓并不是很想去,但来传话的王公公却说,这次宴席不论是宫内还是宫外的大臣们都一一到场,少了王爷怕不好。再者,这次楚甄指明一定要靖南王到场。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长兄对皇弟的盛情邀请,但从话里便能嗅出一股硝烟的味道。
      “姑娘怎么如此愁眉不展的,是哪里不舒服吗?”连日来蓝月儿的悉心照顾莫名的让我对这丫头产生了一些好感,有些时候我甚至会把她当成是萱儿。
      “大概是深秋的季节总会让人觉得感伤吧!”我答道。
      “这可不行,王爷吩咐我要照顾好姑娘的一切寝食起居。这样好了,我去药房拿些宁神静气的参片给您泡茶喝吧。”不等我的回答,蓝月儿便熟练的端起托盘向药房那边走去。
      这丫头,真是。道和萱儿是一个急性子。只是这些平日里的丫鬟都到哪儿去了,竟然都没有在院子里点上一盏灯,这在湖心小筑里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时,我以为只是粗心的丫鬟奴才们忘记了点灯,可到了后来才知道能在靖南王手底下做事,又怎么会允许他出错呢?
      “怪了,月儿都去了快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过来,难道是夜里太黑走错了地儿?还是起身过去看看好了。
      秋风萧瑟的感觉溶解在银白般的月光之中,月亮洒下了柔和纱幔隐没于浓浓的雾气之中,这感觉,不禁让人觉得苍凉。
      “月儿,月儿……”奇怪,这里没人啊。
      漆黑的药房里,什么也没有,只能闻到浓重的药味。但却让我意外的听到多出来的一阵呼吸声。
      没了内功之后,耳朵却对声音显得特别敏感。
      因此,在听到来人急促的呼吸声后,我迅速的躲到了装人参的柜子里,按照师父教我的龟息法屏住呼吸。
      不过,除了那一阵呼吸声以外,我便在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如果他不是鬼的话,那么他的轻功绝对可以勘称绝顶,这人深夜溜进湖心小筑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外面半天没有动静,我以为他大概已经离去。谁知就在我刚要推开柜子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时,一缕凉凉的气息吹在我脸上,我听见柜子的门被一点点打开,直觉告诉我有一个人正站在我的面前。
      而这时,我吓的一动不动,忘了呼吸。

      第五十五章白胡子老头

      一只布满褶皱的手带着冰凉的温度按住我的头顶,在我乌黑的头发上来回的反复揉搓着。
      我当时心里的那感觉就是:完了,姐要赴死了。而且要赴死的对象还是这么个喜欢搓人头的心理变态。
      就在这时,我的头顶上却传来这样一句话,顿时让我傻了眼。
      “咦,千年血芙参竟然还能有这么大个的,看这叶子长的,细如发丝,这靖南王果然是有钱人,收藏的都不是一般的凡品。”千年血芙参?叶子?老人家,你谁啊?
      “喂,老头子,你搓够了没有?”我突如其来发出的声音让我面前的人吓了一跳,可不等我站起来的时候,这老头倒好,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煞有其事地盯着我看,一双手搭在我的两腮上捏来捏去。末了,他站起身来如恍然大悟般激动地指着我说道:“千年血芙参成精了啊,我老头子实在是太幸运了。”
      额,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宇宙超级无敌变态傻不拉几欧吉桑?
      那老头用手中的火折子点亮了药方的烛台,我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这人虽然早就过了不惑之年,而且是大惑而特惑的那种,下巴上的银白胡须配上一身颜色怪异的奇装异服,倒像是个江湖术士一般。
      只是那双看起来童心未泯的圆圆的大眼睛和举止风格大而化之的动作,要不是我是穿越过来的,还真以为是老顽童周伯通呢!但仔细看着这老头的时候,不难从那细致绝伦的脸廓看出,此人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美男子。
      而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只觉眼前忽然白光一闪,一把白晃晃的刀子在这老头的手中攒着。
      他一面拿着刀一面露出像小孩看到甜美的糖果般的表情,朝我慢慢走来。我那个汗……这年头咋都是随身带家伙的呀。
      “你……你想干什么?”我有点紧张的摸了摸腰间的瓶子,悄悄按着瓶塞,希望能用瓶子里的十里香迷倒他。
      那老头捋着他的小胡子,得瑟地朝我笑了笑说道:“你这么大一个,而且还是成了精的人参。为了以防你逃跑,我还是决定把你切成一段段的打包带走吧。放心吧,我切过那么多人参,保证手起刀落,不会很疼的。”
      我对着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大声说:“开什么玩笑,让我把你的萝卜头切一刀,我看你死不死。”
      这时,我拧开瓶子将瓶子里的十里香放在他面前。当初为了预防不测,我还特地加重了药的剂量,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人闻了也绝不可能没事。
      可是,可是……
      这老头为什么没晕?
      他为什么还能对着我笑?最后还将一整瓶十里香给喝了进去?
      “这味道也太淡了点,这怎么能迷得倒人呢?”他将瓶子向后一甩,用小帕子满足地擦了擦嘴,好像他刚才喝的只是一瓶普通的水而已。
      乖乖额!那玩意儿是用来喝的吗?
      “老头,你疯了你,赶快吐出来。那东西会死人的。”我赶紧走上前对着他的背部一阵猛拍,大有一种不让你吐出来我就拍死你的势头。
      白胡子老头忽然将我手一抓,然后说道:“这东西我都喝过几百次了,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这么个拍法,存心要拍死老头子我啊!”

      “拜托,你刚才喝的可是十里香啊!”直到现在我还激动地无法相信刚才满满一瓶十里香就这么被他喝下去了。
      “哦,是十里香啊……什么(老头说话激动了)?是十里香!你从哪儿弄来的?”本来还是一张有着童真的脸顿时一下子变得煞白,脸色焦急的看着我问道。
      “我……我有一个朋友正巧也是医术高超,这十里香就是他给我的。”我被他的忽然的焦躁给搞蒙了,便随便说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听了我的话后,这老头先是有些失望的松开了我,而后又若有所思地捋着他的小胡子用诡异的神情看着我说:“看来你真的不是人参,这药瓶是不是一个叫苏言风的年轻人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难道苏言风妙手神医的名气,已经足以让人看一眼他的药就知道是他的地步了吗?
      老头却突然跳到桌子上拍着肚子笑着说道:“小丫头,天机不可泄露。”
      “你难道和他很熟?”这老头看起来疯癫,但是看他喝了那么多的十里香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可见绝非一般的普通人。
      “不,不,不,我不认识。”虽然老头连说了三个不字,但是他神情的那丝不自然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是这样啊……那老前辈你刚刚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啊?”我问。
      “哎呀,别老前辈老前辈的叫我,听得我怪难受的,我就是一老头子。”
      “那白爷爷……”我说。
      “丫头,谁告诉你我姓白?”他不解地问道。
      “这……是白胡子的老爷爷的缩写。”
      “……”
      “对了,白爷爷,刚才我问的那个女孩她人呢?”差点忘了说正事。
      他摸了摸头然后不假思索地就对我说:“你说那个端着托盘的小美女啊,幸亏刚才跟着她,不然我还真找不到这里。所以为了感谢她,刚刚在半路上我装成家丁对她说这里的药房改地方了,地点换到了西厢后面。结果她还一个劲的感谢我指路,这会儿八成在花园里满处转悠呢!一时半会儿过不来的。”
      “什么?”我一掌拍向桌子,害的桌上的杯子险些不稳掉了下来。
      “小丫头,别那么大火嘛。我看那园子虽大,但顶多也就是晚上比较难走,不会有事儿的。”白老头以为我生气了,连忙赔小心地对我说。
      “谁说我生气了?我正要谢谢你呢!”正愁没机会能甩开楚漓安插在我身边的人,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老头一阵咋舌。
      “对了,还没问你怎么会深更半夜摸墙跑进这湖心小筑呢?白爷爷,你刚才是在找千年血芙参?”于是,我们这一老一少的就靠在墙边开始拉起了家常。
      “可不是吗?前些日子在路边捡到个半死不活的人,正巧那段时间缺钱买酒喝,我看他身上穿的布料不是一般人家的,就想救了他赚点酬金。结果发现他不只刀伤遍布,而且还深重剧毒,我本想撒手不管了,可这年轻人抓着我的手说让我去湖心小筑里找千年血芙参来救他,刚说完就晕了过去。哎,其实我也想看看那着传说中奇药,老头子我这才勉为其难的走了一趟。”他答道。
      “哦?白爷爷,你还懂医术?”
      “那当然,我可是……”说到这儿,他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又说,“我也就是懂些歧黄之术罢了,虽然那年轻人的伤还不至于需要这参来治,不过秉着好学的心情老头子我还是决定来看看这灵药长什么样。”
      “那你来晚了,这药早就没有了。”因为这药曾被我用来救云若遥这个坏女人了,可惜那时的我并不知道。
      “哎,可惜了哦,看来我白来一趟了。小姑娘,那我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说完他正准备走出门去,却被我给拦了回来。
      “小丫头,还有什么事?”白老头耐心的问着。
      “我想让白爷爷帮我个忙,帮我离开这里。”此时的机会过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白老头却摇了摇头对我说:“老头子我向来不帮人,有利可图的事我才做。小丫头,恕我爱莫能助了!”
      “如果我可以告诉你另一支千年血芙参在哪儿呢?”我故意眨了眨眼睛,加重了音调说着。
      “你知道另一支的下落?好好好,快告诉我。”
      “可以,不过你得先带我出去才行。”还记得曲辰说过进贡千年血芙参的时候是有两根的,先王赐给了他的两位皇子,先前那一株既然在楚漓这里,那我料想这另一株实在大内皇宫那里。
      “可以是可以,不过……”白老头面露难色的说着。
      “怎么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当然是可以来去自如。只不过这里警卫森严,现在要多带一个人溜出这里,恐怕不大容易。”他说道。
      “这,难道没其它的办法吗?”我问。
      “有,只不过你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做。”白老头突然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郑重其事的说。
      “是什么?”
      只见他从衣服左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然后递到我的面前说:“这本是各国间的密探用来保存秘密时用的假死药,我在里面多添加了点其他的药,吃了的人在十二个时辰内便会出现假死的状况,伴有印堂发黑,脸部青紫的中毒症状。事后呢,只要再吃了我的这包药之后便能苏醒过来。”说完,他又从右侧的荷包里拿出另一个纸包。
      “小丫头,老头子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我还是要问一句,是什么或者说是谁让你一定要冒险离开这里?你难道不怕我给你吃了假死药然后不会来救你?”他不解地问。
      我接过药,然后将它按在我的胸口对他说道:“因为他伤了我。”
      “他伤了你,伤在哪里?老头子帮你治治。”
      我笑了笑,拿起手中的药便一口吞下。将手按在胸前,淡然地对白老头说了句:“伤在这里,你也能治好?”
      白老头沉默了,不知怎么的,他看我的时候倒大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最后在他走之前对我说道:“小丫头,等你什么时候下葬了我来挖你。老头子先走了!”
      声音还回荡在窗边,而人影却不知所踪。
      来挖我?呵呵,大概只有这样的老顽童才会想出这样的话吧!
      我应该可以相信白老头吧!不过万一他要真没来,我可就真成死人了。不过没办法后悔了,顺其自然就好。
      不知道楚漓发现我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时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后悔他曾做的决定?
      不知道若干年后,当他站在桃树下也许是和另一个女人说着情话的时候,会不会依稀记得曾有个和他缔结过誓约的女子叫顾毓琳。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楚漓,我不恨你,但我却无法和你再在一起。云若遥说得对,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人都说恨由爱生,那么如果可以,我愿意选择将对你的爱随着我的死去长埋地下,直到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届时,你将拥有你的江山,你将完成你的复仇。你会成为兰陵天子,与日月同辉。
      世上不会再有顾毓琳这个名字,它只会渐渐淡去,行走在消逝中。
      至于醒来之后会是怎样,谁又知道。
      曾记得有句话说的挺好,不管选择有多少种,结局都只有一种。
      也许,这就是这个秋季最好的结局。
      据大王朝民间野史记载,元德四年靖南王正妃,丞相之女顾氏毓琳卒,享年十七,葬于琅琊山。膝下未有一子,死因不详。帝感激其救万千百姓与瘟疫之中,在其死后特追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以慰在天之灵。民间百姓感其救命之恩,认为此女乃九天仙女在世。在丰都庙寺中修建其塑像,日夜祭祀。百姓称之为玥桂女神。
      其死后的半年内,边境无大小战争,百姓安居乐业。靖南王终日不理朝政,郁郁寡欢,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但朝廷兵马大权仍然紧握在其手中,也有人说靖南王的沉默实际是为了韬光养晦。
      于此同时,半年后整片大陆都有了不小的变化。罗刹国君莫名失踪,幼子继承其皇位。名为幼帝,实则大权掌握在丞相及几位辅政大臣手中。
      另一件奇怪的是便是南疆国与兰陵国公开缔交兄弟盟约,边境互开贸易,允许商人来往,通婚,南疆第一大派教主轩辕澈位列上将,特许其教派人士运用毒术来镇守边境。不得不说南疆真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家。而北越和虬止两国结为了兄弟之国,每年派使臣向大王朝进贡,五国间呈现了百年难遇的和谐之境。
      只是江湖上由于武林盟主之死,加上玲珑锁至今下落不明。各路豪杰都为了武林至尊和秘宝引起了不少的帮战。但武林盟主一位至今悬空,不是不能,而是无人敢坐。

      第五十六章回魂

      “德全啊!你说朕的这个皇弟究竟心里在想什么?他还是我那个冷漠寡言的弟弟吗?”楚甄半睁着一双凤目,张开双臂让李德全替他换下身上的黑色蟒袍。当衣服上的纽扣解到第一个的时候,他问道。
      李德全虽是奴才,可毕竟也是也是历经兰陵王朝三代的老奴,老练的经验让他深知眼前这主的脾性儿。
      “陛下多心了,奴才心想大概是这丧妻之痛让靖南王受了不小的打击。听闻他这几日日日纵情声色,全然不理会朝政之事,朝中大臣已多次上表弹劾,就连他手底下的兵将也开始对他不满了。陛下您不是一直找不着机会夺取他手中的兵权吗?不如趁势……”李德全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李德全啊,李德全,要不是念在你侍奉了三朝的皇帝的份上,光是刚才一条干涉朝政,企图诛杀皇族的罪名就足够让你死个几百次了。”楚甄将李德全的手拿开,居高临下的看着两腿直打哆嗦的他笑着说。
      “奴才该死,该死,不该乱嚼舌根……”李德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很显然的,他这次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眼前这主的个性太阴晴不定。
      “不过,这话倒也提醒了我。有他在,我这个位子就觉得坐得不大舒服。”虽然是异母兄弟,但对于这个弟弟的手段和野心,他却是从不怀疑的。
      想起前些日子的那场鸿门宴,明明双方都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甚至连楚甄都认为这会是个取代他的最佳时机。让他不懂的事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竟会是一个女人的死讯将整个局面扭转了过来。
      曾经为了动摇楚漓,他送过无数貌美绝伦的姬妾给楚漓,甚至连他自己……
      可是楚漓都不为所动,而现在顾毓琳却做到了。那个丞相的小女儿自己不是没见过,嚣张无礼,口没遮拦。这样的女人居然让他高不可攀的皇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真的不懂,不懂。
      可惜这女人不在了,不然绝对是楚漓的一个硬伤。
      “李德全,通知大臣们,明日午朝要座无虚席。”
      “奴才这就去通报。”
      而在这时,本应是寂静无声的宫殿深处,传来了地跌宕起伏的□□叫声,透过窗纸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床上正如胶似漆的两人,女人的年龄看起来不小,但依然风姿绰约。
      门外的宫女侍卫也大多被这女人所遣散,正沉浸在情欲中的两人在最后一刻释放了出来,女人抚摸着年轻男子的脸颊,满意的睡下了。
      只是她也似乎完全不知道刚才的一举一动,已经完全被另一双眼睛给记下了。
      明日午朝起,大概又会是一场别样的风波。
      只不过结果已早有定数。
      “王爷,王爷。快别喝了,你都喝了不少了……”蓝月儿看着那一杯杯的葡萄酒被楚漓当成是水一样的灌下去,却又不敢上前强加劝阻。
      因为在伺候了楚漓的这五年,她明白主子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这些日子看着楚漓渐渐从那个高贵,优雅的王爷变成一个被百姓唾骂的纵情声色的浪荡子,连她都恨不得靖南王妃能从坟墓里跳出来说一声“我还没死。”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当我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时,正是他刚从皇宫里赶过来的时候。
      太医宣布我的死亡,一屋子的丫鬟奴才哭得吓死人。
      楚漓当场就揪住一个大夫的领子威胁他说道:“如果她有事,你们就统统陪葬吧。”吓得那太医自己先昏了过去。
      他不信我真的死了,但是当所有人都否定了我的存在时,他的坚持在别人看来是一种疯狂。
      直到我入殓进了棺材的时候,他仍旧不相信。所幸我之前已料到,让白爷爷过上半个月再来叫醒我。后来听白爷爷说,楚漓在我死后每天都会在我的坟前站上很久,很久。
      而在第十天的时候,他才终于死心。
      顾毓琳,真的已死。
      “王爷,你真的不能再喝了,王妃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啊!”蓝月儿一边收拾着主子砸碎的酒杯一边无奈的劝道。
      本就有着一副惊为天人的容貌的楚漓,在葡萄酒的润色之下显得更加的妖冶。
      斜坐在椅子上的他双手正环抱着两个美丽的歌姬,其中一个更是大胆地坐到了楚漓的腿上,盯着楚漓的紫眸抛媚眼儿。
      而就在听到蓝月儿的这几句话时,楚漓却忽然停了下来。将搭在身上的两个女人拉开,将桌上的杯盘碗碟全都推在了地上,乐舞停止,碎片散了一地。
      两个歌姬见势头不对,慌慌张张的捡了衣服就往外跑。只听得见蓝月儿打扫的声音。
      “谁准你提起她的?”楚漓带着暴虐的口吻,眼中的寒意冷到了极点。
      “奴婢只不过是想让王爷看清事实,对不起。”蓝月儿小心的回答着。
      “她没死,她只是生气,不愿见我。”
      “王爷……”她说。
      门外一个人影飞快的冲了进来,差点没吓得蓝月儿喊抓刺客。此人身穿夜行衣,深夜进入王府,一进来却将一个用盒子装着的东西递给了楚漓,并且凑上前在楚漓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罗刹的丞相也真算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果然办事效率高啊!”楚漓笑了笑,将信放在衣袖里。而那盒子,不用说,已经被他用内力捏成了粉末。
      忽然他用食指抵着下巴,另一只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冷笑着对黑衣人说:“太后对她的男宠还满意吗?”
      “属下……咳咳,看太后好像挺开心的……”黑衣人用袖子擦了一把冷汗,没想到第一次任务竟是去看这么活色生香的画面,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神奇的主子。
      “是吗?既然太后这么高兴,何不让皇兄也来开心开心。”楚漓笑了,笑的张狂,笑的肆意。
      这个琴泞皇太后外表看起来端庄贤淑,实际上在先皇归天之后,这个女人便利用手中的权力私下四处搜刮清秀的美男子收为男宠。曾有一次被楚甄抓了个正着,结果直接将那男宠剜去双目,挑断手筋脚筋给扔了出去。从那以后太后的寝宫便不得出入其他男子,违令者,斩。
      可这皇太后终归是耐不住深宫里的冷清,没过多久又开始兴风作浪。男宠换了一个接一个,如此□□,也难怪会被楚漓所利用。这皇太后大概还不知她正跳进一个她自己掘好的坟墓里呢!
      “也罢,我困了。明日早晨我要再去看一次毓琳。”说完,黑衣人便领命下去了。
      修长的紫色身影消失在大殿之中,脑中的话回荡了良久。
      毓琳,本来我没打算这么快动手。
      但是,你不在了,那么这些人留着也没意义了。
      如果你真的不在了,那么弑兄夺位,毁天灭地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切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什么母亲的遗愿,什么嘱托,什么复仇。
      哈哈,我只知道,妨碍我的人都要给你陪葬。
      看着楚漓远去的背影,只留下还傻愣着的蓝月儿呆站着,她重新在大脑里过滤了一下她听到的话,心里顿时打了个冷战:“‘男宠’?‘太后’?还有‘罗刹丞相’?主子这难道是要……”
      第二天早上,经历了一夜翻云覆雨的皇太后,正睡眼惺忪的穿着睡袍准备起床,可叫了半天,连一个丫鬟也没有来。
      正当她要寻找身旁的男子时,却意外的发现楚漓正坐在她的不远处看着她此刻这身狼狈的样子。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她拿被子将自己裹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指着楚漓大声吼道:“放肆,哀家的寝宫是你能随便进的吗?一点廉耻之心也没有,简直罪不容诛。”
      “究竟谁没有廉耻之心,还不一定吧。”楚漓对她的歇斯底里并不理会,向身后勾了勾手指。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
      太后看了以后大惊失色:“你……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哀家算是白养了你。”
      “
      那身后的年轻男人听了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对着太后露出一副谄媚的嘴脸说:“对不起了太后,小人的性命可捏在王爷手里呢,小人下辈子一定报答您的恩惠。”
      “真令人作呕,下去吧。”一旁的蓝月儿都受不了这人的恶心言辞,只想让他趁早消失。
      “太后,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楚漓问。
      这时的太后早就被楚漓的威严吓得花容失色(呸呸呸,用词不当),一个不小心从床榻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向楚漓求饶,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楚漓,求你放过我。别让楚甄知道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太后一脸惊慌的说。
      楚漓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腰,左手搁在左腿上俯视着眼前的女人说:“条件很好,不过我不感兴趣。如果我说,我要的是楚甄的皇位和他的命,你给不给啊?”
      “这……楚甄是我的亲生儿子,不行,不行。”太后听了楚漓的话后连说了两个不行。
      “是吗?那么太后还是在寝宫里歇着吧!明早只怕满朝文武都会传遍您的风流事迹,不知道那些跟了我父王一辈子的大臣们知道当今的太后是这么一个行为放荡的人,会不会将你处以坑杀呢?”楚漓的唇边扬起一抹魔鬼般的笑意。
      “不,不。我不要死,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太后抓住楚漓的衣袂不肯松手,现在的她哪里还像个太后,为了活命连亲生儿子都可以背叛,这种女人才真是可怕。
      “这是?”楚漓将袖中的信交到她的手中,太后看了便吃惊地问道。
      “将它放到正祥殿内,至于怎么放那就是你的事了。”
      离午朝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楚甄照例是要回寝宫一趟的。身后的李德全紧紧的跟着自己的主子,忽然间看见一个人影从树林里有些慌张的走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太后娘娘的大丫鬟翠竹。
      “翠竹,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李德全问。
      “回陛下,奴婢奉太后之命给您送水果来了。”翠竹低着个头说。
      “下去吧。”楚甄说道。
      “真是奇怪了,太后怎么突然想到给您送水果来了?”李德全说。
      楚甄望着翠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说:“午朝的事情都通知了吗?”

      “都通知了,爷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蓝月儿问道,同样是问,但两人的对象却全然不同。
      “我想去看看毓琳,走吧。”楚漓回答。
      王府的不远处便是琅琊山的所在,偌大的山头只有一座坟墓,那便是我的。
      “王爷,您别太难过了。”蓝月儿看着主子绝美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哀伤的表情,不禁说道。
      楚漓将右手放在我的石碑上,金漆的字上像是新刻的一样,只是在边角的地方有些脏了。而蓝月儿吃惊的看着他家的王爷用紫貂皮衣来擦上面的污迹。
      很难想象,那么一个有洁癖的人,那个连自己碗里的汤底都嫌脏的人会用自己的衣服去擦脏迹。
      蓝月儿看了有些咋舌。
      “月儿,我总觉得她还没有死。总觉得好像一回头就能看见她,你说她怎么能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我了?”他一边擦一遍说。
      “爷,快到午朝了。”蓝月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显然时间对于楚漓来说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
      楚漓站在石碑前,抚摸着石碑上的字迹出神。
      你说我一定会后悔,你赢了。可是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等到楚漓和蓝月儿走得很远了之后,一个有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头儿才悄悄的靠近这座坟墓。
      他不禁对着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何必呢”随即抄起手边的铲子便开始挖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副透明的水晶棺便出现在眼前。
      “这丫头连死了都这么有福气,看来那小子还挺像他父亲。”说着白爷爷用力将水晶棺震开,里面躺着的“尸身”还和生前一样容光焕发。
      老头笑着将葫芦里装着的解药,塞了两粒让眼前的女孩服下,然后轻轻将身体放在地上。
      只听他数着“一,二,三。”的时候,他说:“赶快起来活动下,好不容易弄活了,可别又瘫痪了。”
      那一刻,仿佛被人从梦中叫醒了一般,周围什么也没有,除了白爷爷,除了空坟。
      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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