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小公主被迫渎神[重生]》薇辣

72、第七十二章

　　战神扬了扬高贵的头颅。
　　“离她远点。她是我的人鱼，腹中怀着我的孩子。”

　　千隆愣了，环在虞薇薇腰间的手垂了下去，看着她的小腹。
　　半晌，他绽开少年的笑颜：“战神恐怕过于自恋了，妖族会恋上神族？更何况自古至今的人鱼王族都会在成年之前服食绝情丹，防的就是你们的居心叵测。”

　　“嗯？”虞薇薇手指戳脸颊，歪头思忖。
　　虞梦泽有没有服用绝情丹她不知道，反正她好像从没吃过。
　　难道自己应该吃点？

　　千隆轻蔑道：“你一口一个人鱼地叫她，没有半分尊重，战神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接着他就攥紧了虞薇薇的手腕：“那么我告诉你，她是上古妖族的后裔，感应天地之力诞生的尊贵王族。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虞梦泽。”

　　妖族中能被称为王族的，血脉中都暗含上古之力。

　　虞薇薇拼命拨着千隆攥着她的手，她可不想夹在妖王与战神这两个死对头之间。这两个人要是打起来，她连往谁身后躲都不知道。

　　眼见着九瑞手中的剑已经嗡嗡作响，她心中一急，竟然一口血吐了出来，腹中刀搅拌开始剧痛。

　　刚才还红润的面色变得苍白，浑身出着冷汗，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沁了出来。

　　“女帝！”千隆反应迅速地去抱她往下坠落的身体。还未触及虞梦泽的腰身，一股神力将他强行推开，这个面容痛楚的女人落到了战神怀中。

　　虞薇薇的头脑迷糊了，坠落的瞬间她向上伸出了手，本能地试图抓住什么。
　　那只手被温暖而强有力的手握紧了，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被稳稳地抱住。

　　极速带起的风掀起了九瑞的袖角，轻拂过虞薇薇因痛苦而紧闭的双眼。

　　全身的血液都毫无章法地奔涌着，这口血还没来得及从口腔中吐出去，下一股甜腥已经在她喉中翻滚。

　　“啊。”单膝跪地的九瑞用手撑了下杂草丛生的地面，面色略显异样。
　　虞薇薇身上所受的痛楚被人鱼契约原封不动地复制在了他身上，他清楚地知道她在经历怎样痛不欲生的疼痛。

　　深蹙双眉，九瑞将手覆在虞薇薇小腹之上，那里是疼痛最为剧烈的地方，好像被千万尖刀齐齐插入。

　　“人鱼，忍一会。”他低声道。

　　虞薇薇忍不了，一刻都不能忍，她能感知到自己腹中那刚刚成型的胎儿在挣扎，忽然就湿润了双眼，流出来的眼泪与吐出的鲜血混在了一起，浸透了九瑞的衣袖。

　　血脉在逆行，这样下去胎儿撑不了多久。

　　“人鱼……”九瑞手上传递出力量，属于战神的冷白神力将虞薇薇的身体包裹。
　　“用妖力护住自己的心脉……薇薇。”

　　九瑞轻如微风的声音在虞薇薇耳边回荡，那声“薇薇”让她心神荡漾了一下，她睁开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努力想看清九瑞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听月神喊自己名字。

　　语气那么柔和。
　　嗓音那么好听。

　　她终于缓过来一口气，笑道：“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笑容没能持续太久，痛苦汹涌地抹掉她短暂的愉悦。
　　战神与月神一样，拥有的神力并没有治愈之力，九瑞虽然压制了虞薇薇血脉逆流的速度，但不能解除她的痛苦。

　　一滴滴冷汗顺着战神的下颌角滴落在地。

　　“她中毒了。”千隆道。

　　不至于丧命的毒，却能让她经历千刀万剐的痛苦。

　　要想救她，战神恐怕得去神界寻医者。但即使去了，他们大概也不愿医治一个妖族。
　　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望了眼遥远的天界，抱着虞薇薇欲要站起来。

　　妖风四起，撤退中的妖王大军在这个时刻到达了这里。数量庞大的妖族顺着妖王发出的信号找到了他们的主帅，偌大的罗酆山被妖族围了起来。

　　一只蝠妖站到千隆身后，鲜红似血的薄唇开启。
　　“主君，这不是个斩杀战神的好机会吗？战神若亡，我们攻入神界的障碍便少了一半。”

　　战神此时乏于分身的状态连小妖都看得出来。

　　他若此时将手拿开，失了神力护体的虞梦泽会被逆流的血脉吞噬，不仅自身会经脉大损，腹中的胎儿也会即刻死亡。

　　蝠妖说得对，此时战神因受伤而神力尚未复原，只要他执着于人鱼女帝的安危，他们就可以轻易取他性命。

　　“人鱼族选择在神妖大战中明哲保身，主君无需替女帝的性命考虑。而且我的蝙蝠今日传回讯息，恐怕人鱼女帝与战神的关系不甚清白。”蝠妖道。

　　千隆沉默不语，他走近战神与人鱼女帝，向虞梦泽伸出手去。

　　九瑞挡回千隆的手，音色沉哑：“你再碰她，我要你的命！”

　　千隆蜷了下指尖：“我可是白龙王族。我的鳞片可以做成最坚固的盔甲，我的骨骼可以制成增强神力的补药，我的血肉还可以抵挡百毒。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九瑞虽然在幻境中化为战神，却不曾拥有战神的记忆，他不知道妖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不信任眼前这个人。

　　血脉的过度扩张让虞薇薇面色潮红、全身发热，她神志不清地哼哼着，不停去拉九瑞的衣袖。

　　妖王的话让蝠妖吃了一惊，他的眼神陡变锐利，目光在那三人的脸上端量，似乎在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极短的时间之后，他道：“我们主君不能白白帮你，战神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千隆没有阻止蝠妖说话，他两根手指轻覆在虞薇薇腕间的脉搏处，细细观测着。

　　蝠妖稍作停顿，看了眼千隆的脸色，继续道：“请战神自毁经脉五成。”

　　围观的妖族们刚才还低声议论着，此时全都静默了。
　　有妖族摇着头，有妖族冷笑等着看笑话，没人相信战神会怜悯身为妖族的虞梦泽。神明的假慈悲，做做样子罢了。

　　毁掉五成经脉，蝠妖说得容易，对神明而言，神脉受损相当于断了修行之路，即便是天下第一的战神也会沦为平庸之辈。

　　苏云是战神，此刻肩负着整个天神界的命运。他若出了什么纰漏，妖王率领的大军很容易长驱直入直捣天庭。会神界灭绝还是生灵涂炭，他预测不了也承担不起。

　　虞薇薇挣脱开千隆把脉的手，捂着嘴巴咳了几声，咳出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去。
　　“战神……为什么要为了我自毁经脉？又不是他给我下的毒。”
　　“救我就要受惩罚吗？那不如……咳……不如就放我自生自灭吧。”

　　她费劲地抬着胳膊，想要去擦擦嘴边的血，但胳膊不断地发抖，反而把血蹭得到处都是。

　　九瑞按下她的胳膊，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着血迹。
　　虞薇薇能感觉到九瑞手的轻颤，她难过道：“你也疼吗？”
　　讨厌的人鱼契约，为什么还在？！早些解开多好！

　　千隆看着自己手中不小心黏的血迹，道：“深海蜈蚣的毒液混合麝香、藏红花、夹竹桃调制的毒药，又掺杂了一点蜘蛛女妖的紫毒。无色无味的紫毒遮盖了其他一切气味，用量又不致死。下毒者大概是为了杀死胎儿。”

　　“人鱼女帝腹中的胎儿，真的是你的？”千隆侧颜在日光中一半光明、一半阴暗，“你取悦于她，为了得到钻石之心？”

　　千隆的目光隐去了少年的光华，变得充满压迫感。一时间罗酆山上鸟雀惊飞，兽禽躲避。
　　“自毁经脉五成，这是我医治她的条件，战神该做决定了。”

　　虞薇薇想说什么，但鲜血堵在嗓子里，她咳嗽着。

　　“战神是该为做的错事负责，我会自毁经脉。”
　　九瑞沉静地说着，指尖抹去淌过虞薇薇嘴角的血迹。
　　“所有天界降下的惩罚我都会去承担。但是，身为神明，即便只剩一口气，我也会竭尽全力阻止你掀起的这场天地浩劫。”

　　“别……”虞薇薇终于抓住了九瑞的领口，她含糊地说着什么，不停摇着头。
　　千隆都说过毒药不会杀死她，她死不了的话九瑞就不会因为人鱼契约而死。她觉得自己能忍过这些痛苦，月神没必要为她做这些。只是……虞梦泽的孩子……

　　他如此做是因为这条小生命吗？

　　“很快就不会疼了，薇薇。”
　　九瑞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不是战神爱的虞梦泽，而是喊她薇薇。

　　虞薇薇有些发愣，她开始分不清自己与九瑞的身份。他是以战神的身份在说话，还是以月神的身份在说话？

　　在她充满悲伤的注视下，九瑞将手覆在自己胸口，强大的神力从他手心中涌出，毫不留情地冲击着他神明的经脉。

　　大地轰隆作响，像炸起了无数惊雷。
　　狂风毫无预兆地刮起，罗酆山上开满的小雏菊被吹散了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九瑞的头上、肩上、手上。
　　九瑞身上被神力冲击的经脉开始爆裂，每一次爆裂都伴随着一阵血肉模糊。浸透了的衣服不停往地面滴着血，雏菊被染成了红色，可九瑞的目光一直在虞薇薇身上。
　　“救她。”他对千隆道。

　　千隆深深地看了战神一眼，咬破自己的手腕，将珍贵的血液灌入虞薇薇口中。白龙王族的金色血液瞬间渗入虞薇薇的五脏六腑，如清泉般荡涤了一切，虞薇薇的目光顿时清明了起来。

　　她的身影映在九瑞颤抖的眸子里，这个被血色包围的男人浅淡地笑了一下。

　　一朵小雏菊飘落在千隆眼前，他身后用掌心接住了轻盈的花瓣。
　　“春天的第一朵小雏菊，总是绽放在这座罗酆山上。”
　　“传说创世神在罗酆山播撒小雏菊的种子时，哼唱着一首充满爱恋的情歌。”

　　他朝掌心轻轻吹了口气，那朵小雏菊又飞了出去，绕过在血泊中勉强支撑身体的战神，落在人鱼女帝的前额。

　　那里，正泛起属于人鱼王族的蓝色水滴状印记。

　　“月神大人……”虞薇薇的声音被泪水浸湿，沙哑到听不见。

　　九瑞眼中沉着一抹掩饰不住的温情：“不疼了吧？那就好……”

　　六芒星的印记从他双眸中显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慢慢地，那光芒淡了下去，最后归于虚无。

　　人鱼契约，结束了。

　　土地神说得对，人鱼契约能解。

　　这片大地春日里绽放的第一朵小雏菊……能解人鱼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