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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0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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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声如洪钟，气势不凡。
撞击声由远而近飘入思朵的梦境，就像是小时候依偎在张妈怀里，听着那新年的钟声。
悠扬深远，带着节日的喜庆。
咣——！嘭！
巨大的撞击声终于敲开了她的眼睛。
黝黑的屋顶，灰黄的色调，还有那朦朦胧胧不真切的白炽灯。连个灯罩都没有，在眼中就像一个晃来晃去的小太阳。
突然间，脚步声、嘈杂声涌进屋子，将思朵淹了起来。强烈的手电光束不时扫进她恍惚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聚成两颗黑色的小米粒。
“叫救护车！有人死了！”
一片混乱中，她又昏了过去。
“发生什么了？我……在哪里？”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雪白，安安静静，清清新新。
旁边还有细细的嘀嘀声，一惊一乍地嘶鸣着——在病房里了。
不安感渐渐升起，居然发现两个男人就坐在她的床边，正在小声交谈。
中年男人穿着警服，看着成熟、老练。
另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着一件灰夹克。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五官，尤其是清晰锋利的下颚线，充满着力量与朝气。
发现思朵醒了，中年人把头转过来，依旧坐着，一板一眼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调查此案的刑侦人员，这位是我的同事。”
年轻人见中年人提到自己，潇洒站起身来，心平气和道：“小妹妹，我是在刑侦科实习的学生，青方。”
“警察？”思朵心中一惊，看到这个中年人态度很是严肃，身体不禁微微发抖。
她本能地把目光转向那个看起来稍微柔和的年轻人，以减轻心中的恐惧。他刚才好像说自己叫……青方？
脑袋仍然感到昏沉，思朵微微偏着头，低着眼皮，虚弱问道：“发生什么了？”
“我们正在调查这起凶杀案，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中年人单刀直入。
“凶杀案？！”思朵轻呼，一个激灵，头皮发麻，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看到她的表情，中年人冷静得像一滩死水，瞟着她一本正经问道：“思朵，14岁，初二，父母双亡，目前生活在福利院。对吗？”
思朵有些惊慌，下意识缓缓点了点头，之后却再也抑制不住恐惧，焦急而又发颤地问道：“他死了？”
“程启召是死了。但问题在于，”中年人眉毛一扬，站起身来，一条阴影压在女孩身上，语气明显加重，“警方撞开门进去后，发现门是在里面锁住的！而地下室中，就只有你和程启召两个人！”
思朵钉住了！
等她明白这句话含义的时候，靠在床上的柔弱腰身瞬间向前垮了下来，两只笋白的小手捂住脸，一耸一耸地痛哭道：“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他！”
“那晚发生了什么？还有，介绍一下你和程启召的关系。”中年人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定她就是杀人凶手！现在无非是让她自己承认而已。
“我……”思朵用袖口擦干眼泪，茫然看着中年人，惊慌失措，不知该从哪里回答。只是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仿佛看到了绞刑的绳套已经落在了脖子上！
本已颤抖的身子，此时就像个振动筛，停不下来。从她身上每一颗毛孔，都能看到心里透出的寒冷。
见到思朵惶恐的眼神飘忽不定，旁边的青方走了过来，轻声安慰：“小妹妹，你先不要害怕。现在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我们就是了解情况。”说完，转身走到床头柜，倒了杯水后端给思朵。
她确实口渴的厉害，接过水杯，强挤出一丝微笑表示谢意，就咕咚咕咚把一整杯水灌了下去。
温温的开水，和青方温温的语气，让她略微恢复了一些可以开口说话的勇气。
思朵也是听说，程启召是个大老板，一直以来都在给福利院做资助。
半年前，他曾过来做公益。思朵在院算是年纪比较大的，所以被安排和程老板在一起组织活动。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思朵干起活来相当利落，深得程老板的喜爱。而五十多岁的程启召对思朵也是格外关心爱护，像个慈祥的长者。
不记得什么时候，只知道是仅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程启召拉着思朵的小手，将她拥入怀中，说了那三个她还不是十分理解的字。
她只是依稀记得，他会像父亲一样爱她。
程启召开始给她买漂亮的衣服，买甜美的食品，也给她一些零花钱。甚至说等过一段时间，等她长大了，就把她接走，当自己女儿来养。
单纯的思朵，幸福回味着从天而降的父爱，热烈幻想着美好的公主未来，世界向她这样的苦孩子终于打开了一扇窗。
直到有一天，程启召可怕的大手要攀上她柔弱的身体，恶臭的大嘴要奔向她搪瓷白嫩的小脸，她才知道，这一切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十四岁的她，受的苦比别的孩子都要多，心智比别的孩子都要成熟。
于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管程启召如何强硬，她誓死不从。
出人意料，程启召并没有坚持用强，态度反倒软了下来，就好像都是因为她的错，是她的美丽扰乱了男人的心智，让他控制不住了雄性的本能。当他恢复心智的时候，依旧“爱”她如初。
思朵毕竟太年轻，还不知道“心计”这两个字，是人类众多品质中埋藏最深、花样最多、性质也是最危险的一项。
毫无疑问，她再次落入了温柔的陷阱。
就在昨天，思朵十四岁生日，程启召第一次要为她过生日。他的兴奋甚至大过了她。
程启召开车带着她来到两人经常幽会的地方——那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
拿出蛋糕，点上蜡烛，开瓶红酒，做出浪漫。
思朵说自己不喝酒，他就掏出一瓶橙汁，阴恻恻地说，早就料到她不喝酒。
饮过三巡，程启召看似微醉，思朵却出乎意料地酩酊大醉，醉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把自己抱在桌上，但四肢软绵绵的像面条；醉到只能看着男人冲自己桀桀地笑，所有的拒绝却封堵在喉咙；醉到只能眼瞅着衬衫的纽扣一颗一颗被无情地解开。
气急攻心，思朵昏了过去……
她希望，醒来后，噩梦也醒；没想到，是个更残酷的噩梦！
思朵叙述的时候，青方看到她一双紧攥床单的小手挤得苍白，指甲陷入肉里，眼角的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在单子上浸出两片湿晕。
青方和中年人对望了一眼，向她温柔解释：“医生检查了你的身体，应该是喝了一种迷药，暂时昏了过去。”
说完，青方觉得还少些什么，又匆忙补充道：“哦，你那里……完好无损。如果你描述的是真实的话，你昏过去后，在程启召有进一步动作之前，他就被杀了。”
思朵抬起目光，望向青方，眼中闪出苦涩的感激。
“如果你描述的是真实的话！”中年人嚼着这句话，哼哼冷笑，“现场就你们两个人，程启召脑后钝器打击致死，地下室中可用作凶器的只有一根棒球棍，上面沾有程启召的血迹，而且棒球棍的手柄处，却满是你的指纹！”
他的双眼射出猎鹰般凌厉的目光，要把她钉在绞刑架上！
思朵不敢看中年人，再次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承认错误：“棒球棍是他给我的。我每次去地下室，都是傍晚，那里偏远，又没有人，我……我特别害怕，所以就……”
她说话的时候，青方却非常仔细地观察着她。
瘦弱的身体，凌乱的长发，苍白的脸色，大大的眼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一副勤学苦读学生妹的模样。除了镜片后的眼睛，没有感到她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别说和美女比了，就是放在普通女生堆里，思朵也没有多么出众。
作为黑月集团董事长的程启召，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呢？也许只是这双眼睛吧，青方边看也边猜。一对星眸漆亮漆亮的，双瞳剪水，黑白分明，像一泉清澈的湖泊。还有那个瞳孔，灵动迤逦，就像湖泊里的一片圆叶，确实有些勾魂摄魄。
他双手抱胸，踱着步子，思路从思朵身上又转回作案现场。高大的身形在落日余晖中拉出一条长长的人影，在墙根处折起，爬到墙壁。
突然，他转过身，锐智的目光从双眼射出，望着中年人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凶手进去杀了程启召，然后做了个密室杀人的环境，自己逃之夭夭了？”
中年人叹了口气，似乎认为这个问题很初级。
“不可能。我们已经查过地下室了，很小，全封闭，没有窗子。铁门是在里面锁上的，是粗大的老式插销，就是以前锁大铁门那种。即使在里面锁，还需要费力来回扭动，才能把插销插进去。加上铁门四周很严密，想用细线从门外操作插销，绝对不可能！”
听起来，思朵像是唯一可能的凶手了。但青方不想这么武断，一定有疏忽的地方，他继续低头思考。
她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如果只是不满程启召对她动手动脚，直接拒绝来往就行了，没有必要杀人。想必程启召对这样一个普通女孩，也不会死缠烂打。会不会是为了钱财？
想到这里，他站定脚步，尽可能柔和地问思朵：“对程启召和你的感情，你是怎么想的？”
思朵歪着头，她不敢看中年人，但愿意看青方，她觉得这个年轻且帅气的大哥哥，打心里是在帮自己，因此小声坦然道：“说实话，我也想有个温暖的家，有个爱我的爸爸，所以一开始我很开心。直到我发现他的要求不只是父女那么简单，我就开始躲避，但是……”
“但是你根本就无路可逃！对吗？”中年人扬起眉毛，突然插话道，“他是不是……拿着你的把柄！”
“我……”思朵眼圈又红了，哽咽不出话来。
中年人从容地在包中取出一个纸袋，抽出一张照片，甩到床上。
思朵看到照片，大惊失色，惊慌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最匪夷所思的事情。青方以前没有见过这张照片，好奇走了过去。
照片中是一个正在洗澡的裸体少女！青方的惊讶程度简直比思朵还大。
倒不是因为裸体，这部分已经被警方打上了马赛克。主要是，照片中的女人太惊艳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无论如何不相信照片中的女人，就是现在靠在病床上的女孩！仔细对比后，两人也确实有些相似，尤其是都有两道勾魂的眼神，但是她们的气质竟然如此天差地别！
青方突然明白为什么程启召会不辞劳苦，这么大老远来福利院找思朵了。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会被这张照片迷住。不过他还有疑虑，脱口而出问：“这是你的照片吗？会不会有人和你……”
“是我的。”他还没说完，思朵淡淡回应。
中年人却看了一眼女孩，冷笑道：“你要是想躲开或拒绝程启召，相信他一定会用这张照片威胁你。你躲不过，所以，就有了杀人动机！”
“不！不！我没有！”思朵崩溃了，她知道不是自己，但是却无法辩解，一切证据都指向她！
时间已经不早，中年人心中已有定数，再问下去也没有价值，索性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青方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和思朵持平。两人四目相望。
看着她惶恐却真诚的眼神，青方柔声说：“小妹妹，你不要瞎担心，先好好休息。我相信不是你，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望着两人离开病房的背影，思朵掠了掠头发，摘下眼镜，将泪水擦干。
突然，一丝狡黠的红光闪过眼眸，女孩的嘴角挂起一丝难以觉察的诡笑。
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批评指正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