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清风归来》半亦小台

2、入学

　　三日后，秋风入境，暖阳沁着皮肤柔软。

　　宁远侯府门前，唐老夫人拉着姜穆清的手，眼泪婆娑，心中满是不舍：“孩子，去了学院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姜穆清自幼长在唐老夫人膝下，凡是亲历亲为，姜穆清很少出远门，更何况不在自己眼前，故而万般放心不下。

　　姜穆清眼角微红，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淡红色，“祖母放心。”

　　老太太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看向春楠：“春楠，郡主如今在外，一定要多加照顾，你可明白？”

　　春楠福身坚定道：“春楠明白。”·

　　昨夜里老夫人传唤自己过去，叮嘱了许多事。“在侯府，郡主有老身和侯府护着，等明日出了这侯府，郡主变成了姜国的成桉郡主。往后的日子里，成桉身边就只有你了。”

　　姜穆清本有官邸封号，唐老夫人思心年幼，请示了陛下将她养在身边。此次入学之后，姜穆清定会回归自己的府邸。

　　“好，那便去吧。”老夫人轻轻地推开姜穆清的手腕，别过脸摆手：“走吧。”

　　“祖母，你放心吧。学院里有我帮衬着成桉妹妹，定然不会出事的。”林重俞骑马而来，马背上的少年挑眉道。

　　\"你啊，只要你不惹事便好。\"林夫人笑了笑。

　　姜穆清上了马车，林重俞意气奋发，一行人缓缓的离开。

　　瑾姑瞧着偷偷抹眼泪的唐老夫人，“老太太既然不忍心，不如就。。。”

　　瑾姑话还没说完，唐老夫人摆摆手，无奈道：“我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她长大了，该学会自己去飞了。”

　　风一起，马车的幕帘吹起，姜穆清望着盘根错落的房屋，万千人往返的街头，她低头一笑，那一笑中抿含着一丝叹息。

　　揽星院门前，不少马车出出进进，春楠打了幕帘，瞧了几个人。压低声音道：“郡主，到了。”

　　姜穆清合了书籍，清淡的眼睛看向窗外，“嗯。”

　　今日是学院开们第一日，院内教规第一条，入院者皆是学子，不分尊卑。所有世家子弟不允许私带奴仆。春楠时常与姜穆清一同问教，所以也通过了学院的入学考试。

　　所有人根据提前被分置的寝屋入住，女子被安置在北苑，男的则在南苑，揽星院的学堂在其中分布。所有人换上青靛色布衣学服，女子不得浓妆艳抹，一番梳洗之后，大都结伴去大堂拜见夫子。

　　“郡主，郡主，，，”春楠着急的跑了进来，见姜穆清已经换好院服准备出门，一把拉过她，兴奋道：“郡主，刚才宫里的老人来传话，说是陛下知道您风寒未好，特意免了你今日拜见。”

　　姜穆清眉头紧皱，没有多说什么。

　　开院第一日，永安帝亲临学府，浩浩荡荡的百余人俯跪仰望天子。

　　夫子李默言躬身在永安帝身侧，“陛下，除了郡主，其余人都到齐了。”

　　永安帝满意的笑着点头，示意开始。

　　开院大礼简单有致，无非是一些祝词，夫子接着宣读了院内的教规。

　　“予初兄。”

　　霍予初站在第二列，听见身后有人唤他，缓缓侧头过去，“文韬兄，怎么了？”

　　是李文韬，四品侍郎的独子，向来与霍予初交好。

　　“予初兄今日可见过成桉郡主？”

　　李文韬与霍予初关系亲近，所以知道霍予初与成桉郡主之间的纠葛，今日他还特意留心了一下。

　　霍予初摇摇头。

　　“今日拜见大典，所有学子都到场了。连几位皇子和公主都在，听说成桉郡主前几日感染风寒，陛下体恤免了她今日行礼。”

　　霍予初想起姜穆清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倒真的如传闻中一般体弱多病啊。

　　前列的几位皇子听见他们的谈话，微微侧耳。

　　揽星院开院在郊外，地域宽阔，静谧安宁，不失为读书的好地方。

　　揽星院院规中，要求晨起早读。

　　朝露微凉，晨曦待明。早已穿戴整齐的众人已经在各自的院中晨读练剑，朗朗不绝。

　　“五姐。”成阳公主姜丛手里握着本书，有模有样的看着，却在来回踱步，时不时的看着对门悠闲看书的姜穆清。

　　“五姐，你说姜穆清这个病秧子不在宁远侯府好好呆着，怎么跑到学院里来了，难不成她还想有一番作为？”姜丛讥笑着说道。

　　成宁公主姜薇听着姜丛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在你自己屋里，跑过来作甚？”

　　姜丛抿紧唇，咧嘴一笑：\"这不是太无聊了吗。\"

　　姜薇放下手中的书，直盯着姜丛：“以后在学院里说话做事，多多注意，这里不是宫里，不要摆公主的架子。”

　　姜丛低下头，应声道。只是那眼中满是不服气。

　　旭日东升，学子伴着清脆的钟声落座在位子上。

　　霍予初坐在第二列，入座时不少女子瞧见他悄悄红了脸，刑部侍郎独子李纨看见这一幕，故意大声调侃：“咱们有些人啊，故意仗着自己皮相好点，觉得自己就金贵的不得了。不过着皮相再好看，身份也是上不了台面啊。”

　　李纨的阴阳怪气霍予初见怪不怪，他也不愿搭理这个纨绔子弟。四皇子姜浩琪途径路过，眉头一皱，训斥道：“李纨，不可在这里胡言乱语。”

　　李纨一看是四皇子，连忙噤声。

　　霍予初与四皇子对视，微微颌首表示感谢。四皇子回之一笑，便入了座。

　　侧坐一旁，姜穆清静静的看着，霍予初刚好瞥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又从容离开。

　　秋波起，乍起一汪池水。

　　姜穆清不常混迹长安，只有几个泛泛之交。最为娴熟的是沈教头的女儿沈雁秋。

　　沈雁秋早年丧母，其父一人将她拉扯长大，性格洒脱，平日里随沈教头喜欢舞枪弄剑，这次入学是沈教头费了好大的心才说服的。

　　今日她身穿青靛色学服，梳了一个较为温婉的发饰，柳叶眉弯清秀动人，额前两鬓些许碎发，与平日的飒爽截然不同。

　　沈雁秋瞧见姜穆清，立刻凑了过来，“郡主身子可好些了”

　　姜穆清点点头，“好多了。”

　　沈雁秋看了一眼姜穆清，“郡主身子虚弱，就是平日里药喝的，你看我，即使生病了抗一抗也就过去了，这 身子骨不照样厉害吗？”

　　姜穆清笑了笑，从前沈雁秋就一直打算拉着自己习武，说是强身健体，有一回偷偷带着姜穆清出去骑马，谁知那马是新进的马匹，还没有驯服，沈雁秋把姜穆清一人丢在马上，那马受了惊，姜穆清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家中足足躺了两月。若不是祖母拦着，止不准沈雁秋还有什么招。

　　春楠从外面进来，看见沈雁秋的装扮，惊讶道：“沈姑娘，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沈雁秋一愣，顿时明白了春楠指的是她的发饰。“今日这是我姑姑天不亮就跑来梳的，我爹还在一旁监督。说是我毕竟是个女子，不要总是梳男装。”

　　“可我觉得男装方便啊，”沈雁秋还在小声嘀咕着不满，“我若是男儿，恐怕比霍将军还好看。”

　　“谁比予初好看啊？”李文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姜穆清回头，李文韬已经站在自己身后，随行的还有霍予初。

　　几人相互打过招呼，沈雁秋向二人介绍:“这位是姜穆清，成桉郡主。”

　　“郡主。”二人拱手问候。

　　李文韬抿唇偷偷的在两人之间打量，适才他就瞧见姜穆清在此处，所以故意拉了霍予初过来，想要看看着两位差点成了有缘人的彼此是什么反应。

　　姜穆清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倒是霍予初这边多看了一眼，只是这也没有什么多大的起伏。

　　无趣，真是太无趣了。

　　李文韬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