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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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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擋在前面的人都有罪,後悔也無路可退。
阻擋悲劇蔓延的悲劇會讓我沈醉。
-----------《以父之名》
1
我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变。
但我知道,我的改变是因为你。
四年。
迟滞的时间缓慢地流逝,在不知不觉长大间,周围依旧还是当初的模样。似乎改变的只有自己而已。
秋天的天气总是凉爽的让人感到决绝。干脆的不带一丝眷恋。
流川每天无聊地过着日子。但大多数时间是在睡觉。
昏天黑地地睡,睡到忘记时间和空间,忘记呼吸。
好象以为在梦中就可以见到你似的。
周五的傍晚,流川昏沉沉地醒来。火烧似的云占据了天空的整个西边。疯了一样的燃烧。
成熟的水稻安静地在如火的晚霞下沉睡。风过,波浪一样地起伏。
机械一般地穿好衣服,下床。习惯性地从窗口往外望去。可以见到的是教堂的尖顶。明明知道是不可能望见什么的还是无法控制地去习惯这个动作。
下楼为自己准备午饭兼晚饭,顺便开了下信箱。
信箱里有一封信,是另外一个城市的神职人员邀请全国各地的神父参加某个会议的请柬。
喝了口水,流川把它随手扔在桌上。他哪儿也不想去。
解决了饥饿问题,流川出了门,开始闲晃。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一直走着。找不到自己的目标,是因为早已确定的关系吗?
确定,却一直无法实现。
窄窄的巷子里,铺着零乱的落叶,一如折了翅的蝴蝶。
某一次的相遇,就是在这个巷子里吧。那时的你让我着了迷般的眷恋,颤抖着触碰你,为着自己的羞愧和感激流了泪。
流川的脚步停缓下来。心口一阵突然的刺痛让他不自主皱紧了好看的眉。
再过去没多远就是那个水户洋平的家吧。
不喜欢那个人,却因为他是樱木与这里唯一的牵绊而不得不时时注意着他。
时时注意着他,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个人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转过巷口的时候,流川远远的看见红顶白墙的人家。红艳艳的枫叶透出了墙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
没有叹息,心却在某个瞬间沉了下去。
抬眼望了望天,稍长的发丝滑过眼角,带来丝丝的疼痛。这样的日子,还要等多久?
就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一辆车往这边驶来。看车型,好象是水户洋平的车。
流川不着痕迹的将自己隐藏在一旁。
不是害怕,只因这个人联系着自己思念的那个人。
车子在屋门口停下。他看见水户洋平熄了引擎,开了车门,然后转头说了几句话又绕到车后面,打开车盖。
然后流川就看见另一边的车门被打开了。
――心跳,停止。
――时间,停滞。
――呼吸,停顿。
笑靥如花,暖如秋阳。
那个在一千多个日夜里想着的人,恍如隔世地出现在面前。
明明熟悉却已显陌生的身形,像隔了无数层的纱。怕自己一伸手,却发现那原来是一个梦。
不知不觉间,有凉凉的液体从脸颊滑过。
手心已被自己握的有血渗出。却抵不上心里被撑满的紧紧的疼痛。
你,终于,回来了。
每个字的发音都带出了点点的血丝。
不远处的樱木亲昵地搂着水户洋平的肩,而提着行李的某人不得不无奈而好笑地艰难地行走着。
这次,你不要想再离开了。
2
樱木开心而又疲倦地趴在沙发上,无聊地玩着洋平养的一只小黑猫。
厨房里是水户洋平忙弄晚饭的声音。隐隐的已经有香味传了过来。
咕……
“洋平,好了没?饿死了拉。”樱木提高的声音带着埋怨。话落的尾音还是能依稀听出少年时的清亮。
“好了,好了。”说话间,水户洋平端着食物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哇。”欢呼一声,樱木飞快地站起身冲到桌边,快速地拿起筷子,“饿死了。洋平,你做的饭还是那么好吃啊。”边说边吃的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呵呵。”水户洋平坐下来,看着他。“慢点,小心噎着。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饿了几个星期呢。”
“我可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耶。累死了。”好不容易抽出空来说话。
“这次又去了哪里呢?”水户洋平撑着下巴,看他。
上次去了欧洲,半路没钱了只有打了一个月的工,好不容易挣够了钱和自己约定的时间也到了,只有先回来了;上上次是去了美国,却被那里的治安吓了一跳,尤其是贩卖枪支竟然是合法的,让这个单纯的青年瞠目结舌了好久…………
“先去了欧洲啊。然后去了中国。”青年满足地放下筷子,叹口气。“我在那边找了份工作。因为很喜欢那里,所以暂时不想离开。”
“哦?那,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啊?”水户洋平依旧笑着问道。
“三天吧。这次时间比较紧。”樱木说着,不合时宜的打着呵欠。
――也好,住久了难免会被那个人发现的。
“你累了,赶紧去睡吧。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水户洋平说道。
“恩。晚安。”樱木已经睁不开眼睛地说。
“晚安。”
早晨醒来的时候,雏菊的香气穿过开着的窗户飘了进来。秋天独有的气息。
舒服地深吸一口气,懒懒的打开眼睛,瞬间进入的光线让他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错觉。
打着呵欠下楼,桌上是洋平留下的早餐,旁边留了字条:让他自己热了再吃。
在等待微波炉停止工作的那几分钟内,樱木的脑中是什么也没有想的。呆呆地看着转动着的盘子,直到“叮”的一声响。
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盘子里的食物,看着小镇自己出的报纸。外面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飞过,清脆的一声叫。
然后,听见敲门的声音。
走过去开门,正想问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的时候,语言却在来人面前失去了生命力。
英俊,冷漠的男人。一如地狱的神。
樱木手扶着门框,眼眸平静如水:“你来做什么?”
流川望着他,心里的情感如毒草般疯狂的滋长。无法阻止。
“来见你。”冰珠落玉盘的声音。
樱木站在门口的身体有些僵硬了。这个人,总是这么厚颜无耻的吗?
移开视线,看远处飘着云朵的天空。“我不想见你。”
下一刻,天空变成了完全的黑。
那个人,那个叫做流川枫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占据了他的视线,侵占了他的唇。
带着暴风雨性质的吻。是他们之间的战争。
舌尖被咬破了,血腥味淡淡地充满了整个口腔,却不愿意放开。
如同捉住猎物的猎人,知道一时的疏忽心软便会造成猎物的反噬,而功亏一篑。
那个吻,吻得天翻地覆。
雏菊的花瓣七零八落地在风中旋舞,絮状的白云扯得支离破碎。
我的世界不再完全。
它的结束却是突然的。在樱木被流川禁锢的死死的而无法反抗的时候,水户洋平回来了。
工作的时候就一直不安稳的心慌意乱,使得一直认真工作的水户洋平第一次早退。而回到家看到的情景,让他的怒气也是第一次升高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跑上前,一掌向流川的脖子上砍去。
吃痛的流川放松了手下的力道,水户洋平趁机将快要窒息的樱木拉开。
咳咳咳……樱木剧烈地咳嗽着。被剥夺了很久的呼吸艰难的挤进肺里面。
他伸手抹去唇边的血迹,瞪着流川。
揉着脖子站在一边的流川,冷着眼看站在樱木面前呈保护姿态的水户洋平。
“流川枫,如果你再这样做的话,我会报警的。”水户洋平狠狠地盯着他,狠狠地说。
沉默是流川的惯例,也是他的武器。
门很用力地在流川的面前关上,震落了如血的枫叶。
舌尖的刺痛一点一滴地传入中枢神经,流川轻笑着离去。
3
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关窗。习习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关窗。习习的凉风偶尔吹进来,片刻的舒爽。
雏菊的香气已经渐渐湮灭了。晚上的时候,花朵都已经睡了吧。
樱木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从下午到刚才,水户洋平一直沉默着坐在他旁边。温和的面容前所未有的犀利和严肃。
而樱木只是静静地坐着,发呆。
“樱木。”良久。水户洋平开口,有些干涩,“明天你就离开吧。”
呆呆的小孩转过头来,茫然。
“你,本不应该回来的。”模糊的语言,模糊的神情。只要有那个人在,就不应该回来的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按那个人现在的性子,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想得到的人得
到手吧。
自己,真是愚蠢。
“……好吧。”樱木安静地回答到。
唉。
樱木翻了个身,对面墙上的日历,黑暗的看不清楚日期。
手指无意识地在枕边画着圈圈。
口中似乎又泛起了那种铁锈般的味道。
真是很过分的人。樱木想着。没想到还可以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呢?
以为他已经知道是自己错了;以为他已经对自己表示了忏悔;还是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自己?
什么时候感情就渐渐变了?
或许,不应该原谅他的才对。
挡着月亮的云不知道何时散了。皎洁的月光下,樱木看着自己的手在被单上投下的影子,一起一落,一生一灭。
明天就离开了吧。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了。
那个人,樱木咬紧了牙齿,不想再看见他了。永远也不想。
4
以为可以很轻易的离开了吗?你的身上已经有我烙下的烙印,所以你怎么也逃不开了。
次日的清晨,流川收拾了东西来到机场。在有着偌大玻璃的候机厅里随意坐了下来。
很大的空间,很多的人来来往往,分分合合。
在眼皮已经打架着快要闭合的时候,流川狭长的眼睛中终于映出了自己想要等的人的身影。
那个红头发的青年灿烂着的笑颜,将他的睡意顷刻赶跑。
他看着他提着很大的行李箱,身后跟着他的友人。
他看着他站在去往中国上海的入口处,回过头的眼眸中有水光闪动。
垂下眼眸,流川决定去买下一班的飞机票。
目的地,中国上海。
飞机的轰隆声中,樱木望着越来越远的城市,和越来越近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自己好像做错事一样的灰溜溜地逃走?
留下的洋平,让自己不要再回去了。
知道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自己已经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年龄了。
苦笑着。
几千米的高空中不会再遇到那个人了吧?樱木有些赌气地想。
机场外的水户洋平抬头,眯着眼看天空。
那刚刚从头顶掠过的,就是有樱木的那架飞机吧?
他带着怅然若失的心情想。
回头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似曾相识的身影。再注意看时,却是一片片陌生的人流。
打开车门,暗笑自己的多心。
可是,心里压着的这种很沉重的感觉是什么?
秋天,天高气爽。
我希望和你在任何一个地方相遇。
(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