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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暴打赖二 ...

  •   矮墙上有个少年正是傅修远,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街道。少年生的一番好模样,唇红齿白、剑眉杏眼,一个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他最吸引人的是一双眸子,如漫天星河一般璀璨夺目,偶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便如那寒春乍暖、朝阳灿霞一般,竟是让人挪不开眼。

      真是:双眸清明若星河,展笑灿烂如朝阳。

      不由让看到他的妇人心中遗憾,如此美少年真不知要便宜哪家姑娘了,若是自己早生上数载年华,岂不妙哉!

      傅修远从矮墙上一跃而下,手中的破麻布袋,照赖二兜头罩了下去。

      钱袋刚刚被偷的赖二,正扯着嗓子指天骂地,哪想会有这么一出。他被罩个正着,“哎呦!”一声在袋子里摔了个狗啃屎,一时被摔的七荤八素都顾不上骂人了。

      李全见傅修远得手,立马从拐角处跑出来。傅修远嘴角露出坏笑对他一点头,两人也不说话,抡圆了拳头往麻袋上砸。

      顿时杀猪般的惨嚎声从麻袋传出,在这偏僻寂静的胡同角落,显得格外凄厉响亮,叫声末尾还打个弯带上些颤音,配着赖二那独特的嗓音极具特色。

      惨叫声虽响亮,也只能让赖二发泄疼痛。甚至随着叫声响起时,还伴随着几声“咣当,咣当”的关门声。

      乐安城的人不都是胆小怕事的,反而贫民聚集的东城,行侠仗义的很多。只不过赖二平日纨绔欺霸之事没少做,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今日一听这极具特色的嗓音,哪还不知他今日阴沟里翻了船,正被侠义人士收拾。

      虽说如此也无人敢围观,万一摊上事就麻烦了。隔壁大婶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小跑到门口把门关了,临了不放心还检查门栓是不是上好了。就怕赖二被打急了,窜到自家院子里,真是黄泥巴掉到□□,有嘴也说不清了。

      隔着几道墙后,刚才还乱叫的狗,此时正被主人死命压在身下,狗嘴也被死死用手捂住。在这贫民贱命的时代,官老爷一句话,整个东城都能不闻一声狗吠。大概练习的多了,阻止自家狗叫也就成了最简单不过的小事。此刻狗主人一边压着狗,一边侧耳仔细听赖二的惨叫,脸上带着迷之微笑。

      没有狗叫声相伴,赖二的叫声可就一枝独秀了。

      “大爷!好汉!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我道歉,有事好商量,哎呦!”赖二一边躲着拳头一边□□,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心里怨恨无比,嘴上却不停的求饶。

      听到赖二求饶傅修远憋着笑,捏着嗓子道:“赖二公子平日在东城飞扬跋扈,本以为是个宁折不屈的人物,没想也是能屈能伸的好汉?”

      李全听傅修远这番冷嘲热讽,“噗”的一声没憋住笑出了声。

      “哎呦!好汉,大爷!我在醉仙楼给各位赔不是行吗?要不去丽春院也行,只要您开口,小弟我一定照办。哎呀,求求各位爷轻点吧!”赖二一边哀嚎一边求饶,只想逃过今日此劫。

      他今日真是倒霉到家了,路过胡同口时突然被一个小崽子给撞了,他马上摸钱袋果然不见了,急忙吩咐家仆抓住了往死里打。本以为小崽子扒钱手法生疏是个新手,定会慌不择路,派家仆去马上也就能抓住。没想对方滑溜的很三两下窜了,家仆也追没影了。

      赖二站在胡同口破口大骂,骂那小崽子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骂家仆没用连个小崽子都抓不住平日都白养了,还不如养条狗。正骂的起劲时,被人用麻袋罩了正着。

      他哪还不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此时他被罩住,家仆不在身边,平日作恶惯了,也不知是否将对方得罪狠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对方有心将他往死里打。

      虽他爹事后定能找出作案恶人,但小命只有一条,一旦交代了说什么也晚了。所以他使劲求饶,希望对方放他一马。

      “你既道歉,可知错在什么地方?”李全也学傅修远,捏着嗓子对赖二说道。

      听到这话赖二抓狂,他哪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这一瞬间,他想起前几日母亲问父亲,到底哪里错了,父亲一脸绝望的表情,他此时有些理解父亲当时的心情了。

      身上的疼痛将走神的赖二拉回现实,他忙道:“我……我……我所有都错了!好汉,你们就饶了我吧,哎呦!”

      赖二简直快绝望了,平日别人给他求饶的话,他挑了最中听的对这些恶贼说了,可对方明显不按套路出牌。

      听到赖二那句“我所有都错了”,李全听出种怪怪的味道,一时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傅修远忙瞪他一眼,李全赶紧收声。

      被砸的吱哇乱叫的赖二,听到李全的笑声突然沉默了,即使身上又挨了几拳也没出声。

      傅修远见麻袋中的赖二突然沉默,心道:“坏了”。只怕刚才李全笑出声,已被他猜到了。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赖二突然大叫一声:“李全!”

      李全听赖二叫出自己的名字,他没傻到去应答,但手上的拳头却停了。这一停,赖二立刻明白自己猜中了。

      “好啊,果然是你,李蠢狗今日……哎呦!”赖二强忍疼痛怒骂不止,要是别人阴他,他还没这么大怒火,但李全就不一样了。只是他不明白,李全什么时候也学会玩阴的了。

      傅修远看到李全的反应,气的照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笑骂道:“笨,打呀!”。

      “李蠢狗,今日这事没完……除非你把我打死,不然我定给你好看……哎呦!”赖二一边捂着头上的赖皮疮,一边破口大骂。

      “赖头皮,别以为我怕你,今日让爷先给你个好看!”

      李全索性放开了,打起赖二力气比刚才更大了,打的赖二骂人的声音都断断续续了。

      傅修远可没李全的体力好,一会就打的手酸,索□□给李全。他活动着酸麻的手腕找个石墩坐下,坏笑看着李全修理赖二。

      又是一顿痛揍后,赖二已不敢骂人了。今日落到李全手里,他越骂的狠越挨揍,索性咬牙闭嘴。现在浑身疼痛,早被打成猪头,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力气了。

      傅修远看修理的差不多了,走上前去对麻袋中的赖二说道:“今日给你个小教训,你若再敢去茶馆动张婉婷,我就废了你”。

      说完对着麻袋又踢了两脚,顿时传来两声惨嚎。这两脚恰好踢在赖二的赖头疮上,疼的他鼻涕眼泪混着往下流。

      傅修远拽着李全,拉他在胡同里转了几个弯跑了。

      等赖二把身上的麻袋扯掉时,胡同里空荡荡哪还有半个人影。虽不知都有谁,但知道有李全就够了,左不过是他那帮狐朋狗友,赖二恨恨想道。

      “哎呦!”赖二用手轻轻一摸脸,顿时疼的他龇牙咧嘴。

      “张婉婷,原来吴老头的孙女叫张婉婷。”一想到说书吴老头的孙女,赖二心里又是一片火热。

      “今日我赖公子这顿打,都因你张婉婷,李全要偿还,你也要偿还,哎呦!”赖二眼神阴冷咬牙切齿道,结果牵动嘴角伤口,又是一阵钻心般疼痛。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赖二家仆回来,看他这副样子面色大惊,急忙问道。

      赖二积攒一肚子的怒火,一股脑向两人发泄怒骂不止。两人知道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况且也没抓到那个小贼,连忙低头听训。

      赖二倒是想打人,现在自己这一身伤,打人受罪的是自己,只能大骂。现在这个模样羞于见人,让一人把外衣脱了罩他头上,二人护着他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赖二今日这顿打挨的不冤,先不说他和李全自小的恩怨,就说前两日他在“清凉茶馆”公然调戏张婉婷,要不是李全当时也在茶馆歇脚,真不知张婉婷爷孙俩要怎样。

      赖二和李全的恩怨傅修远不愿多管,李全人高马大体格强壮,大不了就是挨几记拳头吃点皮肉苦头。但张婉婷不同,她性格极其胆小懦弱,和吴老头两人相依为命。傅修远自幼在吴老头那里听书,把张婉婷当妹妹一般看待,敢动张婉婷他就绝不会让他好过。

      话说傅修远拉着李全跑出胡同来到大街上,回头嘱咐李全晚些时候,再去清凉茶馆照应一下。虽说今日他俩修理了赖二,但李全再过去一趟他还是更放心些。

      李全对着傅修远应了一声,一路飞奔向东去了。

      傅修远笑看李全离去,随后转身向内城走去。今日他本要去内城文轩书肆,去掌柜那里结算为书肆做活计的银钱。先是和往常一样去茶馆看看,和吴老头聊几句。

      去了茶楼又没见到吴老头,他心中纳闷,吴老头可是个钱串子,刮风下雨也拦不住。按吴老头的话来说,自己不赚就是亏,这几日没见到他着实有些异常。他本想找李全问问,只不过李全每日活计地点也不固定,自己书肆活计繁忙就把这事给搁置了。

      原以为吴老头年纪大了,难免有个头疼脑热,在家休息几日。没想今日吴老头特意找到他,将前几日赖二在茶馆调戏张婉婷的事说于他听。

      傅修远灿烂的笑脸瞬间阴云密布,气的他直咬牙,心道:“这赖二是抽了哪门子风,怎就来茶馆听书喝茶?他不是自诩风流公子,向来瞧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来也就罢了,还敢对婉瑜妹妹动手动脚,看我怎么收拾他!”

      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张婉婷,傅修远露出个笑脸,轻声问道:“婉瑜妹子,今日早上吃的什么?”

      张婉婷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一个角落里,听见傅修远问话,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回道:“包子。”

      张婉婷本就生性胆小,平日只敢和傅修远、李全几个熟人说话,怕是被前几日的事情吓住了,就连对平日格外亲近的傅修远,也憋了半天再说不出一个字了。

      神貌温婉若幽兰,性情胆小如惊兔。

      傅修远对她笑了笑,想到赖二就一阵咬牙切齿,嘟囔着定要给赖二好看。

      这话被吴老头听到,当场吓得不轻,赶忙说道:“我与你说这事,是想让你帮忙照看提防,可不是为了报复啊!赖二家势力不小,咱可别惹事啊。”

      “吴爷爷您放心,赖家就是个养马的,能有啥势力?这事我有主意,不会冒失。”说完傅修远也不听吴老头唠叨,转身跑出茶馆找李全去了。

      吴老头一边跺脚,一边喊傅修远别惹事,可转眼他就跑没影了,只能干着急。早知就不说赖二的事了,现在为时已晚他也只有叹气的份。

      所以就有了,之前和李全一起痛揍赖二的一幕。

      傅修远来到文轩书肆附近,看到牙崽鬼鬼祟祟地张望。他招呼一声,牙崽转头咧嘴灿烂一笑,两颗小虎牙分外显眼。

      傅修远也露出个灿烂微笑,对牙崽招手接着紧走几步,跳到书肆侧面背街方向蹲下。牙崽三五下窜了过来,直往他的身上扑。

      傅修远早知牙崽的习惯,提前伸出双手,把他身体摁住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再往我身上扑,我踹你了啊!”

      “崇光哥,你让我先抱一下,再踹也行!”牙崽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由于身材瘦小力气不够,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能再近身了。

      “老实点,先说正经的,没被赖二的人认出来吧?”傅修远收起笑脸,故意板着脸问道。

      看傅修远认真的样子,牙崽只能老实一些,也跟着蹲下身子回道:“就他们那些蠢货,连我背影也看不真切,更别说能认出来了。”

      “你别太嘚瑟,衣服赶紧换了。回头我再给你置办一身。”傅修远笑着勾了牙崽的鼻子一下,知道这小子办事靠谱,年纪虽小,但在东城混好几年了,三教九流没少跟着混。

      “哈哈,衣服就不用,我也不能老花你的钱,你让我抱一会就行。”

      “别蹬鼻子上脸,小心我修理你。”傅修远故意板着脸,只是眼睛里的笑意总藏不住,接着说道:“衣服我还是给你置办一身,也快到年尾了,你也该有身新的穿。”

      “还是崇光哥哥对我最好,不过真不用,你看这个。”说着牙崽从怀中掏出一个缎面钱袋,在傅修远面前晃了晃。

      傅修远一看就知是赖二的,不禁笑骂道:“这钱你收好,别乱花,就当赖二孝敬你了。”

      “别呀,崇光哥,我只要两块碎银就行,其它都给你,我知道你需用钱。”牙崽见傅修远不接钱袋,有些着急说道。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要是真需要时,我再找你要。”

      牙崽耷拉着脑袋叹气,傅修远既然这样说了,他定是不会要这钱的,只能把钱揣回怀里。

      “一会儿你回去和胖三说,今日事儿谢他了,回头我画了美人图孝敬他。”傅修远看了看街上,然后站起身对牙崽说道。他能得知赖二行踪,全靠胖三手下的人通风报信。

      “嘻嘻!胖三哥哪敢要你的孝敬。”牙崽嬉皮笑脸的说道,拍拍屁股也跟着站起身来。

      傅修远交代完牙崽,向街中间走去,没想一个不留神被牙崽得了手。

      只见牙崽一个跳窜,就挂到了傅修远身上,八爪鱼一样把他箍住,然后不停的傻笑。傅修远无奈,既然让牙崽得了手,再想把他摘下去可就不容易了。

      “你可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时候这毛病能改改?”傅修远低头无奈对牙崽说道。

      “改?那不能!崇光哥哥这么好看,我抱一辈子都不够。”牙崽心里乐开了花,终于让他得手了,现在能得手一次越来越不容易了。杵头闻着傅修远身上的味道,他一阵满足。

      牙崽以前最满足的事就是能吃饱,晚上找个背风的草垛睡觉,现在他最满足的事变成抱着傅修远。因为这以前,他从没有抱过别人,也没被人抱过。

      那次他生病躺在草垛里瑟瑟发抖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他没什么不甘心的,也没什么留恋的。唯一就是怀里半块馒头没吃,因为生病已两天没吃东西了,馒头硬的像石头一般。若在平时,他三五口就能下肚,可现在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咬下一口。

      牙崽觉得自己死后,可能会被野狗一拥而上吃了,他在城外乱葬岗见过被野狗撕碎的尸体。

      他最讨厌野狗,东城那些野狗,在他活着的时候就想吃了他,但他跑的快野狗们没有得逞。等他死了,野狗们怕是会寻到他,狠狠地撕碎他的四肢和内脏。

      虽然有些害怕,他死后应该不会疼了,不知人死后有没有魂魄?到时候如果野狗吃他,他就在一旁看着自己被撕碎,牙崽恍恍惚惚的想着。

      想着想着牙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当他再次努力睁开眼皮时,就看到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他以为自己死了,心中暗道原来九幽的人这么好看。

      牙崽第一次被人抱起,这是他第一次体会被抱着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很温暖。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别人的体温,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身体是这样的温暖。

      以前在背风的草垛里,他双脚冰凉彻骨,就如同将脚泡入冬季的河水里一样,整夜泡着直到压不住困意睡着。他不知自己能熬多久,或者在某个早晨被冻死,野狗们有了一顿冰凉的早餐。

      牙崽挂在傅修远的身上依旧不下来,他没办法只能在身上挂着个大活人,往书肆方向走去。要是自己待在这里,牙崽就能一直挂在他身上不下来,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两人一腿走在大街上,引的行人纷纷侧目,傅修远脸皮厚不为所动。牙崽就不知道什么是脸皮,呲着虎牙沉浸在喜悦中不能自拔。

      傅修远走到书肆门口停下,在牙崽的屁股使劲拍了一下:“到了啊,还不下来!”

      牙崽扭头向上一看,果然到了书肆门口,一脸的不情不愿。墨迹半天,在傅修远几次催促下才跳了下来。

      今早这一番折腾,大半日已过去,傅修远可没功夫再磨蹭,也不理会牙崽的哼唧。快步走进书肆和前台的伙计招呼一声,转身钻进暗室里去了。

      暗室上方有扇小窗,有些许阳光照进来,但还是略显昏暗。傅修远走至书桌前,又把油灯点亮,房间更显明亮,尤其是书桌之上。

      卷起书桌上昨日画好的一幅美人图,傅修远又展开一张宣纸,净心提笔开始今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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