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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柒折 梧桐雨 ...


  •   几重厚重的木门紧闭,隔绝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一个是戏子,他的情全部给了亲人,师妹,却唯独不肯分一点给那卑微的爱情。

      一个是司长,他的情全部给了戏子,却坚决不肯分一点爱情之外的其他。

      展君白放空大脑,呆坐在办公桌前,点燃了一根雪茄,缓缓地吸了一口。一阵不温不火的气息散在了空气中。

      好像……他对于玉堂春的爱,至始至终都是个……错误。

      展君白的眼睛里爬上了几道血丝,鲜红得甚至有些诡异,似乎将要慢慢侵染他残存的一星半点理智。

      一把火烧掉了初冬的雪,烧掉了往昔一切的记忆。

      什么,都随着一次又一次他赐予的打击,而消失了。

      展君白的嘴角突然勾到了一个诡异的高度,意味不明地笑了。

      而这一笑,却是让玉堂春如坠深渊。

      “吃吧。”展君白打开了玉堂春左手的束缚,朝放在桌上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的蟹粥努了努嘴。

      “……”玉堂春恨恨地抬头,看着展君白,“这几天一直让我吃蟹粥,展司长莫不是没什么手段了?”他略微勾唇,直接将蟹粥舀了一大口,放到唇中,送下了肚,“我吃了,您可还满意?”

      没过多久,玉堂春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冷汗淋漓而下,肚子中的剧痛促使他不断弯腰,身躯覆在桌子上。他不断用左手按压疼痛的部位,借此来缓解那痛苦。但很显然,依旧无济于事。

      “继续喝!”展君白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软皮鞭,将鞭柄部直直戳到了桌子上,蟹粥溅起了粥花,不偏不倚地砸中了玉堂春的脸。

      “嘶——!”滚烫的蟹粥溅到脸上,玉堂春当即就是一个后仰。左手紧紧压迫着肚子的痛感,他便想抬起右手擦去脸上的粥,却突然想起自己的右手仍旧被手铐紧紧拷合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他无奈,只得恨恨闭了闭眼。“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展君白听到这句话,不怒反笑,“我——就是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展君白反手,用软皮鞭的鞭柄挑起了玉堂春的下巴,挑逗意味十足,“你,懂吗?”

      松开他,便是一记皮鞭夹着破空声落在了玉堂春的胸前。

      冷不防,一口鲜血竟顺着玉堂春的嘴角涌了出来。

      展君白突然愣住了。他不知在这一瞬间里从哪里借来了“惊慌失措”这种情感,直接就向外面侍立的邱名大喊,“叫医生来!叫医生来!”

      玉堂春轻声喘息着卧倒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他见了人间第一场白雪,却再也没能看见展君白最后施舍给他的一眼温柔。

      医生为他看诊之后,便一直和展君白在外室说话,他们的声音压得极低,且房门关上后隔音效果极好,任凭玉堂春再有多么好的反应力和听觉,也决计听不到。

      更何况,玉堂春现在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司长,不瞒您说,玉老板再这么一直折腾下去,恐怕是……活不过一个月。”医生弯腰,对紧紧盯着自己的展君白九十度弯腰行礼。

      “一个月……?”展君白若有所思,不行,活生生的白猫儿是要陪着他一生一世的,“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也非如此。”医生想了一会,终究是低声说了,“只是这法子……玉老板怕是不会接受。”

      “您可以直接说,不必忧虑。”展君白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所谓寒毒,就要用炽热来解……”

      再次被传唤,居然是夜晚。

      玉堂春四肢呈“大”字被绑缚在一间屋子里的床上,双眼被蒙上了丝带。

      室内的空气,越来越冷了。

      他在迷迷茫茫之中感觉自己好像什么也没穿,赤裸着被绑在床上。

      体内的寒毒被冷风勾得冒出头来,夺去了玉堂春的一切注意力。仍旧兴风作浪的腹部的剧痛让玉堂春无暇细想,双手被缚,只能拼命用意志力来控制自己。

      可就在这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玉堂春的手。

      玉堂春向上摸去,果不其然,摸到了那块镂空腕表。

      “这是药,可以治你的寒毒。”展君白冷冷的声音传入玉堂春的耳朵。

      还有药能治的了寒毒?

      因此,玉堂春拒绝了,忍着腹部剧痛,干脆利落地摇头。

      可一根针却不由分说地刺入了他的皮肤。

      “医生说的,寒毒只能靠燥热来解,因此,我只能采取这种手段。”

      展君白伏上来,迫使玉堂春的手缠绕上自己的脖颈。

      他绝望了。

      当他与展君白相爱,唇齿纠缠时,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

      在他的想象中那应该是温柔的,最起码,君白会温柔地吻住他的唇……

      可是,他从没想过,真到了这一天,竟然是,竟会是……如此不堪。

      朦胧之中,他好像听到了呢喃,又好像不是——

      “玉玉,我很爱你。”

      玉堂春惨然一笑,如天鹅般纤细白皙的脖颈再次被迫扬起,发出无助的哭泣。

      展君白离开了。玉堂春晕了。

      冬天总算是在灼热与滚烫中度过了,玉堂春看着自己的身体,惨笑着。

      他的寒毒确实解了。

      但他却再也无法顺从自己的心意而死了。

      已经在阁楼里被展君白关了不知多少个日夜。他被强制锁在床头,任他胡作非为……

      阁楼密室里只有自己的戏服陪着自己,一件虞姬的,一件杜丽娘的。

      他看着戏服,却不禁垂泪。他感觉他不配为人,更不配唱戏。

      那层高贵身份的皮,已经被扒下来,撕碎了,再也拼不上了。

      那颗真诚而灼热的心,已经被揉烂了,捏扁了,再也回不来了。

      玉堂春对着精致的戏服,狂笑出声。

      抬手,他从椅垫下面掏出自己藏起来的紫檀珠串。

      手一使劲,再一扬。

      万念皆空。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厚重的木门开了。

      白光从窗口透入,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柒折 梧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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