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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桃花满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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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绵薄的春雨,为这极北之都带来无限生机。
转眼间,院子里的桃树已是粉红一片,微风轻佛,余香阵阵,桃花满枝随风轻摇。
自从那夜的结识后,邬昆婆婆总是三五不时的来探望清秋,嘘寒问暖,带着清秋逛遍了公主府的里里外外。还讲些北地风俗、民间故事与她听。邬昆阿婆发现清秋对民间的民风民俗和传说故事很感兴趣,谈到这些的时候总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偶尔还会问上两句,也就投其所好,经常挑起些这类话题与她解闷,不过有时候自己不小心讲的兴致高了,拐个弯就讲到贺儿憬小时候的趣事上。每当这个时候,清秋就会淡笑不语,不再参与了。邬昆婆婆不禁暗叹,哎,看来这个缔结还是深呀。
自打从邬昆婆婆出现后,清秋的心情比起前阵子确实好了许多。那个好心的老阿婆为了让自己开心些,几乎天天来陪她一会,讲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与她解闷,她怎好再不振作些,免得让这位善良的阿婆担心。当然,所谓的开心是除了面对那个恶魔的时候。
比如现在:“不好看!你们南朝的女人都和你一样笨手笨脚吗?不行!拆了重梳。”贺儿憬不满的声音充斥在整间卧寝之内。
清秋气的拿着朱漆梳的手有些发抖,这个该死的恶魔!他们齐人的天神收服了那么多妖魔鬼怪,怎么就没把最坏的这只收了呢?!从清晨起来到现在,她的发髻已经拆了梳,梳了拆的折腾好几次了,明明自己觉得已经很好了,她却总是嚷嚷不好看,非要重来。
强忍着用梳子敲她头的冲动,又将发髻拆了开来,重新来过。
贺儿憬则一脸享受的将背微微靠在清秋的身上,她喜欢清秋给她梳头的感觉。梳齿轻缓的从头皮滑落至发梢,一下一下,如爱抚般十分受用。再加上背靠着清秋身体的那软软触感,还传来阵阵她所独有的甜香,让她都忍不住有了想要闭起眼来再舒服的补个眠的念头。不过今天可不行,自己还有事要做。
记得前几日,自己有次从宫里回来的早,一进东院的门就看见自家的野猫站在院中盯着天空出神,连自己走到她近前都不知晓,还一径的向上看。自己顺她视线望去,只见有几只因飞的太高,所以看起来小如麻雀的纸鸢飘在那。收回视线转向她,有些好笑,真是只笨猫,看纸鸢看的都呆掉了。
贺儿憬突生戏耍之心,只见她悄悄的来到清秋的身后,微张开嘴,准备大喝一声吓她一下。不料刚将唇凑到清秋耳畔,不知怎地惊动了这只野猫突然回头!自己的唇与野猫的脸颊来了个亲密接触,因力道过猛这下可好,非但猫没吓成,自己的下唇还被野猫磕出个小口子,流了血。委屈的自己这几天吃东西都不香了,可野猫却一副比她还委屈的样子,好似自己占了她多大便宜般。
不过看在她每日为自己梳头,还梳的自己很惬意的份上,就不与她计较了。
用过早膳后,贺儿憬并没有如往常般去宫里,反而拉着一脸纳闷的清秋往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后,贺儿憬便吩咐柳絮去拿蜡烛、剪刀、浆糊和细绳线来,而自己则从门后取出几只竹篾来。清秋不知道贺儿憬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带自己来此有何目的,只能略带警戒的盯着她,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等贺儿憬回过身后,看到站在地当间儿盯着自己有些无措的清秋时,便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几张大的桑皮纸来。”
愣愣的听她吩咐找来桑皮纸,此时柳絮也将其它物件儿拿了进来。
只见贺儿憬将这些物件儿一起搁置书桌之上,点上蜡烛,抽出一支最长的竹篾来,取个中间一弯,对着蜡烛细细的烤了起来。清秋和柳絮从未见过此等阵势,你看我,我看你,两眼茫然。直到贺儿憬将所有的竹篾都烧制成型,用细绳绑出完整的骨架来两人才恍然大悟,浆糊、桑皮纸、绳子,原来她是要做纸鸢呀!
清秋一脸惊奇,不禁问道:“你居然会做纸鸢?”贺儿憬一边给成型的竹篾上绑提线,一边道:“小时候我和松塔哥哥很喜欢玩,总放别人做的没意思,就自己学着做了,不过太复杂的实在学不来,就学了个比较简单的。”说着,将绑好提线的骨架举起来端详了下,拿到清秋眼前晃了晃:“蜻蜓纸鸢。”
看着忙碌的做着纸鸢的贺儿憬,清秋此时竟有些羡慕起她来,虽然没有母亲,但她有同龄的玩伴和无限的自由,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与自己恰恰相反。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只能隔着高高的墙,看着外面那如鸟儿般翱翔在天际的纸鸢,幻想着自己也能开心的奔跑放飞纸鸢。但当孩童的嬉笑声传入耳畔时,惊醒了自己,也打碎了这个无法实现的梦。
贺儿憬将桑皮纸糊在骨架上,剪出蜻蜓的形状,并在蜻蜓尾巴上黏了条长长的桑皮纸尾巴。待所有完成后,就将它放在窗边晾了起来。回头一看,清秋正盯着那只还未着色的纸鸢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飘渺、落寞,看的自己心里一紧。突来的怜爱之感驱使着贺儿憬走到清秋身边,轻轻的将她拥住,低头柔声问道:“怎么了?为何露出如此神情?”
陡然间,清秋从儿时的回忆中回神,抬头望向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清澈如水的眼中,只倒映着自己那抹略显单薄的身影。也许是因为靠的太近,不由的,清秋有些慌张,急急的将她推开些,别过头去道:“没什么,只是在想纸鸢何时可以做好。”
贺儿憬望了望窗边的纸鸢,回头道:“待一会浆糊晾干后,着色即可,你可会画画?”
柳絮一时高兴,捂嘴偷笑了下便接口道:“我们公主在宫里时,平日里可都是靠琴棋书画消遣时间的呢。”好似贺儿憬问了个多白痴的问题。
“柳絮!”清秋嗔怒的瞪了柳絮一眼。柳絮自知犯错,主子还没回话自己多什么嘴,吐了吐舌头便不做声。
贺儿憬到是没太在意:“既然如此,便由你来给纸鸢着色吧。”说着便走到窗边将纸鸢平放于桌面之上。
清秋有些紧张道:“可、可我从未给纸鸢着色过,万一、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贺儿憬扬了扬眉,一把将诺诺的清秋揪到桌前,圈在自己与书桌中间,探手将笔拿来递给了她,坏坏的说道:“如果弄坏了,就罚你给我梳一辈子头。”引来清秋一道怒视。
轻调颜,慢着色,丹青晕染于桑皮,竹色的翅,熏色的身,青蓝勾出细捻纹。耗时一个上午的纸鸢终于在清秋落下最后一笔时完成。
清秋小心的拿起这只纸鸢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细细的端详了会,轻声赞道:“你做的纸鸢很漂亮。”
贺儿憬将唇抵在清秋耳边小声道:“是我们做的纸鸢很漂亮才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清秋耳廓之上,痒痒的触感惹她浑身一颤,急急避开,不知怎的,只要这恶魔靠自己太近了,自己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羞红脸的清秋引得贺儿憬又是一阵大笑,谁叫她就是喜欢看她的窘相呢。
万木探绿,泥香草嫩,和风熙面,公主府内花园中,曲径蜿蜒,草坪中的小黄花欲迎还羞簇簇怒放,不远处有两抹奔跑的身影,似乎是在放纸鸢。只是那纸鸢飞得不太高,仰头便可以看到它那透着竹色的羽翼,随风舞动的桑皮纸尾,飘飘摇摇怡然自得。
“不对,不对,不可以现在松手,等再高些再放线。对!对就是这样,快跑呀,别停!”贺儿憬的叫声传的府内上下全能听到。
在看清秋,在前面的卖力不停地跑,一步三回头,磕磕碰碰。好在那纸鸢摇摇晃晃的身躯慢慢被扶正,越飞越高,得意洋洋翱翔云端。只要上了轨道,就不需再费半分力,任由它在半空飘,只剩小指甲般大小的影子,逍逍遥遥做它的天堂梦去。可怜清秋跑的是香汗淋漓,双腿的劳累。好在这些累没白受,那纸鸢飞的可算是高的了。
接过清秋手中的绳线,两人双双躺在了不甚强壮的草坪上。清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起伏,可是累惨了。贺儿憬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线绳,转头望向清秋:“这是第一次放纸鸢吧?”
“是。”稍稍平复了些后,清秋淡淡的答道。
“我想也是,放了那么久才飞起来,还把自己累成这副德行,笨的可以。”贺儿憬睨着清秋撇撇嘴道。
清秋闭了闭眼,强压怒火,告诫自己别与她一般见识。本来放起纸鸢所带来的那股喜悦,被这厮一说后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看出野猫似乎有点闹情绪了,贺儿憬摸摸鼻子,想了想,便将手里的线绳还回到清秋手中:“来,你放。”
接过线绳后的清秋,便不再理会贺儿憬,自顾自的拉着绳子。
就着夕阳的橘色光辉,只见清秋眼睛亮亮的,因奔跑而泛着粉红的脸颊更显娇艳,嘴角微微的勾起,略带顽皮的神情中有着慑人的美。
贺儿憬不觉间竟看的痴了……
身体不受控制的支撑起来,向清秋的小脸上方移了过去。放纸鸢放的兀自开心的清秋对着突然出现的脸吓的一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紧紧的盯着贺儿憬。
现在的贺儿憬与以往的她不同,蓝色的眸若星子般闪着自己看不懂的光,表情深邃,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还来不及反应就已被微凉双唇吻住,淡茶醇香满溢的柔软。有一秒迟滞,而后清秋迅速移开,不料后脑勺却被贺儿憬左手掌控,舌尖迅速撬开牙关抵了进去,浅吻突变为侵略深吻辗转吮吸。
不知过了多久,“啪”的一声响,响彻天际。许是受了这响声的惊吓还是丝线的忽悠或是春风的恶作剧,纸鸢打了个忽哨栽了下来,疲劳地萎坐地上。
清秋使力推开仍匐于自己身上的贺儿憬,含着泪的眸子,羞愤的瞪了贺儿憬一眼,迅速地起身朝卧寝方向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