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教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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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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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炼器很厉害，我所知之人中无人能出其右。”常清朝对方抱了抱拳，称赞道。
“客气了，在炼器上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呢。”马仙洪摇摇头，“说起来，常清兄你是道家出身？”
“也不算，”常清暗自思忖了一下，“我师出无派，是个散修，因为师傅的门派很久以前就散了，所以我也谈不上是哪个名门贵派出身的弟子。但真的讲的话，我所修的体系，确实更偏道教一点。”
“这样啊，那不知常清兄对道家的「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怎么看？‘‘
“《黄帝内经》里的那句？”常清挑挑眉，“那这句你听过没有？「各得其能，方乃可行，其名乃彰。不得其人，其功不成，其师无名。故曰得其人乃言，非其人勿传，此之谓也」，意思是依据每个人的才能，发挥他们的特长，他们才能声名远扬。否则，传人不当，就不会成功，老师的声名也会被埋没。所以说，遇到合适的人才能教他，不合适的人就不能教。至少我的师门是一直奉行这个原则的。
“就好像炼器一样，芸芸众生，异人的群体能有多少？异人圈子里，有炼器天分的又有多少？凤毛麟角罢了，对于单独的个体而言，让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地方发挥才能，远比将这些技法传承要更重要。”
“哪怕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学习缺又不具备一定条件的人，也不传授么。”马仙洪有些嘲讽地笑笑，“常清兄想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愿闻其详。”
“相比于正统的非至人不传，我更认同截的「有教无类」。封神之战，商周之争，这一战背后的一人无非就是对传道这件事有了理念的分歧。如果能够消除异人和凡人之间的差异，如果能够打破现在社会的构架，让所有愿意成为异人的人接触到炁，我觉得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
白发的青年目光炯炯，眼里闪着理想主义者的光，“我想要创造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差异而有教无类，无分贵贱贤愚的世界。”
马仙洪眼睛里的光左常清是见过的。那是理想主义者心中的火焰，像是创业者笑谈自己的初创公司，科研者展示自己的技术专利，博弈者掷下自己的千金筹码；人一旦有了念想，灵魂就有了归处，那眼里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身体感受到的，全不过理想二字。除它以外，是再也放不下别的的。
常清不讨厌这种眼神，倒不如说，他很敬重敢于付出实践的理想主义者。
“子非鱼。”长清抬头看向天花板，有只误飞进车站的麻雀正在扑闪着翅膀撞火车站的棚子。
“何意？”
“子非鱼，安之与之乐？其实就我周围的圈子而言，大部分人追究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大家都是凡夫俗子，真说要寻仙问道，探索术之尽头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小圈子。对于那些每天为了油盐酱醋而烦恼，经历着平凡的的喜怒哀乐的人们来说，这样的生活就很好，找一件喜欢做的事情，有一些值得去爱的人，平凡而普通的经历每一天，这样的苦恼和磨砺就刚刚好，幸福也刚刚好，何苦去练这修行之道呢？”常清转头望向马仙洪，“归根到底，我们不是别人，没有办法知道别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懂，”马仙洪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朝身后椅背上靠了靠，“人的立场各不相同，所以我只是希望能够帮助那些希望进入异人圈子的普通人。但是要不要进这个圈子，承担哪些后果，全看个人选择罢了，我不强求。”
远处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赖在地上不肯走的小孩子硬是指着商店里卖的火车模型，吵着不肯走。
常清胳膊肘碰了碰马仙洪，“你猜，那边那个小男孩，是希望能有一个让他向朋友炫耀自己的新模型的世界，还是所有人都物质平等的世界？”
“你再猜，那边那个正在看盘股市的大叔是希望拥有一个只有他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世界，还是人人财富平等，没有贫苦的人间？“
“你再猜，人们想寻求那求仙之道，究竟是想穿过凡尘荒芜追求纯粹的天地之道的修真者，还是——
“还是想要满足种种欲望，让自己高人一等别人皆俯首称臣的贪婪之辈？”马洪线接过了常清的话，他的声线突然压低了许多，不只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明暗交错，终是叹息一般的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他清了清一时间有些喑哑的嗓子，“既然这个形态的社会构造从来没有被实践过，人们又凭什么说他是错的呢？”
“大泽山起义的时候，西方推翻封建专制的时候，辛亥革命的时候，我们革命指定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时候，有谁知道这样的改变就一定是对的呢？
“因为惧怕改变而停滞不前，应为贪图一时的平静而逃避进步的可能，这样的社会就一定对了吗？“
“很难啊，”常清半阖起了眼睛，“正义，平等，资源的分配，如果这些问题这么容易被解决，修道者还修些什么呢？”他顿了一会，踌躇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起个人？”
“算了，你当我没说————”
“一起说？”
常清本来并不指望马仙洪能想到他想讲的是谁，毕竟作为东方异人，西方与东方的体系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自家的道法门派都还没研究透呢，大部分异人都不会花心思去钻研另一种体系的。
谁也没数出声，但是3秒之后，两人却异口同声地说出来了—————
“约翰 .罗尔斯。”
“约翰 .罗尔斯。”
约翰 .罗尔斯，撰写了《正义论》的作者。
罗尔斯认识到，社会存在很多事实上的不平等，要想消除这些不平等而达成平均主义式的平等，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无论从形式还是实质来看，社会的不平等都会存在，那么，要允许什么样的不平等分配才能既解决穷人与富人的差距问题又能让所有的人都同意呢
“社会和经济的不平等应该这样来安排，使他们被合理地期望适合于每一个人的利益，同时，依序于地位和职务向所有人开放。”
这就是罗尔斯提出的差别原则雏形，其中有两句含糊的话，即“每一个人的利益”和“向所有人开放。”“每个人的利益”意味着只要你是国家的公民，只要你拥有的是合理的受益期望，制度安排的社会和经济的不平等分配就能让你从中受益。至于受益的程度、大小、方式和标准，则是模糊的。最关键的是，“每一个人的利益”到底该怎么确定“向所有人开放”的问题在于如果人们都有能力（包括天赋、家庭出身或偶然性因素）去获取这个职位，那么这种开放保证了每个人获取职位和地位的机会平等，这是正义的。但是，如果人们的出身比较卑微、禀赋也较差，甚至可能是残障，那么即使机会向他开放了，由于能力的限制他也不能平等地达到这个职位。
那么， “要向大家分配什么”
“所有的社会价值——自由和机会、收入和财富、自尊的社会基础——都要平等的分配，除非对其中任何一种价值或所有价值的不平等分配合乎每个人的利益。”
可是，要怎样分配才能使不平等有利于每个人呢
“噗。”常清举拳抵在嘴边，浅笑出声，“你也读过正义论？”
“我才是想不到呢！看着你这仙风道骨的模样，我以为你不会读这些西方哲学来着，想不到我们居然想到一起去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追寻理想的路上吗？”
“算是吧，”马洪线谈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你也知道我是个炼器士，世间万物皆为造化所炼之器。”“人亦器，可炼！”
“而我，就要建立这新截教，炼器，炼己，炼人！”
一句「人亦器，可炼」，说的荡气回肠。
众生修行之道，本就是磨炼身心，寻找不可道之道。若将人视为器，那修行之道也该是穷尽道士们一生的炼器之行。器与人，炼器与求道…..
“嚯，原来小子一出门就遇见了位教主啊。”
左常清朝他打趣，但是言语中却很认真，“小子左常清，见过教主。”
马仙洪挠挠头有些无奈，“什么教主啊…这么中二的说法常清兄可别揶揄我了。”
不过他倒是话锋一转，“怎样？有兴趣来和我一起建立这截新教吗，我诚心邀请你，加入碧游村。”
“碧游村？”常清将这个词在嘴里拐了个弯，眨巴眨巴眼睛，眼底又多了几分笑意。
他看向马仙洪，“广成子三谒碧游宫的那个「碧游」？”
“哈哈哈哈！对！正是截教仙宫碧游宫的那个「碧游」！”马仙洪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不是冲着这个名字去的，就是这个地方确实风水比较合适，哪知道刚好就叫这个名字。本来我姐不想让我这么鲁莽就跑出来搞截教，但是我觉得这么巧，干脆就好好干一场。”
“怎样？”马仙洪再次向常清发出了邀请，他的语气毫不强硬，但是配着他的眼神就是让人能感受到一种力量，一种炽热，一种像是发芽的种子要破土而出的信念，“要一起来闯闯吗？常清？”。
“一起陪你当教主倒是不必了，不过「人亦可炼」这个观点，倒是有趣的紧。”常清看向马洪仙眼里的光，“本来小子出来就是来开眼界的。看看厉害的人，有趣的事————
“还请多指教了，教主先生。”
左常清当下改了票，随马仙洪把目的地改到了碧游村。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教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