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之圆梦》慕昼

5、第 5 章

　　“司凤，我没事，你去看看璇玑的情况。”郁珩推推司凤的胳膊，让他去璇玑那边。

　　司凤皱着眉，不太愿意。

　　明明是她自己的情况更严重些，再加上她似乎总是有意无意让他去找璇玑，在他和璇玑在一起的时候，要么是默默走开，要么是一声不吭当个透明人。

　　属于十六岁少年的逆反心理出现了。

　　郁珩又推推他，示意他看璇玑。
　　司凤拗不过她，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璇玑的情况的确不大对劲。

　　璇玑坐在地上，手里攥了什么东西，闪着蓝紫色的光芒。面上的神情像是睡觉时入了梦魇，挣扎不出。
　　好在只过了短短几瞬，璇玑便睁开了眼睛。

　　但也几乎是立刻，三个人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束缚住，拖至半空。
　　司凤和郁珩被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唯有璇玑一人被这股力量引着继续深入。

　　郁珩见远处烛龙又过来了，正要开口唤璇玑，却被血呛住了嗓子，咳嗽起来。
　　璇玑听到动静，立刻带着郁珩和司凤回到上面栈桥。

　　司凤眼疾手快的收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栈桥上的小银花，又扶着郁珩站稳，不消片刻，烛龙便突破结界桎梏冲到湖面上，张牙舞爪的又要撞过来。

　　有人从后方施法，将烛龙重新关进了秘境中。
　　是昊辰，也就是柏麟帝君。

　　喔哦，大boss出场了呢。

　　那边褚磊几人正在了解情况，马上就要来收拾他们了。
　　“璇玑！郁珩！”诶呀，来了。

　　……

　　首阳堂。

　　璇玑跪在地上受着褚磊的训斥，玲珑敏言在一旁求情。司凤本想插话，奈何褚磊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郁珩在侧殿接受完师父的治疗，便匆匆赶了过来。

　　“回掌门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可能…可能就是……”璇玑话说一半被郁珩打断。
　　“掌门。”郁珩掀起衣袍，跪在璇玑身边，“璇玑法力薄弱，断无可能打开结界，是弟子寻了结界的薄弱处，施法开了个小口进去。”

　　璇玑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郁珩在袖子的遮掩下扣住了手。
　　璇玑扭头看向郁珩，见郁珩微微摇头，让她不要说话。

　　郁珩松开璇玑，低头拱手，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司凤璇玑二人无关，还望掌门从轻发落。”

　　“少阳秘境，乃是我派禁地！怎可随意带外人进去！真是视我少阳戒律为无物！”褚磊一甩袖子，继续道，“枉费我和其他各长老如此看好你！少阳秘境乃是我派重地，私闯入内就要承担后果！从今天起，罚你去明霞洞思过，等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再回来！”
　　“是，弟子领罚。”郁珩道。

　　一旁不明所以的司凤还不知明霞洞是何地，只是担忧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郁珩。
　　都是因为他，如若不是他要执意进秘境找小银花，郁珩也不会受罚。

　　“明霞洞！？不行啊爹爹！那是受重罚的弟子才去的地方，郁珩姐不能去那里的！那里又冷又湿，漆黑如地狱，郁珩姐怎么受得了的！”玲珑急了，妹妹虽然暂且没事了，可姐姐去也不行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个也舍不得。
　　一旁的敏言跪了下来，为郁珩求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任是谁干了此事，都不可能逃此责罚！”褚磊背过身去，不愿再说。

　　玲珑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正准备开始哭闹，就被郁珩拦住了。
　　“好了，玲珑敏言，你们的心意师姐明白，但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不必再为我求情了。我闭关思过这段时日，你们顾好自己和璇玑，莫要让我操心。”郁珩站起身，对褚磊和褚影红各行了一礼，“掌门，师父，弟子告退。”

　　褚影红对她点点头，郁珩转身向外走去。

　　路过司凤身边时，对他笑了一笑，又眨眨眼，示意他别担心。

　　……

　　明霞洞位于小阳峰最险峻的悬崖上，终日背阳不见日光。门口日日轮守两名弟子，接送往来在其受罚的其他弟子。

　　待那两名弟子施法打开重愈千斤的玄铁大门后，郁珩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师姐，到了。那师弟们就先行一步了。”那两名弟子对郁珩拱了拱手。
　　“辛苦了。”郁珩回礼。

　　待两人走后，郁珩寻摸了一片平整地方，施法掏出一颗夜明珠搁在一旁，不顾耳边接连响起的各种怪声乱叫，开始打坐修炼。

　　这夜明珠是她刚才上小阳峰前，被追出来的司凤塞到怀里的，一旁的璇玑玲珑还有敏言也给她塞了好多东西，能不能用上不知道，但就算是为了让他们几个也能安心一些，郁珩也都收下了。

　　临走前，郁珩问了一句。
　　“司凤，你们副宫主可有为难与你？”
　　“没有，师姐…放心。”

　　“师傅没有将司凤闯进少阳秘境的事情告知于离泽宫副宫主，只是让副宫主管好门下弟子，不要到处乱跑。”敏言接了话，向郁珩说明了情况。
　　“那就好。”

　　……

　　首阳堂侧殿。

　　褚磊叫敏言去找他。
　　敏言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是褚磊和青阳长老在交谈。

　　他们认为璇玑是会开启琉璃盏、引起三界祸乱的那无情无心之人。
　　敏言慌了神，不小心脚步重了一些，引起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是谁在门外！”褚磊喝道。
　　“是我师父，敏言，您刚刚让我来找您。”敏言的声音响起。
　　见状，青阳长老便和褚磊告别先行一步。

　　“敏言，进来吧。”
　　敏言乖乖开门进去，听褚磊交代事情。

　　……

　　小阳峰下。

　　“诶小六子，我们到处找你找不到，你怎么在这里呢。”玲珑带着璇玑，身后跟着司凤，三人走近敏言。
　　“刚刚师父把我叫过去，说让我给师姐日日送饭，待到簪花大会前的簪花任务开始时，师姐就可以出来了。别看师父之前那么凶，那也只是因为在气头上，现在气消了，师父也是很心疼师姐的嘛。”

　　还没等玲珑说什么，一旁的司凤先开口了，“敏言兄弟，可否…让我替…你去…给师姐…送饭，师姐是…因为我才…会受罚，可否让我…去看看她。”

　　“这……”敏言犹豫不决。

　　玲珑见状，想起了昨日晚上司凤看郁珩的那个眼神，话锋一转，转而替司凤说话，“小六子，你就让司凤去吧。”
　　“是啊是啊六师兄，让司凤去吧。”璇玑也附和。

　　敏言拗不过这两个人，只好和司凤去一旁换衣服。
　　罢了，明天再告诉师姐也不迟。敏言想。

　　两个人换了外袍，司凤提过给郁珩送的餐盒，拿上入明霞洞必备的褚影红手令，提步向明霞洞走去。

　　司凤远远的看见一片昏暗萧瑟中有一小片光亮，映出一个人影，任凭是风吹雪刮还是幽魂哭嚎都无动于衷，专心致志的打坐修炼。

　　司凤连忙跑过去，在郁珩周围布了一个防护罩，防护罩内的一方小空间顿时温暖安静了下来。
　　郁珩睁开眼，看着司凤穿着不太合身的少阳弟子服，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司凤？你怎么来了？”郁珩惊奇不已。

　　她是真的从没想过司凤会到这里来，毕竟就连原来的璇玑，也未曾有过这种待遇。

　　“我不放心，所以来…这里看看你。”司凤拿出餐盒，将碗筷和饭菜摆好，放在郁珩身前。
　　“嗯？之前没注意，才发现司凤的中原话比之前流畅多了，再过两天，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叫小结巴了？”郁珩拿去碗筷，边吃边说。

　　修为到一定境界就可辟谷，郁珩早已达到了辟谷之境，但她从不会刻意不吃东西，而眼前这些也都是其他人的心意，她就更不会浪费了。

　　“我很聪明。”
　　“是，司凤最聪明了。”

　　司凤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拿在手里伸向郁珩头上，一点一点的沾去那些水珠。

　　司凤来之前，郁珩的头发、眉毛甚至睫毛上，都落了薄薄一层霜雪，像是忽然之间白了头。
　　防护罩落下后，比之前暖和了不少，因此这些霜雪尽数融化，变成一滴滴水珠挂在郁珩身上。

　　头发很快就擦完了，司凤没注意郁珩逐渐停下的动作，只是专心致志的在擦眉毛上的水珠。
　　就剩睫毛了。

　　郁珩盯着司凤盯了半天，眼都酸了，忍不住眨了眨眼，随着睫毛的落下，小水珠迅速汇聚在一起，滑落至面庞，流了下去。

　　禹司凤下意识捧住郁珩的脸，用手指拭了去。
　　像是在为她擦去眼泪。

　　他僵住了身子，终于反应过来，看向郁珩的眼睛。
　　两人此时的距离极近，近到司凤看郁珩的眼睛都有些看不清。

　　虽是看不太清，但司凤可以感受到，其中并无嫌恶之意，这让司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着司凤又双叒叕一次爆红的脸和手足无措的慌乱神情，郁珩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司凤真是贴心，日后我们司凤的心上人可真是好福气啊。”

　　是了，虽是没有嫌恶之意，但也没有其他的感情。

　　司凤又有些失落。
　　虽然他一时半会也搞不懂这失落是从何而来。

　　无妨，总归日子还长。

　　……

　　次日。

　　敏言去明霞洞给郁珩送饭，将璇玑恢复味觉和无心无情之事告诉了郁珩，让她拿个主意。
　　郁珩一向是玲珑敏言等人的主心骨，每当他们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或想不明白之时，就会跑去找她。

　　“此事我知道了，你可以先回去同玲珑她们商量一下对策，但在我出去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知道了吗？”

　　敏言回去之后，叫来玲珑和璇玑，又按照郁珩的意思，把司凤也带上了。

　　“小六子你说什么！爹爹要把璇玑也关进明霞洞？！”玲珑一拍桌子，惊叫出声。
　　“诶呀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了吗。师姐那边我也告诉了，也在帮璇玑想办法。”敏言把玲珑拽下来，让她重新坐好。

　　司凤听闻，看向敏言。

　　“我听青阳师叔说，璇玑十六年都不曾流过泪，像是先祖预言中的无情无心之人，所以要防患于未然。”敏言继续道。
　　“所以凭什么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就要让我们璇玑受此难！璇玑虽然六识残缺，但也不是那无情无心之人啊！她心里明明有爹爹，有娘亲，还有我和郁珩姐，怎么就无情无心了！”玲珑越说越气，气到哭了出来。

　　“玲珑，你别哭了，别哭了。”璇玑手足无措，拍拍玲珑的背。

　　玲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上泪珠还在脸上挂着，转身扶住璇玑的肩，期待的看着她。
　　“璇玑，你不是恢复味觉了吗？那你会哭了吗？！你哭出来，爹爹他们就不会觉得你是那个无心无情之人了！”

　　璇玑努力试了试，泄气的摇了摇头。

　　“璇玑！都死到临头了还不会哭！”玲珑又哭了起来。

　　司凤坐在一旁离三人稍远的地方，默默看着玲珑哭泣。
　　如果褚璇玑真的被关进明霞洞了，她也会很难过吧。

　　于是，司凤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万妖手册，翻到其中某一页，放在对面三人面前。

　　敏言疑惑的看了司凤一眼，拿起万妖手册，读出声，“肥遗，其状如鶉，黄身而赤喙……”
　　“另一边。”司凤出声提醒。
　　“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敏言讪讪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转而读另一页的内容，“蛊雕，性凶猛；角辛辣，可炼奇香，使闻者落泪似雨，名曰落泪香。”

　　玲珑一把擦掉眼泪，拿过敏言手中的万妖手册，破涕为笑，“落泪香。太好了，璇玑有救了！”
　　“可是……哪里有蛊雕啊？”敏言提出了关键问题。

　　“过两日的…簪花任务，花为蛊雕。”司凤回答。

　　“真的！那太好了！”玲珑一把抱住璇玑，高兴得晃了起来。

　　……

　　郁珩在明霞洞被关了五日，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在首阳堂抽签，挑选下山做簪花任务的人了。

　　郁珩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收拾了一番，御剑飞往首阳堂去。

　　“各位，众所周知，簪花大会主要是各门各派的弟子相互切磋，选拔仙门新秀。是以年满十六者，且以前从未参加过簪花大会的弟子，都可以在此一展风采……”

　　运动会开始前的校长演讲时间。

　　郁珩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一旁的昊辰察觉，对她颇为友善的笑了笑。

　　她瞬间不觉得无聊了。

　　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大boss对你微笑更恐怖的事情吗？
　　没有了！

　　此次抽签之人是浮玉岛岛主东方清奇。褚磊将位置让给东方清奇，由他来继续发言。
　　“今年这个花呢，乃是鹿台山上作乱的妖物，附近的居民被残害者已有数十。见者皆言，妖翅张开足有五丈，叫声像小孩的哭声，专躲在水下吃人。由此可见，这必定是消失已久的妖族凶兽——蛊雕无疑了。”

　　东方清奇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骚动。
　　肯定是玲珑她们。

　　轩辕派长老暴喝出声，“哪来的鼠辈在那窥视！给我滚出来！”
　　屋内所有人纷纷扭头侧目，看向门口的方向。

　　三个人低着头，踟蹰的挪了出来。
　　是璇玑、玲珑和敏言。

　　郁珩和昊辰不约而同轻笑一声，就连身处离泽宫队伍里的司凤，见状也扬了扬嘴角。

　　褚影红走到三个小家伙身边，低语几句，随后扬声对轩辕派所在方向道，“只是三个顽童而已，灵石长老不必动怒吧。”
　　“几个小童年幼无知，让诸位见笑了。”褚磊抱拳致歉，又侧头对身后三人道，“你们三个，还不给我退出去。”

　　那轩辕派的灵石却还是不依不饶，执意要让璇玑三人也参加簪花任务，褚磊无奈，只得允了。
　　敏言上前写下三人的名字，放进签筒，抽签正式开始。

　　“看看第一签花落谁家……居然是浮玉岛主东方清奇啊！诶呀，让在下抢先了，承让承让。”
　　真是戏精本精。

　　“来看看这第二签……少阳派小阳峰弟子，郁珩。”
　　嗯？她抢了师父的名额？

　　“第三签……离泽宫正堂金桂宫弟子，禹司凤。”
　　嗯，果然是司凤。

　　“看看第四签……少阳派首阳峰弟子，钟敏言。”
　　“看看第五签第六签……哟，是少阳派掌门，褚磊，和少阳派旭阳峰弟子，昊辰。”
　　“我看这次摘花任务，是要被你们少阳派包圆了啊。”

　　“看看这最后一签……竟又是少阳派，少阳派首阳峰弟子，褚璇玑。”
　　果然啊，就算玲珑的名字也在里面，被抽到的也还会是璇玑。

---

作者有话要说：　　郁珩：主角就是主角，比不过惹不得，溜了溜了（抱紧身边的司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