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秘语》木子叨

10、Chapter 10

　　周日上午，韩森带时光在小区周边熟悉环境。十一点多的时候，韩森拉着时光说：“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等到地方的时候，时光才知道，他是带她来见家长。

　　时光拘束地站在门口。这两天她似乎是高兴过了头，得意忘了形，她竟没有问韩森有关他家里的事情。她只知道韩森也并非本地人，就以为他父母还住在老家。

　　对面两个老人明显也是一副没想到的样子，韩森只是告诉他们说中午要带一个人回家吃饭。没想到是个年轻姑娘，这事就很新奇。

　　只有韩森一个人波澜不惊。他简明扼要地向二老介绍：“她是时光，美好时光的时光，叫她小光就行，我俩明天去领证。”

　　两位老人震惊，齐声问：“领什么证？”

　　“结婚证，我跟她还能领什么证。”韩森拽起一直尴尬傻笑的时光往屋里走。时光乘机轻声责怨他：“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就空着手来？”

　　“没事。带嘴就行！”韩森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来。

　　韩爸韩妈也跟着过来坐在一旁。韩妈妈犹豫着叫一声：“姑娘。”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韩森就打断提醒道：“叫小光。”

　　韩妈妈看一眼韩森，又看向时光，极不好意思的语气：“小光，你多大了？”刚问出口，又紧接着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着你还小，”韩妈妈欲言又止，不安地问她，“韩森，他没有骗你吧？”

　　时光觉得挺可乐，侧头看了一眼韩森，微笑着说：“阿姨，我是比他小几岁，但我今年也三十了，他骗不了我。”时光心里想，也许他才是被她连逼带骗的那一个。

　　韩森也说：“你别看她这样，其实是她骗的我。”

　　听他们这样说话，韩森爸妈会心地相视一笑，算是接受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但隔了几秒，韩妈妈还是不敢相信似的又和时光确认一遍：“小光，明天真要和韩森去领证？”

　　时光点头：“对，他答应我的。”

　　韩妈妈听到时光这么说，高兴极了，多漂亮又多直爽的一个姑娘。只是，韩妈妈还有她的担忧，她看向韩森，眼神和表情里都是同样的复杂，想问又不敢问。

　　韩森拉起旁边时光的手，说：“她都知道。”

　　时光明白他们的意思，“那不算什么事，只要韩森和我在一起就够了。”说完后，和韩森的目光对上，互相笑了笑。

　　韩妈妈高兴又遗憾地掉起了眼泪。时光往韩妈妈身边靠过去，将手附在老人的手背上，安慰说：“没事的，我和韩森在一起会互相照顾，人生不一定非要按部就班地活成别人眼中的模板。”她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阿姨，您放心吧。”她顿了一下，调皮的语气问：“我现在改口叫妈是不是有点早？”

　　两个老人被时光逗得哈哈笑起来。韩妈妈反握住时光的手说：“不早不早。”

　　于是，时光就很大方自然地喊了爸妈。韩森对她只有大写的服气。

　　后来韩妈妈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是韩森抢先回答的。他说：“五年。”

　　韩妈妈嘲笑他们：“那这进度太慢了。”

　　时光瞥一眼韩森：“都怪他。”

　　“怪我？”韩森心里苦闷，还不是因为你不早点来找我，竟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五年。

　　“就怪你。你做项目还有个工期进度呢，你现在是严重拖期，是要被罚的。”

　　“好。”韩森服软说：“怪我怪我。你说怎么罚就怎么罚。”

　　韩妈妈推了推也坐在一旁傻笑的韩爸，“快去做饭啊，多炒几个菜。”

　　“行，今天高兴，我要好好露一手。”韩爸爸说笑着去了厨房。

　　韩妈妈对时光简直爱不释手，一直拉着她的手说话。韩妈妈看向韩森，语气很不好地警告他：“小光比你小，你要让着她。”

　　韩森无奈地说：“那完了，这辈子她都比我小。”

　　韩妈妈瞪韩森，“还有，你那工作，差不多就行了。以后要多抽出时间来陪小光。”

　　韩森说：“知道了。”

　　时光很开心，她是真心喜欢这样温馨融洽、完整和谐的家庭氛围。她从小在一个残缺的家庭里长大，虽然有奶奶和姑妈的照顾，但很多时候，她心里还是觉得缺了一大块。

　　而现在，韩森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

　　周一早上，时光很早就醒了，因为太过兴奋。

　　她醒了，韩森也就跟着醒了。

　　时光要拉韩森起床，说赶紧收拾，早去早办事。韩森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说：“不至于。”

　　“哼！”时光调侃他，“我又没经验。哪像韩总您。”

　　韩森翻身将她禁锢在双臂间，“你再这么说话，我可不饶你！”

　　时光顶嘴：“事实还不让人说？”

　　韩森将她睡衣的肩带撩下，“这是你自找的。”

　　后来，韩森问：“你是不是故意的？还穿成这个样子。”

　　“这你都发现了。”毕竟，今天分开，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韩森问她：“跟你姑妈报备过了吗？”

　　“没有，回头给她一个惊喜。”

　　韩森握着方向盘，看她一眼：“别是惊吓就行。”

　　“不会的，我姑妈对你一定很满意。而且，终于有人肯收留我，她高兴还来不及。”时光扭头看韩森，“等有时间我们一起回去看她。”

　　“好，你来安排。”

　　两人虽起个大早，但因为某些事却赶了个晚集。快中午了才从民政局出来，两人坐在车里，时光将两个红本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韩森笑她，“就那么几行字，有什么好看的？”见她一副直流口水的模样，又忍不住地吐槽，“小光，你怎么不知道矜持一点？”

　　“矜持是什么？我要矜持，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我旁边了。人生苦短，遇到喜欢的，当然要勇敢一点了。”

　　韩森夸赞她：“说的对。”要不是她勇敢，也真就没他什么事了。

　　时光感叹：“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么快就搞到手，荣升为韩太太了。”时光将红本收起来，看向韩森，“说真的，我还是挺佩服我自己。”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

　　时光警告他：“你休想再给我们的公务人员增加工作量。虽然你是被逼的，但你也要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时光，你没有逼我。我只是，怕耽误你……”

　　时光抢话：“不要再说那些废话。”

　　“时光，我爱你啊。”这一次他将这句话当面说给她听。

　　“什么？”

　　韩森抱住发愣的她，“时光，我爱你，所以才会和你结婚。我是心甘情愿的，知道吗？”

　　时光趴在他的肩膀哭，抽泣着说：“现在知道了。”

　　“别哭了。”

　　他越哄，她就越哭。最后韩森只得说：“韩太太，可以送我去单位吗？要赶不上开会了。”

　　时光这才止住哭，缓了会再问他：“我这样是不是很丑？”问完后又很温柔地威胁他：“好好回答。”

　　韩森笑着说：“很漂亮。”

　　时光很满意他的答案，愉快地发动了车子。

　　韩森故意问她：“知道我们单位在哪吧？”

　　时光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知道，比对我单位还熟悉。”

　　“嗯，你的副业也挺成功。”

　　时光嘻嘻笑：“韩总过奖。”

　　二十分钟后，时光将韩森送到他单位楼下。下车后，他在单位门口碰巧遇到了原来的老同事。

　　同事好奇：“韩森，刚谁送你过来的？”隐约看到是个女司机。

　　韩森很自然的语气：“我老婆。”仿佛他们已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前妻？”

　　“不！是！”这个“不”的尾调拖得尤其长，韩森觉得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同事一副惊讶脸：“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同事缓了几秒，随即露出一个钦佩的笑容，“你这一向深藏不露，这种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恭喜啊，韩总！”

　　“谢谢！”韩森笑着拍了拍同事的肩膀，“进去吧！”

　　“什么时候请客吃饭？”

　　韩森想了想，“等下次回来吧。”重要的是需要和她商量一下。

　　韩森下次再回Z城，那得是一个月之后，那一次他们又一起从Z城回时光的老家看望了姑妈。而在这期间两人总共见过两次，第一次在上海，第二次在北京。因为那段时间两人都频繁出差，见一面并不容易。

　　第一次见面，时光在上海出差，而韩森在隔壁城市，两人就约在上海抽空见了一面。第二次，是时光专门飞到北京陪韩森过周末，她想去看看他在北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确切的说，也只有工作，没有生活。

　　时光没有出差安排时，也会常去韩森爸妈那里。韩妈妈虽然很想留时光住在家里，但就是不好意思明说。时光看出老人家的心思，就主动收拾了一套东西搬过去，一周也会抽个两三天住在韩森爸妈家。

　　而韩森只要回到Z城，韩妈妈又从来是把他们往自己家里赶，好让他们过二人世界。

　　所以，时光的婚后生活其实还挺忙的。她得在三个地方轮着住，自己家，韩森家，韩森父母家。

　　韩森知道时光的性格开朗，跟他爸妈能处的来，但他也知道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有次，韩森对她说：“小光，要是觉得辛苦或者不自在，就不用去爸妈那里，没关系的。”

　　时光却说：“要去的，去了还可以蹭饭吃。”

　　韩森笑她：“自己家还说什么蹭饭不蹭饭。”

　　“爸做的菜都很好吃，我愿意去的，”时光有些嫌弃地说他，“你不用管这些小事。”

　　“好，你高兴就好。不过，小光，我做的菜不也很好吃么！”

　　“但你没有时间做啊。”

　　韩森理亏，无言以对。他不是没想过，干脆就辞职不干得了。

　　韩森请同事吃饭，是在他们领完证的三个月后。时间安排在某个周六的中午，那个上午，时光反复与韩森确认：“我这身打扮还得体吗？”

　　“得体。”

　　“会给你丢脸吗？”

　　“不会。”

　　隔了一会，时光又换一套衣服，再重复同样的问题问一遍。

　　最后是韩森帮她选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临出门时，时光从鞋柜里挑了一双高跟鞋出来准备换。韩森盯着她的脚下：“你那白色帆布鞋就挺好，配你这裙子。”

　　时光抬起头来，茫然的问号脸：“啊？”

　　“嗯。就你上次穿那一双。”

　　时光笑着说：“那行，我还不喜欢穿高跟鞋呢。累的慌。”

　　时光一边换鞋，一边说：“只要你不嫌丢人就行。”

　　韩森说不丢人。就是她这一身打扮，估计旁人越要调侃他老牛吃嫩草。

　　果然，在席间，一位不明所以的同事女家属见时光一身的青春样，以为韩森是娶了个刚毕业的学生妹，就有些发酸地向时光恭维，说韩森好福气，升职提拔又还娶个年轻媳妇什么的，巴拉巴拉一大堆阴阳怪气后又问时光：“妹妹，你多大了。”

　　时光怕这些人胡乱揣测，就笑笑说：“三十六了，比韩森小两岁。”

　　女家属听到时光这么说，立马就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用一种“不过如此”的语气说：“那跟我一样大。”

　　时光附和：“一样一样，大家都是同龄人。”

　　女家属看着时光一张娇嫩的脸，不无羡慕地问：“怎么保养的呀？”

　　时光胡诌：“一周去几次美容院，时不时再拉个皮，打个针的。”

　　韩森一边和同事聊天，一边又听着时光在旁边胡扯一通，一直忍着不笑出来。

　　女家属越听心里就越觉得平衡，原来她这一张年轻的脸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再一想，不仅觉得平衡，甚至还觉到了优越，她都三十六了，还能不能生孩子。

　　于是女家属就说：“哎呀，还是没有孩子好，才有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身上，不像我们，每天就围着孩子忙个不停。”

　　时光听得出来，她这语气里其实满是炫耀。

　　韩森的另一位同事插言：“人家两个都是忙着拼事业，时光可是新远的市场部总监。”

　　女家属又有些酸了，“那是挺厉害的，在男人堆里抢饭碗。不过呀，你俩还是得抓紧时间要个孩子了。”

　　时光在桌子下握了握韩森的手，说：“我俩不打算要孩子，我这年纪大了，韩森不想让我辛苦。”说完后时光很爽朗地笑了笑。

　　女家属还要说什么，被她老公及时拉住。

　　那天回去的路上，韩森说：“以后不带你去参加这种应酬了。”

　　时光无所谓的语气：“没事呀。别人说别人的，我们过我们自己的，不管他们。”

　　时光扭头去看开车的韩森，见他神情严肃，安慰他：“你也不用在意。”

　　韩森闷闷地“嗯”一声。但他不可能不在意，他一个人无所谓，可现在还要连累她。

　　那次，时光和韩森一起去看陈若楠家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女孩特别喜欢往韩森怀里钻。那时，时光也忍不住地想，如果韩森当爸爸，会是什么样。但她很快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瞎想什么呢。

　　那天回家后，韩森一直情绪不高，时光问他：“还是会觉得遗憾，对吧？”

　　韩森把她拉过来，坐在他腿上，“不遗憾，我有你就够了。只是这辈子连累了你。”

　　时光摸着他鬓角的头发，“说什么瞎话。”

　　韩森没再讲话。过了一会，时光说：“韩森，正因为你这片森林有了裂缝，我这缕阳光才有机会照进来。”

　　韩森笑笑说，“你的道理总是很多。”

　　人生也许没有圆满，但人生有时会有奇迹。

　　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年，时光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韩时阳，是韩森取的。

　　那时，韩森已经调回Z城。那次调动，也是韩森放弃了再次升职的机会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