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分手》偷喜

7、痛快吗？

　　尹安脑子嗡的一下，对电话那头说了句「随时」便挂了。
　　摸出根烟，他觉得自己像被扎破的空飘吉祥物一样狼狈又可笑。
　　拿着打火机点了两次没点着烟，尹安猛地将打火机摔在墙上，油渍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擦不掉的。
　　五年的时光擦不掉。
　　背叛和谎言也擦不掉。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下了楼，在园区里心不在焉地转着。
　　这几年他几乎没欣赏过园区的景色，尹宗租下这栋楼时，外立面刚建好，那时的园区也没什么可看的。
　　现在建好了，他又行色匆忙。每天开车进地库，下班出地库，看见的所有风景只有大门内外和玻璃窗外的花坛。

　　上午遛弯的感觉很异样，尹安意外地发现园区的建筑居然很有设计感，植物也多，特别那边的银杏被整齐地码成方队，秋天时黄成一片说不定能治愈几个强迫症。

　　中央区有个概念鱼池，周围摆着户外座椅和遮阳伞，尹安估摸着在这儿吸烟是件挺过瘾的事儿，
　　这才上午11点，已经来去八九个烟民了。

　　“干啥呢！别往鱼池里弹烟灰，听见没”洪亮的喊声打破宁静，尹安看过去，物业大爷站在三十米外，手里浇花的水管滋着，冲向蹲在鱼塘边的两个小伙子瞪眼睛。

　　被喊的人不逃避也不反抗，其中一个还笑着贫嘴，“大爷，烟灰杀菌啊……”
　　尹安看着这个场景，有些愣怔。

　　他挺羡慕的。
　　无论这群人是暴躁还是扯淡，总归是个常态化的正经状态。
　　而他目前的状态和情绪就不那么正经了。
　　他搞不懂，别人失恋也就耍耍酒疯或者哭几声，怎么轮到他就tm要忍辱负重？
　　他何德何能，竟让让童辛花五年时间玩套路。

　　掏出根烟，又伸手在裤兜里摸打火机，摸了好久，他才想起打火机被自己砸在了墙上。
　　烦。

　　手机响，江佐，“我们二十分钟后到。”
　　尹安，……，这sb打错电话了？刚想骂人，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是说过“随便”。
　　要不说死对头呢，江佐这是马不停蹄想看他阵亡？尹安暴躁地对着电话骂了句“畜生”，收起手机往回走。

　　办公室里，尹安皱着眉，手指敲着桌面。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江佐再次坐进沙发里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从容。

　　没好气地看了对方一眼，尹安没忍住，“你控制下表情！”
　　江佐，……，放松的唇角立马绷了绷。

　　尹安现在内心各种惆怅，如果上天让他选出两个自己落魄时最不想见的人，尹安一定会选妈妈和江佐。
　　如果上天只让选一个，他会去掉他妈，留着江佐。
　　然而上天终究是上天，有自己的思想。

　　“痛快吗？”尹安坐在江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低头点烟，深吸了一口，不爽地看向江佐，“要抽自己拿。”
　　江佐，……，“我有什么可痛快的？”
　　“你不一开始就盼着我俩成不了么？”已然如此，尹安也不介意多聊聊，“你们都是怎么判断他渣的？”
　　指的是童辛，江佐听懂了，但是怎么判断的，他犹豫了一下，“你确定想知道？”
　　“很难听吗？”尹安弹了下烟灰，夹着烟，“那你太过分了，咱们之前还算哥们儿，也不提醒一下。”
　　江佐，“那个时候你忠诚得像条狗，会听？”
　　这话说得刺耳，不过尹安没介意，他知道自己接近病态的忠诚源于什么，点点头，口是心非地说，“总要讲究点公序良俗不是？”
　　江佐乐了，“哦”，“公序良俗有没有说转移男友财产怎么办？”
　　“能怎么办？”尹安嘴角扬起一个痞笑，“抓紧办了。”

　　看着这个样子的尹安，江佐有种熟悉感，只要尹安不和童辛在一起，就是这德行，对什么都不认真，骨子里透着玩世不恭。

　　不过打架时除外。尹安打架很认真。
　　有一次不是和江佐，但江佐在场。

　　K大有个非官方徒步群，学生自行组织的，群员老带新，江佐是被高中校友崔默拉进去的，起初他打着强身健体的目的参加了几次活动，逐渐地他发现群里好多人关系暧昧，还是那种不谈恋爱纯撩骚的类型。

　　他当时进的徒步六群，群主叫金明辉，高江佐一届，天天在线陪聊，时不时贡献点免费资源。
　　400多人的群，一票活跃的群成员。金明辉快毕业时，群粉张罗着凑份子庆祝群主毕业。

　　江佐早就把群屏蔽了，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崔默硬是拉着他，求他帮忙搞定一个女群友。

　　聚餐地点是K大旁边的「西门烧烤」，江佐对那里很熟， 301寝和302寝经常先吃烧烤再战网吧，当然是童辛出现之前。

　　江佐去了才发现，来的也就三十几人。这帮人的确是混户外群的，五月初天还没热，非要老板在外面摆大排档。
　　店员找来几张桌子拼了拼，大家围出个正方形。
　　点完单，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些八卦和日常。
　　江佐看了一圈，除了群主和崔默，就三个面熟的，其余人他一点没有印象，并且他也没发现哪个姑娘看着顺眼。
　　正想问问崔默看上哪个了，「咣」的一声，金明辉连人带椅子歪向一旁，他被路过的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金明辉忍着怒意，“嘶——”了一声。

　　室外这么大地方，明显是故意的，大家不满地看向撞人的人。
　　有俩男生还颇为仗义地站起来，瞪着那人。

　　江佐闻声看过去，“Woc！”，居然是尹安。

　　面对一桌人的压迫感，尹安不以为然，顺起服务员端着的酒瓶，瓶口指向金明辉，气势汹汹地说，“Sb吧你？还敢出来哄人？他们不知道你残废了吗？”

　　金明辉瘦瘦的，穿着黑色T恤，带着黑框眼镜，满脸斯文败类的样儿。
　　然而他只是咽了口气，没吭声。

　　尹安黑着脸走后，群友们开始不忿，很多人见过尹安，平时就烦他张狂，纷纷撺掇群主反攻。

　　江佐听着大家七荤八素的损招儿，无奈地按着额角。
　　又想起尹安刚才的话，江佐顿了顿，掏出手机，点开徒步群，查看群成员，向下翻了几页，果然发现一个疑似童辛的号。
　　不是他敏感，童辛和童辛的周边，他都研究过。

　　那天人多，金明辉没说什么，一副学长有心胸的作态。

　　然而，400号人的群主并不是吃素的，两天后的晚上，金明辉带着四个小弟，拿着家伙敲开了301寝室的门。
　　巧的是当天老张去网吧寻开心了，尹安一个人在寝室。
　　听到有人敲门，尹安喊，“没锁，进来。”
　　对方跟聋了一样继续敲，反复几次，尹安恼火地走过去开门，正要骂人，对方猛地一脚，踹到尹安肚子上，尹安被偷袭得有点蒙，四个小弟还反锁了门。

　　尹安被这阵容晃了1秒钟，赶紧定了定神，看清领头的是哪个孙子后，快速寻找武器，离他最近的是个10kg的哑铃，那玩意能砸死人，尹安没选。
　　他伸手抽过来一把圆皮椅，用椅子腿儿狠命地砸向金明辉锁骨。
　　尹安力度很大，对着金明辉砸得生猛。

　　金明辉本想diaodiao地说几句狠话，还没出口就栽在地上。

　　小弟们一看这架势，叫嚣着一起上来揍尹安。
　　尹安拿着圆凳做护盾，他知道往后退两步靠着书桌有一个老张的冰球杆。
　　小弟们也很生猛，分散围着尹安，试图把他逼到墙角。

　　后面的金明辉忍着痛站起来，吐了口唾沫，一副大boss反转的姿态一步步逼近尹安，嘴里叨咕着，“我cnm，你不是diao吗？今天让你看不见diao！”

　　“Cao！”
　　一个小弟突然嗷地喊了一声，反手扶着后背。

　　几个人反射性看过去，小弟的后面露出张凶狠的面容，江佐面无表情，手里提着甩棍，甩棍刚刚打在小弟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