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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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不到尹安就醒了，闹钟是六点半的。
他想洗澡，或者吸烟。
然而什么都没动，只安静地躺着。
思绪纷飞了一会儿，他侧过头把闹铃关了。
昨晚的事，他清晰地记得。
喝了杯酒，听了首歌，吃了几个桔子……
还有？
动情了。
干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干了什么。
他不是事后甩锅给酒精的海王，也不是提上裤子装失忆的孙子。
他是尹安，一个对亲密关系信仰平平的别扭星人。
如果说昨晚有什么不妥——尹安看了眼趴在他床上依然酣睡的江佐，是有些不妥。
节奏……太快了……
虽然没做到最后那步，但也超速了。
是吧？
嗯。
计划之中，意料之外。
听命于心，爽是爽了，但不爽的是，他还没坦白呢。
他知道江佐的内心，但江佐不知道他的，都是男人，就那么点事儿，万一被误会了……谁知道呢？
趴着睡觉的男人，与尹安一人之隔。
露在灰色被子外面的是弯曲着的胳膊，肌肉紧实的肩膀也裸*露着。
尹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惯于没事儿找事儿、冷嘲热讽的人，动起情来是那样那样那样的。
不过就体验感而言，江佐的吻是很纯粹的，像是小孩子为了一个冰淇淋在漫长的队伍里等候了很久，然而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原本的急切却变成了不舍。
昨晚，尹安感受着江佐的手掌在自己的背部不断摩挲，对方沉浸的持久的索取，仿佛生怕一旦松手，自己就会消失于夜色。
尹安虽说谈过恋爱，却从没有过这种级别的感官体验。
他那些经历就像志愿表里的“服从分配”一样，代表同意，不夹杂热情。
而昨晚的厮磨，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感受到对方近乎爱不释手的炽热。
柔软的唇舌触碰到柔软的心窝，昨晚的尹安也躁动了，他不喜欢被禁锢，反手将江佐按到沙发边缘，主动回应着。
充斥在空间的欲念，有抽象的，有具象的。
抽象的部分释放于血液之中，游离在神经之间，致迷，致幻。
具象的部分……显而易见，膨胀得难受，欲壑难填。
手指与肌肤不断纠缠，蔓延，撕掉一层伪装，撕掉一层傲慢，撕掉毫无意义的包裹，露出雨后的芯和最嫩的尖。
化繁为简。
羽化登仙。
之后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尹安睡得并不连贯。脑中闪现出的一幕幕，像经典电影回顾似的。
怎么说呢？江佐不抽风的那两年，还是挺可爱的。
起初这四个人里，他俩也是走得最近的。
尹安在断续的清醒与梦境之间回忆起大学时的中二往事……
一次考试，江佐和他打赌，赌注是考得差的人给对方买一百双袜子。结果还没熬夜奋战呢，他们两个寝室就因为私拉电线被人举报了。最后还是江佐出面，给宿管大妈买了一个月菜解决的。
还有一次，他俩上完晚自习回寝，为了争夺最后一桶泡面，神经错乱般地往泡面杯里吐口水，你呸一口，我呸一口。争执不休时，老张回来了，满眼放光地问面是谁泡的，他俩都说是泡着玩的，结果老张一拍桌子说“正好”，撕开叉子把面吃了，连杯壁都舔干净了。
类似的事件不要太多，那些江佐在微博里记录着青春的文字，也是尹安的。
再往前回忆，因为尹安和江佐都是K市人，熟悉得比较早，全班只有五个本市的男生，301和302两个寝室就占了三个。
尹安是带着氛围组进K大的，他在八中期间就是名噪一时的人物，刚上K大那会儿，身边总有几个高中的哥们儿跟着，童辛就是其中一个，只是后来不知道这些哥们儿被童辛弄哪去了。
江佐就更传奇了。开学一个礼拜了，302寝室还只有老唐一人。听学生会的某位干事八卦，和老唐同寝的江同学第二周才回国，并且被分到了有大床房的博士楼。
不过谣言很快就被打破了。开学第二周，江佐拉着行李箱走进302，后面还跟着衣着不凡的父母。据老唐描述，这位同学不耐烦地瞥了眼自己的床铺，把行李箱往凳子旁一推，不太愉快地催父母快点回家。
所以，这样的尹安和这样的江佐，开学没几天就成了同届学生中不太一样的存在。
外显的自信和自带的气场让大部分男生不会选择和他们交朋友。
还有几个酸腐份子，背地儿里说他俩步伐嚣张，态度凌人……
尹安和江佐简直莫名其妙。
好在他俩很快团结了对方，好在老张和老唐眼睛明亮，好在大多数的学生认知正常，他俩大概混了不到一个月，就和大家勾肩搭背，老铁没毛病了……
前几周的思修课上，江佐曾不明就里地问尹安，“你觉不觉得咱俩被霸凌了？”
“啊？”「霸凌」这俩字从江佐嘴里说出，多少有些搞笑。
“你看你的左边和我的右边，每次都是空座，没人跟咱俩挨着坐？”
尹安，“哦。”
江佐，“要不下次咱俩坐第一排？”
“干嘛？”
“老师看到第一排有空位，一定会喊后排的同学往前坐，到时候咱俩问问他们怎么想的……”
“闲的蛋疼。”
六点半。
昨晚窗帘没拉上，十月清晨的阳光柔柔弱弱的。
尹安朝向床头柜的方向侧过身，拿起充电板上的手机，刷了会儿时事新闻，没什么特别的，他又打开日程软件看了看今天的计划。
Cao，周六？
以往的周末他可能去公司溜一圈，也可能去夏兰家吃顿饭。江佐也差不多，要不回家，要不就去打高尔夫。
今天呢？
现在洗澡穿上裤子上班？算了。
去夏兰家吃饭？不饿。
尹安将手机轻轻地放回充电板上，正要躺平，耳边传来了江佐的声音，“我想搂着你。”
醒了。
转过来了。
正看着自己。
要回答“搂吧”吗？
脑子运转了一圈，尹安刚要转过去说声「早」，将转未转时，江佐的胳膊率先一步搭在他的腰上，渐渐地，手掌向上，搂住了他的胸膛。
江佐的手不小，指甲干净且骨骼分明，搂着尹安的力度不重不轻，结合体温的传导，这样侧搂的姿势还挺舒适。
但不适的是，江佐的胳膊是从尹安的胳膊和身侧之间穿过去的，也就是尹安的胳膊必须压在江佐的上面，尹安的手还得找个地方放。
虽说几个小时前上了高速，但天亮了。
尹安总觉得在还没坦白之前，贸然地把手放在对方手上有些老不正经。
那就错开放吧……
温热的气息打断了他七七八八的脑回路。
背后的人搂着，贴着……
昨晚两个人的衣服散落在地板上……
十月清晨的阳光柔柔弱弱的，但也有不柔弱的什么……
一个声音，低低的，哑哑的，透过江佐的胸腔，吹过尹安的脖颈，传入尹安的耳中， “我们……以后……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