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分手》偷喜

35、客厅

　　客厅没开灯，江佐穿着T恤短裤，靠着沙发席地而坐，神情专注地看着投影布上的PPT。

　　尹安进门时很意外，他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眼前的情形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没有烧烤和啤酒，没有实况，甚至连声猫叫都没有。

　　他脱了鞋，将车钥匙扔在柜子上，也没去开灯。
　　玄关处的灯带是声控的，只亮了几秒就灭了。

　　“回来了？”
　　江佐听见声音，扭着脖子看向尹安。

　　“好大的桔子味……”
　　尹安走到客厅，耸着鼻子对着空气闻了闻，然后抬手脱去POLO衫，进了浴室。

　　这习惯他俩一样，无论春夏秋冬，进门先冲凉，用老张的话就是矫情。

　　几分钟后，尹安穿着浴袍进了卧室，很快，便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出来了。

　　他走到沙发边，低头看着茶几上的ipad和满满一兜橘子……皮，然后用脚踢了踢江佐的小腿。
　　江佐了然，顺势往旁边挪了挪。
　　下一秒，尹安和江佐同款姿势，席地而坐。

　　“吃了这么多？” 尹安伸手扒拉着塑料袋里的桔子皮，试图找出个漏网之鱼。
　　刚喝了酒，他有些口渴。
　　“靠，也不说给我留几个？”

　　旁边的江佐将手放到身侧，用力一提，又拎出个袋子，淡定地放在了茶几上。

　　一袋新桔子。
　　尹安觉得好笑，“你掉桔子坑里了？”
　　“差不多吧。”江佐点头，“楼下水果店打折，买一兜儿赠一兜儿。”

　　“啧，少爷家道败落，都混到买促销货的境地了……”
　　拉过塑料袋，尹安扒拉着桔子，挑出几个好看的，剥了皮掰开放进嘴里，“嗯，还挺甜的。”

　　“满意了？”江佐问。
　　尹安，“满意了。”
　　“那边吃边听我讲吧。”
　　“BP（商业计划书）啊？”尹安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着说，“来吧。”

　　幻灯片被切换成演讲者模式，江佐翻到第一页……

　　说是BP，但尹安怎么听怎么跑题。
　　没有项目概况，没有团队介绍，没有市场分析，没有战略计划……
　　展现在幻灯片里的，是朗基集团的关系图和背调情况，还有步骤紧凑的控制权争夺计划。

　　五十多页的PPT讲完了，江佐停了几秒，淡淡地问尹安，“你怎么想？”

　　虽然没有完全搞清楚其中的利益关系，但尹安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了朗基对于江佐一家意味着什么。
　　江佐不是冒失的人，大学四年，他基本没有过激行为，仅有的莽撞还都是因为尹安。
　　尹安知道，夺权这件事开弓没有回头箭，钢丝只能走一次，走过去会爽，走不过去便是跌落。

　　“理论上可行。”尹安组织着语言，虽然知道可能是废话，但他还是想提示下这事儿的风险，“不过……复杂的因素太多了，很难预测实际操作环节中，哪些人或事会脱离控制。”
　　“还有，你二叔那么精，稍有动作他就会觉察的。”

　　“也不一定。”江佐听得虚心，“我在二叔眼里就是个败家子，威胁并不大。”
　　“怎么会？他又不瞎。”
　　“这几年，我在能基股份签的都是杀猪盘。”
　　尹安……，要不说游戏手表的项目就是个垃圾呢！

　　“你要给自己立个「废物」人设？”尹安有些无语，“哪个废物考得上K大？”
　　江佐不以为然，“朗基集团捐了两栋博士楼给K大，创始人子女在外人眼里就是学渣。”

　　“学渣，你剧本能不能严谨点？力学竞赛可不是别人参加的，有录像呢。”
　　江佐摇头，“不重要，恨你的人只想知道你有多废物，没人关注那些微不足道的成绩。”

　　尹安，“请问您「废物」多少年了？”
　　江佐，“大三开始的吧，其实当「废物」挺累的……”
　　江佐对这段经历还挺愤懑，滔滔不绝说了很多槽点。

　　尹安简单的梳理了一下重点，童辛口中那个浪迹夜场的江佐是真的，也是装的。软件上yp、私生活香艳、各种「不行」的江佐是童辛听人“传”的。当然也可能是童辛编的，比如江佐就坚信是童辛亲自编的。

　　尹安沉默了片刻，问江佐，“二叔喜欢的那个明星，要查查吗？”
　　“查什么？黑料吗？没查过。”江佐想了想，“她不简单，原配的二婶知道后带着儿子去了美国，非常平静，从来没发生过手撕小三的戏码。”

　　尹安，“公司内部知道她的存在吗？”
　　“知道啊，年会都会参加的。”

　　“查查。”尹安说，“外国政界不是惯用这种方法吗？曝光黑料降低支持率什么的。”
　　江佐，“你帮我查？”
　　尹安，“可以啊，回头给你报个价。”

　　“靠，你白吃我桔子了？”江佐乐了。
　　“吐出来还你……”尹安说着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变态啊。”条件反射地，江佐呼了尹安后脑勺一下。
　　一掌下去，尹安和江佐都呆住了。
　　随即，尹安忽地扑到了江佐身上，无情反攻。

　　拳脚过后，江佐护着脑袋继续听尹安平静地说，“你说你爸的股份达到34%，CEO自然会站队？”
　　江佐，“嗯，拿到一票否决权还是很关键的，CEO又不傻。”

　　“所以你聚拢资金要做股权收购……”
　　“嗯。”
　　……

　　聊完了全部计划，尹安探头在装满桔子的塑料袋里认真地翻找，终于，被他找到了最大的一个。
　　“伸手。”他把桔子递向江佐。
　　江佐照做，神色却有点为难，“还吃啊？”

　　尹安没说话，拉过江佐的手，将掌心朝上摆好，然后郑重地把桔子放进他的手掌里，再掰起他的五个手指，让他牢牢地握住这个最大的桔子。

　　江佐一脸懵逼地看着……
　　尹安清了清嗓子，然后满脸真诚地说，“祝你掌握全局（桔）。”

　　“我去！”太出乎意料了，江佐哈哈大笑，“你好幼稚啊！”
　　如此真诚的祝福居然被江佐这sb笑话了，尹安怒了，“谁幼稚？这叫祈福！你懂不懂？”
　　“好好好！”江佐笑着也去塑料袋里翻了翻，挑了个超小的桔子出来。
　　他看了看桔子的形状，然后坏笑着把它放在了尹安裤子中间。

　　这操作……太tm邪恶了。
　　尹安吼道，“你干嘛？”
　　江佐歪了歪嘴角，“在回答你啊，当（裆）局（桔）者迷。”

　　“……”
　　尹安，“我去！你好Sb啊！”

　　尹安看着江佐，江佐看着尹安。
　　不知get到了哪个点，两人突然大笑不止，笑得江佐捂着肚子，笑得尹安接连抖肩。

　　好一会儿后，尹安捂着酸酸的腮帮子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怼了下江佐，“别笑了！”

　　“嗯。”江佐憋着气，听话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没想到这两下子发出的声音意外的清脆，尹安觉得这傻子一定把脸拍红了，江佐皮肤太白，两个人“斗殴”这些年，尹安稍一用力就会在江佐身上留下红印子。

　　要不开灯看一眼吧，尹安想。
　　他的“你”字刚出口，投影幕突然黑了。
　　客厅，没光了。

　　什么情况？
　　两个人愣在那里。
　　尹安没再出声，江佐也没再动弹。

　　过了一会儿，江佐声音低低的，“刚刚，你要说什么？”
　　“啊？”尹安回了回神，脱口而出，“我说……你要不要再吃个桔子？”

　　什么啊？
　　尹安的脑中一片混乱，不明白自己干嘛撒谎，刚才明明想开灯看看江佐的脸……

　　两个人呆坐着，没人开灯，客厅还是黑的，视觉稍稍恢复了。
　　事情聊完了，桔子也吃得差不多了，按道理两个人这样并排坐着没什么必要了。

　　“我有大局（桔）。”江佐说。
　　“哦！”
　　“要不？一人一半？”
　　“好。”

　　江佐将大局（桔）一掰两半，胡乱地剥了皮，扯下白丝，递给尹安。

　　尹安揉了揉伸过来的一瓣儿桔子，放进嘴里，嗯，好甜。
　　但他还是想强调下，他要的是一半，不是一瓣儿。
　　正要开口，江佐又递过来一瓣儿。
　　这感觉……

　　大黑天的，一个人默默地剥桔子，一个人默默地吃桔子。
　　两个人很默契的，没说话。

　　直到一个桔子快吃没了，江佐问尹安，“怎么样？”

　　什么？
　　“又软。”
　　“又甜。”
　　尹安答。

　　两个人的声音脱离了光影，在黑暗的客厅里乱窜，却意外的温和而缱绻。

　　江佐放下手里的东西，突然侧过头，直直地看着尹安。

　　房间内有些暗，却没那么暗。
　　尹安也侧过头。

　　四目相对，看得清对方的脸。

　　“在想什么？”江佐问。
　　“在想……”尹安说得很慢，“你是个sb吧？

　　江佐从鼻腔发出了笑声，很轻，“是又怎么办？要不，你帮帮我？”

　　说完，江佐伸手托住尹安的脖子，目光向下落在了尹安的唇上，托着脖子的手指伸进头发里，轻轻往前一带，吻了上去。

　　不错，桔子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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