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春》陆欢颜

8、第 8 章

　　“修车的费用够一套房子的首付了，我真要你赔的话，你算算要为自己的愚蠢赔上多少年？”

　　宋怀森轻描淡写地嘲讽，原叙沉默了。

　　宋怀森看着眼前这个与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的少年，终是放缓了语气教导：“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记住这句话。”

　　原叙心头一震，细细咀嚼一遍，抬头看向宋怀森：“我明白了。”

　　宋怀森有种教到小孩子的成就感，他再多看了原叙一眼，才转身驱车走了。

　　这场风波完，原叙赶到咖啡厅的时候，正好压着他马上要迟到的时间点。

　　小李自然是阴阳怪气了一番：“大学生来得可真及时，晚一秒就迟到了。”

　　他转头又对其他人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了不得，早一分钟来上班都怕吃亏！”

　　林芸看原叙脸上、胳膊上都带着还没干透的血，扯了扯小李，示意他看一眼，说：“人身上还带着伤呢，也不是故意踩线来的。”

　　岂料，小李更有话说了：“这下好了，处理伤口又要花好几分钟了。”

　　“你这人真是……”林芸无语了，周围其他员工也看不下去了。

　　换平时，原叙脸皮薄，被这样指责，肯定慌得手足无措。

　　但此时，他低头扣着工服，一派坦然，把小李的话当耳旁风。

　　“我说你，别人说话，你还不听着！”被无视的小李还要装大爷发作。

　　“原叙。”

　　这时候，一楼楼梯拐角处传来楚薇的声音。

　　众人抬头，她像是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的样子，应该已经目睹刚才的全过程了。

　　楚薇随后淡然发声，“你上来一下。”

　　小李看楚薇脸色冷淡，也像是对原叙不满的样子，他得意道：“你快上去吧！说不定老板娘是要给你发辞呈了。”

　　一旁的林芸更无语了，这个小李真是蠢到家了！

　　“好。”

　　对于楚薇的话，原叙几乎是立刻停下动作应道。

　　楚薇转而上楼去了，原叙落后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

　　楼下员工便都散了，各自忙去了。只有小李盯着楼梯口，摸着下巴，想着两人在楼上会发生什么。

　　原叙是第一次来二楼。他不知道，除了林芸外，也没有其他员工来过二楼。

　　二楼像是私人居住的大套间，客厅、厨房、卫生间、卧房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光照充足的大阳台。

　　这里装修高档典雅，沙发还是白色真皮的。原叙压根不敢坐，只愣愣站在客厅中央。

　　楚薇拿着药箱从卧室出来时，又换回了之前那件清透的V领杏衫。

　　她见原叙还呆呆站着，也是一愣，“你坐啊，还站着干嘛。”

　　原叙坐下后来，还打量了周围一眼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楚薇看他像呆头鹅一样，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

　　她说：“这里的房子和一楼的咖啡厅都是我一个朋友的，她长年住在国外，就托我帮忙经营打理。”

　　楚薇撇清自己富婆的身份，把自己形容成职业经理人的职务。

　　原叙信以为真：“哦……”

　　楚薇看他真相信了，忍不住笑出声了，这人也真好骗。

　　原叙不解：“怎么？”

　　楚薇憋笑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坐到原叙身旁，把药箱放到茶几上，从中取出棉签和药水，一边给他的胳膊擦药，一边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原叙含糊地说：“不小心蹭到了。”

　　他本能不愿在楚薇面前提到另一个比他优秀一百倍的男人。

　　楚薇也没有多问，闻言只叮嘱了一句：“那你以后要当心呀。”

　　原叙闷闷地点点头。

　　楚薇看他还是不太高兴，这时候给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擦完药了，她又用棉签蘸了蘸药水要来给他擦脸上了。

　　原叙身高足有183，坐在沙发上还是很高。楚薇伸长了手臂，给他擦了两下就放弃了，这个姿势实在难受。

　　楚薇索性站起身，来到了原叙面前，她微微俯低身子，手下蘸药水的棉签在原叙脸上轻轻揉动着。

　　此时靠这么近，原叙方觉不好意思，眼神不敢直视楚薇，躲闪地看向地板，却瞥到了更让他血脉贲张的一幕。

　　他的眼前一片白花花，像是倒立的“人”字。

　　只一眼，原叙慌忙移开眼，猛地抓住了楚薇正擦药的手。

　　“怎么了？”楚薇不解地看向他问。

　　原叙脸红得能滴出血了，结结巴巴说：“不、不用你擦了，我已经好了。”

　　楚薇更不解了：“我还有的地方没擦到呢……”

　　突然，她叫起来：“你怎么流鼻血了！”

　　原叙摸了摸自己鼻间，真的摸到了两指黏糊糊，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楚薇急忙扯了纸巾给他擦鼻血，还在喃喃自语：“好好地，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原叙听了她的问题，忍不住又飞快瞥了她晃动的胸前一眼。

　　这一眼被楚薇捕捉到了，她顺着看向自己身上，才发现她俯身时V领衫有点走光。她连忙捂住胸口，把衣衫往上拉了拉。

　　楚薇倒没有觉得原叙心怀不轨，否则他根本不用提醒自己。

　　但是她见原叙仍羞愧不已，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没脸见楚薇。这页不翻过去，只怕他明天就会辞职不来了。

　　楚薇就打趣问道：“在宿舍没看过小网站的电影吗？……才这样，你就流鼻血了。”

　　楚薇是穿衣较为保守，但是大街上走走，还是能看到不少靓丽的小姑娘穿露沟的衣服，显示好身材，这都是很正常的。

　　“什么小网站电影？”原叙一脸疑惑地问，“有具体的名字么？”

　　楚薇一愣，“不是吧？你长这么大真没看过？”

　　问完，楚薇就后悔了，她怎么和一个小男生讨论这个问题，不是带坏人家吗？

　　原叙大概也明白过来小网站电影指的是什么了，他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

　　楚薇见他沉默，像大姐姐那样说了一句：“有机会还是谈个恋爱吧。”

　　楚薇以为他又不会作声的，哪知，他极认真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竟这么顺从地答应，楚薇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两人下楼时，小李看到原叙脸上擦了药，心里一松。但是他看到老板娘换了衣服，心里又是一紧。

　　他拿不准，两人在楼上这么长时间，到底是在擦药呢，还是做了点别的事。

　　他对楚薇的心态类似于觊觎，知道自己得不到她，但是让其他不够格的男人得到她，他也不甘心。

　　林芸却拿纸盒子拍他的头，提醒说：“别看了，干活去。”

　　楚薇和原叙不知道这些，尤其是原叙。他下班后回宿舍，室友打游戏的打游戏，和女朋友打电话的打电话。

　　原叙一个人去卫生间洗澡，洗了好长时间才出来，出来后就翻上床铺躺下了，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熄灯后，其他人都睡了，他隔壁床位的文进还戴着耳麦在打游戏。

　　原叙从后拽了他的耳麦，文进转身吓了一跳问：“你小子干啥？吓死老子了。”

　　原叙一本正经问他：“你知道小网站电影在哪儿下载吗？”

　　文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说：“可以啊，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原叙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对面床铺的人此时翻了个身，文进连忙压低声音说：“你等着，我发给你，全是我珍藏多年的精品，看完保证你雄风立起！”

　　原叙有点听不懂，但是明白自己只要等着就行了。他说了一句“谢了”，又躺回自己的床位上。

　　“叮咚”几声后，原叙把手机从枕头下拿出，看到屏幕上已经有了文进传来的几部片子了。

　　一看上面香艳十足的封面，原叙的手指都有点抖了，在删除和接收上反复纠结。最终欲望战胜了理智，他点了右键……

　　这是一部特别经典的岛国片，女演员身材特好。片子讲的是男学生和大他十岁的家庭女教师间的爱情。虽然动作戏为主，但是还穿插了不少唯美的感情戏份。可谓“情”“欲”结合，恰到好处。

　　原叙第一次接受性的启蒙，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成了那个男学生，而女教师的脸转过来时，原叙被吓醒了……

　　拿过手机一看，不过是早上五点多，但是他的裤子、床单都脏了，不得不起来洗。

　　洗好晾好后，室友也都起了，见到原叙这么早洗床单，都大吃一惊。

　　只有文进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一语双关道：“你这精力还真是充足！”

　　原叙没回他，收拾好东西，去了食堂吃早饭。

　　林燕子一看到他，照例是端着餐盘坐过来了。她身边朋友挤兑“重色轻友”，她也不管。

　　原叙的早餐很简单，一碗清粥，一个鸡蛋。

　　林燕子见了心疼问：“你是不是又没钱了？”

　　原叙剥蛋壳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林燕子已经将一个馅饼、一根油条放在了他的餐盘上。

　　“什么意思？”原叙的声音有点淡。

　　林燕子慌忙解释：“我是怕你早餐吃不好，你拿着吧，谁都有用钱困难的时候。”

　　原叙知道她是好意，但是她的声音已经引得周围人看过来了，她们张大了嘴，似乎在惊讶“原叙连早餐都吃不起，需要别人接济吗”。

　　原叙在这种眼光下坐不住了，他掏出一张五块的放在桌上。“谢谢，”起身端着餐盘走了，原封不动放在回收处，并没有动林燕子给的东西。

　　“穷讲究。”林燕子的朋友走到她身边，替她出气骂道。

　　林燕子问：“我是一片好意，他怎么反而生气了？”

　　一个女孩子弱弱地说：“可能也要注意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