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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栖息地 ...

  •   “大半年?我妈妈……”
      一根修长的手指按在席鸿誓软绵绵的红唇上。“只要你看完,随时可以来拿支票,讲又不着急。”
      “唔。”席鸿誓微微点头,以示明白。
      “没什么事的话,我去睡觉了。”屠斗伸了个懒腰,竟然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
      席鸿誓脑中一片空白。

      “手感如何?”屠斗魅惑地问。
      “啊?”席鸿誓猛一激灵,才发现自己的小白爪正搭在屠斗老爷胸部,传来温热的触感。“对,对不起。”非礼勿动的道理,席鸿誓很明白,况且再回想一下,刚才抓来抹脸的好像是人家的睡衣前襟……
      “没关系。”屠斗大方地笑了笑,示意他继续,席鸿誓却没有胆子,讪讪地缩回手去。

      屠斗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却故意用伤心的语气说:“既然你觉得我魅力不够,我会努力的。”
      “不,不是……”席鸿誓结结巴巴。
      “好了,我不打扰了,你喜欢做什么请便吧。”屠斗起身离开,临走做了个飞吻。

      席鸿誓没心思也没空去琢磨屠斗的举动,当务之急是——他沉痛地想:太可恶了,这电子书不知是谁编的,三百篇都是长篇,哪怕有一半短篇也好啊。仔细看的话,一天下来看不了多少,就算走马观花,也得赶紧开始了。

      虽然他风风火火救母心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然规律是没法违抗的。事实上,看了不到两页,席鸿誓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没完没了地打架,揉了好几次,除了揉出些眼泪没有任何效果。
      十分钟之后,这两对眼皮先生吧嗒一下粘在一起,齐刷刷地,再也没法分开。

      “屠斗……”
      “妈妈……”
      “小锲……”
      “席老师,醒醒,你要不要吃晚饭?”
      席鸿誓好不容易从呓语中睁开眼,眨巴两下才确定面前的小脸属于屠骄。“骄骄,你们放学啦?”

      屠骄扑上来抱住席鸿誓的脖子:“席老师,你今天没去上课,骄骄好想你,同学们都想你。”
      “咳咳。”
      席鸿誓刚想感动一下,听见咳嗽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屠骄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席老师不怕,爸爸最好了。”

      席鸿誓无奈地看了看三米开外气势迫人的屠斗,在肚子里说:“你爸爸当然对你好,对我就不一定了。”
      屠斗一把拎起屠骄,抱在怀里爱怜地说:“这孩子,怎么老是长不大,还跟老师撒娇。”
      屠骄快活地晃着两条小短腿,把小脑袋贴在父亲胸前,奶声奶气地嘟囔:“老爸,你还欠我个妈妈呢,别忘了。”

      席鸿誓觉得这个冲击太大了——那么威严的深不可测的屠斗,居然会抱着孩子,说出这种温柔的话,真教人难以置信!虽然早知道屠斗对屠骄不错,但是怎么能好到这个地步!惊诧之余,他恍惚地想:我的父亲,当年也会这样抱着我,用疼爱的眼神望着我吧……
      只可惜,这种记忆对于席鸿誓太奢侈了。父亲去得早,留下来的,只有几张日渐模糊的照片。

      “席鸿誓,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屠骄已经离开,只有屠斗蹲在床前。没错,是床前,席鸿誓睡得太熟,连自己怎么到了床上都不知道。
      “好啦,看着我。”
      屠斗的要求,听起来含情脉脉,席鸿誓仿佛受了蛊惑,直直地望到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里去。

      “你永远不会孤单的,有我在这呢。”屠斗的话像是有魔力的咒语,在枕边飘来飘去。
      席鸿誓点点头,眼神却依然迷茫,似乎完全没听到内容。
      “走吧,吃饭去。”
      “好。”
      “吃完饭,要好好看书,仔仔细细地看,一个字也不许漏!”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席鸿誓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立正站好:“是,老爷。”

      好在席鸿誓选的第一个故事不是很长,顺利地在“床头故事时间”之前阅读完毕,所以屠斗一声令下,他就能不太忐忑地走到隔壁,彬彬有礼地对着门上的对讲机说:“老爷,我来了。”
      “进来吧,门没关。”
      “是。”

      说起来,这还是席鸿誓第一次走进屠斗的房间。原以为自己那个房间就很大,大得没必要,这里似乎更大一些。所谓似乎,是因为门厅周围的门至少有20个,不知通向何处。门厅里没有任何家具,只点着许多粗如儿臂的蜡烛,少说有几百根,映得整个房间里满是温暖的光。

      黄澄澄的光芒里,一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屠斗倚门而立,淡淡地说:“这边请。”
      在这一瞬间,席鸿誓再一次没出息地看到发呆。柔和的烛光仿佛把屠斗脸上的棱角都渲染成柔和,火焰明明灭灭的跳跃让整个场景更加不真实,屠斗的白衣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得越发华贵,懒洋洋的姿势却透出几分不羁的感觉,那个人,即使面无表情地站着,已经美得足够人窒息。

      屠斗一拧身,走进自己的卧室,席鸿誓忙不迭地跟上去。
      这里的蜡烛更多更亮,陈设却意外的简单,除了占据一面墙的复古式紫檀木衣柜之外,只有一张足够十个人睡的雕花大床。屠斗一言不发,只是躺到床上,拉好被子,又拍了拍身边的枕头,示意席鸿誓也躺下。

      席鸿誓略一迟疑,发现屋里连把椅子也没有,只好顺从地上了床,反正床很大,两个人不要靠得太近就好。不要靠得太近,他就不会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了吧。
      站着的时候没发觉,席鸿誓一躺下就吓了一跳——天花板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清雅俊秀的男孩子,亮晶晶的大眼睛正好笑眯眯地俯视着床上的人。

      席鸿誓脱口而出:“这照片……是谁呀?”
      “呵呵,”屠斗轻笑一下,声音便低了下去,“这是……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如果你真的愿意听到他的事情,就下次再问,我一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不过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并不是什么有趣的情节,或许会让你瞧不起我呢。”
      “哦。”席鸿誓本来就没指望他回答,听了这套托词不以为意,只是在心里忖度:原来他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么?

      “这间屋子还不错吧?蜡烛,有一种温暖明亮又不刺眼的感觉。”
      “很好,挺有气氛。”有钱的是大爷,席鸿誓不敢说不好,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那些高处的壁灯和吊灯……会不会点起来太麻烦?”
      屠斗失笑道:“还好。都是统一控制,电子打火,算不上很麻烦。”
      席鸿誓有点脸红,愤愤地想:要是劳驾屠斗老爷天天搬着梯子上去点蜡烛,那才叫有趣呢。

      “这房间是我父亲布置的,也是整个家中我最喜欢的地方。这些东西,从我有记忆以来,一直没有动过。”
      “我们家也没怎么动过。”
      “呵呵,整栋房子大修了好几次,只有这一个房间没有改变而已。”

      “是不是你小时候睡相不好,令尊才把床做这么大?”席鸿誓促狭地说。
      “不是,我就在这张床上出生的。”
      对于自己在哪张床上出生这个问题,席鸿誓从没研究过,心想赶明要问问妈妈,说不定哪天能找回点场子。

      “只要我在这里,就有一种归属感,或者说,是最适合我的栖息地吧。”屠斗伸开四肢,摆成个大字,正好踢到席鸿誓的腿。
      席鸿誓对于如此有深度的问题没什么准备,往外挪了一点,正琢磨怎么接话,忽听屠斗说:“来吧,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故事。”

      席鸿誓吁了口气,敬业地讲起来:“从前……”
      长话短说,就是从前有个A,和B很是要好,结果又冒出一个C,抢走了A,害死了B,横刀夺爱的三角虐文。席鸿誓讲得声情并茂眼泪汪汪,屠斗听得黯然神伤一声叹息,总体来说效果非常好。

      “虽然A和C在一起了,可是……谁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幸福。”席鸿誓讲完故事,补充了一句结论。
      “强扭的瓜不甜,很难说呢。”屠斗说得很慢,似乎有什么感触。
      “挺感人的,但我就是奇怪……”
      “怎么?”屠斗扭过头,看着已经枕到自己胳膊上的小脑袋。

      “你说——”席鸿誓撑起半边身子,直视屠斗的眼睛,“那个A不是女扮男装吧?”
      “好像不是吧。”
      席鸿誓微微皱眉:“我看也不像。那么,他们三个都是男的啦?”
      “听起来是的。”屠斗慢吞吞地说。
      “你不觉得奇怪么?”席鸿誓挠挠头,困惑地说。

      “男的很奇怪么?你不也是男的?”
      “那他们怎么会……”席鸿誓的脑瓜子只顾迷茫,没发现身体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到屠斗怀里。
      “你也不比别人差,”屠斗咕哝道,“幸好。”
      床头的开关按下,所有的蜡烛呼啦一下灭掉,静谧的夜色正适合睡觉。

      “小席席,小席席……”
      席鸿誓不耐烦地扭动两下:“吵死了!”
      “天亮了!”
      “啊——”席鸿誓一开始尖叫,眼前就多出一杯润喉水来。
      “慢点喝,别呛着。”

      “屠……老爷,你……你怎么在这?”
      “我每天都在这,有什么奇怪。”
      席鸿誓总算想起环顾一下,窗帘已经打开,清晨的阳光洒满屋子,照着古色古香的衣柜和大床——这两样东西,似乎在哪见过。“这是……你的卧室?”
      屠斗坐起身子,耸耸肩膀,揉着自己麻木的左臂说:“真沉呀!”

      席鸿誓分析过地形,心虚地瞄了瞄屠斗袖子上一大片可疑的水痕,讨好地说:“我帮你洗衣服吧。”
      “算了,不指望你比洗衣房洗得干净。”
      “我……”席鸿誓不好意思地说,“枕了多久?”
      “大概从昨晚11点多开始吧。”

      这么说就是一整晚了?席鸿誓欲哭无泪。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睡着?怎么会睡到人家胳膊上去?怎么还流那么多口水?天底下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么?
      不对,如果屠斗一直被压,这杯水是哪来的?还是温的呢!席鸿誓死命地盯着手里的杯子,看它能否开出花来。
      “不用看了,小绛刚送来的。”

      “小绛?”
      “你忘了?就是前天晚上给你端过水的女仆呀!”
      席鸿誓的眼睛向乒乓球方向发展了一下,悲愤地说:“她也看见了?”
      “没关系,刚才我把被子稍稍拉高了一点。”
      “你……你……”话虽如此,席鸿誓还是觉得很无语。

      “小席席,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呀?”
      “看书。”席鸿誓恶狠狠地回答。
      “虽说开卷有益,还是要注意身体。”屠斗笑得一点都不诚恳。
      “多谢挂怀。”席鸿誓越来越觉得校长大人放假一周的决定无比英明,可是过了这一周,恐怕就没这么悠闲了。

      现在席鸿誓看书的速度远超平时,达到了每天十篇左右,比高考复习的时候还紧张。每天晚上讲完床头故事,他就回到电脑前继续用功,总是在书房里睡着的。
      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之后,电脑椅的位置换成了一张折叠床,坐卧皆宜,很是舒服。席鸿誓一坐到上边就开始想:今天的黑眼圈又加重了,屠斗是照顾我还是整我呢?

      一周将尽,最后一个晚上的十点半,席鸿誓像往常一样来到屠斗床边,第一句话却是:“老爷,承蒙关照,不过我得回去上班了,明天就不过来住了。”
      “咦,你不喜欢这里么?”
      “连日来多有打扰,小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也是,你们工作那么忙,家里还有上了年纪的奶奶,来回跑不方便。”
      席鸿誓张了张嘴,发现屠斗已经为他找好理由,只得嗫嚅道:“谢谢。”
      “那你今晚早点休息,不用再讲故事,也别看书了。”
      席鸿誓垂下头去:“好。”

      沉默良久,屠斗忽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了么?”席鸿誓居然从语气里听出几分不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又过半晌,席鸿誓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想问问……尊夫人的事。”
      屠斗眼角的玫瑰花抽搐了一下,好像没听明白。“你说谁?”

      “你的……”席鸿誓咬了咬嘴唇说,“妻子,屠骄的妈妈。”
      屠骄没有妈妈,学生登记表上就没有,或许是去世,或许是离婚,或许只是生了病在什么地方休养。几天来,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席鸿誓心里,一碰到就难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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