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关系》芝盐抹茶

21、车祸

　　那几部手机他最终没有找到，大概缪嘉树已经扔掉了，他颓然坐在客厅里，外面街上是不是驶过车辆，屋里没有开灯，却依旧可以看清东西。
　　一直到晚上十点，黎颜坐不住了，他现在就想见缪嘉树！
　　他先给王朔打了个电话，问王朔知不知道缪嘉树去哪儿了？
　　王朔在那头愣了片刻，哭笑不得，“黎颜，你这是已经病急乱投医了，我哪儿知道缪嘉树去哪儿了？我看你还是问问姬倾和佟年比较靠谱。”
　　“……”黎颜不说话，王朔以为他挂了，拿开手机一看，还在通话中，他疑惑的“喂”了一声，“黎颜？”
　　黎颜吞了口唾沫，说道：“我没有姬倾和佟年的联系方式。”
　　“……”王朔简直气笑了，“黎颜啊黎颜，你叫我说你什么好？那嘉树爸妈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有，但我不敢打。”
　　缪嘉树他爸缪岭本来对他就有意见，现在估计是更不待见他，没拉黑已经是老爷子有气量了。
　　王朔被黎颜的理直气壮给逗笑了，他家小祖宗在闹腾着按摩，他想速战速决，“我把姬倾和佟年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自己问。”
　　快速将姬倾和佟年的电话号码复制给黎颜，王朔便挂了电话，不出他所料，周小井又开始骂黎颜了，“触景生情了吧，嘉树往年恨不得把饺子喂他嘴里他不领情，今年还要找人，我要是嘉树，我就把他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这辈子见他都绕道走。”
　　到底是自己的兄弟，王朔温言劝道：“他虽然不是东西，但也没必要这样吧。”
　　小祖宗眼一瞪，冷笑一声，也不等他按摩了，爬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怎么忘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啊！”
　　“……”小祖宗哪儿都好，就是爱翻旧账。
　　黎颜要到电话号码，果断选择打给佟年，结果电话是佟年的助手接的，佟年现在正在参加一个蛋糕大赛的酒会，手机没在身边，酒会结束大概过零点了。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给姬倾打，姬倾倒是接了，接起来还骂骂咧咧的，“妈的，谁啊！影响老子发挥，这把要是再跪了老子拧了你的头！”
　　“……”这就是黎颜不愿意和姬倾沟通的原因了，他常说姬倾太粗俗了，简直就是个市井流氓！
　　姬倾等不来说话声，又骂了一声，“艹，神经病啊！大半夜装什么午夜凶铃！妈的，全世界都是狗逼玩意儿！”
　　黎颜实在不想再听到姬倾这些污言秽语糟蹋自己的耳朵，出声道：“是我，黎颜。”
　　那边安静了片刻，黎颜想姬倾应该在蓄力，他要骂人了。
　　果然，更难听的话从听筒里争先恐后的跑出来，黎颜眉头皱的死紧，将手机拿远了一些，骂了近一刻钟，姬倾终于停下了嘴，黎颜听到他喝水的声音了，趁着这个空档，黎颜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知道嘉树去哪儿了吗？”
　　姬倾又炸了，“嘉树去哪儿你他妈管得着吗？你谁啊你？嘉树去哪儿了有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应该陪着你的小婊贝吃着火锅唱着歌吗？操心嘉树去哪儿你有那个资格吗？你脸怎么那么大呢？黎颜黎老板，我以前没发现，你还是个这么狗的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吊着现任，还要操心前任，你那么闲你去包几个小白脸生一窝狗崽子啊，你找嘉树你是不是有病！”
　　在黎颜看来，姬倾就是个泼妇，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所有泼妇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姬倾，姬倾让他见识了语言的博大精深，原来可以这么排列组合！竟然可以这么骂人！
　　姬倾骂够了，冷笑一声，“嘉树去哪儿了就不劳烦黎总费心想着了，你还是管好你家那白月光吧，他要再犯贱到嘉树跟前，我姬倾头一个弄死他。”
　　放完狠话，姬倾啪的挂了电话，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黎颜瞪着暗掉的手机屏幕，心里暗暗顺气，他就不应该给姬倾打电话的，明知道姬倾没好话，给他打电话除了挨骂就没有别的用途了。
　　迷迷糊糊的，黎颜睡过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被尖利的手机铃声吵醒，他瞬间清醒，从沙发上弹起来，接了电话，“喂？”
　　佟年被他这急切的语气弄得吓了一跳，“黎颜？”
　　听到是佟年的声音，黎颜松了一口气，有些失望，按着眉心闭上眼睛，“是我，佟年，你知不知道嘉树去哪里了？”
　　“哦，你问嘉树啊，他和缪叔周姨回老家过年去了。”
　　老家？黎颜茫然，缪嘉树的老家在哪儿啊？
　　佟年叹了一口气，“嘉树老家在章台市合冉县。”
　　黎颜一阵脸热，坑坑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老好人佟年道：“黎颜，按说两个人感情的事我们不应该插嘴说什么，但嘉树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希望他能幸福，我不是说你不好，但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最后你能做出那种事伤害嘉树，可见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嘉树，现在你等的人回来了，嘉树也不纠缠，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你如果一再纠缠，会给嘉树完成困扰，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别闹到最后变成仇人。”
　　佟年虽然没有姬倾那么偏激，但其实一直也不太赞同缪嘉树和黎颜在一起，他看的比较实在，黎颜这个人根本就不顾家，他去过桐悦家苑他们那个家，家里黎颜的痕迹太淡了，像是一个暂居的人，随时准备走。
　　房子里到处可见缪嘉树的用心，黎颜却连一条意见都舍不得提供。
　　家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但很显然黎颜并没有和缪嘉树共同建一个家的意思。
　　挂了电话，黎颜在黑暗中越发清醒，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便跑了出去。
　　他让佟年将缪嘉树老家的具体地址发给他，然后开车上了章北高速。
　　雪天路滑，上高速一个小时以后黎颜就被堵在了高速路上，前面弯道五车连撞，还有一辆半挂车，事故处理得费好些时候，这时候黎颜才开始困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再醒来外面入目洁白，车窗上积了一层雪，雨刷器扫不动，他的双眼皮变成了三道眼皮，他很清楚，自己应该感冒了，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在最近的一个高速路口下高速，然后去看病，但他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很想见缪嘉树。
　　从后备箱找了一块毛巾，将车窗上的积雪扫掉，然后去前面看了看。
　　路马上就通了，货车司机车上已经有开始做饭的，香飘十里，勾的人口水直流。
　　黎颜走了百来米，然后折返，外面冷风一吹，他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
　　回到车上，暖气一打，鼻子便塞了，他整个人冷的发抖，明明车里很暖，但他冷的牙齿打颤，将后座上的毯子重新包在身上，还是不起作用，呼出来的气都是烫人的，但就是冷的发抖。
　　这个时候最容易想起缪嘉树了，黎颜觉得缪嘉树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其实是不怎么生病的，前年出了一场小车祸，左手有些擦伤，缪嘉树便把他像伺候皇上一样伺候了两个月，他闹脾气不喝他炖的汤，缪嘉树就耐心的哄他，明明两人年纪一样大，但缪嘉树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照顾人的角色定位上，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现在，黎颜终于成了一个没有缪嘉树就活不下去的人，缪嘉树却被他自己赶走了。
　　车流开始移动，走两步停一下，黎颜晃了几次之后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想吐吐不出来。
　　迷迷糊糊开着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像看到章台市路标，凭着所剩不多的理智打了一把方向盘，然后后面那辆车的车主就看到前面那辆死贵的卡宴径直冲向路边的护栏。
　　中年司机跟在卡宴后面一路，一边感叹这车真好，一边感叹这车主真年轻，结果这年轻的车主不要命了！
　　他凭借多年的驾驶经验从卡宴侧面窜过去将车停在卡宴侧面，连忙下车查看。
　　黎颜也不是完全失去意识，车子撞上护栏的一瞬间他踩下了刹车，幸好刹车灵敏，他没能从护栏上冲出去。
　　头磕在方向盘上，应该流血了，黎颜的意识一点点涣散，最后一点光明里他看到了缪嘉树温暖的笑脸，温柔的叫他的名字。
　　梁希和黎玮鸣接到电话的时候两人正在吃午饭，电话那边告诉他们黎颜先生车祸住院，现在在章台市第一人民医院，让他们尽快赶到医院。
　　黎玮鸣愣愣地挂掉电话，骂了一句，“这小王八犊子！”
　　梁希饭也不吃了，撂了筷子往楼上跑，衣服也没换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厚羽绒服，给老头子也拿了一件，夫妻两个就往章台市赶。
　　过年前夕，黎家一家齐聚章台市第一人民医院，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黎玮鸣气的原形毕露，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了。
　　“黎颜，小王八蛋，你出息了你！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车祸自杀玩儿吗？啊？你说说你，你还能干什么，和嘉树分手以后你过过一天人过的日子吗？你一天到晚作天作地，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