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片星光》九星澈

8、不愿记起的回忆

　　十三年前

　　"医生真的没有办法挽救吗？”秦夫人焦急的问。

　　医生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想救,先天性心脏病，心率衰竭，怎么救，就是可怜这孩子啊！才一两岁就被查出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说完他无奈的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活不过十三岁啊!”秦夫人两眼立即湿润了，秦先生也安慰着她，而秦夫人的衣角被一只小手拉住了，那孩子也不过四五岁,只是懵懂的望着自己妈妈，并轻声安慰道:"妈妈别哭。”

　　秦夫人欣慰的摸了摸小少年的脑袋道:“默默乖，去屋里把弟弟领过来，我们回家。”

　　小少年点了点头,走进诊断室，带她走出来时，身后跟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孩子。

　　小秦默将那个小孩子轻轻抱起来说：“言言乖，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回家！回家！”那孩子不停的拍着手笑着说，宛如天上的小天使。

　　秦夫人和秦先生望着这两个天真的孩子，各有所想,他们也是真的不舍得，等到多年之后的某天两个孩子要经历生死别离，他们的一个小天使也终将离他们而去。

　　秦夫人斟酌了良久问向了秦先生说:“老公，要不咱们给言言改个名字吧,姓秦取安叫秦安吧!”她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现在只希望他的以后的日子都能够平安快乐就足够了……”

　　秦先生眼眶湿润了，他更咽道“就依夫人的……”

　　两人将秦默兄弟二人安顿后，也将秦言的名字改为秦安，平安的安。
　　回到家后，秦夫人将秦默叫到了她的房中。
　　“默默，你以不能喊弟弟言言了你以后喊安安好吗？”秦夫人捏了捏他的小手问。
　　“不好，不好，言言就是言言，别的名字都不好听，为什么叫安安难听死了。”小秦默吐槽到。
　　“住嘴！”秦夫人吼了一嗓子，这是秦默长这么大秦夫人第一次吼他。
　　少年害怕了，不断的哭泣。
　　秦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吓到孩子了，便轻声哄道“对不起默默，刚才是妈妈不好，别哭了好吗？原谅妈妈好吗？”
　　少年停止了哭声，微微点了点头。
　　秦夫人也深吸了口气说“接下来妈妈说的话，默默要认真听，弟弟呢，他得了病，是一种很严重得病，他将来的某一天可能会离你而去，所以你现在要保护好弟弟知道吗？”
　　秦默不解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言言要离开我啊？我们以后都见不到了吗？”
　　秦夫人点了点头说“所以默默要保护好弟弟啊，这样弟弟就不会离开了，妈妈也希望弟弟平平安安的所以才让默默叫弟弟安安。”
　　秦默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说“那好吧！默默以后就叫弟弟安安了。”
　　秦夫人听后也随之笑了。
　　九年后.
　　“安安！你慢点跑！”秦默喊到。
　　“不要不要！今天哥哥生日，快去找爸妈，咱们去野餐！”秦安边跑边说.
　　这时秦默拽住秦安的手严厉地说“不可以！以后这种话都不能再说！”
　　秦安也怒了“为什么不能说！别人的孩子都去过游乐场，也都和父母野过炊，我却只能在电视里去了解外面的事情，哪里也不能去！”
　　秦默也沉默了，他不能告诉秦安他生病了的事，他想让秦安快乐无忧的生活。
　　秦安瞅了瞅秦默说“就是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吗？”
　　秦默惊刹了“你……你怎么……”
　　“哥哥！我已经十岁了！我不是原来那个一两岁的小孩子了，我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准确来说在我九岁时我就已经知道了。”秦安平淡的说着，脸上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秦默的脸上尽显惊讶之色。
　　“我们那是为你好。”
　　“谢谢，但我不需要，你们的好只会让我认为我是个累赘。”他的眼神中看不出
　　任何情感，只能听出冷冷的，刻意隔的。
　　“我…”秦默已是哑口无言.
　　秦安也闭紧了牙关，两兄弟无一人说话
　　过了良久，秦默道：“既然安安想去野餐，那就去吧!但不能告诉爸妈，我陪着你，就在家旁边的小山上。”
　　秦安见秦默松了口也激动了“真的吗?哥哥对我最好了，我一定不会告诉爸妈的。”
　　秦默望着秦安宠溺的笑了。
　　不久后，秦安收拾了一大书包的东西，他还跟秦默炫耀：“哥哥，你看!安安带了好多的东西，有一大堆吃的，坚果，水果，零食薯片，可乐雪碧，还有哥哥的生日蛋糕哟！”他叽叽喳喳的说了办天。
　　秦默笑着微微蹲下摸了摸秦安的头说：“安安这个好吃鬼。”
　　秦安笑了笑拉起秦默的手向远方小山跑去。
　　山坡有点陡，两人爬上来也费了好些力气。
　　他们将毛毯铺好后，素安又将一大包的东西倒在了上面，一瞬间毛毯被填的满满当当的.
　　阳光的照耀下，两个小少年躺在刚刚萌发的小草上，周边时不时跳出几只兔子，素安抱起了一只兔子放在腿间，轻轻安抚，顺了顺兔子身上的白毛，小兔子转过身来，就红色的瞳孔望着秦安，随后又跳走了.
　　秦安撕开了一包黄瓜味的薯片，吃了一片，黄瓜味在嘴中漫延开来，凉凉的陪伴轻风，拂过脸颊能感觉到春的到来.
　　“哥，吃这个，这个好吃。“秦安一边嗦了嗦手指头，一边将薯片递给秦默.
　　“好”秦默伸手去接秦安递来的薯片，伸手拿了两三片放在了嘴里.
　　两人边说边笑，边吃边闹，等少年的小肚子变的鼓鼓当当的时候。
　　秦安也随即想起来他给秦默带来的礼物。
　　秦安艰难的起身，拽起秦默来，秦默也被迫起身。
　　秦安起来后，在地上翻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个被压在书包下的一个小木盒子。
　　“哥哥！你快看！”秦安一手拿起那盒子，一手拽起秦默给他看。
　　“这是什么？”秦默期待的眼神瞅向了秦安。
　　“生日礼物呀！不过要等到回家再看哦。”秦安洋洋自得的说。
　　“现在我要给你发表我的生日感言了！”秦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来。
　　秦默笑了笑说：“傻安安，我过生日，你发表什么感言呀？要发表不也应该是我吗？”随后他又摸了摸秦安的头。

　　“反正我不管，要不就算祝福语吧！”说罢他便读了起来。
　　“亲爱的哥哥，愿你在十三岁的这一年，成绩越来越差，长得越来越丑，喝凉水塞牙缝，出门踩粑粑，重要的是找不到嫂子孤独终老一辈子！当然我以上说的都是反话啊！”
　　秦安笑了笑又继续说：“哥以后找嫂子一定要找个倾国倾城，绝世的大美人，再不济也要比我好看！”秦安傲娇的说着。
　　少年长得确实好看，十一二岁的年纪，肤白貌美，那牛奶般的皮肤似是能掐出水来，一双澄澈的眼睛里似乎隐藏了无限的星辰，在眼眸中发光发亮，一双软唇像是刚成熟的水蜜桃，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薄荷味道，也散透出几丝少年的稚气，更称得上倾国倾城的美少年了。
　　秦默愣了愣说：“安安生的就好看，哥哥以后可能娶不到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了，安安可能要一辈子陪我守寡了！”
　　秦安听到脸蛋红扑扑的，像初春刚盛开的樱花，他骄傲的说：“才不要！小爷我长大了，肯定一堆姑娘喜欢我！”
　　他说完后，又暗自懊恼：“好好的气氛都让哥哥给弄没了。”秦安说着又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着秦默，眼神中是专注，是崇拜，是信仰，是感激，五味交杂。
　　他说：“哥……愿你的十三岁是最好的，最幸福的十三岁，哥……生日快……啊！”秦安的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他的尖叫声代替了那一个字，换来的是他滚下山坡的情景。
　　“安安！”秦默傻了眼，他赶紧跳下去抱起秦安拼命的摇，可不管怎么样，再怎么喊，秦安也没有睁开眼睛。
　　当秦父秦母找到他们时，只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躺在另一个正哭的撕心裂肺的少年身下，一动不动，那个少年拽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孩拼命的摇。摇累了，就哭，一边哭一边摇，泪雨流过脸颊换来的是少年通红的眼眶。
　　过了良久，他不摇了，他仿佛已经是心如止水，对着那少年笑，又一边说“安安别吓哥了好不好?” 那是轻柔的舒缓的爱抚的语气。
　　“哥求你别睡了，哥求你起来好不好?”这是祈求的卑微的语调。
　　“安安你给我把眼睁开啊!我让你睁开!”这是绝望的，崩溃的，嘶哑的，撕心裂肺的喊叫。

　　说完，他又趴到秦安的身上哭，眼睛早以红肿不堪。
　　秦夫人捂着嘴，她最不愿看到的事终于发生了，并且在她面前发生了。
　　秦先生似是更快回过神来，拔打了120。
　　几个小时过后，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浑身带着血腥味，那是秦安的气息。
　　“医生怎么样了?我儿子怎么样了?”秦父秦母焦急的问。其实他们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
　　“先天性心脏病复发，再加上受到的刺激与惊吓从山坡上滚下，脑袋撞到了石头，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活，即使命再硬又如何活，但他们的心中还是抱有一丝期待，上天是眷顾他们的儿子，神明是庇佑他们的儿子的。
　　可接下来医生的一句话打破了他们所有的信念与希望“准备后事吧……”
　　秦默听后像是疯了一般去抱住，准确来说是掐住那个医生吼到“你骗人！你这个庸医，你是不是盼着安安死啊!你们是不是都希望他死!他还没死!安安他还没死!”
　　秦默的喉咙都在颤抖，声音也已经斯哑了，此时他的喊叫像怪兽，像疯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转过身来又对秦夫人说：“妈妈……你不是说让我叫他安安，他就不会离开我的吗?你骗我！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安安!”他跌坐在地上，不管谁的劝阻，换来的却是疯癫的哭喊，像是精神崩溃了。
　　之后的半年里，秦默一直躲在房间里，每天都戴着秦安给他的生日礼物，也可以算是.…遗物。
　　那是一条是用五角硬币大的小石头，做成的项链，奇特的是，那石头上有两个小人，一个高一点，一个矮点，他们手牵着手躺在草坪上，像是在仰望天空。
　　秦默能看出来，高的是他，矮的是安安。
　　秦默像是孤魂野鬼般，每天都戴着那条项链，每晚都抱着秦安的遗像入睡，但他每晚都睡不着，因为他一睡着就会梦见浑身是血的秦安，对他说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死，都是你的错。
　　也对，要不是他，安安还能在快乐无忧的多活两年，是他害死的那个天真的少年。
　　秦安死了，没有死在他的十三岁，但他却死在了秦默的十三岁，并不是如秦安说的那样最好的十三岁，而是这个最崩溃的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