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凡三

2、生日快乐

　　七天假期很快过去，一中学子们马上迎来开学后的第一次阶段考。

　　分两天，一天三科。

　　九班是理科实验班，成绩没得说，这个时候自然都已经进入水深火热的复习之中。

　　除了陈易之…

　　“陈易之？”阮言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嗯？”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趴下去补觉。

　　昨晚在网吧嗨到凌晨三点，此时确实有些耐不住了。

　　“周五要考试了。嗯…你不复习吗？”阮言斟酌了一下话语。

　　“嗯。”

　　阮言“？”这么屌的吗少年？

　　阮言觉得自己也算是和新同学有过几面之缘的人，不能见死不救。

　　“你刚转过来不知道，一中很看重成绩的。你别看有的同学吊儿郎当的，其实他们也是严重内卷的。”阮言觉得自己已经很明显了，不应该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吧？

　　陈易之似是被逗笑了，浅浅笑声从手缝中传来。他抬起头，就这么看着她。

　　良久，开口：“啊。我还挺厉害的。”

　　阮言“？…”

　　这是一个即将面临新学校第一次考试的转学生应该说的话吗？

　　阮言无语。转过头不理他了。

　　看着少女有些气愤的背影，陈易之觉着好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

　　很快就到了周五，一中开始了第一阶段的学生检测。

　　“铛…铛……”学生们如释重负，如脱缰的野马般飞奔而出。

　　两天的考试很快过去，迎来仅剩一天的周末。

　　　九夏已经排满了人，阮言和江怡怡加入队伍排队，好在江城十月的天气还不算热。

　　“完了完了！数学最后两大题我全放空了！怎么办啊言言，不会叫家长吧？”江怡怡是典型的偏科，文科还能看理科却连一个尾数都不到。

　　当时因为选科的事情和江父江母闹的不可开交，阮言也是一直不理解她为何要选理科。难不成是为了那个学长？

　　阮言成绩还不错，在一中年级前五十是有的。不过她不是努力学习那派，属于有天赋但不多的。

　　思考了一下阮言还是出声安慰：“没事的，我也没写完。”

　　江怡怡“？……”

　　“这他妈是一回事吗！？没写完跟没写能比吗？”江怡怡炸火了。

　　“其实……”阮言试图挽回友谊。

　　“别说了，再说今天这杯奶茶就是我们友谊的分别宴。”

　　“……”

　　江怡怡也不在意，很快便转移话题：“哎，你说新同学成绩怎么样啊？能转来我们学校应该也是个狠人的吧。”

　　新同学。陈易之……

　　阮言想起了前两天两人有些尴尬的对话，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你有在听吗言言？话说你俩前后桌应该了解一点吧？”江怡怡碰了下阮言的胳膊。

　　这下阮言也不好装作没听到了：“不了解，”想起少年那句“我还挺厉害的”又补了一句“还不错吧。”

　　这个话题很快过去，两人又继续聊些琐事。

　　拿了奶茶两人互相道别后便回家了。

　　两个人住在反方向，只能各自回家。

　　小区的路灯坏了，眼前一片漆黑，此时已经六点出头，天色也开始暗了起来。

　　阮言有些害怕。她是有些近视的，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容易看不清。

　　此时只能一步一步仔细迈着，生怕踩空或者踩到不好的东西。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阮言的校服领子，带了些劲的往后扯。

　　身体失去了平衡，阮言惊呼出声。回应她的是低沉又带着少年气的熟悉声音。

　　“是我，别怕。”

　　后背躺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陈易之身上很干净，没有带着其他同龄人身上常有的汗味或者洗衣粉味。

　　“怎么是你啊？不是你拽我干嘛呀？！”女孩的声音甜甜的，又带着些怒意，挠得人心痒痒。

　　陈易之松开手，阮言转过头来，两人就这么在黑暗中四目相对。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昏暗的小路上，一男一女，气氛有些暧昧。

　　“怕黑？跟着我。”陈易之率先打破沉默。

　　话是这么说，陈易之抓起阮言的手腕往前走。少年的步伐很慢，像是快到世界末日一般，珍惜一分一秒。

　　“哎哟，阮阮回来啦，妈还想着出去接你呢这黑灯瞎火的。”阮母刚一出门就碰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闺女。

　　再一看，旁边还有一男孩子？？？阮母仔细打量了一下陈易之，不错，可以当女婿。

　　“呀！这是我们阮阮的同学吧，小伙子长得真靓啊。进来坐坐不？阿姨给你们切水果吃。”阮母瞬间丈母娘附身，越看陈易之越顺眼。

　　阮言对着陈易之疯狂眨眼，示意他快走。

　　陈易之八风不动，跟阮母打了个招呼之后才说：“不了阿姨，这个时间我就不打扰了，谢谢您的招待，我下次再来拜访。”再不松口怕是要被小姑娘拉黑名单了。

　　“哎哎好，不打扰不打扰！那你回家注意安全啊。下次来玩！”阮母拍拍陈易之的肩，不由感概现在的小孩长得真高啊。

　　阮言“……”不必有下次吧。

　　关上门阮母开始问话了，“谈恋爱啦？小伙子挺靓的，一个学校的？成绩怎么样啊？有空叫他来家里坐坐呗。”

　　对于自家母亲抛过来的三连问，阮言无语。只说：“普通同学，别想多。”

　　说完便回房了。

　　周一，校园里格外热闹，原因不必多想，一阶放榜了。

　　红榜前满是人头，看着都累得慌。阮言并不打算上去凑热闹，反正会有老师发成绩条。

　　不知是不是阮母的问话影响，阮言有点好奇陈易之的成绩。

　　嗯…不止有点吧。
　　非常好奇。

　　一进教室就看到闹哄哄的一片，都挤在她的座位旁？

　　准确来说，是围在陈易之旁边，顺带连累了她的座位。

　　“让让，干嘛呢你们？看猴呢？”阮言随口问。

　　江怡怡反应最大，“你不知道啊言言？！陈易之是我们年段第一！年段第一啊！把那个蝉联几次第一的陈啥挤下去了。”

　　“哦。”一只手从座位后方替她拉开椅子，阮言点头对陈易之表示谢意。

　　待她坐下，仔细品了一下江怡怡的话。

　　年段第一换人了，哦，正常嘛。
　　没有人能一直站在山顶。

　　陈易之把年段第一挤下去了。谁？？陈易之！？陈易之年段第一？？？

　　阮言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这可能吗？

　　阮言忍不住回头看看陈易之，这一回头两人对视上了，阮言从陈易之眼中看出了“看屁，哥就是这么牛”的意味。

　　好吧，是她不自量力了。

　　“你考的不错。”陈易之挑起话题。

　　大哥，你是不是抢我台词了？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点不合适吧。

　　阮言当然不至于那么没情商把话说出口。“呵呵，你更好。”多少带点酸了。

　　陈易之没听出阮言话中的意思，只当她夸奖自己，点点头。

　　阮言看着自己年级排名37的成绩条陷入焦虑。

　　妈妈，人家年级第一，你女儿高攀不上。

　　上课铃响起，教室里瞬间恢复安静。老孟响亮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早上好啊同学们！看到自己的成绩单了吧。考得太糟糕了！”话是这么说，老孟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老孟，你就偷着乐吧！”大胆的某同学一句话引起全班哄笑。

　　“嘿嘿，你小子。”此时此刻就算你在讲台上蹦迪老孟都能夸你有才艺。

　　“啪”的一声，老孟重重的拍了下讲台，清了下嗓子，“咳咳。不开玩笑了，我来简单说下这次一阶的情况。”

　　“首先！”阮言被这洪亮一声吓了一跳。
　　“恭喜我们班的陈易之同学以733分的优秀成绩喜提年段第一！理科全部满分！这是多么难得的天才啊！”

　　虽然已经知道了陈易之是年段第一，但听到这个分数阮言还是惊了一下。

　　733，神一般的分数，还理科全满，可怕。

　　“愣着干嘛，鼓掌啊！”老孟比年段第一本人还要激动。

　　有人开始吹口哨。“易哥牛逼！易哥带飞！”

　　教室瞬间热闹起来。

　　陈易之坐在位置上冷漠的看着，似乎与他无关。

　　周一是阮言轮值，放学后便留了下来，教室里除了她以外还有陈易之…在睡觉。

　　少年腿长，伸在过道里，阮言踢了踢他的脚尖。

　　“嗯？”陈易之抬起头来，睡意未散，头发有些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

　　“腿，收进去。”阮言说。

　　今天的陈易之意外的听话，没有回话直接照做。

　　阮言觉得他有些奇怪，正常人考了年级第一不应该开心吗？反正她是这样的。

　　碍于前后桌加邻居，阮言不忍心开口询问：“你怎么了？有事可以跟我说。”

　　陈易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扯了下唇角，手搭在她发顶揉了一下。

　　他不想说阮言自然不会问，也没有立场问。

　　待阮言值完日，已经接近六点了。陈易之还没走，他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待在座位上干巴巴地看着她。

　　见阮言完事，陈易之勾起她书包。“看什么，回家了。”

　　“哦，好。”阮言就这么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走在陈易之身后。

　　夕阳的光晕洒在少年身上，仿佛又回到了橙盐巷那天。

　　此时陈易之手里提着阮言的粉白书包，草莓熊挂坠摇曳在他腿边。

　　画面出奇的和谐。但却透露着孤独寂寞。

　　前方有个小女孩横冲过来，直对着陈易之的方向。陈易之却像失了魂一般，继续往前走。

　　就在小女孩快要撞上之即，阮言从后面扯了陈易之一把，这才躲过一劫。

　　“你干嘛呢！眼睛没用就捐给有需要的人！”阮言斥责他。

　　说完阮言有些懊悔，她只是个同学加邻居，好像并没立场这样说他。

　　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阮言165，在女生中算高的，但在陈易之面前像个小矮子。

　　打起来肯定赢不了。

　　就在阮言以为陈易之要发脾气的时候，听见他说：“阮言，今天我生日。”

　　阮言听见他自嘲般的笑了一声。

　　大脑飞速运转。年级第一，生日，但却心情不好。

　　“走……”“生日快乐陈易之，我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所以没有准备礼物。这样吧，去我家，我给你过生日。”两人同时开口。

　　阮言怕他小瞧自己，补充道“我会做甜品的！我爸妈也不在家。”

　　许久，她听见他说：“好，”“幼幼。”

　　最后那句太过小声，阮言并没有听见，扯着陈易之的手腕往家走。

　　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阮言握着，陈易之想起多年前在俞县的日子。

　　俞县是个小地方，住在那里的大多是老人和留守儿童。陈易之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不像其他小孩一样，有父母时不时的来电关心，他的生活只有年迈的奶奶。直到某一天，来了一个小女孩，于陈易之而言，那个女孩是他生命中的小幸运。

　　思绪收回。已经到阮言家了。

　　阮言从鞋柜里拿了双一次性拖鞋给陈易之，随即走向厨房准备大展拳脚了。

　　陈易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各种捣鼓，觉得有些可爱。

　　“你别杵这了，去客厅坐吧，很快就好的。或者你饿了可以先吃柜里的零食。”

　　“好。听言大厨的。”陈易之乖乖走出去。

　　客厅装修的很华丽，陈易之随意扫了下，突然定睛在电视柜上的一个相框。

　　那张照片有些年头了，跟旁边的照片形成鲜明对比。

　　照片上的人陈易之再熟悉不过。一个是他，一个是阮言。

　　年少的两人都穿的随意，也没有现在的男女有别。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笑的很开心，一只手比耶一只手牵着旁边的男孩。

　　男孩发育的好，个字要比小女孩高上不少。明明是孩童，脸上却带着不常见的漠然，他一手插兜，一手牵着女孩。

　　气场不同的两人看着却极为和睦。

　　就像命中注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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