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阿咩

13、终曲

　　暑假补课期间，赖任君说是要去参加市里的数学比赛，还要写论文什么的，很忙。有时候会艾暖暖会忍不住抱怨到底有什么好忙的。妈妈与许叔叔的感情也越来越好，艾暖暖看着挺开心的，只要妈妈快乐，她就会觉得快乐。
　　晚自修结束跟赖任君回家的时候，隐约觉得这个家伙好像瘦了。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
　　“还好。”
　　“回家之后好好睡觉，不要又看书看到很晚。”
　　“我知道。”
　　“我要手牵手。”
　　“……”
　　“我要抱抱。”
　　“……”
　　埋在男生怀里的头怎么都不想抬起来，总觉得这个家伙不爱与她亲近了。“任君，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不爱跟我说话了？”
　　“哪有？”
　　“学习压力很大么？”
　　“没有，不要瞎想。”
　　艾暖暖瞄瞄他，忽然伸手弄乱了他的头发，说道：“阿，任君，我真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好像社长大人毕业之后，我们都很寂寞一样。”
　　赖任君抓住她的双手，阻止她再乱来，瞥瞥她抱怨的眼神，说：“瞎想。我送你回家吧。”
　　“嗯，不用了，不顺路的，再说我还要去妈妈店里呆会儿。”
　　“怎么？”
　　“妈妈最近服装的生意不知道怎么，好像有变差，我去给她加加油。”
　　“变，差吗？”
　　“应该没什么，生意本来就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别担心。”
　　赖任君看着艾暖暖的笑脸，好像有什么涌进心间，却硬是阻止自己想要再去抱她的动作。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也不要呆到很晚，明天还要上课，到家之后给我电话。”
　　“恩，我知道。”艾暖暖看着赖任君骑车要走的样子，哪来莫名的不舍情绪，“赖任君。”赖任君停下动作，看着她，想要知道她说什么。她走到他面前，笑意盈盈：“我要亲亲。”
　　赖任君知道艾暖暖是一时兴起，对上他的眼之后，她的脸便不可抑制地发红。但他不能。他伸手捏捏她的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暖暖，前面的路口那里有好几个学弟学妹在，后面也有。我们还是收敛点，比较好。走了。”
　　是骑上车，没有对她笑，就走了。艾暖暖某根就算再迟钝的神经也觉到自己的男朋友，变得不在乎她了。
　　这种感觉，以为是什么交往厌烦症。两个人相处久了，老在一起，有时候的确会觉得烦。但她至今都还没觉得他烦，他怎么觉得她烦。还是，学习压力？这是想来想去的合理理由，前途未来很重要。
　　苏妃和阿么好笑地看了眼艾暖暖郁闷的表情，苏妃怂恿道：“你要不要直接跑去问他比较好？”
　　“……”艾暖暖无视她含笑的眼神。
　　“就说你想太多，没认识你的时候，我就以为你跟赖任君在一起了诶。那家伙，是非你不可，就是栽在你手里的。”阿么边喝可乐边说着。
　　“对阿，要不是你太木太白，他哪要等那么长时间，赖任君对艾暖暖，就跟向日葵一样，暖暖你这个太阳转到那里，他就跟着你到哪。”
　　“……”艾暖暖的头上的三条黑线直接拉了下来，直接忽略苏妃的鬼扯，“欸，那展安熙就是你的太阳了，对不对？”
　　苏妃眯眯眼，开始咕噜咕噜喝着汽水，喝完之后说道：“对啊，怎么样？我要朝着太阳大踏步地行进！”艾暖暖跟阿么互看了一眼，苏大妃子疯了，首开金口，居然承认她对展大人有那什么什么。惊讶的同时，又笑出了声。
　　苏妃插起了腰，撇撇嘴：“有那么好笑吗？真是的。”又变得一本正经地跟暖暖说道，“暖暖，你要知道，你很幸福哦。他真的喜欢你，你的东西，他一样都舍不得丢。你知道吗？高一那会儿，咱俩同桌，他坐后面，你有时候会跟他传纸条。他连你跟他传的纸条都留着。还有，你写了他名字的便签，他也不丢。那时候，我看着可干着急了。你这家伙又反应迟钝，现在又来个反应过敏了。”
　　艾暖暖的大眼睛眨阿眨，无辜道：“什么嘛，我又不知道。”
　　“又不好意思了，拿你没办法了。”苏妃推了把暖暖的头，视线里好像扫到别的什么了，“诶，那不是赖任君他老爸？”
　　三个人的脑袋又探出了走廊的扶手，那边是校长办公室，走在前面的是赖伯伯没错，校长走在旁边，后面是赖伯母，再后面就是赖任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赖伯伯跟校长握手的样子很容易以为是赖伯伯来学校走访的意思。艾暖暖看不清赖任君的脸，但隐隐觉得他很不喜欢呆在那里，他没告诉她父母来学校的事。
　　“你知道，他爸妈来学校干嘛吗？”阿么问道。
　　艾暖暖摇摇头，不确定道：“他没说，应该是他上次获奖还是其它什么之类的吧。”
　　脑袋里，不知缘何乱得一塌糊涂了。
　　原想是找了赖任君去问问清楚，可不曾想班长过来跟她说：“暖暖，班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下。”班主任没事不会找她，但最近她没什么事阿。
　　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一个人，他坐在座位上，推了推眼睛，让暖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艾暖暖完全处于“班主任要干啥”的困惑状态。
　　“这次英语考试考了几分？”
　　“嗯，137。”
　　“班里是有第五是吧？”
　　“嗯，好像是的。”
　　“不错，要继续努力。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
　　“还可以。”
　　“上一届，那个跟你们走得很近的展安熙，是上了Z大了。你有没有想过要上什么大学？”
　　“真的吗？太厉害了！老大果然有实力！太好了！我是想进Z大，不过，有难度。”
　　“有难度要努力才行，跟赖任君还是走得很近？”就知道没好事的，艾暖暖干干笑着，也没想着要回什么话。班主任靠到了座椅上，这姿势，是一段语重心长的谈话的开始。
　　“男生女生之间会好感来好感去，老师是过来人，自然也明白。只不过，差不多就可以了，再过就不行了。老师我是有听说，你跟赖任君从小学就认识了，只是未来的路很长，每个人怎么走都不知道。所以，有些事情也不要投入太多精力，现阶段比较重要的还是学习。”
　　“老师当然是希望，你跟赖任君不要走得这么近，这毕竟对你没什么好处。老师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说这番话是为了你好，听进去比较好。”
　　“老师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喜欢同班女生，可是毕业之后，她考上别的大学，我上了别的大学，最后也没怎么样。这个年纪会有你自己的一些想法，我都能理解，只是，孰轻孰重，自已要有分寸。可不要怪老师说话这么白。”
　　“老师知道女生都是比较感性的，可男生都是偏理性的。在感情方面，容易受伤的其实是女生，尽管你可能觉得现在你们俩感情比较好，可还是适可而止。老师的话，最好是听进去。”
　　艾暖暖的脑子里其实没什么感想，只是很机械地听着老师的一番话语，最后简单回复了“恩，我知道”。倒是走出来关门的时候，听见班主任的一声叹息。回教室的途中不断想着最近赖任君的不对劲，是不是他的班主任也与他促膝长谈了？他什么都没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他们吵架了。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可是，有些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自己想，得要跟我说阿。”“我自然知道要高三了，压力大了，可是如果你能让我安心，考大学本来就是要一起努力的事情啊。”“任君，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你最近真的很奇怪，还是你不耐烦我了，喜欢别的人了？”
　　“我说了，你想多了。”
　　“那我怎样才能不想多？我现在这样跟你吵，你都没有一点解释什么的。那你要我怎样？”
　　“暖暖。”
　　“还是，之前，阿圣学长有回来的那次，你还在生那个气？”
　　“没有，想到哪里去了。”
　　“不然，你怎么了？还是我怎么了？还是，班主任找你谈话了什么的？”
　　赖任君看着艾暖暖发红的眼睛，想要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在心里说着说着“对不起”。他怎么舍得，他一点都不舍得。但，对不起，暖暖。
　　“暖暖。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不管以后的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要记得今天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要记得，我爱你。”
　　艾暖暖抬眼看他，她虽然不懂，可她是了解他的，自然感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什么以后的你，什么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什么意思？”
　　“暖暖。”
　　“你如果什么都不跟我说，你觉得能够解决问题吗？”
　　“暖暖。”
　　男生的语气里有无奈的成分，是拜托她，不要再说下去。站在面前的赖任君，为什么忽然觉得陌生起来。他是赖任君，还是同样的眼、同样的眉、同样好看的脸，可明明还是哪里不一样了。
　　“我知道了，我先回家了。”
　　是看着他的眼，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如果，只是吵架的话，明天就会好了吧。没想赖任君说了句。
　　“我送你。”
　　“不用，我要去妈妈店里。”
　　暖暖的话让赖任君止住了脚步，仿佛在做一个万难的决定。“阿姨店里的生意还是不好？”
　　“恩。”
　　赖任君深深看了眼艾暖暖，随后说道：“暖暖，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我，过些天，要去美国了。”
　　他，刚刚是说了什么。艾暖暖转过身，想要寻他的眼，可他撇开了头没有看向她。“去美国？是出去玩吗？补课完了……”
　　“我要去留学。”
　　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去美国留学？所以这些是他这么忙碌的原因吗？是赖伯伯和赖伯母来学校的原因吗？是这样的吗？所有的事情好像变得讲得通了，呵，去美国留学是好事。这样想着的艾暖暖，努力撑开笑脸：“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又不是，不懂事的人。”赖任君依然没有讲话，艾暖暖自顾自说道，“呵呵，我没关系的拉，我是艾暖暖嘛。再说，去美国之后，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阿，发邮件，我当然……”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停站在原地，艾暖暖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有什么东西爬上了眼眶，迅速地往下掉，她努力想笑，努力不让自己往那个方向想，努力觉得自己是“误会”赖任君的意思了。“你去美国的话，我们自然会分开……还是任君，你想要分手？”
　　问出这话的人，擦着眼泪想要看清赖任君的眼，她想要听见他否认的声音。可他只是静静望着她，静静望着她，然后他就这样消失了。
　　那像是一个很难去确认的现实抑或事实，明明连梦里都不会出现的情节。艾暖暖每天行走于教室、食堂和寝室，听不见别人的声音。统统听不见了。
　　每天，要看很多书。每天，要做很多作业。每天，吃饭学习睡觉。她安静到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忘了是哪个吃饭的早上还是中午，苏妃踟蹰地说：“听说赖任君好像去美国了。”艾暖暖吃饭的手指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吃饭。
　　他走了。消失了。
　　有种痛忍忍就过去了，可有一种痛。赖任君。是艾暖暖心中无法去言语的痛。那三个字之于艾暖暖就好像空气一样，失去之后，喊不出来叫不出来，只能任其窒息。
　　阿么看见的艾暖暖日渐消瘦，却只能跟苏妃一样，呆在一旁，什么话都说不了。他们跑去赖任君家里找过他，找不到，得到的只有赖伯母简单的回复“任君那个孩子去美国，怎么都跟你们说吗？”也特意跑去问了王梦瑶，她只是干干地看了她们一眼，就说了一句“赖哥哥要去美国，他们分手也很正常。”
　　为了那么一个烂理由而分手是阿么跟苏妃都不相信的，可是却再也无从下手。展学长毕业之后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现在赖任君消失之后，就更觉得时间跟流水一样，哗哗哗地流走。想怎么堵塞，都是会破堤的。
　　艾暖暖的个性变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喜欢粉色笑起来很甜的女生。她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书，从早上六点多起来一直看到半夜十一点，变得不爱讲话，很少笑，开始穿深色或黑色的衣服。她从不提过去，她“一心一意”准备高考。周遭的人好像明白她的处境一样，什么都不多说，是因为看见的样子就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
　　王梦瑶望着坐在阅览室低头做作业的艾暖暖，再看了一眼坐在离她不远的赵宇。赵宇在刚得知他们分手的消失时候没有想象当中的喜悦，反而是生气，生赖哥哥的气吧。待到他看见艾暖暖的样子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生气。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在一定距离里陪着她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这是印象里最后一次看到艾暖暖，很快，他们就高考了，高考结束了，毕业了。明明夏天才刚刚开始，这么骄阳似火的季节，可又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别了。
　　毕业那天，苏妃递给艾暖暖一个粉色长方形纸盒。她问她是什么，苏妃说是赵宇叫她转交给她的。艾暖暖拿着沉沉的纸盒沉默许久，然后拆开来。里面放着一本厚厚的相册，伸手慢慢翻开来。
　　第一页，是她cos蒂法的照片，温柔笑着的，冷漠看着的，大声歌唱着……照片最下面有张黄色的小纸条：暖暖，你不知道你是我拍的第一个人物模特。
　　第二页，是她在广播室的照片，镜头里的她，在睡觉，在看杂志，或者在窗户边，没有一张是面对镜头的。最后还是小纸条：暖暖，这个时候，我已经跟你表白了。如果是之前，你会大大方方地让我拍，现在，只会觉得窘迫，所以原谅我偷偷拍你。
　　第三页，是她在校园里的照片，闲逛的，一个人的，和苏妃一起的，跟阿么一起的。纸条上说：暖暖，无意间我发现你总在中午的某个点回学校，因此特意守着拍了几张，我不知道如果你知道有人一直在这样拍你，你是会生气还是会恼羞成怒？
　　第四页，是她帮社长毕业巨制的照片，快乐的，疲惫的，和社员一起的，和十大美男子一起的，和很多人一起的。纸条上说：暖暖，这次拍照有一件事你一直不知道，有次照片出来后，社长跟我说我分心了，拍的照片都是你，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第五页，是她文化周做活动的照片，搞笑的，安静的，和旁边人说话的，笑到捧肚子的。纸条上说：暖暖，你和旁人总是这么纯粹，明明很好相处却又觉得难以接近。可能，是我自已想太多了。
　　第六页，第七页，第八页，第九页，第十页。
　　满满的十页，艾暖暖看着最后那张写的满满的字，不能动晃。
　　暖暖，相册里总共九十九张照片，代表长长久久。平常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现在真的有机会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被你拒绝了，我应该彻底死心的，可是艾暖暖这个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我而言就像呼吸一样，她在我每天睁开眼睛就在我的脑海里游荡，在我开心的时候出现在我难过的时候出现，只要一空闲下来，她就那样冒出来。
　　人们常说，如果有人想念你了，你就会打喷嚏。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却真的希望你能够知道。因为我没法那么轻轻松松地把你从我的心里拔出来，拔出来，太痛。
　　我是那么嫉妒着赖任君，嫉妒到想如果我是他该有多好。可是，他这么不珍惜你。但如果暖暖你就是不能喜欢这个叫赵宇的人，那么即便临摹，那也只是赝品。
　　艾暖暖，艾暖暖，艾暖暖。
　　艾暖暖，艾暖暖，艾暖暖。
　　艾暖暖，艾暖暖，艾暖暖。
　　每一笔每一划，刻在我的心间，你说赵宇一定要幸福，可是我一直没说，如果我的幸福是你，那又该怎么办。
　　好像无论如何，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任何现状。
　　我喜欢你，一直一直。
　　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请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可是，请你，请你笑起来，好不好？我喜欢你肆无忌惮笑的样子，喜欢你狂萌粉色的样子，喜欢懒懒散散没心没肺的样子。请你笑起来，好不好？
　　赵宇
　　信的背面是另一张照片，她记得是她和社员们出去找衣服，她闲来无事换了件衣服，在镜子前面照。他在她身后叫她，她笑笑地转过身，他就按下了快门。照片里是她笑靥如花的样子，镜子里反射出他拿着相机拍她的样子，这是唯一一张他和她的合照。
　　坐在那里的艾暖暖起初是小声地哭，后来变成嚎啕大哭。马戏团是不是已经谢幕，摩天轮是不是会停止转动，为什么幸福好像在指尖又为什么就这样溜走了。
　　她不要。
　　“暖暖。”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为什么？”“他以为他是谁？”“为什么弄得好像真的毕业了一样？”“为什么像傻瓜一样？”“为什么？”
　　眼泪要怎么阻止，怎么阻止，才不会流得这么多。心怎么会这么痛，痛到呼吸不过来。她不相信，不相信，任君真的跟她说了分手。不相信，不相信，任君真的跑去了美国。他说他喜欢她，他说他喜欢她这么久。他说他爱她阿，爱她阿。他这么讨厌学弟，可是，任君，学弟说我不喜欢他也没有关系，只是请我笑起来。
　　“你怎么能，怎么能？”“别人希望我笑的时候，为什么你都能把我弄哭？”“去美国就一定要跟我分手吗？”
　　她不要。不要哭。她是这么清晰地感受着这些无能为力，可是，怎么办。她不要。不要自己一副缅怀往事的样子，好像所有都事过境迁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想起他看着她的眼神，他握着她的手，他笑起来的样子，他抱着她的温度，他说“除了你我不可能喜欢别人了”，他说“记得我爱你”，他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左胸腔的心脏好像被毒蛇肆虐地咬着，血液里被灌进了毒液，睫毛根本掩盖不了要倾斜而出的悲痛。
　　“暖暖，不要哭了。”
　　为什么，那些她永远也不会开口说的话，他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为什么，明明，手机里“HoneyJun”的号还存着，他就不见了。为什么，她明明那天只是想得到他的安慰，他却跟她说分手。
　　“暖暖，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梦里都还是他望着她一直笑的样子，他情人节送她的情侣链她都还留着，她不相信，不相信。他丢了她，他把她丢下了。
　　“暖暖。”苏妃的眼眶红了，她擦着暖暖的眼泪，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想哭就痛快地哭。”
　　再也不能想，不能去想。
　　“他，在，哪里？”
　　“赵宇吗？应该还在火车站。”
　　“我要，去找他。”
　　苏菲看着艾暖暖起身，一边抽泣着一边把相册放回纸盒，心里乱乱的，不知道她想干嘛。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
　　“暖暖，你这样我不放心。”
　　艾暖暖没阻止她，苏菲拉了她去打的，跟司机说了去火车站，一路上艾暖暖抱着相册一直没说话。苏菲拿纸巾出来帮她擦眼泪。等到了火车站，艾暖暖就直接下车了，苏菲赶紧付完钱跟上去。候车室找了一会，没人。苏菲说不会是已经上车走了吧，她抬头看了眼提示牌，去往XX市的火车，停止检票。艾暖暖冲去买了站台票，等人进去之后，火车也启动了。
　　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着急的艾暖暖，抱着相册跟着火车启动的方向跑，一边流泪一边喊：“赵宇，赵宇，我是艾暖暖。赵宇，赵宇，我是暖暖。”喊到最后，终于看见抬出头来叫着暖暖的赵宇。
　　艾暖暖跑得有些急，话梗咽了，竟然说不出来，只是流泪。
　　“暖暖，危险，你别跑！”
　　依然跟着火车跑的艾暖暖擦擦眼泪，对着他喊道：“赵宇，你一定要幸福，如果我不能让你幸福，我就不是你的幸福，你懂不懂？你不要当傻瓜，我不要你当傻瓜，你一定一定要比我幸福……”
　　火车轰隆轰隆呼啸而过，带着艾暖暖哑了的声音，送进某人的耳朵里，那些声音是拼了命也要让他听见的回应。六月，火热的六月，分离的六月。已经结束了的故事，而炎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