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猫悖论》炸鸡执行人

4、第 4 章

　　粉色的枕头、被子、床单，正对床头的墙面上贴了几张曾经红遍亚洲的偶像山口百惠和其搭档三浦友和的电影海报，梅文雯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一伸手搂住了身旁等人大的玩偶熊。“咚咚咚，”她的房门被轻轻叩响了，“雯雯，我进来了。”梅文雯的亲哥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等、等一下，人家还没穿衣服！”在被窝睡眼惺忪的梅文雯听到她哥的声音后瞬间清醒，翻身下床的身姿利索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刚刚还在蒙头大睡的人。

　　“还不可以进来哦，”梅文雯光着脚跑下地，轻手轻脚的打开她的梳妆盒，从里面拿出一盒腮红来，用刷子沾着往脸上扫了几下，然后迅速的收起来转身上床钻进被窝的动作一气呵成。

　　“好啦，”梅文雯的声音听起来跟往常不大一样，好像没什么活力。“你昨天忘了定闹钟吗，现在都七点十五了，你早上第一节课是不是八点上课？我等下还有个会要开，你还不起床的话，就自己坐地铁上学……”念叨了半天，梅文雯她哥终于注意到妹妹的异常了，本来还以为她是赖床不想上学，但脸色是不是过于红润了，就算青少年血气旺盛——他探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触手滚烫。

　　“好像发烧了，体温表在哪，唉，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我去外面找找，”梅文雯她哥刚想出去，但被子下伸出的一只小手就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摆不让他离开。

　　“你不是要开会吗，”梅文雯疲倦的眯起眼，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我睡一会就好了。”

　　“行吧，”梅文雯她哥看了眼腕表，因为略紧张的时间关系先妥协了，“等会我给你学校的老师打电话请假，你好好休息，现在我要去公司了。”他给梅文雯掖好被角，又摸了摸她的头顶，“早饭在桌子上，你睡好了就去吃，要是烧一直没退，记得吃药，家里的医药箱在客厅放着，有事记得给哥哥打电话。”

　　“知道了，你快走吧，人家想睡觉嘛。”

　　客厅的门打开又关上，梅文雯在被窝里支棱着耳朵听了半天，确信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后，病立马就‘痊愈’了。

　　拔掉被子里电热水袋的插头，梅文雯下床再次坐到了梳妆镜前。用卸妆水擦掉脸上的腮红，这次她手法仔细了很多，从底妆开始往脸上涂抹各种化妆品。

　　一个小时后，化妆结束，她又从衣柜里翻出一顶栗色的长假发，配着一条轻熟风的长裙穿戴好站到房间里的落地镜面前。

　　就算让司南现在站在梅文雯面前，她也绝认不出来这是谁，镜子里的女人眼神偏执，长发披散，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观上来看，跟像洋娃娃一样甜美的梅文雯都甚无相似之处。

　　梅文雯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让假发从外观上看起来更服帖，她之所以拼命朝着平日里给人留下印象的相反方向打扮，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防止被人看到在家请了病假的梅文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接下来她要去一个地方，去赴一场单方面的约会。

　　何家轩家住在市中心的别墅区，梅文雯打车去他家花了十五分钟在路上。高档住宅区的安保做的很好，只允许住在里面的居民出入，要想不惊动门口的保安闯进去是不可能的。对此，梅文雯熟门熟路的钻入了正对小区出口的灌木丛里，她戴着口罩，头上也戴了同色系的迷彩遮阳帽，身上喷了花香型的驱蚊水，之后她就安静的抱着腿坐在草丛里等待，等待何家轩从小区里面出来。

　　差不多九点，一辆挂着本地车牌号的捷豹从小区里驶出，车牌上的数字梅文雯早就熟记于心，这是停放在何家轩家地下车库里的三辆车之一。

　　就像猎豹锁定猎物那样，梅文雯紧紧的盯着何家轩家的捷豹，露出了火热的眼神。用舌尖润润干枯的嘴唇，梅文雯绕开保安的视线，跑去马路上拦了辆出租。

　　“去海棠体检中心，”一上车，梅文雯就对着司机报出了目的地，她好像比那辆捷豹更清楚此行的目的地，梅文雯在车副驾驶坐下。

　　“好嘞，美女，把安全带系好。”司机把车上的提示牌翻到载客的那一面。

　　“海棠体检中心，我记得那是家私人医疗机构，做一次检查老贵了，”司机话多，一路上呱呱个不停，梅文雯觉得他挺烦人，又不想叫他瞧出不对劲。如果万一，她在跟踪何家轩的事情暴露的话……梅文雯咬咬牙，对这个话多的司机厌恶的不行。

　　“去那的都是有钱人，美女你在哪里高就啊？”梅文雯故意往成熟里的打扮，骗过了司机的眼睛，让他以为自己是个‘社会人士’。

　　“我不是去那个体检中心，”梅文雯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回答，“我跟朋友约好了，在那附近碰头。”

　　“是吗，我家亲戚今年春天就在那里做了一次体检，查来查去花了好几千，贵是贵了点，但人家服务好啊，我亲戚在排号等待的时候，人家还给他拿了点心，玛卡龙你知道不，外国点心，在外面一个卖好几块钱……”

　　根本不用梅文雯回应，司机只是借个话头，吹嘘完他亲戚的高端上档次的看病史，接着话题一转，又开始谈论起他老婆小舅子家今年在靠近市中心商圈的位置买了套房……等司机一脚踩下刹车，说出那句‘美女，地方到了’的话之后，梅文雯顿时长出一口气，她终于能从这辆车里离开了。

　　“看在美女面上，车费给你抹个零头。”

　　“不用，”梅文雯付了全款，终于从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脱身。这一路上她耳边都像是有只苍蝇在转，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害她都没能集中注意力好好观察前面的车辆。

　　万一何家轩没去体检中心呢，万一他前一天跟学校请假，是为了别的事情呢，说身体不舒服只是常见的接口呢？梅文雯啊梅文雯，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在心里反省过后，梅文雯扭头去了海棠体检中心的停车库，何家轩家的车在她前头，如果他来了这里，肯定能在车库找到那辆捷豹。

　　车库在地下，门口装着监控，不开车却从那边进去的话可能会被当作可疑人物拦下。梅文雯走进体检中心的大厅，打算坐电梯下去，正好这会儿大厅里没人，接待的护士领着上一位客人去了二楼还没回来，负责接待的前台也不知道去了哪，只要避过摄像头，谁也不会看到她，而这家体检中心，她作为老板的女儿来过好多次，对栋建筑的布局熟记于心。

　　电梯从负一层往上升，叮，这是电梯到达的声音，接着电梯门就开了。梅文雯低下头退到盆栽旁边，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何家轩跟他妈妈目不斜视的直接上了二楼，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她。

　　今天何家轩出门前喷了一点香水，滞留在空气里的香水味道微凉，又有淡淡的温柔存在，尾调有一丝苦意，这是何家轩上次生日时，梅文雯送他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他居然在日常使用了。

　　梅文雯口罩底下翘起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趁着护士还没回来，她悄悄的溜进员工通道，比何家轩早一步到了他要去的体检房间，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这里的走廊都没有监控，房间之间由磨砂隔音玻璃隔开。

　　房间里有医师坐镇，他总不会对闯进去的梅文雯视而不见，所以她退而求次，把一个黑色的小圆片丢进了门口的盆栽里。刚做完这件事，她就听到从左手方的走廊拐角处传来的脚步声，她连忙退回员工通道，在何家轩看到她之前，把通向走廊的门关上。

　　“哎，你谁啊？”手还握着门把手没松开，梅文雯在楼梯上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姑娘向她投来怀疑的目光。

　　“那个，我、我是来应聘的，”情急之下，梅文雯编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她装憨的傻傻一笑，拿出手机解锁，打开招聘网站的页面举起给对方看，“我看到你们在招工作人员，是过来面试的。”

　　“那你走错了，面试的地方在楼上，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不止海棠体检中心，不少企业就算并不缺人，也还是会在招聘网站上挂着招聘广告，小护士很轻易就相信了梅文雯临时编出来的借口。

　　“来，坐在这里填张表。”小护士把梅文雯带到一间空着的办公室里，要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拿过一张表格一支笔，放在她面前。

　　表格就是常见的求职表，梅文雯填好了之后交给小护士，“人事主任还没回来，我先把您的求职表留下，三天内会给您答复的。”小护士面带笑容公式化的说完回复后，把梅文雯迎出了办公室，“女士，您离开的时候，请从这边走，”小护士牵引着梅文雯往电梯间去，“员工通道只限员工使用，还请您谅解。”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这里，”梅文雯点点头，在小护士目送她走进电梯里，电梯门要合上的前几秒，突然起了玩笑心，想要捉弄一下这名小护士，“对了，护士小姐，我这次来应聘没带简历，会不会有影响？”

　　“不要紧的，须知信息您已经在表格上填了。”小护士回答道。

　　“那就好，我不是名牌大学出身，希望你们不要等我走了以后，就把我的求职表丢进垃圾箱里，我会跟以前一样一直关注着你的，地铁站里那家咖啡店的三明治真的很好吃，我每次都坐在你的身后点一份跟你一样的。”电梯门这才徐徐合上，但梅文雯的声音仍然透过缝隙传来，“真希望我们能成为同事，下次一起去店里喝咖啡吧，护士小姐。”

　　电梯显示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从3变成了1，叮——梅文雯从电梯里出来，离开了体检中心。

　　回忆着定格在两扇即将合拢的电梯门中间脸色变苍白的护士小姐的面容，梅文雯噗嗤笑出声来，她小声自言自语的对着人行道上的观赏树吐了吐舌头，“骗你的，我才不喜欢你呢，只是用你来实验一下。真正想在面前说给他听的那个人，听到了她的告白会如何反应呢。

　　梅文雯在路边的树荫里找了把长椅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无线监听耳机来戴上，接着耳朵就接收到了正处青春期的男生的声音。

　　“医生，关于我的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