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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悬停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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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巧?”季殊意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怎么又是在这里,又是停电?”
程朔梧隐秘地笑着,他问:“你要不然真的试试在这里找找?说不定有惊喜呢?”
季殊意嫌弃地靠到椅背上,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左右打量着。程朔梧贴心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给季殊意打光,季殊意见状也不再假装矜持,开始直接在座舱里翻找起来。
“我记得这个座舱很小,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季殊意喃喃。“不过这么久肯定不止我们俩游客坐了这个位置,那么哪里是游客们不会去找的呢?”
游客们都习惯性地会在座舱内部,比如椅子底下,后面,甚至摆放着消防工具的柜子里进行搜索。他们都喜欢在地上找。
季殊意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了头顶已经熄灭的灯。
他站起来,轻轻摸着灯罩旁边,不一会他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程朔梧也站起来,他比季殊意更高一些,一站起来就看到季殊意手按着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拆口。
季殊意速度很快地把灯罩拆下来,拿到手上的时候季殊意就感觉到重量不对,拿下来一看,白色的灯罩里头躺着一双湛蓝的水晶鞋。
“果然有东西。”程朔梧道,“没想到真是弄巧成拙?”
季殊意凝视着那双水晶鞋,随后淡淡瞟了程朔梧一眼。
他把水晶鞋塞给程朔梧,自己再把灯罩装回去。他半仰着脑袋,露出漂亮的颈线,城市里的灯光给他镀上一圈金边,衬得这个人越发莹润如玉。
等季殊意装完,程朔梧把水晶鞋还给季殊意,他愉悦地说:“我说了,你真的很幸运!”
季殊意抱着水晶鞋,玻璃表面已经带上程朔梧身体的温度。他问:“那个蠢货不会是你吧?”
“什么?”
季殊意扬了扬手上的鞋。
程朔梧饶有兴致地提问:“可是如果不是今天你说,我又如何知道这个茶壶座舱和摩天轮对你而言很重要呢?”
“你不会连这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程朔梧一摊手:“我的确知道。而且也的确不是我。”
季殊意挑眉:“那你三番五次地暗示是为了什么?你不是策划人,也是知情者。”
程朔梧笑了出来,像个终于咬到飞盘的拉布拉多。
“那么,聪明的季殊意先生,否决我是策划人之后,你对真的策划人有什么人选吗?”
季殊意环抱着他的水晶鞋,陷入了沉思。
两人面对面站立着,躲藏在小小的座舱里,独享着一份不为人知的暧昧。
可是天公不作美,突然停电的摩天轮以最快速度启用了备用电,座舱猛地一抖。
季殊意正想得入神,他骤然被在晃动的惯性下向程朔梧怀里倒去,程朔梧一步后退,脚跟抵住凳子,稳稳接住了季殊意。
清浅地呼吸喷洒在程朔梧的耳侧,季殊意怔怔被他搂在怀里,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程朔梧的肩胛骨,抵在自己的锁骨前。他一动不动,好像生怕自己的骨头会让季殊意感到疼痛。两个人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
几秒后季殊意舔了舔嘴唇,狡黠地在程朔梧耳边说:“我知道是谁了。”
他从程朔梧怀里钻出来,提着那双水晶鞋宣布:“是你的蠢货哥哥吧?”
程朔梧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赞美道:“果然是季殊意。”
季殊意洋洋得意地把那双水晶鞋放在地上,自己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说道:“几个条件。知道我对于摩天轮这段往事的,和你有关系,且能让你当这个知情者的,有点小钱能支持这个项目运转的,最后,脑子要有点轴的,综上所述,好像只有程朔柏能做出这种事儿了。”
程朔梧鼓掌:“一点不错。”
但季殊意听此并不满足,他凑近了程朔梧,一脸纯真地问:“那么,程朔梧先生,你又是为什么要破坏你哥哥的计划呢?”
程朔梧同样故意迎上季殊意,接着反问:“为什么是破坏计划?”
季殊意脸色一顿,程朔梧蛇随棍上:“季殊意,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隐瞒了我?比如,和你一起坐在小茶壶里的人是谁,比如,你和那个人在小茶壶里做了什么?不然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我破坏了计划呢?”
季殊意凝视着程朔梧半是严肃半是戏谑的脸,绽开一个笑容。
“程朔梧,你好像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
程朔梧了然点头:“现在知道还不算晚。”
季殊意舒展着身体,他一挑下巴:“你先说说你的理由。你是为什么知道这件事,还要刻意破坏你哥哥的计划?”
程朔梧道:“只是他在明处,我在暗处罢了。”
程朔梧在考试周的上一周回了一次家,和着家人吃了一顿饭。父母两个全程忙着他们的生意,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而程朔柏也同样手机不离手,微信的震动提示能发电了。
程朔梧熟视无睹,规矩地吃他的饭,什么都懒得在乎。但是吃到半途他品味出一些不对出来,平常对他怒目而视的程朔柏,在饭桌上频频打量自己。程朔梧感受到那些探究,还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也忍不住想:程朔柏怎么了?
这个问题在深夜得到了解决答案。
程朔柏好像丝毫没有把弟弟的存在放在心里,依旧是大大方方地躺在他的露台上打电话来安排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被程朔梧听的干净。
他的蠢哥哥竟然想到了这个方法,迂回曲折地想要向季殊意求爱。他计划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季殊意进园区,不是姜茜的无意邀请,也会是其他人的邀请。只要季殊意进到园区,那他肯定就会坐上那个对于他而言最特别的小茶壶座舱。
这是程朔柏所记忆深刻的座舱。
那个时候的季殊意从小茶壶上走下来,带着倾倒众生的微笑,他说很快乐就是很快乐,程朔柏就愿意再拿着水晶鞋和小茶壶来哄季殊意开心。
这双水晶鞋无论如何都只会是季殊意找到。
本来,按照程朔柏的计划,他应该和季殊意一起搭乘这趟车,并且温存引导着季殊意一起寻找到这个特别的水晶鞋,在他们的茶壶停滞在高空的一刹那,程朔柏就可以在暧昧之中顺理成章地给季殊意一个吻。
可是在程朔梧的抢先之下,程朔柏没有机会再次挤上小茶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和心上人一起搭乘小茶壶。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打断程朔柏的计划?”季殊意问。
程朔梧想了想,道:“没有什么,看他不爽。”
“兄弟之间还有如此深沉的讨厌吗?”
“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当作一个人的牺牲品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么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喜欢的。”
提到家事,程朔梧的语调明显低沉起来。
“有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季殊意看着快要到达的地面说,“他还有其他的招。”
程朔梧敲了敲舱门,“我也不止一个招。”
“程朔柏的计划,在花车巡礼的时候给你来一个盛大的表白,放着烟火告诉所有人他喜欢你。”
季殊意听了忍不住扯动嘴角:“够土的。”
“不喜欢?”
“谁会喜欢这种东西,不知道还以为我穿越会上个世纪。”
“不喜欢就不去。”
季殊意捏着鞋跟,苦恼:“难道我现在要再把他装回去吗?”
程朔梧笑着说:“这个车厢里不止你一个人。”
季殊意眼神不怀好意地亮了起来。
小茶壶到达地面,站在旁边的玩偶好像提前知道了他们会找到水晶鞋一样,欢天喜地地迎上来,刚想要拉着季殊意的手旋转庆祝他找到水晶鞋,谁知道季殊意抱歉地笑笑,指着旁边十分绅士地拎着水晶鞋的程朔梧,道:“他找到的。”
季殊意看着那个玩偶呆滞地站立在原地,好像恨不得就此石化一样。
其他的游客看到了便纷纷发出了或祝福或羡慕的声音,程朔梧把水晶鞋塞进那个巨大的玩偶怀里,自然地问:“花车巡礼在哪里?”
玩偶拉着程朔梧一路走着,程朔梧任他被玩偶拽到了一个休息区,一进门,玩偶就愤怒地扯下自己的头套,程朔柏涨得通红的脸露了出来。
“你有毛病吗?为什么次次打断我的好事?”
程朔梧无辜:“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好事?”
程朔柏咬牙切齿:“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听到了?”
“你自己要在阳台上那么大声地说话,我想不听到都难。”
“你!”程朔柏想要冲上去抓住弟弟的领子,但却因为该死的玩偶手套根本抓不了东西。
程朔梧漠然地看着哥哥,问:“因为这件事就愤怒了?”
“如果不是你三番五次搅和……”
“别说是我的搅和,你就这么自信,一点意外都不会发生吗?如果我是你,我会有更多的备用方案,即使第一时间我没有来到季殊意的身边,我也会用其他的方式在下一步把他抢到我的身边。你的玩偶被动又愚蠢,我实在想不懂这样的方法竟然是你会用的。”
程朔柏被弟弟说的更加愤怒,脸庞宛若熟透的番茄。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这些方法也没有几个是他自己的手笔。
程朔梧看着他的模样也猜出了几分,他越发觉得哥哥滑稽:“程朔柏,你连求爱的方法都是别人想的,就凭这些你就想要追到季殊意?”
程朔柏忍无可忍,他大怒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你强吻季殊意就是你的求爱方法吗?”
程朔梧的脸色骤然冷下来,他凌厉道:“强吻季殊意?”
程朔柏见状,终于有几分得意:“难道还是季殊意主动亲你?狗杂种,季殊意承认了你们的关系吗?”
程朔梧提起程朔柏的领子,把他摁在休息间的墙上。“忘了说了,虽然你的手笔很蠢,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程朔柏,你可没资格动季殊意。”
他捏住程朔柏的下颌骨,程朔柏甚至听到了自己的下颌发出脱臼般的脆响。很痛,但是程朔梧还状若无物地笑着。
“我不会嘲笑你的蠢,这不值得我动手。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就要喜欢季殊意呢?”程朔梧看着哥哥变红的脸颊,他松开领口的手,程朔柏立刻握紧他的小臂,想要把威胁自己呼吸的手掰开。他蹬着腿,像一具被刺穿翅膀的飞蛾,而程朔梧就是那个为了玩乐而举着针的小孩。
“我很生气,我都还没有正式地得到他的喜欢,你凭什么?爸妈偏爱你,算了;他们把我年纪轻轻送出国,算了,为什么偏偏连季殊意你都要和我争?”
程朔梧反拗程朔柏的手指,程朔柏在窒息之中发出凄厉的呼鸣,他的手指一定会断的,程朔梧想要硬生生折断他的手指!仅仅因为自己想要对季殊意表白!
他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面前的弟弟和季殊意疯狂的脸无限重合,他想起来曾经有一次有人不巧提到了迟庚的名字,季殊意在失神之后,喝到了在场所有人,把酒精浇透每个人的衣裳,在最中心的烟灰缸里点燃火焰。他微笑着看着酒醉的人挣扎着逃跑,看着他们像畜生一样趴倒翻滚,那个时候季殊意的样子和程朔梧一模一样的疯狂。
——我的那个弟弟啊,是头狗。你知道吗,那种德国狼狗。他对你好的时候是最忠诚的守护犬,但是他要是发狠就能咬下你嘴边一块肉。
程朔柏更加剧烈地扭动着身上的每一个器官,他的腿不断地想要跪倒在地,想要以这种方式祈求弟弟的原谅。
“程朔柏,你不是最爱在外头说我是狗吗,那我是狗,和我同一个爹妈的你有算是什么?”程朔梧冷笑,“都是狗杂种,你又高贵到哪里去?”
“但是你有一点说的没错,我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我能守在他身边把一切都给他,但是我要是讨厌一个人……”
他缓缓松开钳制着程朔柏下巴的手,整只手充血发胀,而程朔柏的嘴也彻底无法合上,颤抖地掉落口水,他的手掌抬抬程朔柏的下巴,“我一定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程朔柏怨毒地瞪着他,他的手攥成拳头。程朔梧盯着那张和自己颇为相似的脸,晦涩不明:“程朔柏,你说你连这些都做不好,那你还能做好什么呢?”
他意有所指,程朔柏的瞳孔不安地放大。
程朔梧抚慰般拍了拍程朔柏的肩膀,微微拱起脊背,低头让两人眼睛在同一水平线上相对,最大限度地逼迫程朔柏接受自己接下来的所有情绪。
程朔梧用仅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嗓音说:“哥哥,一切都会是我的。”
“你别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