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的纯蓝》文焰

6、瞳孔中的迷宫-2

　　0-2

　　Fuji

　　舌尖一动，便吐露出了这个优雅的名字。

　　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就明白，他将是自己的咒。
　　是魔，是梦，是幻。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便沉溺于天空的色彩中，不可自拔。
　　心甘情愿地走入瞳孔中的迷宫，不带一丝犹豫。

　　不二，周助。
　　我的王上。

　　梦里的那个自己，在熊熊烈焰中笑得张狂妩媚，却又温柔无比。
　　梦里，那个自己说：“周助，王上，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和你一起。”
　　蝶舞翩迁，那只妖娆的蝴蝶就在火焰里大笑，然后，化为一杯尘土。

　　那双美丽的眼眸，蕴含了天空的色彩。
　　而自己，就在那双眼眸里，沉沦。

　　天还是薄暮冥冥，瑟缩着身子，偌大的房间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弯弯唇，克制不住地想要笑出来。

　　所谓爱情。

　　所谓爱情。

　　敲门声打断了思绪，爱睡懒觉的他再也没有兴致赖在床上。穿着睡衣，光着脚，跑下去开了们，却意外的发现眼前展现的是一个迷宫。
　　“——前、辈？”

　　“呵……越前起晚了呢。”
　　微笑着说话，显得人畜无害的不二周助不请自入地来到了越前家中，猫样少年的睡袍看起来过为羞涩，脸上和衣服都燃起一团团的红色。
　　“如果这样的话，上学会迟到的噢。”

　　“——啊！”
　　着急忙慌地跑到楼上，风风火火地熟悉，镜子中映出的影子，是自己，也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男孩。思绪忽然有那么一刻恍惚，转瞬间又是正常。
　　“前辈，不走么？”

　　匆匆忙忙赶下来的少年眯着猫眼，看着一脸悠哉悠哉的前辈正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笑得倾倒众生。
　　衣服也只是匆忙拉上的，连拉索也没有拉好，纯白色的拉索边和小巧的锁骨，虽然不是女子，却更有倾绝红尘的能力。

　　“——呀，越前君难道忘了，今天是周末么？”
　　人畜无害地声音，与温柔的笑容，几乎要让越前抓狂。猫咪一样地盯着不二，如同找到了自己的猎物，磨牙的声音霍霍响起，不二却依旧风清云淡。
　　“可前辈说——”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被压倒在沙发上。暧昧地舔过越前小巧的耳垂，不二笑得开怀。

　　“我只是说上学的时候不能够这样，我可没说今天不能这样——”
　　微薄的唇在离开越前温润的耳垂是吐露出这样的话语，说得暧昧不清。似乎连空气都在燃烧，带着炙热的温度。

　　“前辈——你、还、MaDaMaDaDaNe！”
　　猫样少年把压倒在他身上的少年猛地推开，不管会不会造成流血事件，只是依据本能的，保护意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护自己而不是保护旁人。

　　“呐，还真是无情。”
　　半真半假的话让人无所适从，凝聚了天空色泽的眼眸慢慢张开，流淌出无与伦比的温柔，刻骨铭心，掉落在地面上，变幻为无色的空气，包围在他们的周围。
　　“前辈，你、到、底、来、干、什、么、啊！”

　　“联络感情啊。”
　　不二露出一个学长式的微笑，拍了拍少年稚嫩的肩膀，说得温润如玉。
　　“难道——越前不想么？”

　　“切。”
　　撂下这句话的越前转身进入了厨房，蔚蓝色的瞳孔也在这个时候完全张开，复杂的感情融合在一起，比迷宫更为惑人。

　　Roma。

　　该怎么告诉你。

　　我很想得到你。

　　很想，很想。

　　扯起一个不情愿的笑，却完美地迷惑了世人。
　　龙马。

　　外边的阳光如同霓虹灯一样地照射如房间，不二周助俊美飘逸如入世的君子，温润如玉。琥珀琉璃，天空蓝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变作奇异的色彩。
　　纠葛了前世今生，透支了来世往生。

　　我只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止不住的心动——
　　只此而已。

　　不二这么想着，把玩起修长的手指。
　　右手的指尖上有一个小小的印记，像是被火灼烧的痕迹。

　　怎么办。
　　不二开始焦虑。

　　如果那些是真的——
　　是真的，那么——

　　优雅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轻叹，淡漠冰凉。
　　瞳孔收缩着，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色彩。

　　如果你是我命定的那个人，那么该怎么办？
　　越前龙马。

　　扑通扑通的水烧开声，混合着防腐剂的味道。
　　不二摇了摇头，迈着大步走进了越前家的厨房，不意外的看见越前正在吃着泡面。

　　越前警卫似的把瞳孔眯起，眼眶周围沾着琥珀色的光芒。
　　不二微微笑着，打开了冰箱。
　　点火，做菜。

　　怜惜地没有再往里面加芥末，看着越前熟练地泡着方便面，不二心中突的不是滋味。

　　到底是怎么样，才会让一个孩子熟悉泡面。

　　到底会是怎么样。

　　白雾缭绕中，越前看见了不二。
　　如同公主和王子的初见，美丽得像一个凄艳的梦境。
　　漫漫长长，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从未有一个人肯为自己做饭。
　　不论是妈妈，还是臭老头。

　　妈妈一天到晚都在外边打官司，而臭老头则是不屑于做饭。
　　所以家里最熟悉的，是泡面的味道。

　　一老一小，一起吃着泡面。

　　从来没有人，为自己下过厨。

　　从来不知道，原来下厨——会很好看。

　　雾气妖妖娆娆地缠绕着亚麻色头发的男子，他笑得很美，很纯粹。
　　不是一个面具式的微笑，是一种超脱了人间凡尘的微笑。

　　旷古达今。

　　纯粹绝美。

　　谢谢你。

　　前辈。

　　越前无声地比了几个口型，不经意间瞥见一滴晶莹的汗珠挂在不二的睫毛上。
　　睫毛下的眼眸，从未这么深邃过。
　　让自己，再也走不出来。

　　你相不相信爱情？

　　涓涓的溪水洗涤了心灵污秽的一面，天地间似乎只有彼此的存在。
　　“——前辈，谢——谢你。”

　　“没什么，其实我已经习惯了。”
　　垂下了眼眸，睫毛覆盖了冰色的瞳孔，嘴角的笑容显得凄凉无比。手指穿插过秋叶般的头发中，交叉在一起，相互伤害，相互依存。
　　人们只看见了盛世繁华，可盛世下的凄凉，却无人看清。

　　叮咚。

　　流水潺潺，溪水从竹筒的一头流到另外一端，宣泄而下，击打着水面，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其实，还要谢谢越前呢。”
　　微笑着转头，阳光穿过白得几乎病态的肌肤，像是飘渺的梦，蕴藏着天使。无声无息地开端，他悲悯着，拯救了世人。

　　是天使拯救了世人，抑或是世人成全了天使？

　　不得而知。

　　“——前、前辈说笑了。”
　　红晕停留在越前的脸庞上，看起来妩媚动人。琥珀的眼眸灼灼而视，里面的色彩毫不逊于阳光，无畏于阳光。
　　“其实，真的是习惯了。”

　　“前辈家里只有一个人么？”
　　脱口而出后才发现问得多么不礼貌，揣揣不安地瞥了不二一眼，马上别过头去，像是在看江山无限。

　　“呵，由美子姐姐一直在外面，裕太从来都不肯回家，爸爸妈妈他们大都在出差。”不二挂着微笑回答，仿佛一切都再自然无比，“家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

　　自始至终。

　　你能够想象出，一个孩子孤独在家的生活么？
　　你能够想象出，当别的孩子还赖在父母怀里撒娇，而他，就已经开始学习做饭，学习如何去保护自己。

　　一个人，一个人。
　　多好笑的回答。

　　“——如果前辈家只有一个人的话，那——”越前尝试着开口，甩了甩墨黑色的头发，“可不可以让我也去前辈家？”

　　他们其实都是一类人。
　　都害怕被遗弃。

　　他用高傲掩饰不安，而他选择用微笑挡住悲哀。

　　滚滚红尘中，不知有多少人，茫然相遇，擦肩而过。
　　可他们不会。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他们可以嗅出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

　　“好啊——”不二含笑点头，手指宠溺地按上越前的额，亲密无间。

　　“——前辈。”越前忽地开口，“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
　　不二微笑着把他扑倒在地，爱怜地摸了摸他碧绿的头发。
　　“——永远也不会，因为这里还有不二周助。”

　　当岁月停止，能与你一起走的人是谁。

　　停止了。

　　无人的悲哀。

　　相逢就是缘，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能让彼此不再孤独。
　　这就够了。

　　瞳孔中的迷宫再深邃，也比不了你的回眸一笑。
　　尔尔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