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夏末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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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命运有时候是很巧合的东西。
曾经的一面之缘，不经意的擦肩而过，在不久的之后演变为日日夜夜的暧昧和亲昵。
夏明笛是在那个淅淅沥沥的下雨天认识方云舒的，至少他这么觉得。但是方云舒记得其他的细节，所有的另一方早已遗忘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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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旧手机，旧冰箱，旧空调，旧洗衣机；新店开业，磨剪刀，菜刀打八折优惠，冰淇淋买一送一……”
早餐店里总是有各种奇怪的小广告声，一个在三轮车上开展了无数副业的老头子推着他的宝贝拖车往前走，轮子划过地面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蝉鸣声不绝于耳，从灌木丛中生长出来，消散在原野的山中。早晨的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照下来，在路面上印下树叶好看的轮廓。
彼时方云舒正端坐在角落里一张被老板卖力地擦拭但仍沾有洗不净的油污的方桌上，他吃完最后一口馄炖，热气让他满头是汗。老板拿着一个布缝的小钱包走过来，眯着眼看清了他的订单说：“小伙子，荠菜馄炖十块钱一碗。”
于是方云舒用纸巾擦了擦嘴，转身从包里搜出了一张十元纸币递给他。“天儿挺热的吧？你看你都一脸汗了。”那老板一边攥着一叠皱在一起的纸币，手指尖沾了星点唾液一张张翻开来数，一边大声对方云舒说。
“还好，可以忍受。”方云舒淡淡地回，拎起书包往外走。他其实很不会寒暄，即使心底里不愿意辜负这些热情的灵魂，开口说出的话却总让人接不下去。
他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目之所及皆是闪着刺眼的光的树丛和街道。Y城的夏天经常下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粘乎乎的阳光攀上他的脖颈，不久让他的皮肤泛起了一层水汽。只是清晨而已，空气便受不住盛夏的热情，斑驳的树影看上去炽热摇晃，悄悄地落在自行车的车身上。
整个世界好像曝光度过高的相片。
补习班的教室离早餐店很近，方云舒走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大概是结伴来的，正在愉快地嬉闹。他环顾四周，发现空调开着，凉爽的风强劲地吹出扇叶；然而窗户大敞，室外的骄阳毫无阻隔地侵占着塑胶地面，反射在窗框上，泛起清白的光。方云舒叹了口气，抬手把窗户推上，才坐到自己位于窗前的座位。
空调是对着他吹的，有点冷。方云舒抬头想调一下风吹的角度，余光却瞥到了坐在第一排角落里一个不声不响的男孩子。他没有参与那一个小团体的游戏，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面前摊着一本书，像一座精美绝伦的雕塑。
当时也没有其他的印象吧，只是因为他与众不同的沉默，方云舒在老师捧着花名册点名时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夏明笛。
课间休息的时候夏明笛不在教室里，方云舒经过过道时瞄见了他桌肚里笔袋中挂着的个人信息小卡片。卡片上的内容不多，大抵是为了方便失物招领用的，只写了名字和电话号码。
“136xxxxxxxx......”方云舒默默地记下了。
后来回家后，他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Q/Q，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这一串数字，弹出来的是一个人的主页。
“Anomaly...”他一边翻看一边把英文昵称读了出来，“所有信息全部一致，应该是他了。”
确认无误后他发送了好友申请，闭上眼趴在床上回想关于夏明笛的事。种种“痴汉情结”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个男孩子长得精致又生性安静罢了。
当时他们都是14岁，初中二年级。相比同龄人有些进入了所谓“青春叛逆期”，夏明笛的性格显得温顺很多。总之就是不爱说话，但有人找他聊天的时候他总可以笑得开朗阳光，好像和那搭话的陌生人是十年老友似的。
造物主一定特别偏爱他，在那么多小孩子里只选了他一个，给了他那么好的脸蛋和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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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习班的最后一课是在夏末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傍晚结束的。
夏明笛正准备背起书包离开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住了他。若放到现在来和他说，他大概会猝然意识到自己和方云舒的生活在许久前便有着交集，只是被他忘却了好几年罢了。
“你好，”方云舒低头瞟着自己的鞋尖，眼神忽上忽下。
夏明笛转过身点点头，问他怎么了。
方云舒抱歉地笑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开“Anomaly”的主页，在夏明笛眼前晃了晃，道：“这是你吗？”
“是我。”夏明笛回答。
方云舒停顿了一瞬，或许是在为自己偷偷取得他手机号的事拼命地想一个合理的理由。
“别紧张呀。你怎么会加了我的？”夏明笛扬起嘴角明朗地笑着。
本来就不该来找他的。“前几天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手机号，一时好奇回家就去搜了一下，然后就搜到这个。”方云舒很坦然地摇了摇头。
“是这样。”夏明笛点了点头。“那前几天加我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看了你的空间，很有趣，我都被里面好几条内容逗笑了。”
空调房本该是如同冷藏柜一般与外界隔绝的。但那一刹那方云舒好像感觉阳光刺破了窗玻璃，把他的脸烘得又暖又红。
“人都走光了，我们一起回家吧？”夏明笛伸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细雨说。
方云舒这才意识到他还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回过神来，“不了，我是骑自行车来的。”
“好吧。”夏明笛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那有缘再见了。”他眨了眨眼，背着书包消失在冗长的走廊里。
灰色的水泥墙这会儿被余晖照着，闪烁着橘红色的光芒。方云舒站在大楼门口目送那个黑色的人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把“夏明笛”和那个漂亮少年的影子刻在了自己心里。
一刻就是三年。
说来时间也是奇怪的东西。
时间久了很容易忘记一个人，通常是从声音开始的，直到后来他的相貌，身形，性格，名字，全都消失在时光的硝烟里。
但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方云舒淡忘这个几面之缘的少年，反而他的声音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清晰地回荡在方云舒的耳边，垂头读书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念念不忘。“夏明笛”这个名字，牢牢地挂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少年人独有的炙热的烙印。
以至于方云舒在听到那句“我叫夏明笛。你好呀。”的时候似乎有一道电流从他的脑中闪过，所有的记忆恢复如初。藏在画本里专注读书的少年的侧脸和眼前的人重合上，声音也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清脆明亮。
方云舒一开始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记了那么多年。
喜欢上夏明笛后，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原来我三年前就喜欢你了。”
相见是一个人的初遇和一个人心底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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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烟花之前的几天，也是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夜晚。下了晚自习，方云舒盯着雨出神。
“方云舒？”夏明笛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
“嗯？”方云舒迟钝地转过头，撞上了夏明笛柔软的笑容。他怀里抱着自己的书包，抬起下巴弯着唇看他。
“…我们…一起回家吧？”方云舒下意识开口，可这句话有些被喧嚣人语覆盖住了。
夏明笛以为自己没有听清，于是没有作答。他的桃花眼周围泛着淡淡的红晕，睫毛在轻拂的风中轻微扇动，好像紧紧地攥住了方云舒的心。
“我今天没有骑自行车。”他喃喃道。
“什么？”夏明笛抱着一叠书凑过来，想让他再说一遍自己没有听见的两句话。
“没什么。”方云舒突然回神，低头拎起袋子道，“回宿舍吧。”
“嗯......”
“终于有缘又见了。”走在黑漆漆的林荫道上，夏明笛好像回想起来什么，叹了口气说。
方云舒有些讶异，并没有回复什么。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臂拥抱住夏明笛，清澈的花香瞬间环绕住整个空间。夏明笛抬手，回抱住方云舒的背，把头深深地埋在他锁骨里。
黑暗的夜里没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发到论坛上，他们终于在偌大校园里完成了无人知晓的拥抱。
“抱久一点吧。”或许是把头埋在衣服里的原因，夏明笛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原来念念不忘的不止你一个。
几分钟后，夏明笛抬起头来，他的眼里剔透明亮，好像盛满了一湖星光。“你还记得我当时的昵称叫什么吗？”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Anomaly。”方云舒没有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意思是...不规则？”
夏明笛用手环绕住他的脖子，轻佻地翘着嘴唇道：“我不像你想的那么开朗阳光。即使是这样你还喜欢我吗？”
“我有可能是特别孤僻，特别容易难过，特别惨的小孩。”
虽然他的确是在开玩笑没错，但方云舒的心依旧如同被细细的针扎了一样一阵一阵地痛。
“当然喜欢。”他苦笑着，“而且你说错了。”
“你才不是什么特别孤僻，特别容易难过，特别惨的小孩。你是造物主最眷恋的那一个，最幸运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夏末年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