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九年之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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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生在世，那么多遗憾，不是每一次都能破镜重圆。
亭莞本来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跳下悬崖，却奇迹般地回到过去，见到了早已入了土的故友与活生生的叶白衣。那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着去拥抱他，却实实在在感受到眼前的人是有温度的。
那么，到底哪一生才是真实的？就算这一生是真实的，现在那周子舒的师傅秦怀章都还是个少年，连白衣剑都还未问世，自己除了修行还能做什么？
亭莞迷迷糊糊地想着，浑然不觉自己周身缠上了酒气，脸颊红扑扑的，脑袋也有些发昏。
“先歇歇吧，莞莞都醉了。”容夫人看不过去这姑娘摇摇晃晃的样子，连忙将她扶到竹亭内坐下，树上头的叶白衣一脸嫌弃地瞥了一眼看上去像个熟虾一般弯着身子的亭莞，就差将“你不行”这三个字刻到脸上了，却也从跳下来稳稳当当地走入亭子内，看得容长青直吐槽叶白衣不解风情。
亭莞的意识已是模糊不清了，直觉却准得很，向前一伸手拉住了叶白衣的斗篷一角，口中呢喃道：“老家伙，你别死……”
一瞬间，叶白衣如定在那里了一般一动不动，低头望着亭莞红扑扑的小脸，嘴唇动了动，终是低不可闻地回答道：“好。”
而旁边的容长青与容夫人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时间万籁俱寂，叶白衣忽觉心口有钝痛蔓延，让他脚下一踉跄险些没站稳――这一次他没有遇到什么老道，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六合心法残卷，这是因为他上辈子已参透了六合心法，看开了尘世的一切，真的成了仙。
只是没想到，那个在长明山上捡来的姑娘，那个总是追着她的姑娘，那个敢唤他“老家伙”的姑娘，那个穿着他喜欢的白衣不染尘灰的姑娘，竟随他而去了。
他问这天地，这是否是成仙要付出的代价？
无人回答他。
就如冥界有鬼魂，天界有仙人，人界亦有轮回。昔日故友早已轮回几世，叶白衣也终于了了那不曾言说的执念，凭一己之力违背天机强行踏入冥界去将因自杀而落入万劫不复的亭莞送入轮回。
从再见的那一刻起，他便知晓她因执念太深而留下了前世的记忆。不过九年没来看她，她便学会喝酒了，也无意间泄露了上辈子的他身逝的事实。
对，没错，那心口的钝痛便是他泄露天机而受的天罚，九年得一见她则是他对自己道心动摇的惩罚。
叶白衣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清隽的眼眸倒映着她眼角的一滴泪，便抬手为她擦去，这才悠悠开了口：“酒量不行还逞能，真是傻子。”说完便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了竹亭，没让任何人看清自己微红的眼角。
若是亭莞没有醉倒，定会吐槽这人的语气还是那么欠抽。
容长青与容夫人如今成亲已有半年，二人正是情比金坚之时。没有六合心法，现在的容长青最多只是痴迷于习武，也未曾走火入魔，性格温润如初。
见叶白衣忽然要走，容长青诧异道：“白衣，是师门有急事吗？”
叶白衣闻声回眸，看着那竹亭，又看着故友茫然的神情，忽觉自己也是个傻的，只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回去吧。”
明知此生是个轮回，却义无反顾地将自己也搭进来，不是傻子是什么？
“也好，莞莞也喝醉了。我将她安顿好再回去吧！”容夫人点点头，将醉得不省人事的亭莞送回了房舍，又给她熬了一碗醒酒汤，这才悄悄离开了。
此后又一个九年，叶白衣潜心修行以缓解天罚之伤。
在这九年中，他见容长青夫妇给自己的师门寄信，自己便照常寄回信；他见亭莞日复一日地研习法术，自己便寄心法助她突破；他见她终于忍不住下山去寻他，又见她访遍了故友又失魂落魄地回山要如前世一般凭着记忆参透六合心法，他这才入了长明山去到亭莞面前。
“每九年一入世，是惩罚吗？”叶白衣听见她这么问自己。
“忘记那一切，不行吗？”他不答，却反问她。
一时间，漫天的飞雪竟缓缓落于二人身前，好似一道天然的屏障，横亘在一人一仙之间。
亭莞不顾飞雪迷蒙，忽然抬脚向前迈了一步，又艰难地站稳，这才注视着叶白衣，微扬的凤眼中是坚定的目光，只道：“就让我同你一起吧！”
叶白衣知晓亭莞本就是和他一样执着的人，认定了什么便是坚定无比，只是她比自己更勇敢。他曾守着一段无望的情谊不敢开口，而亭莞选择向自己敞开心扉，追逐着自己，无论成败，只求无悔。
所以，她这句没头没尾的回答，既规避了天罚，又在他的意料之中――原是亭莞在叶白衣这些年的旁敲侧引下，终于参透了天机。
叶白衣认真地凝视着她，在渐渐小了的飞雪中浅浅地笑了，语气平淡道：“看来，这天罚可以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九年之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