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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衣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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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匆匆过,故地重逢来。
容长青与容夫人坐在檐上落满了白雪的竹亭内一个品茶,一个尝菜,容长青侧耳听着远处的喧嚣:
“叶白衣!站住!”这是亭莞带着愤怒的声音。
“怎么着?你拦得住我?”这是叶白衣带着骄傲的声音。
叶白衣依旧穿着白色长衫,外头披了个白色斗篷裹住了他愈发健壮的身形,右手掂着个酒壶,正运转轻功在两座雪山间飞速踏步,可开盖的酒壶中的酒愣是一滴都没洒出来。当年的少年郎已长成了青年郎,已过豆蔻年华的亭莞一眼便能看出眼前的人长眉入鬓,隐约可见几分当年的仙气。
叶白衣飞速踏步时还不忘回眸,见身后的少女穿着一身水红色长衫,领口与袖口密密地绣有花纹,长过肩了的发一半被一根松木短簪草草绾起,一半披散下来随着她的快速移动而飞扬,抽条了的身形如柳条般柔软而充满任性,竟堪堪落后这些年潜心修行的他五步。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九年不见,一见面就抢我的酒喝!”亭莞骂着,忽地转身,一瞬间便跃到了叶白衣的面前,向前一伸手却抓了个空,让叶白衣身形一晃躲闪开来又跑远了。
自九年前长明村一别,叶白衣一行人继续历练,而亭莞在长明村安家落户。临行前叶白衣还诧异她只身在外怎么生活,亭莞让他不必担心,只要教自己几招法术保命就好,因此叶白衣也不再强求。
这些年间,容夫人来看望过亭莞几次,每一次都带了好些自家师门的物资来好让亭莞日子好过一些,亭莞也因此得到了某嘴硬心软的家伙顺便捎来的几本心法册。于是凭着前世的记忆片段与天分,亭莞潜心研习法术,修为骤增。
这一日清晨,亭莞用攒了半个月的苦汗浅从卖酒的婆婆那换来了一坛果子酒,正用自制的酒葫芦盛了一壶坐在亭子内温酒、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时,叶白衣他们就到了,于是就有了容长青夫妇所见的热闹景象。
叶白衣脚下生风也不忘高声回答亭莞:“你这般没有分寸地温了一大壶,岂不喝醉了去……功力渐长啊!”说着,叶白衣胆从心生,端起酒壶给跑得口干舌燥的自己倒了一口。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喝完了?还来!”亭莞看着远处自觉地喝她的酒的叶白衣,自是气得咬牙切齿,对他穷追不舍。
亭子内,容夫人给自己夹了粒花生米送入了口中,容长青看着跑着跑着又回到了竹亭旁的那二人,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白衣啊,倒是难得这么活泼……”
容夫人也笑了笑,咽下花生米才点评道:“他还是与我们莞莞在一起有活力些。”
尽管远离了人群,二人所过之处还是不免冰雪四溅,热闹得跟打雪仗似的。
这场追逐战大概进行了半个时辰,以叶白衣忽地将酒壶抛给了亭莞为结局。
亭莞见酒壶朝自己飞来,脚步一停,赶忙向前伸手,差点儿没接住,随后对叶白衣翻了个白眼,这才心疼起自己被喝得只剩下半壶的果子酒来:“叶白衣你好好品过了没,这可是好酒啊!诶呦……”亭莞摸了摸心口,清秀的小脸看起来有几分熟悉的委屈模样。
许是这清甜的果酒既解渴又让人上头,叶白衣白玉般的脸颊上泛起了一点红晕,一个飞跳便一屁股坐在了竹亭子旁边的矮松上,眯着眼睛哈哈大笑,颇有几分逍遥散仙的模样。
亭莞抬头看他,思绪纷飞――上辈子这老家伙和那两个毛头小子喝酒的时候,可是没这般快活,只端坐在竹案前,活像一尊会动的白玉雕像――那两个小子,对,一个叫周子舒,一个叫温客行,明明都是一方头领,谁料那夜醉酒的时候你追我赶的像两个孩童一般,那温客行还对着周子舒撒娇,惹得周子舒抬手轻轻给了他一拳,倒是有趣得紧。
周子舒和温客行是上辈子亭莞悄悄溜下长明山寻叶白衣时认识的人,与他们有过几次交集,聊得也很投机。后来听说那二人也留在了长明山,且成为了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江湖败类,亭莞有心去找他们却没找到。
江湖上那些弯弯绕绕的麻烦事儿亭莞本不想去管,奈何上辈子的叶白衣走了条不归路非要入世,自己也不相信那些人口中的是非黑白之理,可叶白衣终是留在了凡间……
前世她太听叶白衣的话了,他让她不必追逐着他,她便真的没有追,最后落得个人去雪山空的下场。
“也罢,难得放肆一回,醉了又如何?”亭莞用黑亮的眸子望着矮松上坐着的青年郎,一抬手一仰头将壶中酒喝了个精光,随后不甚讲究地用水袖擦了擦嘴唇,笑了起来。
前尘如梦逝,他们都活得太苦了,想留的留不住,不想留的却能苟活于世间。
现如今或许是老天开了眼,让一切都有机会重来。亭莞只想一心变强,早日修为上仙与叶白衣并肩,这样才能在不归途中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