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是寂静的》诉阳

3、第 3 章

　　那丫鬟也不敢多说，怕这件事属于绛府秘幸，还是少说几句为妙。绛府家大业大，暗自处理几个多嘴的下人还是有那个能耐的。
　　没等缙云竹继续往下问，突然来了几个管事的，大声叫着众人前往大厅。
　　丫鬟一听，便急匆匆走开了。
　　缙云竹沉吟片刻，事发突然，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正当他思考着不告而别是否合乎礼数时，一个管事的瞅见了他，心下晓得他是昨天凝眉带来的客人，便收敛了脸色，毕恭毕敬地对他说：“这位公子，还请您也到大厅集中。”
　　“我？有什么事吗？”缙云竹心下奇怪，自己又不是绛府的人，突然要和大家一起去大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们府上昨夜发生了一起命案，报官了之后，官差让我们所有人都到大厅集中，询问一些事情。”那人陪着笑，解释道。
　　估计是当官的想要看看是不是府上人所为吧。罢了，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去便去吧。
　　缙云竹颔首，那人看见他没有面露不虞，对他好感升了几分，转身继续忙去了。
　　没想到仅仅在绛府呆了一天之久，便遇到这么多事。看来自己跟绛府真是缘分不浅。就是不知这是孽缘还是姻缘了。
　　想到那个在命案中失去性命的可怜人，缙云竹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件事要是法力高深的大妖所为，那么自己也许会有可能救下他。
　　想到这儿，他心里隐隐有些内疚。
　　“师父，要是你在的话，估计就能看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了吧。”
　　缙云竹忏悔了一下平日里不认真看书反而摸鱼的行为，随后打起精神，跟着零散的家仆前往绛府大厅了。
　　去到大厅，看见众人都屏息静气，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不发出声响。
　　大厅正中央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气宇昂轩，眉眼自带威严之气，一看就是久居高位，想必就是绛家家主了。
　　而他旁边坐着的，却是一个年轻女子，年纪似乎就比绛少爷大了几岁，其实身穿繁琐的裙装，也仍可以看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不知道她在绛府是什么身份。
　　令缙云竹惊讶的是，绛少爷也坐在绛家家主的右下方，依旧是披着散发，盯着虚空，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怎么，难道官差们还认为一个众人眼里的“傻子”会杀人不成？缙云竹心想。
　　看见缙云竹进门，凝眉便迎了上来：“缙云公子……！”
　　没等凝眉说些什么，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便是那个医术高明的小郎中吗？”说话的人正是绛家家主。
　　凝眉应是。
　　“晚辈见过绛家主。”缙云竹朝绛家主行了礼。
　　“事发突然，只好麻烦缙云公子，希望你不要见怪啊。”
　　“不碍事的。”
　　就在两人客套的时候，绛家主旁边的女子双手抚摸着小腹，对缙云竹兴致缺缺。
　　“缙云公子与天镜年纪相仿，就坐在他旁边吧，也许能做个朋友。”绛家主说。
　　看上去绛家主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还是有意无意地把绛天镜当成一个正常人，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缙云竹也没在意别人怎么想，他只想着：原来绛少爷叫绛天镜啊……天上掉下来的琉璃镜子，倒是和本人很相衬。
　　此时人也到齐了，绛家主环视了一周，沉声说：“想必你们都知道发生什么了，不知道的，也不必知道了。接下来，你们就挨个去偏房里面，老老实实地回答官爷们的问题。”
　　原本在门口站着的十几个官差，开始和几个绛府管事的安排人进偏房。
　　绛府仆人很多，这件事肯定很繁琐，但每个人都受过良好的调教，实施起来倒也忙中有序。
　　轮到缙云竹前往偏房的时候，发现里面坐着三个官差，全都阴沉着脸瞪着他。
　　在这种小空间里和三个官差打交道，心理素质不好的人怕是会当众招供出来，或是不小心露出马脚。
　　缙云竹的嫌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死去的是绛家的一个下人，缙云竹作为外人肯定和他无冤无仇。但要是缙云竹本就是那种滥杀无辜的恶徒呢？官差们也不敢放松警惕，仔仔细细地询问缙云竹昨晚在哪里、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前两个问题，缙云竹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最后一个问题，他却犯了难。
　　昨晚绛天镜到他房间的事情该不该说呢。
　　说吧，万一闹了乌龙让绛天镜多了层昨晚外出杀人的嫌疑呢？不说吧，万一绛天镜自己说了，两人供词有差异，定是最可疑的。
　　思来想去，撒一个谎就要撒更多的谎来圆，更是麻烦。缙云竹还是觉得说出来，希望这次的决定别出乱子。
　　听到绛天镜昨晚到过缙云竹的房间，三个官差互相你看我我看你，随后又仔仔细细地询问细节，甚至想让缙云竹把当时绛天镜身上衣服的花纹都回想起来。
　　缙云竹哭笑不得，说：“这个我还真没注意。”
　　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在你面前，肯定只顾着盯脸看了，谁会瞅着人家衣服上的花纹看啊！
　　直到真的问不出什么了，三人才让缙云竹出去。
　　在缙云竹之后又进去了几个人，才审问完众人。此时已经快晌午了，众人都没用早膳，脸色都有些不快。
　　“我们哥几个需要整理一下各位的证词，此事关系重大，还请诸位忍忍。，”一个官差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
　　“我们不吃还不打紧，但我夫人现在怀有身孕，不吃可不行。雾春，你去厨房端碗羊肉汤过来，让夫人先填填肚子。”
　　雾春应诺，走出了大厅门口。而为首的官差笑眯眯的，并没有加以阻拦。
　　绛府毕竟和知府大人交好，官差也不好太过为难。
　　原来绛家主身旁坐着的年轻女子是绛家夫人。但这年纪怎么可能做绛天镜的娘，看来绛天镜并不是她亲生的。缙云竹暗忖。
　　羊肉汤端了上来，鲜香无比，把大家的馋虫都勾了上来。
　　绛夫人没有搭理众人，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养尊处优的贵气。
　　缙云竹也没吃早膳，闻到这浓郁的肉香，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响了一声，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他自我安慰：没事，没人听到。
　　但是他旁边一直发呆的绛天镜此时却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睛盯着缙云竹看。
　　缙云竹感受到他的视线，也转头看过去。
　　对视片刻，绛天镜突然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抵住缙云竹的下唇，说：“吃。”
　　吃？让我吃他手指的意思吗？缙云竹迷惑。
　　他暗道一句：失礼了，然后握住绛天镜的手指，把那根不安分的手指挪开，柔声说：“谢谢你的好意。”
　　绛天镜的指尖微凉，皮肤像是上好丝绸一般的触感，简直让人爱不释手，握住了就不舍得松开。
　　手指被移开后，绛天镜微微歪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人不吃。
　　绛家主注意到了这一幕，却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们，仿佛这丢脸的儿子不存在一样。
　　倒是一旁喝着羊肉汤的绛夫人，此时抬头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就在绛家主当鸵鸟的时候，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人，他找到为首的官差，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官差听罢，脸色变得很难看。
　　众人都在偷偷注意着官差的脸色，看见他的脸色变差，心里也惴惴不安起来。
　　官差思考了片刻，走近绛家主，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小段话，让绛家主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绛夫人注意到这一点，小声地询问怎么了。
　　绛家主示意官差复述一遍，官差便又把话传达给了绛夫人。
　　绛夫人听着，却惊呼出声：“妖孽作祟？！”
　　众人哗然，绛家主气得直呼绛夫人名字：“符雅！”
　　听到绛家主饱含怒气的声音，众人慢慢平息下来，但还是不时发生一些小骚动。
　　“老爷，妾身失礼了。”符雅双目浮上一层水雾，看上去楚楚可怜。
　　绛家主也没有继续责备她，阴沉着脸对官差说：“说什么是妖孽所为，简直瞎扯胡闹！世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看见绛家主把这件事明说了，官差也直喊屈：“绛家主，那仵作帮死去的那人脱去衣物之后，发现他已经被开膛破腹，里面的内脏全都没了！仔细观察腹上痕迹，与兽类齿痕相同。若不是兽类，那些痕迹也不可能是人能做到的。若是真的兽类，怎会帮人穿衣呢？照常理来说，开膛破肚一定会流很多血，然而尸体旁边干干净净，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血迹，这常人可做不到。如此怪相，定是妖孽所为！”
　　绛家主冷笑了一声：“哼，就算真是妖孽所为，外头的妖孽进了我们绛府兴风作浪，那要你们有什么用！平日里，我们绛家给你们的好处可不少，现在倒是一点用处也派不上，让妖孽闯进了我们绛府！”
　　官差心里暗暗叫苦，今天这件事不能好好解决，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他的心一横，振声说：“冤枉啊，绛家主！我们弟兄也勘察过了，昨夜并不是那人值班守夜，他却外出到了花园。”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家仆，说：“此人跟我们说，昨天下午他跟死者闲聊的时候，死者无意中说出今晚有人让自己到花园水池那儿见面，他当时还挺惊讶，因为绛府花园水池最近刚种下荷花苗，绛夫人怕有人手脚不知轻重反而损伤幼苗，已经命令平时没事不准到水池边去。”
　　他长舒一口气，说：“水池边没什么人去，是约好私下碰面的好地点。而能知道这点的，一定对绛府很了解。并且，还能把死者约出来见面，一定和死者熟识。”
　　他顿了顿，严肃地说：“妖孽，一定藏在绛府中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