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是寂静的》诉阳

27、第 27 章

　　“为什么？”绛天镜茫然地回答。
　　绛天镜不明白，刚才他提议把凝眉藏在鬼市的时候也是，玉汝意悄悄地给他传音，让他开口这么说。
　　祝尘尘冷笑一声，瞥了一眼绛天镜。
　　玉汝意叹了口气，说：“你这时候要是再表现得你不关心凝眉的死，小竹子就会讨厌你了。”
　　绛天镜蹙起他那好看的眉，不高兴地说：“我不要小竹子讨厌我。”
　　“那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玉汝意回答。
　　“悲伤是怎么样的？”绛天镜歪头。
　　“嘴角和眉毛稍微往下耷拉，眼睛可以含着一些似有似无的泪水，”玉汝意做了一下示范，“而且要一直做这样的表情直到凝眉下葬之后。”
　　“好吧。”绛天镜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祝尘尘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交谈，等他们交谈告一段落之后，毫不避讳地当着绛天镜的面问玉汝意：“嗳，他到底怎么回事？”
　　玉汝意这次倒是没有隐瞒，说：“……他不太懂凡人的感情。”
　　祝尘尘认真地盯着绛天镜，说：“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吗？”
　　“一开始就是这样，”玉汝意回答，“从前他就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寡言且无表情，也不明白别人的喜怒哀乐。直到遇到小竹子……小竹子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咦，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祝尘尘疑惑。
　　玉汝意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思绪飞到从前：“……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说罢，玉汝意就掏出一个新的芥子符，贴到凝眉的尸体上，念了一句咒语，凝眉的尸体就被雾蒙蒙的气体包裹住，然后那团气体越来越小，飞速地缩回到符内，凝眉的尸体也跟着不见了。
　　这一边，缙云竹把凝眉的东西全都收进芥子符里面，收进去前也匆匆扫了一眼凝眉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收好之后缙云竹就走了出去，看到气冲冲的祝尘尘和笑得像只狐狸的玉汝意，还有一如既往安静的绛天镜。
　　“怎么了？”缙云竹边走边问。
　　“这、个、人！”祝尘尘生气地指着玉汝意喊，“他让我跟着他去报官。”
　　“怎么？难道你想跟着小竹子他们去鬼市吗？”玉汝意坏笑。
　　祝尘尘想了想，发现自己既不想跟缙云竹他们两人去鬼市，更不想跟玉汝意一起去报官。
　　“那行吧，相信你听了那个人的消息之后，会主动想和我一起去报官的。”玉汝意看见祝尘尘纠结的神情，心里一片舒适，能给祝尘尘添堵就让他很开心，心下暗爽一段时间后才说话。
　　祝尘尘听罢，一把揪住玉汝意的领子，神情严肃地说：“快把那个人的消息告诉我！”
　　玉汝意笑眯眯地拨开祝尘尘的手，把装了凝眉尸体的芥子符递给缙云竹：“喏，凝眉已经在里面了，虽然现在才近黄昏时分，但你们可以出发了，在外面买点东西吃吧。还有，路上小心哦，晚点回来也没事。”
　　缙云竹接过芥子符，说：“好，报官那边也拜托你们了。”
　　一旁安静着的绛天镜此时走到缙云竹面前，抱住缙云竹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缙云竹不明所以，脸不得不贴在绛天镜的胸膛上：“诶？”
　　“一路顺风哦~”玉汝意在后面带着笑意喊了一句。
　　绛天镜脚一蹬，抱着缙云竹一下子从门厅激射到前院。缙云竹回答玉汝意的“好”字尾音都没说完，就被吓得咽在嗓子里。然后绛天镜没停留，拐了个弯就飞出了云宅围墙。
　　“你想吃什么？”绛天镜主动开口。
　　“恩……吃你喜欢的吧。”缙云竹回答，“不过还是先下来，我们走路去吧，这样被人看到不太好。”
　　绛天镜听话地抱着缙云竹落到了地面，却不动了。缙云竹本来想让绛天镜带路，发现绛天镜不走，就说：“怎么了呢？”
　　绛天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茫然地说：“哪里能吃饭？”
　　缙云竹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微笑，却没有先前的那么温暖，他一时没想到绛天镜是从小长在富人家的深闺大少爷，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东西，先前也只是去小摊儿那里给他买过豆花。
　　于是缙云竹拉着绛天镜的手，走进一家正红火的酒楼，点了一些他平时看见绛天镜会多夹几筷的菜。
　　就在两人专心吃着饭菜的时候，外面日头逐渐西沉，黑夜笼罩了大地。
　　两人相安无事地吃完了饭，付了钱走出酒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零星的几颗星子，有气无力地挂在天上闪烁着。
　　为了不让别人看见，缙云竹坚持拉着绛天镜走出了琏唐城外，才同意绛天镜抱着自己飞上天去。
　　绛天镜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很听话地跟着缙云竹走。
　　走到城外时，缙云竹确认了周围真的没有人，才说：“好了，天镜，可以了。”话音刚落，绛天镜就像刚才那样抱着缙云竹的腰，恍若无物般踏着空气，朝着月亮本应在的地方飞去。
　　今晚碰巧无月，但绛天镜似乎能辨认出月亮的方位，一声不吭地往那个方向飞着。
　　夜晚霜寒露重，况且他们在天空飞行，本应会感觉冷。但缙云竹被绛天镜抱着，暖意不停地从绛天镜身上传过来，迎面的风吹过来，反而显得轻柔，让人感觉被风抚摸着，不甚舒服。
　　缙云竹就这么东想西想，从他的角度只能看着黑色的天空上那几颗单调的星星，熟悉又好闻的气味从绛天镜那边飘过来，绛天镜的手又牢牢地抱住自己，他的怀抱让缙云竹有些困了。毕竟今天可是劳累的一天，不仅身体，心灵也因为凝眉的死而觉得疲惫不堪。
　　所以缙云竹把自己的脸埋在绛天镜怀里，睡着了。
　　不知道飞了多久，也许是一会儿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间，缙云竹从绛天镜怀里醒来。他越过绛天镜的肩头，看向天空，看见细碎的星子聚集在一起，铺成了一条银河。
　　“天镜，看银河！”缙云竹惊呼，声音里藏不住惊喜之意。
　　绛天镜停下来，悬浮在空中，和缙云竹一起抬头往上看，看到了那条银河从那边的天际延伸到这边的天际，把天空温柔地分成两半。
　　和吃饭之前的笑容不同，缙云竹终于开心地笑了。绛天镜心里一片柔软，也高兴起来。
　　他转头看着缙云竹，微笑着说：“恩，很美。”
　　星光铺在绛天镜柔顺的长发上，像是用银丝给他重新织了一袭长发。他背着星光，五官有些模糊，看不清，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出奇，闪烁着温柔的清辉，因为在笑所以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是两轮上弦月。
　　当缙云竹看向绛天镜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绛天镜这般模样。
　　本来缙云竹已经习惯了绛天镜的美貌，不会轻易被他美到晃神，但有时候还是猝不及防，沦陷在绛天镜的美貌陷阱里，就比如这次。
　　缙云竹呆呆地看着绛天镜，绛天镜也非常配合地一直挂着笑容，直到缙云竹被突然大起来的虫鸣声清醒，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鬼市快到了吗？”
　　绛天镜不爽地看了下面那片树林，虫鸣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还有一段路。”
　　“那我们快走吧。”缙云竹催促。
　　绛天镜只好再次启程。
　　当他们飞出一大段距离之后，绛天镜趁缙云竹不注意，远远地朝刚才打扰他们的那片树林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此时变得幽深，一点光亮也没有。注视了那片树林一会儿之后，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吞下了什么东西，才转回头，不再理会后面的事情了。
　　而那片树林此时一片寂静，刚才的虫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人粗暴地掐断了一样。
　　飞了一会儿之后，缙云竹仿佛听到“叮铃”一声，似乎有铃铛在他脑海里直接响了一声。这时，绛天镜捂住了缙云竹的眼睛：“别看。凡人不能看进鬼市的路。”
　　缙云竹听话地闭起眼睛，即使绛天镜已经盖住他的眼睛了。
　　“可以睁开了。”绛天镜缓缓落地之后，把缙云竹放下，开口说。
　　缙云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红色彼岸花，奇妙的是，它们虽然和凡间的彼岸花长得一样，但又有所不同，因为它们的花朵亮着荧光，无数的灵精在彼岸花之间嬉闹。
　　不过定睛一看，彼岸花丛中夹杂着一些白色的曼陀罗，也比较显眼。
　　彼岸花照亮了脚下的泥土，缙云竹发现这是一座山，并且山的泥土竟是黑色的，而他们此时正在山腰上，因为缙云竹转身往上看，看见漫山遍野都是这种彼岸花，曼陀罗也有一些，并且更高处被一些雾气笼罩住，根本看不见山头。
　　缙云竹蹲下身，伸手去碰那些灵精，那些灵精起初被惊跑，后面居然大着胆子聚在缙云竹的手上。
　　缙云竹感受着从灵精身上传来的气息，非常的纯净，不由得微笑起来：“恩，是个好地方。”
　　凝眉葬在这里，非常不错。
　　绛天镜听罢，立马打了个响指。他们前面的泥土连带着上面的彼岸花，竟然自动让开来，形成一个坑洞，刚好能埋葬凝眉的大小。
　　缙云竹把装着凝眉的芥子符放入坑内，把凝眉释放出来，随后又把装着她东西的芥子符放在旁边。
　　凝眉安详地躺在坑内，像是睡着了，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对这处很满意。
　　“凝眉，再见。”缙云竹喃喃说道。
　　绛天镜又打了个响指，泥土又自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把坑填住了。
　　这时，在坑的正中心，长出一朵曼陀罗，缙云竹总觉得它比别的曼陀罗白多了，洁白得耀眼，似乎要把他的眼睛烫出一个洞。
　　缙云竹叹了口气，回身第一次看到绛天镜悲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