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孤寂客

6、思念

　　袁毅在公司的门口拦住了我，他变得我差点没认出来，颓丧，落魄，神经质质，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他告诉我那个姓杜的跑了，带着他还有他亲戚朋友的钱跑了，根本没有那个项目，他一直骗他说就差市里一个要人的章了，他在找他，已经找了好几个城市，他给我看了他怀里藏着的一把刀，他说他还会继续去找，他一定要把这把到刀插在那个姓杜的身上。
　　临走时他问我，“我俩在一起有多长时间？”
　　“七八个月吧。”
　　“真的，我挺后悔的，这次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袁毅也走了，从此我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

　　主管突然离婚了，大家听到都很惊讶，从未听说她夫妻俩之间有什么不合。我倒是挺喜欢她的这个变化，因为她就像突然开窍了，态度来个大转变，变得随和、开朗、爱笑，她经常跑到我们中间，和大家打成一片，偶尔还会对我嘘寒问暖。
　　母亲的身体自从入了秋，就变得越来越差，有次她把我叫到身边，忧虑的说：“你知道吗？外面对你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都说什么了？”
　　“说什么我懒得理会，我也不听，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我就是担心你，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乱说什么，你身体硬朗的很呢。”
　　“我也天天求菩萨，让我多活几年，一想到我要是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心里就难受。”
　　“别胡思乱想，你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前天...张家的表姐说有个女人离婚几年了还在单着，也没有孩子，说她品性也好，要不......”
　　我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睛，“行，我去见她。”
　　“好好，先见见，行不行处处再说。”

　　这个女人现在就坐在我的对面，叫辛洁，文静，话语很少，眼睛散发出淡淡倦意。我俩吃了一顿饭，就分别走了。
　　晚上，母亲问我怎么样？
　　“还行。”
　　母亲兴奋的说：“那边也刚打来电话，说同意继续交往。”
　　“哦。”
　　“你是男的，要主动点，经常约人家出去玩玩，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我知道了。”
　　这样就算开始交往了吧，我会打电话约辛洁吃饭，偶尔会去看场电影，她的话真的少，一般都是我在说，我不说话，我俩就默默的坐着，我会想她心里在想什么？慢慢的，她也会主动约我吃饭了，吃过饭我俩就会在路上随意的走着，她走的也慢，经常走着走着，我就会发现把她落下一大截，她也不喊我，也不抱怨。田野开始走路是有点蹦蹦跳跳的，后来大了，走路也稳重起来，他的步伐比我快，看我慢了，他就会停下来，双臂环抱站在前面等着我 ，有时他会调侃我，年纪大的人走的就是慢。
　　他现在怎么样？他过的还好吗？每次想到他，我都会盯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最终还是叹口气放了下来。

　　我和辛洁交往有半年了，彼此还是那种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感觉，辛洁开始有意无意的提起结婚的话题，我没问过她上段的婚姻，她也没问过我，她的倦意一直在眼里荡漾着，仿佛在告诉我她是个需要休息的人，也许我会和她结婚的，我心里这样想的，我甚至开始做起结婚的打算。
　　田野春节也没回来。

　　一天中午，我接到一个上海那边打来的陌生号码，我刚接听，就传来一个急躁的陌生声音，“你是田野的舅舅吧？我是他的同事，田野出事了，他从架子上掉下来，昏过去了，腿也折了，他刚醒过来，就给了我这个电话，叫我打给你。”
　　“他在哪个医院。”
　　他把医院的详细地址告诉了我。
　　我挂了电话，就查找列车时刻表，下午已经没有去上海的车，我订了到南京的车，然后再从南京转到上海，等我坐上了车，才想起给公司打个电话请假。
　　这样周转到上海，已经是夜里，医院的地方有点偏，我说多出一倍的钱，出租车司机才答应送我过去。找到那个医院，已经是深夜。
　　我找到田野住的病房，进去看到里面的人都睡着了，田野也睡着了，旁边没有人陪他，他躺在那里，一只腿绑着石膏悬挂着，他胡子拉碴，生活的沧桑过早的爬上他的脸庞。他的呼吸非常的乱，一会急促，一会断断续续，我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就这样，过了一会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嘴角露出微微笑意。我也感到累了，我坐着，双手一直握着他的手，趴在他的身边渐渐睡去。

　　我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睁开眼看见病房里的人都醒了，田野正微笑着歪着头看我，他的手还在我的手里。
　　看见我醒了，田野说：“我夜里梦见你来了，睁开眼就看到你在我身边。”
　　“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想吃小笼包，鸡蛋汤。”
　　我下楼去买小笼包鸡蛋汤，又买了毛巾、盆、杯子、牙膏、牙刷、香皂一起拿上来，田野现在不能移动，我就把水端到他床边，凑合着刷牙洗脸，然后照顾着他把饭吃了。
　　一会，到了医生查房的时间，我向查房的医生询问了田野的情况，医生说，他很幸运，不算太严重，等骨头长到一起就可以出院里。
　　田野不停的安慰我说他没事。
　　这中间，那个打给我电话的同事来过一次，看见我到了，就再也没来过。
　　田野说他来到上海，还是做装修工，要比在家的工资高很多，这次在干活时恍惚了一下，就摔了下来。
　　我一直陪着他，病房里人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我是懒得理会，田野也没再像以前跟他们介绍我是他舅舅，他只跟我说话，只看着我。
　　田野说刚来的时候，天天都想我，想那个家，有几次跑到火车站，又哭着跑回来了，我告诉他我也是。
　　“那些植物都还好吗？”
　　“我一直在骗你，其实曾经有过一盆仙人掌都被我养死了，不过我一直在学。”
　　“要不就送给那些会养的人家吧。”
　　“我会学会的，你相信我，我一直在努力的学，我会做到的。”
　　“我不该把那盆多肉摔碎。”
　　“它没死，可能它知道你不是真正想要它死。”
　　“我不是。”
　　“它知道。”
　　“你还去钓鱼吗？”
　　“没再去，忙。”
　　“我也想那里。”
　　“它一直都在。”
　　“你的胃疼过吗？”
　　“没有。”
　　田野问到我的近况，我把辛洁的事告诉了他。
　　“会结婚吗？”
　　“也许会吧。”
　　“......这样也好，有个人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我在田野这里已经有半个月了，公司来过几次电话，说一大堆工作在等着我，出乎意料的是主管并没有因为这个发火，她还安抚我不要着急，她会帮我顶着。
　　田野的腿骨已经愈合了，医生建议可以先慢慢移动移动，我就每天搀着他先在走廊里慢慢的来回走几步，渐渐的就可以搀着他到下面花园里走了，走累了，我俩就坐在椅子上聊聊天，有时什么也不说，两个人紧靠着，静静的坐着。我甚至产生一个邪恶的念头，希望他永远这样。
　　洗澡的时候，我把田野扶到卫生间，把他衣服脱光，他的身体又健壮了，我拿着毛巾放到热水里泡一下，再拧干，把他全身擦一遍，他站着不动笑着看着我，等我擦到他脖子的位置，他就趁机抱住我，快速的吻我一下。
　　我叫田野跟我回去，田野说他不能就这么回去，都坚持到现在了，他不想放弃。
　　我走时拿出一张卡给田野，叫他留着做必备之需，他不要，我说用不上就还给我，现在就当是存银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