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孤寂客

13、离别

　　房地产公司上班需要经常出差，基本每个月要去外地几天，这次去的常州，在开会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看是陌生号码就没有接听，这个号码坚持不懈的连续打，我只好面带歉意走出会议室接听。
　　我刚把电话放到耳朵上，“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一句怒吼。
　　“你是？”
　　“我派出所的，你是田野的大叔吗？他的紧急联系人栏只有你。”
　　“他怎么了？”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快过来吧，他出车祸了，现在在人民医院抢救室里。”
　　“我求你们一定要救他。”
　　“你快来吧，唉！”
　　我拿着电话，回到会议室，我“扑通”一下跪在领导的面前，我快速说了一下事情，我求他帮帮我快点回去，真是个好领导，他一边叫人把我送到高铁站，一边叫人迅速订票，还叫人到车站接我，等我坐上高铁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还有四个小时，田野，你要等我，你一定要坚强的好起来。
　　四个小时比四十年还要漫长，我坐在车上，闭着眼，双手紧握，妈妈，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你帮我求求佛，求求他们好不好，你帮我，帮我......。
　　我冲到医院里的抢救室，空的，里面没人，我问护士田野在哪来，护士查了一下，说转到重症病房里去了，我冲到重症病房，有几个警察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迎上来，听声音应该是打电话的那个，“你是田野的那个大叔？”
　　“是。”
　　他说田野是为了救一个男孩才被车撞到，开始来医院查没事，谁知道他出医院大门就倒在地上，才发现是内脏大出血。
　　“你一直没来，我们又辗转找到他的母亲。”
　　“我在外地。”
　　“快进去吧。”
　　“现在怎么样了？”
　　警察没有说话。
　　我站在门口把眼泪擦干才推门进去，田野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旁边的心电监护器好久才“滴”一声，一个妇女坐在一边，她看到我进来就站起来说：“他刚才一直说要见的就是你吧？这你来了，我就先走了，我那还有很多事要忙。”妇女说着就推门出去了。
　　我走到床边，田野看到我，他手指动动想努力的抬起来，我把他的手攥在我的手里，他苍白的嘴唇不停的抿想要笑出来，他的嘴唇微微动着，细弱的声音穿不过氧气罩，可我知道，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我一直在等你。”
　　“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家。”
　　“大叔，你不要哭，我不要看到你哭。”
　　“我没哭，我真的没哭。”
　　“我不在，你要好好的活着。”
　　“不行，没有你，我活不了。”
　　“你答应我。”
　　“我不行，我没有你勇敢，我做不到。”
　　“大叔，我对不起你，我没有说到做到。”
　　“你不能食言，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答应我...好好的活着。”
　　“我做不到，你不要逼我。”
　　“答应我，求求你。”
　　“我不行。”
　　“求求你。”
　　“我答应你。”
　　“不要再哭了，以后都不许你哭。”
　　“我答应你。”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怕。”
　　“大叔，我很幸福，真的......我困了，我先睡会。”
　　一声长鸣，心电监护器上划出一条笔直的线。
　　你不能睡，你不是说换床就睡不着吗？你骗我，别睡啊，我带你回家睡，乖，回家睡。我移走他的氧气罩，把他身上的那些管子全部拔掉，我抱起他，我才走了两天，你就变得这么瘦，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离开我你怎么生活，回家，这里的味道怎么这么难闻，我走出门，后面乱哄哄的，哪来的声音，说什么呢，别理他们，我带你回家，你们干嘛拦我，我要回自己的家，凭什么拦我，咕咚一声，我倒在地上。

　　睁开眼，我怎么还在病房，头好痛，我摸摸头，裹着厚厚的纱布，我看旁边，田野坐在旁边，歪着头看我，一脸的无奈：“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真不让我省心。”
　　“我怎么了？”
　　“头跌破了自己还不知道。”
　　“就破点没关系，我们走吧。”
　　“不行，万一得个脑震荡后遗症什么的，还不得我照顾你。”
　　“我不喜欢医院。”
　　“那也不行，必须等好了才能走。”
　　“你比我还倔。”
　　“谁说不是呢，偏偏就让咱两个倔的人碰到一块了。”
　　“好吧，听你的。”
　　“听我的就对了，以后我是一家之主，必须听我的，乖乖的躺着，我去给你买些好吃的。”
　　说完，田野就走了，眨眼就不见了。
　　“田野，田野”我急忙的喊。
　　“田野走了。”一个声音说。
　　“走的这么快，刚才还说话，这就不见了。”
　　“是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就这么走了。”
　　“有什么可惜的，一会就回来了。”
　　“回不来了。”
　　“不过是去给我买些吃的，怎么就回不来了，我在这，他肯定回来的。”
　　“你醒醒吧。”一句炸雷似得声音，我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个警察一脸同情的看着我，“你要节哀。”
　　“等等，你什么意思，怎么回事，我要捋一捋，我见过你，你是个警察，好面熟，就是想不起来了。”
　　“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告诉你田野出事了，然后你赶回来，见了他最后一面，他死了，你抱着他出门，不知道要抱到哪里去，我们拦都拦不住，然后你就昏倒在地。”警察一口气说完，然后长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我全想起来了，我躺在床上，我不能哭，我答应田野不哭的。
　　“我知道你很伤心，人死不能复活，你还要坚强起来，有些事还需要你处理。”
　　“田野现在在哪？”
　　“已经送到殡仪馆了，就等着家属了，他母亲说不管，是亲生母亲吗？还得你出面。”
　　“我知道了。”
　　“那个肇事司机和那个被救的男孩都还在派出所里，你现在能起床吗？”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