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孤寂客

1、相遇

　　一天下午，我在湖边钓鱼，每当我心烦气躁，思绪纷乱纠结的时候，我就会拿起钓鱼包来到湖边。已经四点多了，天气还是比较炎热，我找个树荫浓厚的地方坐下来，从包里取出鱼竿，鱼线，鱼钩，我把鱼钩拴好，再调整一下线上漂浮的距离，然后我再取出个小塑料盆，饵料，从湖里打点水上来，准备搅拌饵料。我的动作很慢，因为我的心根本不在上面。
　　“大叔，这湖里没鱼，”我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站在离我几步远，白T恤，黑色运动裤，灰色的球鞋，斜背着一个黑色的包，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我回过头继续拌着我的饵料，“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这里钓鱼了。”男孩走到我的身边。
　　我拌好饵料，把它揉成面团似得，再从上面揪下一小粒挂在鱼钩上，我把鱼竿拉长伸到水面上，找了一个点放下，鱼钩带着饵料慢慢往下沉，直到只剩下两颗浮子漂在水面上，我再拿出一个支架，把鱼竿卡在支架上，“我不是来钓鱼的。”我观察着漂浮跟他说。
　　男孩蹲在我旁边，“不钓鱼钓什么，钓龙虾？”
　　“我就是来坐坐。”
　　“哦。”
　　男孩蹲着看了一会，可能感到无聊，站起来就走了，过了一会，他又走回来。
　　“钓到鱼了吗？”
　　“没有。”
　　“已经告诉你这里没鱼。”
　　我掏出一支烟抽起来，浮漂一动不动，湖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湖水清澈透明，能看到水草在里面游荡，湖边栽着一排树，有的已经有一抱粗，有的看着就是今年刚栽下的，树那边是蔬菜地。
　　“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我看着男孩稚嫩的脸庞装着成熟的样子，“你会抽烟？”
　　“早会了，我的烟刚刚抽完了。”
　　我递给他一支烟，再把打火机给他，男孩熟练的点起烟抽起来。
　　“高几了？”
　　“高二。”
　　“怎么没去上课？”
　　“学不进去，后面两节课没上。”
　　“老师也不管？”
　　“不管，别人都说全市最差的学生，最坏的学生，都在我们学校里，我算是好的了，”男孩撇撇嘴，“反正就这样。”
　　我正想着要不要说些语重心长的话来，“动了。”男孩指着湖面的漂浮，我看到漂浮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有鱼上钩，我拿起鱼竿，慢慢的往回收线，劲不大，不会是大鱼，提上来一看，果然是一条只有手指长的小穿条，“这么小。”男孩叹口气。我把鱼从鱼钩下摘下来又放回水里，再揪点饵料挂到钩子上，然后把鱼钩重新放进湖里。
　　“我是来游泳的。”
　　“在这里？”
　　“嗯，比游泳池里舒服多了。”
　　“哦，那你动静小点，别惊跑我的鱼。”
　　“没事，说了这里没有鱼。”
　　“大叔，你帮我看下衣服。”男孩麻利的脱光衣服，连着书包一起放在我旁边，他一下扎进水里，湖面扬起一串水花。
　　过了十来秒的时间，男孩从水里探出头来，他对我挥舞几下手臂，“大叔，要是有人来，喊我一下。”
　　男孩伸长手臂在湖里游了起来，光滑细嫩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像一条活力四射的鱼在湖里忽上忽下，青春真是美妙。
　　手机响起，我拿起来一看，是袁毅打来的，犹豫了一会，我还是接了。那边半天没有说话。
　　“这次需要多少？”我直接问。
　　“需要六百。”袁毅懦懦的说。
　　“好，我知道了。”
　　“我去找你。”
　　“不用，我不在家，我会转给你的。”
　　“.......你不愿见我？”
　　“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我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大叔，”男孩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已经游到我的身边，站在水里，露出一个头来跟我说话，“不是告诉你有人来喊我一下吗。”
　　我才发现不远处有个村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旁边放个菜篮，她正在湖里洗菜。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没事，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没什么，上来吧，水里凉。”
　　“那可不行，我还是童子之身，不能随便被别人看到。”
　　“婴儿才是真正的童子之身，还不是天天光着屁股被别人抱着。”
　　“不一样，他们是不懂事，我什么都知道的。”
　　我不由得笑起来，看那个村妇一时半会不会走的，就问他怎么办？
　　“没事，你再给我一支烟吧，咱俩聊聊天。”
　　我把烟点着递给他。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的同学呢？”
　　“他们要不就去网吧打游戏，要不就在街上瞎逛。”
　　“你怎么不去？”
　　“不喜欢，没劲。”
　　“这么小就抽烟，不怕挨打？”
　　“大叔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十七岁吧。”
　　“差不多，我还有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你是怎么开始抽烟的？”
　　“我爸教的，他是个老烟枪，据他自己说他抽烟的年龄比我还早。”
　　“他对你好吗？”
　　“还好。”
　　“哦。”
　　男孩转过身，又一头扎进水里，良久，他才冒出头来，像个浮萍在湖面漂着，一动不动。
　　村妇走了，我把男孩喊了上来，男孩穿上衣服，就坐在一旁看我钓鱼，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告诉我他叫田野。天色将晚，田野站起来拍拍衣服说要回家了，我问他怎么来的，他说坐车来的，下车要再走一小段路，我说我开车来的，我顺便带他回家，他说好。
　　我把钓鱼的工具一样一样装回包里，田野帮我拎着包，我俩顺着田间小路走到我停车的地方，田野惋惜的说：“一条鱼没钓到，浪费时间啊。”
　　我告诉他我从来不吃鱼，刺太多，麻烦。
　　我开车回到市里，在一个城中村附近田野叫我停下来，他告诉我他就住在那个村里，田野下了车，把书包往肩上一扔就走了。

　　过了一晚，我就把这个男孩忘记了。每天睡醒睁开眼，一大堆的烦心事就脑子里乱窜，工作、家人、朋友，看到的，听到的，没有一件会让人轻松愉快的，好像每个人都在一种无奈，压抑的情绪里活着。
　　袁毅打了几次电话，说想见见我，我拒绝了。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要走了，离开这个城市，问我能不能在走的那天在车站见个面，我同意了，那天我去的很迟，在开始检票的时候我才出现在候车室，袁毅看到我就匆忙的跑过了，焦急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问他去哪里？
　　“去烟台，一个表哥在那里，听说发展的还不错，我去找他。”
　　“挺好的，生活费够吗？”我拿出一千块钱递给他。
　　袁毅拒绝了，他说身上带的钱省省够用的。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也不肯原谅我，都是我的错。”
　　“哦。”
　　检票口已经没人了，袁毅跟我说了声对不起，就急急忙忙走了。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我既不伤心也不开心，生活就是这么平淡，他代表着我又一段需要抛弃的过去。

　　又一次来到□□湖，我想起了田野，这个男孩今天不在，我和往常一样取出鱼竿等，做好所有准备工作，再把鱼钩放进水里，然后我就坐着，眼睛盯着浮漂，脑子渐渐进入冥想之中，这是我最爱的一种状态，我常常在冥想中自娱自乐，大到宇宙空间，小到一只蚂蚁的生存，宽阔到世界的格局变化，细微到我晚上做菜要放哪些佐料，等醒过来，刚才的思绪一片空白，而我自身像又经历了一次轮回。
　　经过几次冥想，我注意到湖对岸的一棵树下有个像人又不像人的形体，远远的看不清楚，过了好久，那个形体还在那里，没有变化过，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决定走过去看清到底是什么。
　　我走近一点看到确实是个人，再走近一点我看清是田野，田野坐在那里，双手搭在膝盖上，双眼盯着湖面出神的看着，书包扔在了一边，看的出来，他这时的情绪明显低落的很。
　　我走到他身边，自然的递一支烟给他，“怎么了？”
　　田野接过烟，“没怎么。”
　　我没再问，就和他一起坐着，抽着烟。
　　等一支烟抽完，田野像下定了决心，“我妈今天结婚。”
　　我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问我妈和谁结婚？”
　　“我在等你告诉我。”
　　“哦，那个人我也不熟悉，见过两次，不讨厌也不喜欢......我没见过我爸，我妈一会说他死了，一会说他跑了，邻居告诉我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无所谓，管他怎么样呢。”
　　“你什么时候就坐在这里了？”
　　“上午放学后就直接来了。”
　　“你应该去参加你妈妈的婚礼，并诚心的祝福她。”
　　“我不想去，他们会逼我喊那个人爸爸，我不想喊，我妈也说了我去不去都行。”
　　“对那个人态度好点，你还要跟他一起生活的。”
　　“不用，我从小就跟外婆一起生活，不过，他要是敢欺负我妈，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告诉他我也离过婚，他问为什么离婚，我说如果两个人麻木的被拴在一起，过着枯燥无味的生活，还不如分开，也许会找到另一片天空。我也诚实的告诉他，如果当时有了孩子，我们可能不会选择离婚。
　　“你希望你妈妈生活的幸福吗？”
　　“嗯，所以我也没有阻止她。”
　　“你做的很好，只要这个人能带给你妈妈幸福，那就祝福他们。”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就是难受，我也说不好，我就是想哭。”
　　田野把脸覆在腿上，我知道他可能在哭，我生起一股怜悯之心，却是无能为力。
　　“哎呀，我的鱼竿。”我忘了自己是来钓鱼的了，现在我的鱼竿正在湖中心旋转，能清楚的看到水里有一条不小的鱼正在四处乱串，急于摆脱它。
　　“没事，我去把它捞上来。”田野脱了衣服就跳进水里，他很快就游到鱼竿旁边，我大声告诉他，拿着鱼竿不要用力拉，鱼在水里劲头很大，太用力会把鱼竿折断，要一放一收，拿着鱼竿慢慢把鱼带到岸边。在我的指导下，田野耐心的拿着鱼竿往回游，折腾了好大一会，田野终于把鱼带到岸边，我接过鱼竿，把抄网递给田野，田野找准机会把鱼抄到网里，我俩合力把鱼弄上岸来。
　　“真不小，我经常在这里面游泳，怎么就没见到过。”
　　“估计有五斤重，可能这湖底还有洞，这鱼实在太饿了，才会出来觅食。”
　　“这么大的鱼，够吃好几顿的。”
　　“我不吃鱼，这条鱼你带回去给你外婆，鱼头熬汤，鱼身红烧，也可以做酸菜鱼，这是纯野生的鱼，味道很鲜美的。”
　　“好，我就告诉她是我抓的，省的她唠叨我。”
　　我拿出折叠的鱼桶打开，里面装满水，然后把鱼放进去，天热，可以保证它一时半会死不了。
　　天快黑了，我俩开车回去。
　　“大叔，请我吃一顿饭吧，很饿了。”
　　我笑着说：“傻小子，现在知道饿了。”
　　我带田野来到一家快餐店，我看着他吃下去两个汉堡包、一个大袋薯条、两个鸡腿、两个蛋挞，还喝了一大杯可乐。
　　“这么能吃，怎么还这么瘦？”
　　田野“嘿嘿”笑着，“早就饿了，一直在忍着。”
　　看着他那阳光的笑脸，我知道他的心情应该好多了。
　　吃完饭，我把他送回家，下了车，田野说：“大叔，我就不请你去我家坐坐了，家里很乱。”
　　我向他挥挥手，叫他快点回家，我坐在车里看着他走进村里。

　　□□湖有着一个凄美传说，说一个天上的仙女有一次偷偷跑到凡间来游玩，玩到这里，被这里的景色吸引住，再也舍不得离开，她还和这里的一个农夫相爱，发誓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仙女下凡的事被玉皇大帝发现了，玉皇大帝非常恼怒，仙人是不许和凡人相结合的，小小一个仙女竟敢公然违叛，就派很多天兵天将下来把仙女抓回去，仙女被抓上天前，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她就把自己的心留在这里，这颗心深深的印在这块土地上，最后形成了一个湖，农夫也思念成疾，化成了一座山，苦苦守望着仙女的这颗心。
　　“就是那边那座山，可惜经过这么多年的开采，都快成一个小土坡了。”我指着旁边的一座光秃秃的小山给田野看。
　　田野撇撇嘴，“真傻，没心了，那还能活吗？”
　　最近，经常能在□□湖遇到田野，他游泳，我钓鱼，他游累了，就靠在岸边和我聊聊天，放暑假了，他几乎天天都去游泳。

　　天气太热了，在外面站着不动都是一身汗，工作也遇到了麻烦，有一个文案我修改了很多次，主管还是不满意，虽然她没直接说，那脸色我还是能看懂的，为了生存，我只能把自己关在屋里，苦苦思索着主管的心意，好顺着她的思路把文案改成她满意的。
　　主管四十多岁了，这个年纪应该到更年期了，听说这个时期的女人易躁怒，反复无常。所以想让她满意，比登天还难，我在忍受了她几次的冷嘲热讽后，终于下定决心，托人从香港的免税商场带回一套高档化妆品送给她，看到她的妩媚一笑，我绷紧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一些。
　　接着，母亲洗澡时扭伤了脚脖，我每天下班后就会去她哪里照顾她，趁机多聆听聆听她的教诲，母亲倒是个开放的人，她除了担心我老了没人照顾，一直都是说只要你自己活的舒心就好。
　　等母亲的脚伤完全好了以后，暑假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我是在阳台上看到我的钓鱼包，才想起我已经好久没去钓鱼了。
　　我拿着包来到□□湖，离很远我就看到有人在里面游泳，不用猜我就知道是田野。田野也看到了我，他站在水里向我招手，我也招招手回应他。
　　“大叔，最近很忙吗？好久没看到你了。”田野游到我的身边。
　　“是啊，很忙，想大叔了？”
　　田野“嘿嘿”笑着。
　　“你最近怎么样？”
　　“就这样，挺无聊的。”
　　“上学不喜欢，放假也不喜欢，那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你的理想是什么？将来想做什么？”
　　“这个...小时候的理想是想当个警察，现在的理想是将来做个登山者。”
　　“为什么想做个登山者？”
　　“就觉得登山者挺孤独的，那山常年待在那里也挺孤独，登山不就是一个孤独者去陪伴另一个孤独者，两个孤独者在一起，也就不再孤独了。”
　　.......
　　“那可得有一个好身体。”
　　“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你母亲怎么样？”
　　“不清楚，她很少回来，外婆说她过得还不错。”
　　我喜欢望着夕阳慢慢落下，感觉一天的喧嚣烦忧全部被它带走，这个世界重新恢复到平静祥和。我想跟田野说两个孤独者在一起，可能是加倍的孤独，我没有说出来。

　　我家楼下有个周末花草市场，就是一到周末，那些卖花草的，卖鸟，卖鱼的，还有卖其它零碎东西的，都会聚集到这里，瞬间形成一个小型市场，到了周日晚上又会全部撤走，除了一地丢下的垃圾还在证明着这曾经是多么的喧闹。
　　在这里，我又遇到了田野。我只是打算随便逛逛，却没经得住那些花草的诱惑，逛了一小段路，手里就已经多了一盆兰花，一盆红掌，一盆绿萝，我心里正在懊悔的时候，听到了田野的声音，“大叔，大叔。”我看见田野正站在一个摊子的后面，“大叔这边。”田野有点兴奋的招手让我过去。
　　那个摊子上摆的全是小盆的多肉植物，我问田野，“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大姨的摊位，周末没事时我就会来帮她看看摊子，你怎么也在这里？今天没去钓鱼？”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笑着对我点点头。
　　“没去，我就是来随便逛逛。”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盆吧。”田野指着那些多肉。
　　田野大姨也跟着说：“是啊，是啊，我们这些多肉质量很好的。”
　　我看手里拿的这些，实在腾不出手来再拿其它的了，就无奈的摇摇头。
　　“大叔，不要客气，挑几盆吧，我送你的。”
　　田野大姨装作没有听见，转身招呼其他人去了。
　　我再次表示不要，田野弯着腰已经帮我挑了起来，看着他那热情洋溢的脸，我实在不忍心一再拒绝，就和他一起挑了四盆形状各异的，田野把它们打包装好，我掏出钱递给他大姨。
　　田野看见忙说：“大叔，不要钱，我送你的。”
　　“不行，这些都是你大姨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不容易，你要是不收钱，我就不要了。”
　　田野大姨伸手接过钱，“这怎么好意思呢，看你还这么客气，我只好收下了。”
　　田野无奈的看着我，我对他笑笑。
　　“大叔，你住哪里？”
　　我指着旁边的一幢楼告诉他就住在那里。
　　“这么近，我看你也不好拿了，你把地址告诉我，等收摊后我给你送去。”
　　“这样会不会麻烦你。”
　　“没事，收摊后我也就没事了。”
　　我想想自己确实拿不了这么多，我就把家的详细地址告诉他，我刚离开几步，就隐约听到田野的大姨在低声训斥他，我回过头看他，他笑着向我摆摆手。
　　晚上七点多钟，我听见敲门声，我打开门，田野站在门口笑着看我，我让他进来，他低头看看鞋子，说就不进来了，我说没事，反正地也很脏，进来喝杯水再走，田野把进屋就把鞋子脱掉，光着脚走在地上，我拿个杯子倒杯冰可乐，里面再放了几块冰，然后再递给他，田野接过杯子，顺手把手里拎着的几盆多肉交给我。
　　“怎么多了一盆？”
　　田野“嘻嘻...”笑着，“我偷偷留下的，这盆好，过不了多久就能开黄色的花。”
　　“你大姨知道会生气的。”
　　“没事，那么多盆，少了一盆她也看不出来。”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哦。”
　　我拿着多肉寻思着它们的摆放位置，田野喝着可乐在屋里溜达了一圈。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我笑了，“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很乱的...嗯，这看着还挺干净，挺整洁的。”
　　“为什么会那么想？”
　　“因为你单身，也没个媳妇帮你收拾。”
　　“我不喜欢家里太乱，因为我在家待得的时间长，干净整洁的家让我住的更舒服。”
　　“哦。”
　　“还没吃饭吧，就在我这吃过才走吧。”
　　“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吃吧。”
　　“我也喜欢做饭，可做的饭我一个人又吃不完，你就当帮帮我，要不然我又不忍心浪费食物，自己也就不吃了。”
　　“嗯...也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是嫌闷，就先去玩会电脑，我一会做好饭叫你。”
　　“好。”
　　我把书房的灯打开，电脑打开，田野随便找了一个游戏玩起来，我拿着多肉又研究了一会，才把它们安放好。然后我从冰箱里拿出菜，弄了一荤两素，再做个西红柿蛋汤，还没等我去叫他，田野自己闻到香味就出来了。
　　“饿了吧？”
　　“还好，就是外面太热，中午在摊子上叫的外卖吃的，没胃口。”
　　我把米饭端出来，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米饭，我俩坐着边吃边聊。
　　“味道怎么样？”
　　“不错，比我外婆做的好吃，她做的菜都咸，可她自己吃还嫌淡。”
　　“我看你大姨的生意挺好的。”
　　“平时不怎么样，每周就指望这两天挣钱呢。”
　　“马上开学了，应该是高三了吧？”
　　“嗯。”
　　“有没有什么学习计划？”
　　“没有，摸着书就想睡觉。”
　　“要不要我帮你制定一个学习计划？”
　　“不要，你就放过我吧，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的工作就是天天和文字打交道。”
　　“牛，厉害。”
　　“要不要再来一碗？”
　　“好。”
　　吃完饭，我就把他送回家，这是田野第一次来我家，我们都没有想到，以后这个家伴随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在这以后，我经常能够遇到田野，在□□湖，在花市，在路上，在商场里，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无处不在的人。到了周日的晚上，田野等收了摊，一有时间他也会来找我，每次都会偷偷的带盆多肉给我，我责怪他不应该这么做，他答应我下次就不带了，等到下次他依然带来，只是不会先让我欣赏一下了，他悄悄的放在阳台上，没多久，我这个本来就很狭小的阳台就全部被多肉占据，我只好买个多层的花架，把这些多肉一层一层的摆上去。我曾经想过把这些多肉的钱一次□□给他的大姨，可仔细一想，这等于间接出卖了田野，会让他的生活环境变得更艰难，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寻摸着等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弥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