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意》柳意宿

15、生离

　　“哥，你感觉怎么样？”郁如意看到顾青醒来了，却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那眼神太过悲哀，让人不忍直视。
　　“如意，我们......”顾青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他无法说出分手的话，可是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和郁如意。他多年的隐忍却在失忆的时候忽然松开了，就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接受了郁如意，那感情不是假的，无论郁如意是谁的儿子，对他都是真心的，从小到到，他都知道，可如今他都想起来了，要他怎么面对？他苦苦忍耐着在痛都不肯和郁如意在一起，现在要怎么收场？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郁如意的错，一滴泪随着他的呼吸缓缓的从眼角滑下来，接着更多的眼泪从眼眶溢出，他不再无声的流泪，他忍不住抽噎了起来，就躺在床上，看着郁如意，泪水就像一串串连在一起的珠子，无论怎样也停不下来来，枕边很快就湿了一片。
　　“哥......你怎么了......你说呀......”郁如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青，顾青几乎泣不成声，就这样看着他。病房里散发着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纯白的一切显得顾青的脸色更加苍白，此时太阳已经西山，窗外的云朵随着晚霞变换着颜色，把病房里也照的暖洋洋，可顾青的眼神却让郁如意感觉恐惧，那是痛苦却又决绝的眼神，他忽然害怕顾青要和他说什么。他看着顾青用泪水把他所有的理智淹没，他一遍一遍给顾青擦着泪，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的泪水，他感到透骨的寒意从心底一点点滋生，眼前的人是他熟悉的哥哥，可此时却觉得如此的陌生，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可这流着泪的眼却深深地刺穿了他的心。
　　“如意......我们......分开吧......”顾青忍着心里的剧痛，他不想也不愿郁如意痛苦，可他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他不忍心让郁如意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只有让肮脏的自己离他的小太阳远远的。好像这样就能保护心底那片阳光温暖的地方。
　　“哥？你说什么？........顾青？为什么？......”郁如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明明看到顾青和他一样都是爱着对方的，为什么顾青要和他分手？因为什么？郁如意心里简直乱什么一团麻，却找不到出口一样让他抓狂。
　　“不为什么，分开吧......如意......对你对我都好......我们是兄弟，本来......就不应该......”此刻顾青觉得自己一定已经死了，他浑身都痛的发抖。
　　“不要......哥，不要......从小我都听你的，但是这次，我不会听。”郁如意一只手抓着顾青，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紧胸口跟着剧烈起伏着。“哥，你告诉我，为什么......”郁如意说着激动的哭了起来。他把顾青揽在怀里抱住，一边给他擦着泪，一边安慰着抚摸他的耳鬓。
　　“哥，你先休息......别胡思乱想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呢。我去买饭，下午出院咱们回家.......”郁如意尽量保持冷静，擦了擦脸颊的泪痕，吻了吻顾青颤抖不止的唇，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彼此的口腔，这是温柔且深情的吻，顾青抬起另一只手摩擦这郁如意的脸庞，温柔的要把一切都融化一样回应着这个深吻。一边吻着，一边不自觉的涌出泪水。
　　“.......哥.......嗯......门......没锁......”郁如意最后一丝理智也被顾青伸进衣服里的手搅乱了。
　　“......锁”。。。。。。

　　过年期间医院里基本没什么人，住院部这里更是安静，郁如意转身去把病房门反锁，带着明显加重的呼吸抱住顾青继续这个深吻。当他触碰到顾青的时候，能感觉到顾青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继续迎合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着。他想要顾青这一天很久了，却没想过是此情此景，伴随着泪水和痛苦的欢愉，在安静的病房，随着能灼烧一切的黄昏，完成了他和顾青的初体验，虽然只是用手，却也足以令彼此疯狂。顾青的呼吸在他的掌中急促而紊乱，接着他感到顾青握着他的手紧了，跟着加快了速度，随着几声深重的呼吸声，顾青软在了他的怀里，而他也在这瞬间交给了顾青。

　　“哥，我回去和妈说一声，你要是不愿意回去，我就找个借口咱们这就走。回咱们的“小家”，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离开这里.....”郁如意依依不舍的离开顾青，用湿毛巾给他擦干净，想快点和他回他们的出租房去，就当顾青什么都没说过。
　　“如意！......新年快乐。”顾青喊住郁如意，顿了一下，看着他笑了。

　　。。。。。。“郁宝川，这么多年夫妻，就别装了吧，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现在怎么办？都是你干的好事！”屋里传来彦君的厉声，他停住了正要敲门的手，鬼使神差的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他刚才那反应，明显是想起了什么。只要他不说，咱们就当他接着失忆。反正没几天他就回学校去了，这么多年他都没说，现在想起来也不会说。毕竟他顾及如意的感受。”郁宝川显然比彦君冷静的多。可声音在此时却让人觉得冷漠而无情。
　　“你这点破事我不想管，我对你的癖好没有兴趣。只要别影响公司别影响股权市价，任你折腾出花样儿来，别再让我知道。”
　　“君君，你知道我对你的心，你看你这身体也......哎以后我不会再乱来了，那是实在没忍住，谁想到领回来的跟搪瓷娃娃似的，我又不想背着你找女人，唉我就是发泄发泄，可他也没反抗啊，青青心里可能喜欢我这样呢。事后我也后悔啊可也晚了不是么。反正他也不会说，以后估计也不会来家了，长大了该走了，咱们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就当报恩了吧......”。。。。。。
　　“郁宝川，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你去出差吧，这几天别让青青看见你，我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到时候你我都没法收场，这种丑事要是传出去，股价肯定受影响。那几股东早就想篡权了。别再刺激他了，希望他能忘记这些破烂事。”彦君最终找回了理智，可从她的言语里，听不到丝毫的愧疚，满眼满心都在权衡利益。。。。。。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郁如意已经听不清了，他禁不住浑身颤抖，觉得好可怕，就好像门里是怪物变的父母，不是真实的。这是他的父母么？那个在妈妈批评他的时候，总是护着他，每年过年都带他们去放烟花，偷偷塞给他零花钱，偶尔拽着他偷喝几口酒的爸爸？每次回家都给他准备一桌子他爱吃的菜，在他小时候摔了抱着他拍的温暖的手，每个星期五都打电话问要不要回家，放假了带着他们一起出去玩的妈妈？门里声音过于阴冷，他不愿相信屋里对话的是他的父母。他在门外站了会儿，或许半小时，或许几分钟，他好像忽然失去了判断什么的能力。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熟悉的防盗门，上面贴着郁宝川亲手用金粉写的“福”和新年祝福的吉祥春联，这门后本该是充满温馨和欢乐的归属，此刻却好像一扇地狱之门，打开了，就能看见地狱的恶鬼，对父母新的认知让他觉得仿佛晴天霹雳，楼道里偶尔从邻居开门时传来过年热闹的声音，远处若有若无的放着新年的歌曲，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19年的人生，他几乎不敢去敲门，他不敢想这么多年顾青是怎样在这个家生存下去的，怪不得只要有离开家的机会顾青就绝不回家，怪不得怎么问顾青的伤他也不肯多说。。。。。。他想起了小时候有几次他看到顾青躲在屋子里浑身发抖，却以为他只是做噩梦了。。。。。。此时他真的恨自己，还说什么真心的喜欢，连顾青的痛苦他都看不到，因为他，顾青忍耐着什么都不说，即便这样导致郁宝川变本加厉，也觉得不透露半个字，这样的折磨下，顾青还在顾及自己的感受，独自一人承受这份他双亲给予的苦难，这么多年丝毫没有把情绪牵连到自己身上，还对自己照顾有加。。。。。郁如意越想心越痛，甚至痛到无法呼吸，他只觉得心如刀绞。他在门外又平复了一下情绪，准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拿了东西就带顾青走，离开这里远远的，他已经不知道对父母是爱还是恨了，无论父母做了什么，对他都有难以偿还的生养之恩。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自私自利甚至突破道德底线的父母，他只有离开，远远的，哪怕做个不孝子，也不想再回到这个让顾青充满痛苦的地方，甚至曾经那些欢声笑语，此刻想起来都是那么虚伪恶心，想起过去在家里的许多年，顾青对他的笑声那样刺耳，那是笑么？那应该是在笑着哭。。。。。。他恨他们，他真的好恨，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顾青，即便那是领养的孩子，也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他好恨，他最爱的双亲，深深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他忽然害怕起来，他想起顾青跑出去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恨，而刚刚，顾青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悲痛。。。。。。顾青！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儿，顾青和他提了分手，却又和他做那样的事？顾青流泪的脸在眼前闪过，不对！顾青！

　　咚咚咚...咚咚咚，“开门！妈！”郁如意很着急，此刻他必须马上拿了东西就走，之于怎么和彦君解释忽然离开，那是过后的事了。

　　彦君把门打开，还没等询问什么情况，郁如意直接说学校有急事，拿了他和顾青的小背包就跑了。彦君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儿子，面色复杂，他不知道郁如意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是看郁如意又没有说什么，应该不知道这些破事。彦君心里侥幸的想着。郁宝川说没事，他了解自己儿子，有事从来不藏心里，这的知道了早就质问他们了，彦君这才放下心来。

　　郁如意冲到病房的时候，只看到整理好的床铺，哪里还有顾青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顾青走了。写到这里，只觉得很痛。好像不写下去，就看不到这些磨难一样。自己蒙蔽自己的双眼，亲手撕碎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