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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兵临城下 ...

  •   “府君,泰山府已被华山大军团团包围,他姜子卿大势已去。”
      严晚溪看着旁边满脸激动邀功的手下,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成岳呢,他在何处?”
      手下连忙解释,“周将军他正在布置将士,准备活捉姜子卿。”
      严晚溪蹙眉:“周祈这是要做甚?刻意多此一举。”
      手下看他满面不爽,心说这是将军的命令,他这个大头兵也不知道啊,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府君......要不属下去与周将军说,让他专心攻城?”
      严晚溪起身,也不管手下还在后面,翻身上马,朝指挥帐驶去。
      周祈此时正在推算攻城的步骤,见严晚溪面色不善,便明白严晚溪不愿姜子卿失了尊严,笑了笑,“尚华兄可是有事吩咐?”
      “成岳可与泰山府君有私交,大业将成又怎容心软?”
      周祈表情不变,只是靠近了几步,压低声音,“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依照姜府君的为人,定是要城破人亡的,我之前听说姜子卿照顾府君良多,先府君与他也是至交,竟也忘了问问府君所想,草率下了决定,还请府君原谅。”
      严晚溪面色苍白了几分,“成岳,此事你并未做错,还是布置将士,准备......”
      他愣住了神,顿了顿,才缓缓道:“活捉姜子卿。”
      周祈笑的灿烂几分,“泰山府防备精良,粮草丰富,若是靠围攻,还得耗费不少时间,我有一计,可以速攻,也能如计划般留住姜府君。”
      严晚溪装傻充愣,假装没听见周祈最后一句,“哦,成岳有何妙计?但说无妨。”
      周祈在他手心比划,严晚溪心头一颤。
      “劝降?他姜子卿自视清高,以君子自诩,又怎会愿意弃城而降?”
      周祈拍了拍严晚溪,“尚华,冷静些,大业将成,怎容自己如此这般?”
      他顿了顿,打开帐门,“尚华,我意非如此,泰山府周围乡府已掌握在我们手下,若是以性命为要挟———不过自然不是姜子卿的命,”严晚溪看着周祈脸上的笑容,面色有些改善,出声道,“用泰山府所有百姓的命做要挟,他姜子卿一定会降。”
      “来人。”严晚溪大吼一声,“仅留四千精兵,其他人随我与周将军前去泰山府。”
      今日卦象大吉,姜子卿,我来寻你。
      严晚溪出了指挥帐,旁边将属忙问周祈,“将军,你怎知华山府君他......想要留下姜子卿?”
      周祈为人温润,待人宽厚,相较严晚溪却是更加平易近人,那几个将属想着不久就能封官进爵,嘴上倒是放松了几分。
      周祈默默想着,还是得给几人一点教训,否则早晚会酿成大错。
      他装出愠意,“几位莫要如妇人般乱嚼口舌,泰山府君......可不是个好脾气,他虽对人温和有礼,但若戳了他的底线,恐怕不会较人好看。”
      不过是周祈不方便交代,今日这一切都是他与严晚溪计划之中的。
      见周祈话说到这般地步,几位将属连忙道了歉,周祈见他们仍未听近自己之言,又道:“泰山府君层照料华山府君几年,当时正值太行王氏当道,华山府式微,先府君亲自将严兄托付给姜府君,若是没有姜府君,又岂成今日之大业?”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好奇,若是真的有这般情谊,严晚溪又为何要攻打这泰山府?
      可周祈话已至此,若是几人再去寻姜子卿麻烦,恐怕须得以死谢罪了。
      仁至义尽,不再多言。
      周祈出了大帐,他的亲兵早已备好骏马,他对旁物一向不甚讲究,直接上了马,接过马鞭,便驱马靠近严晚溪。
      严晚溪倒是对骏马颇有兴趣,他骑的那匹“宗岱寺”便是不可多得的好马,他有些欣喜,手指不住地转着马鞭。
      周祈看在眼里,露出几分笑意,终归是少年,得偿所愿,定是会欣喜异常的。
      他这么一想,觉得对刚才几人有点不太客气。
      改日还是需去赔礼道歉的。
      前面旗手挥舞军旗,“华山府”的篆书字样颇为霸气,严晚溪看着周围所景,不禁俨然,已经离开泰山府八年了。
      他初来泰山府为何时?严晚溪思索着。
      似乎是二十年前,随先父前去拜访前府君。
      当时在泰山府曾遇见过一名小公子,与他颇为投缘。
      后来是十六年前,随父亲前去祭拜前府君。
      当时遇见了姜子卿。
      严晚溪不禁感慨,与泰山府颇为投缘,当年又怎料今日兵戎相见。
      又想,这是姜子卿的报应,当年若不是姜子卿,他也不会反抗太行王氏。
      不过也不对,若是没有姜子卿,他仍会报复太行王氏。
      只不过不会加害王氏附庸了。
      人各有命,更何况他即登高台,严晚溪看着将士们有的互相谈笑,也未多说什么。
      毕竟这泰山府,是最后一城了,今日一役,天下十年内,无需再战。
      严晚溪有些得意,又有些哽咽。
      父亲,天下一统,百姓和乐,您可看见了,当年太行王氏的仇,溪儿帮您报了。只盼今日以后,溪儿可将过眼云烟看淡。
      您也不希望我与望瞿如此吧。

      不久已至城下,不用旁人指出,严晚溪也能一眼认出姜子卿。
      青衣白褂,眉眼精致修长,鼻梁笔直高挺,唇薄而色浅,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时隔八年,又见到了。
      旁边的手下想要说些劝降的话,严晚溪瞪了他一眼,高声道,“姜望瞿,你我二人多年情谊,我愿如你所愿......”
      姜子卿打断他,声音沙哑,不带一丝温度,“我泰山府将士已有死伤,又谈何如愿,我自愿殉城,与泰山府共存亡。
      严晚溪无奈,果真与成岳所言一致,他提高了几分声音,“若你降了,这泰山府及乡府十九县,我一人不杀,皆予宽待,太行府死了多少人,你心里最是清楚,你以为你孤家寡人,便不怕我连带吗,我告诉你姜子卿,若是你死......”严晚溪凶狠几分,“这所有人,我一个不留,祁连一带正有大量灾民,本君正愁如何安置,望瞿,你这是要送我一个大好机会啊。”
      旁的周祈一愣,也没想到严晚溪能恐吓的如此恰到好处,他没忍住抬头看向姜子卿。
      他在城墙上,倒显得身形更加修长,手中握剑,剑上身上都染了些许鲜血,倒显得更加清隽。
      姜子卿也没料到严晚溪如此这般,他望了望城下百姓,扔了剑,城下百姓出声,有人带了几分哭腔,“府君,莫要如此,我们......我们愿意......”
      姜子卿温柔的打断他们,“一人不死,倒也是个好的结局,以后莫要念我,切莫做些傻事,平添性命之忧。”
      他笑的温和灿烂,与刚才冷眼相对之人判若两人。
      严晚溪愣了神,片刻才道,“打开城门吧,姜府君。”
      姜子卿也不与他客气,转身下城,城门徐徐开启,街道两旁百姓抹着泪,严晚溪一愣,随即回头,“嘱咐将士们,不要打扰百姓,否则杀无赦。”
      周祈早就安排下去,点了点头,随着部分将士一同进城。
      路过姜子卿时,那青衣之人微微颔首,“周将军,多谢。”
      严晚溪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扔过一个手铐,“带上,跟我走。”
      姜子卿不作声,只是照做,跟在他马后。
      周祈没看下去,“尚华,何必如此。”又转向姜子卿,“府君,上马吧。”
      姜子卿没动,严晚溪翻身下马,将他抱起放在马上,然后上马。
      周围百姓表情更难看了几分,周祈出声道,“各位莫要担心,我们府君他不是什么恶人,也请各位善待我们将士,莫要故意为难。”
      他语气重了几分,旁边有几名女子冷哼。
      他不与女子一般计较,当作没听见的样子。
      那几名女子变本加厉了起来,“当年府君如此照顾他,他倒是恩将仇报。”
      周祈笑了出声,“姑娘,但说无妨,但风水轮流转,事已至此,除了认命,还能做些什么。”
      那名女子被哽住,周祈策马向府君府驶去。
      无论旁人如何看待,能护住最重要之人便已知足。
      姜子卿着实吸引人,也不怪那几人如此激动。
      他吹了声口哨,慢慢悠悠地走了,

      府君府内。
      姜子卿手上的手铐仍然带着,左脚套了根脚链,四周除严晚溪外再无别人,姜子卿闭目养神,严晚溪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良久,姜子卿才睁开眼,缓缓道,“你这个府君当的倒是悠闲。”
      严晚溪装作没听见他话里的嘲讽,搬着凳子靠近几分。
      周祈在帮他处理事务,他忙里偷闲争取了两个时辰,却仍未想好要做些什么。
      他看着姜子卿微蹙的眉头,笑,“自然不如姜府君,毕竟您以后,就无他事可做了。”
      姜子卿忍住了火,看着严晚溪极似故人的面孔,咬了咬牙,“你倒是长了张好脸。”
      要不是这张脸,他肯定得骂死他。
      严晚溪不以为意,捉住姜子卿右手放在自己脸上,“府君若喜欢,便摸摸。”
      姜子卿浑身起火,心说大悲咒都救不了你。
      “没这张脸,当你说不定就杀了你了。”
      严晚溪愣住,姜子卿此时言语轻佻,眼神带着几分魅惑,桃花眼微微眯起,笑着看着他,手摸上了他的脸。又道,“府君倒是辛苦,不像姜某每日清闲,十二年前,府君才十六岁吧,正值二八,真是嫩的不行,可怜多年军旅,明显糙了不少,”姜子卿搂过严晚溪,“今日一见,几乎都看不到当年的影子了。”
      姜子卿三十有五,眼角笑起来有细纹,可他天生骨相极好,确实也不怎么见老,他想着用话恶心严晚溪,说不定他就能派几个大头兵来关着自己。
      在故人面前沦为阶下囚,感觉确实不妙。
      严晚溪凑在姜子卿耳边,倒是更轻佻,轻轻含住姜子卿耳垂,用门齿轻轻一咬,耳语到,“可是我看见府君还是好有感觉,府君不如帮帮我。”
      姜子卿慌了神,不再多言,只是坐在红木椅上,又闭目养神。
      严晚溪笑得张狂,“府君还敢在我面前睡,不怕……”
      他话说的暧昧不清,姜子卿被含过的耳垂微微发红,只好睁开眼睛。
      “你想做甚,但说无妨,我无礼在先,抱歉。”姜子卿正色道,目光带了几分认真。
      “我想要这泰山府。”严晚溪仍直勾勾地望着他。
      “这泰山府不已经是你的了吗。”姜子卿面带不喜,强硬地说,“我姜望瞿言之有信,自然不会违背誓言。”顿了顿,“只要你护住泰山府,”
      “府君误会了,尚华之意,是要府君辅佐我,泰山府事务仍可交予府君处理,而非让尚华与您的关系,变为成王和败寇。”
      他从一开始便想和姜子卿共度一生,否则也不会操纵这么大一个局。
      姜子卿又愣了神,少年眉眼深邃,写着说不尽的认真,姜子卿不住心疼,这么多年,倒是消减了不少。
      “成王败寇,天理伦常,你又是何必呢?”
      “尚华杀尽王氏,是因为王氏暴政,民不聊生,其爪牙甚广,太行府早已被侵蚀,我查了足足一月,将所有爪牙都查出,病入膏肓,只能斩草除根。”
      “祁连周氏,是自愿降服于你?”姜子卿突然问道。
      “是,我迁了太行府不愿留在旧地之人去往祁连府,可有什么问题?”,
      “你部队中的那位周将军,是祁连府籍,还是……?”
      “府君不必多疑,成岳非华山府籍,是衡山府籍。”
      “衡山有一小族为周氏,衡山孟氏为良善之人,又怎会有人背井离乡前去华山?”姜子卿皱眉道。
      “府君所言极是,但成岳他与王氏有旧仇,其妻被王氏侮辱,他为了报仇才奔赴我军。”严晚溪一字一句道,“我亦是为了报仇,府君当年难道不是因为这缘故才逼我的吗?”
      姜子卿自知话有些过分,带了几分温和,“王氏暴政,自然是人心所逆,当年之事……只是我一人私欲,牵扯了你,我负了你,自然理亏,晚溪……”
      “府君并未负我,也不是府君一人私欲,若要真说您对不起谁,改日……陪我去给父亲上一柱香吧,他应该也想我们了。”……
      “严兄定是甚挂念你,不若你送我下去见他,王氏已死,我早就不该苟活了。”姜子卿轻轻说道,不顾严晚溪的脸色,“我当年自作聪明,想着用激将法逼你前去灭了王氏,我何尝不是懦夫,不敢与王氏相抗,我只记得王氏害了我最亲的人,竟忘了,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心中有愧于严兄,你已为父报了仇,不差再收了我的性命吧。你灭了王氏及其附庸之后,便只剩下泰山府,今日城门已破,你便是这天下之主,晚溪,为君者,不可多情善感,犹豫不断。”
      严晚溪拭掉他眼边的泪,抱住他,“府君,阿与不怪你,父亲也不怪你,大仇得报,您也应该欣喜才对。”他抚摸着姜子卿凹陷的腰窝,心疼道,“若是您不在了,我才真的追悔莫及,庆幸我要挟住了您,将您留在我身边。若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不会与您兵戈相见。”
      他此刻有些后悔,不应该听了成岳的建议攻打泰山府,若是早些服软,又怎会让他如此想,定是早早的便抱得美人归了吧。
      姜子卿轻轻推开他,“阿与——我有时也觉得我不配再唤你小字,换骨有丹砂,阿谁传与?若是我有一次害了你,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能保证我的定力,同样,晚溪,你心太善,总是愿意去相信人,我害怕,却又不能让你改……”
      严晚溪轻吻他唇角,打断了姜子卿的话,“爱惜芳心不轻吐……府君原来做的不是不错?您既知我心善,又怎会舍得对您下手?”
      姜子卿错过身,喘了口气,又被连续吻着。
      他想起过去与严晚溪的种种,又不禁回想起分别的五年。
      客来烂漫,解得此情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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