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吻我吗》冬月琴香

4、有点甜（4）

　　两人去了郁氏集团附近的外婆家吃饭。
　　优美的环境和周到的服务让人心情愉悦，身心放松。

　　苏晞年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里侧的椅子上。

　　郁璟宸与她面对面而坐，目光在那个装有脑CT胶片的胶片袋上停住，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想吃什么？”

　　女服务员拿着笔和本子等在旁边，殷勤地推荐了几道特色菜。

　　知道服务员推荐的特色菜都不便宜，苏晞年下意识拒绝了，然后翻了翻菜单，对郁璟宸说：“按照你的口味点吧！我都可以。”

　　郁璟宸仿佛听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轻轻蹙了下眉，黝黑的眸子满是不解。

　　苏晞年知道他为什么露出这个表情。
　　她以前嘴刁得很，还很任性，不喜欢吃的东西若不合口味，营养价值再高也绝不会吃一口。
　　偏偏她喜欢吃的东西还挺多，喜欢甜的，更喜欢辣的，但胃就那么大，所以，为了品尝到更多的美食，每样食物只能吃一点。
　　为了照顾她的口味，他们平时一起出去吃饭都是她点菜，她吃不完的就由他来帮忙分担。

　　和她一起吃饭，郁璟宸就没有按自己的口味点过菜，十几年下来，他都要忘了自己喜欢吃什么了。
　　他不解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低头翻了翻菜单，按照她的喜好点了几个菜。

　　服务员一一记下，又问二人：“二位要来点饭后甜品吗？我们店新推出了几道新品。”

　　郁璟宸道了句“我不用”，然后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女孩：“你想吃什么甜品？”

　　苏晞年歪着头想了一下，含笑的眸子倏地亮了：“把新推出的甜品每样都来一份吧！我想都试试。”

　　郁璟宸：“……”
　　还真是一点没变！

　　服务员感觉自己听错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小姐，我们新推出了八种甜品，您确定每样都来一份？”

　　苏晞年毫不迟疑地点了头：“确定。”

　　服务员点头记下，微笑着道了句“请稍等”就离开了。

　　这边只剩下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僵硬。
　　苏晞年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一道女声就先她响了起来：“璟宸，晞年，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呀！”
　　循声望去，只见宋雯过来了。

　　她还是大着肚子，被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搀扶着，笑盈盈地给二人打招呼。

　　苏晞年有点惊讶。
　　肚子都这么大了都还没生？难不成，是双胞胎？

　　郁璟宸和二人打了招呼，和那男人寒暄了几句。

　　苏晞年收回思绪，从二人的谈话中了解到，那个男人是宋雯的丈夫，和郁璟宸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见苏晞年看过来，男人看了她一眼，目光一移落到郁璟宸脸上，笑着打趣道：“难怪璟宸谁都看不上，有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小青梅，是我我也谁都看不上，单靠那点回忆就能过一辈子了。”

　　郁璟宸淡淡笑了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男人的话。

　　苏晞年尴尬地笑了笑。

　　“对了，晞年，留个联系方式吧！”宋雯突然开口，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等我的宝宝出生了，请你喝满月酒。”

　　苏晞年想拒绝，但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微笑着报上一串手机号。

　　郁璟宸平静地看着她，在心中默默记下了她说的十一位数字。

　　又客气了几句，见两人点的菜一一上来，宋雯就和丈夫离开了。

　　郁璟宸点了六菜一汤。
　　三个荤菜，三个素菜，还有一个玉米排骨汤。

　　离她最近的是她以前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苏晞年看了看面前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满怀期待地夹了块排骨。然而，令她遗憾的是，美食入口，她品不出任何味道，哪怕对面就坐着郁璟宸。
　　她有些失望，但不死心，又夹了下一道菜，同样令人遗憾的是，她依旧尝不出味道。
　　苏晞年不甘心，将六菜一汤试了个遍，确认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这才真的死心，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头，周身散发着哀怨气息。

　　郁璟宸敏锐地感觉到了女孩的不对劲儿，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这些菜你不喜欢？”

　　苏晞年笑着摇头：“没有。”

　　郁璟宸对上她的笑颜，凭借多年和她相处的经验，几乎可以瞬间断定她在撒谎。

　　他突然有些愤怒，还有些慌乱，不是因为她的撒谎，而是因为她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她。
　　六年的分离终究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条不可跨越的时间鸿沟，他感觉他离她原来越远了，这样的距离让他恐慌。

　　郁璟宸放下碗筷，语气平静却又强硬地说：“你想吃什么？或者，你现在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

　　苏晞年愣了下，抬眼看向他时依旧是那张不以为意的笑脸：“还是和以前一样。”

　　郁璟宸沉默了，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怒了：“苏晞年，你在怕什么？怕我缠着你吗？吃个饭你都防着我？”

　　他突然题名道姓地喊她，愤怒的语气中还带着丝丝委屈，仿佛他才是被不公平对待的那一方。

　　苏晞年傻眼了，下意识给他解释：“我没有防着你，我的口味真的和以前一样。”

　　郁璟宸冷笑：“呵，和以前一样？这些菜就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我不可能记错。但很明显，你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别说你没有不喜欢这种谎话，我不瞎，你有没有撒谎，我看得出来。”

　　苏晞年：“……”
　　原来他生气是以为她撒谎呀！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觉得郁璟宸变小气了，无奈地笑了一下，耐心给他解释：“我真没有撒谎，我喜欢这些菜，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尝到味道了。”

　　郁璟宸怔住：“为什么？”

　　苏晞年一脸淡然地耸耸肩：“我没味觉了，如你所见，我什么都尝不到了。”
　　她夹了个完整的小米椒放入口中，面色不改地嚼了嚼。

　　郁璟宸当即变了脸，疼惜瞬间占据了整个心房：“为什么会这样？”

　　苏晞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
　　六年前那场车祸是她一生的噩梦，她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噩梦，但并不代表她愿意把噩梦抛开给别人看，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

　　她对他多少是有些埋怨的。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伤心难过，不会伤心难过就不会害苏毅和郗媛出事，属于她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女孩的犹豫让郁璟宸感到气愤，尽管已经极力克制，但一开口还是变了腔调：“不能告诉我吗？是不是当初你离开也和这有关？”

　　苏晞年没说话，笑着默认了。

　　她的笑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郁璟宸感觉心如刀绞，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突然抬高了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瞒着我？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苏晞年，你在耍我吗？”

　　苏晞年感觉自己好冤枉，眼睛微微睁大，脸上的笑容瞬间被委屈取代，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郁璟宸见状怔住，满是愤怒的黑眸瞬间覆了层柔软的疼惜，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没有胃口吃饭了，又自嘲地笑了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苏晞年见状脸色微变，忙出声喊住他：“你等会儿再走，我还没吃甜品呢！”

　　他们都闹成这样了，她竟然还在想她的甜品？
　　郁璟宸脚下顿住，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放心，我会把帐结了。”

　　苏晞年摇头：“不行，你要看着我吃！”

　　女孩态度强硬，一脸没得商量，与记忆中无理取闹时一模一样。
　　郁璟宸差点被气笑了，微眯了下眼睛问她：“你什么毛病？”
　　他还想说“都尝不到味道了甜品吃了有什么意义”这种话，但这话对失去味觉的她来说太残忍了，他不舍得。所以，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阻止了自己。
　　他抿了抿唇，又坐了下来。

　　苏晞年道了谢，拾筷继续吃饭，直到吃到七八分饱才放下筷子，一抬眼，就见对面的男人紧紧盯着她，表情一言难尽。
　　她也不介意，咧嘴朝他笑出一口灿烂的小白牙：“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你不饿呀？”

　　突然对上女孩的笑脸，郁璟宸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心跳慢了半拍，忙避开了她的眼：“被你气饱了，不饿！”

　　苏晞年：“……”

　　服务员很快将饭后甜品上来了。
　　共八道：香草布丁，舒芙蕾，葡式蛋挞，苹果派，鲜芋仙，红豆双皮奶，芒果奶昔，秘制萝卜糕。
　　八道甜品一次性上来，瞬间占了大半张桌子。

　　苏晞年从最近的香草布丁品尝。
　　像刮奖似的，勺子下去的瞬间她就开始紧张了，下意识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郁璟宸容颜冷峻，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见她看过来，眼角微微上挑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苏晞年冲他笑了一下，将服务员给的另一个勺子递给他，一脸讨好地问：“要不，我们一起吃？”

　　郁璟宸移开眼，面无表情地拒绝她：“不了，我不喜欢吃甜食。”

　　预料之中的事情，苏晞年也不奇怪，收了手不再管他，紧张兮兮地吃了第一口香草布丁。

　　久违的甜味瞬间从舌尖散开。
　　她又能尝到甜味了！

　　苏晞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她感到不可思议，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每一口都是甜的。
　　她又迫不及待地尝了另外七份甜品，考虑到肚子有限，每样甜品她只吃了五六口，同样，和第一口一样，接下来的每一口都是甜的。

　　满腔甜香味，久久散不去。

　　苏晞年又惊喜又郁闷。
　　所以，她能尝到甜味果真是郁璟宸起了作用吧！
　　不过，他貌似只能让她尝到甜味，因为这些甜品不止有甜味，还有其它味道，比如酸味，但她只能尝到甜味。

　　见女孩吃得像饿死鬼投胎，一直独自生闷气的郁璟宸终于开了口：“没吃饱的话，再点几个菜吧！”
　　虽然桌子上的菜有一半没动。

　　“不用了。”苏晞年吃不下了，放下勺子，挺直脊背，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我想把没吃完的甜品打包。”

　　郁璟宸看了看被她祸害得惨不忍睹的甜品，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喜欢的话，再多点几分吧！这些不要了。”
　　说着就要喊服务员。

　　苏晞年态度强硬地打断他：“我就要这些！这些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回去。”

　　郁璟宸：“……”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