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虎]制音器与弦》大家不要慌

5、因为你

　　“宿傩，等我毕业后就一起搬出去住吧。”
　　虎杖悠仁站在几米高的树杈上，他一边把刚摘下来的芒果往地上扔，一边兴致勃勃地开始规划未来。
　　树下的小孩仿佛和虎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仔细看恐怕难以区分。
　　他正拖着竹筐，把虎杖扔下来的芒果一个个地捡起来，接连捡到几个青黄的果子后，他不耐地咋舌，皱着眉叫，“找死啊，没熟的别摘。”
　　虎杖闻声探出头，又把一个半生的芒果丢下来，“你没常识，这种打包起来给爷爷送过去，路上颠着颠着就熟透了。”
　　宿傩翻了个白眼，插着兜去捡新的果子。
　　不同于虎杖时时刻刻都充满干劲，活力四射的样子，他举手投足都透出厚重的懒倦，像是睡眠不足。而精致的五官又因为主人总是没有好脸色，显得比同龄人凌厉几分。

　　“诶？诶诶诶！”
　　“哎哟——！”伴随着几声惊呼，虎杖从树上直直地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实实地“咚”声，光是听着就叫人捏一把汗。
　　宿傩捡起果子，站直身体后寻着声儿望了一眼，树是树，草是草，就是没见着人落哪儿了。
　　宿傩懒得再找，抱起竹筐就走，“起来了就自己回啊。”

　　凭借着自己的身法稳稳落地，却悄咪咪地躲在了树干背后的虎杖本来一直在准备偷袭。
　　但听宿傩没有要陪他玩儿的意思，虎杖顿时泄了气，飞快地跑了出来，“宿傩！你好没意思。”
　　虎杖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加速向宿傩冲刺过去。他快速地降低中心，上半身前倾，打算借力做跳马，从宿傩头上越过去。
　　宿傩仿若未觉，眼见虎杖离他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按住他的肩时，他一个侧身，躲过了虎杖的手，另一边挥臂抡向虎杖的脑袋。
　　虎杖的反应也很快，他毫不犹豫地仰身往下倒，一个滑铲闪躲开来，随即单手撑地，弹跳着向后连退几步，拉开了和宿傩的距离。
　　宿傩那一挥力气之大，速度之快，简直令人惊颤，其余波竟然掀起一阵风，使周遭的草都顺势往一边倒了又倒。
　　“不错嘛，小鬼。”宿傩哼笑一声收手。
　　他环抱着竹筐站在原地等着，没有继续走。
　　虎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和杂草，快步走到他身边。
　　两个人并排走着。
　　“我是不是有进步？”被夸了的虎杖脸上是难掩的开心，他撞撞宿傩的肩，追问着。小心思明显到谁都能看出来——他期待更多的赞扬。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宿傩仍然是那八个字。
　　听了不下一百遍的句子，虎杖知道是什么意思。
　　宿傩是天花板，其他人是地板砖，他自己呢，是房子里的小矮人。
　　虎杖不开心地瘪嘴，他不喜欢这个评价。
　　这好像在说，无论他如何追逐着那个目标作出各种努力，无论他在众人口中是如何的天资聪颖......在他和宿傩之间，永远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巨大的无力感突然袭来，压在了幼小的、心智还未成熟的虎杖身上，让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活力。

　　宿傩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望着不知不觉落在后面的小鬼，有些不耐地拉下了嘴角。

　　那小鬼低着头，柔软的头发垂在额前，在落日的余晖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光影模糊了他的眼，他的唇。
　　因为看不清他的神色，一瞬间让宿傩觉得面前的家伙陌生而惹人厌烦。
　　宿傩拧眉，他本想转身就走，可因为又多看了那小鬼一眼，他迟迟未动身。
　　那小鬼孤零零地立在空旷的草坪上，让宿傩想起从前，他跨过积雪，从垃圾桶旁捡回的病恹恹的狗。
　　——你不觉得把它一个人留在那儿很可怜吗？
　　那时候，虎杖悠仁是这么说的。
　　啊，是可怜。
　　宿傩神色微动，从这沉默中嗅出了些微妙。
　　“之前要一起住的事呢，是怎么打算的？”

　　看着闻声抬头的小崽子，见着那双明亮幼圆、盛满惊喜的眼眸，宿傩又重复了一遍，“你说说看。”

　　他的声音散在酷暑独有的热风中，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度。

　　也不知道是因为风，还是因为人。